墨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我会杀了杨贤。往后,你不要再哭,要站直站稳,把赵家撑起来。”
李桑柔柔声道。
赵大郎瞪着李桑柔,由呆滞而惊喜。
“有两句话,你要记好:”
李桑柔郑重道:
“第一,虽然经历过这样的事,你还是要和从前一样善良。
束发为人,第一件事,就是要善良。
只是,善良也要善良的有刺,你阿爹做得很好,你阿娘只有善良却没有刺,这不好。
第二,城南三清观边上住着的那个米瞎子,算命算得好,特别是你这命,以后有什么难事,就去找米瞎子,让他给你卜上一卦。
记下了?”
“记下了,为人要善良。有事去找城南三清观边上的米瞎子。我知道他,他没有眼仁。”
“你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都多大了?”
“大妹妹十二,小妹妹七岁,弟弟只有两岁。”
“嗯,照顾好妹妹弟弟,也要教导好她们,你是兄,也是父。
往后,你妹妹出嫁,你和你弟弟成亲的时候,记得跟米瞎子说一声,请他给你卜个吉日。”
李桑柔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你见过我这事儿,藏在心里。”
“好,桑……姑姑,你真能杀了舅……杨贤?”赵大郎跟着站起来。
“嗯。明天一早,你就去请个大夫。还有,不该说的,先不要告诉你阿娘,让她清清静静养好了病,再告诉她。
我走了。”
李桑柔笑着,冲赵大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墨桑 第14章 恩怨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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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院门还有十来步,李桑柔就听到米瞎子那破锣般的嗓声,掐着捏着的唱:“……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
李桑柔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实在太难听了。
推开院门,蹲在门外的金毛看到她,捂着耳朵,一脸痛苦的站起来,在李桑柔身后关了院门,几步冲进屋,贴在米瞎子耳朵上叫道:
“别唱了!老大来了!”
米瞎子没理他,捏着兰花指,接着唱:“……忒看的这韶光贱。”
“店历拿到了?”
李桑柔进了屋,等他落了音才问道。
“此等小事,马到功成!”
米瞎子胳膊挥了两挥,得意洋洋。
金毛扑上去,从米瞎子怀里掏了本厚厚的店历出来。
“八月十一号申正进的安福老号。
从掌柜到伙计,个个都记得他,傲的鼻孔朝天,一进门就嫌脏,当着他的面擦了两遍,还嫌脏,掌柜气的差点不想做他生意。”
李桑柔一边听米瞎子说着,一边飞快的翻到十一号那几页。
“刘云?”
“就是他!”米瞎子愉快的手指乱点。
李桑柔仔细看了一遍店历上的记载,合上店历,将店历和楠木管一起放到牛皮袋子里,束好递给金毛,愉快的吩咐道:
“准备准备,明天城门一开就走,去江宁城。
准备好了跟我去一趟同福邸店。”
李桑柔一边吩咐金毛,一边往外走。
“帅司府那头还看不看?你下回啥时候回来?”米瞎子忙跟在后头问道。
“看。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李桑柔随口答了句。
米瞎子看着李桑柔出了院门,呆了一会儿,背着手也出了院门,踢踢踏踏往柳花巷过去。
李桑柔这句能不回来就不回来,说的他心里难过,他得找地方疏散疏散。
……………………
同福邸店。
李桑柔坐在和柜台一墙之隔的库房里,拿着瓶酒慢慢喝着,凝神听着隔壁的动静。
酒是上好的竹叶青。
李桑柔喝了口酒,有点儿伤心。
这竹叶青是赵掌柜亲手泡制,味道极佳,她喝了两年了,以后,再没有这样的竹叶青了。
唉。
隔壁,杨贤还在训斥帐房。
李桑柔安静的听着,等着。
夜深人静,帐房先生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李桑柔站起来,悄无声息的出了库房。
半人高的柜台后面,杨贤哼着小调,正将散碎银子一块块摆进钱匣子里。
李桑柔一脚踩进柜台,在杨贤抬头看向她时,手里那根细狭短剑准确无误的刺进了杨贤喉结下一寸。
杨贤双眼圆瞪到眼珠突出。
李桑柔松开短剑,伸手揪住杨贤的发髻,将他拖出柜台,对着厚重坚实的柜台角,笑问道:“你姐夫是在这儿撞死的吧。”
杨贤已经开始抽搐。
李桑柔将他拖近柜台角,抬脚跺在他膝窝,跺的他跪在地上,将他上身紧抵在柜台角上。
片刻,杨贤就一动不动了。
李桑柔拨出短剑,小心的避开满地的殷红,将门拴死,从窗户跳了出去。
……………………
太阳高高升过头顶时,头一拨从江都城往江宁城的江船,缓缓靠进江宁码头。
李桑柔披着件灰绸面银鼠皮鹤氅,戴着帷帽,一幅富而不贵的妇人打扮,从最上层的雅间出来,金毛一身长随打扮,提着包袱扛着藤箱跟在后面,一起下了船。
上了长长的石阶,金毛招手叫了辆车,吩咐车夫去聚福楼。
李桑柔挑了二楼拐角的雅间,进了屋,推开窗户,看着隔了一条街的守将府。
“上回咱们打听到的那个人,世子爷不是说他知道是谁了?”
金毛伸长脖子,从李桑柔身后,也看向守将府。
“咱们的画像,这位邵将军是从哪儿拿到的?他见过咱们?”
李桑柔冲守将府努了努嘴道。
金毛一呆,随即恍然大悟。
“对呀!他又没见过咱们!他怎么知道咱们长什么样儿?他怎么知道是咱们护送世子爷过江的?就隔了一夜,他就全知道了?谁告诉他的?”
“我觉得是武将军,你晚上溜到对面签押房,找找看看,也许有武将军发过来的公函。”
“啊?这事能发公函?这……”
“怎么不能?明面上协助通缉江洋大盗,两国友好么。至于暗地里,自然心知肚明。咱们出去走走。”
李桑柔关上窗户,换了件半旧棉披风,和金毛一起,出了聚福楼,往码头方向逛过去。
码头上来的两条街上,货栈和牙行之间,一座座的大杂院里,住满了船工和他们的媳妇孩子。
船工和他们的媳妇多半是水上人家出身。
一条船上住不了许多人,一家子要是有好几个儿子,儿子成亲一个,就得搬下船一对儿。
搬下船的,男人去当船工,媳妇孩子就租住在这样的大杂院里,等挣够钱买了自己的船,一家人就搬到船上,再做水上人家。
不过,能买得起自己的船的人家不多,
倒是死在水里的船工,比买得起船的多多了。
九月里就刚刚翻了一条船,满船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
李桑柔在一间大杂院前站住,看向院子里。
院子中间,铺着厚厚一摞船帆,帆布上坐着四五个身穿粗麻孝服的妇人,正说着话,手脚麻利的缝补船帆。
旁边几个忙碌着的妇人,也都是同样的粗麻孝服。
李桑柔示意金毛在外头等着,提着裙子进了大杂院。
院子里的忙碌停下来,船帆上坐着的妇人,以及旁边几个纳鞋底的,磨豆腐的,一起抬头看向李桑柔。
“何当家的是住在这里吗?”李桑柔笑问道。
“哪个何当家的?俺们这条街上,三个何当家的呢。”磨豆腐的孝服妇人言词爽利,先接话笑道。
“这位姑奶奶问的是原来住在俺们这儿的何当家吧?”
坐在船帆的一个妇人也不知道是和李桑柔说话,还是和磨豆腐的妇人说话。
“让我想想,他没有儿子,只有三个闺女,大闺女好象今年年初嫁出去的。”
李桑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看起来和何当家的又熟又不熟。
“那就是原来住俺们隔壁的何当家。”
磨豆腐的妇人笑起来,用围裙擦着手。
“他搬走啦,这个月初刚搬走,你找他干嘛?有货?俺弟弟那船正闲着,他是个老实人,你要去哪儿?”
“这会儿没货,我往扬州去,经过这儿,过来看看。
何当家的是个好人,帮过我。”
李桑柔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那摞船帆旁。
“没想到他搬走了。我从城北一路走过来的,脚都酸了,容我歇会儿。”
“坐坐坐。”
船帆上的几个妇人忙挪过去,将李桑柔面前那块地方拍了又拍,又拿几块干净布铺在上面。
“您身上这是好衣服,别坐脏了。”
“福姐儿,给这位姑奶奶倒杯茶,拿那个白瓷杯子。”磨豆腐的妇人扬声吩咐女儿。
“多谢。”李桑柔坐下,笑着颔首,一一致谢。
福姐儿捧了茶过来,李桑柔接过茶,从袖袋里摸了一袋荔枝糖出来,递给福姐儿。
“拿去分给弟弟妹妹吃。”
福姐儿没敢接,看向她阿娘。
“拿着吧。”磨豆腐妇人爽快笑道。
“几位姐姐这是?”李桑柔示意着几位妇人身上的孝服。
“唉,这院子里都是苦命人。
就上个月,俺们当家的那船,接了趟往北的活,船翻了,唉。苦命啊。”
磨豆腐妇人不磨豆腐了,用围裙擦着手,走过来坐到船帆边上,和李桑柔说话。
“那几位姐姐往后怎么生活?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李桑柔关切的看着聚拢过来的六七个孝服妇人。
“是何当家的接的活,说是那东家厚道,可眼下不宽裕,说是那船就当那东家顶下了,就当那船还在,工钱照原来的给,一年分两回送过来。
何当家的真是个好人!”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李桑柔叹着气,感慨道。
“谁知道能送几回?”
挨着李桑柔的一个圆脸壮实妇人叹了口气。
“统共十四家呢,一年可不少钱,本来就不宽裕,能养俺们几年?唉。”
“我跟宋嫂子想的一样,不能全指着这钱,万一没了呢,您说是不是?
还是得想法子自己挣钱,俺们自己能挣点儿钱,再有这一年两回的工钱,这日子可就宽裕了。
万一这工钱没了,俺们这一家老小,也能活下去,您说是不是?
您看,像这个,缝缝船帆什么的,这都是咱们干得了的活,就是抬进抬出,俺们人多,男人俩人抬,俺们就四个,六个,一样抬进抬出。
这有这豆腐,你看我正试着呢,听说这豆腐,赚钱得很呢。”
磨豆腐妇人说起话又快又利落,看起来在一院子妇人中间,是个领头儿的。
“何当家的搬哪儿去了?还回来吗?”李桑柔看着磨豆腐妇人笑问道。
“那倒没说。
何当家的自己有条大船,咱们江宁是大码头,不管他家搬到哪儿,这儿必定都是常来常往的,就是什么时候来,那得看他接的货了,那可没个准头儿。”
磨豆腐妇人笑道。
“看样子要见他不容易了。我歇好了,多谢几位姐姐,我走了。”
李桑柔站起来,笑着告辞。
李桑柔回到聚福楼,再没出去,第二天一早,带着金毛,搭了条商队,离开江宁城北上。
墨桑 第15章 马爷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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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乐城。
送走李桑柔和金毛,黑马蹲在台阶上,无聊的看着站在院子里一下一下举石锁的大常。
“大常,老大让我打听打听姓阴的,你说,老大是不是打算做凶宅生意了?
你再说说,这凶宅生意,怎么赚钱?这凶宅生意,能比夜香行还好?
夜香行多挣钱呢,两头赚!”
“咱们截了姓阴的财路,做不做生意都得多打听打听。”
大常闷声答了句。
“这话也是,可这姓阴的,从哪儿打听呢?我连他家住哪儿都不知道。
他家住哪儿倒是好打听,牙行肯定知道。
找到他家,蹲他家门口看着?
我这鼻子好使,这眼,老大说我这眼看不到东西。蹲门口肯定也看不到啥,还是算了。
要不,我先去牙行打听打听?
做宅院生意,不管是凶宅还是吉宅,肯定离不了牙行是不是。
哎!大常,你说咱们做牙行生意怎么样?
牙行那可是无本买卖,来钱快得很!要是这建乐城的牙行全是咱们家的,那得多少钱?”
黑马自说自话,说的两眼放光。
大常没理他,放下石锁,退后两步,蹲下摸了摸已经被他踩的断裂下陷的青砖。
老大说得对,这地是不行,太松太软,明天得找人把院子里的地重新夯一遍,再浇几遍江米汁儿。
第二天一早,大常和黑马一起出门,各去各的牙行。
黑马晃着肩膀,进了买宅子的那间牙行。
一大清早,牙行门板还没卸完,几个小学徒还在洒扫,在屏风后换衣服的一个牙人急忙扣着纽子迎出来,“这位……是马爷,您今儿真早。”
“是挺早,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随便看看,没事没事,你忙你的。”
黑马热情客气的冲牙人摆着手,一个斜步,往旁边柜台后看过去。
牙人急忙跟上,把黑马往外拦。
“马爷,那里头乱,您这边坐,勤伢儿,给马爷沏碗茶。”
“没事没事,这哪儿乱了?一点儿也不乱,你放心,我就看看,不乱翻。”
黑马说着不乱翻,顺手掀开本厚册子。
“这里头记得乱七八糟,马爷您这边请。”
牙人急忙上前按住厚册子,挤着一脸笑往外让黑马。
“咱都不是外人,这里头写的啥?不能看?”
黑马伸手再去翻另一本。
“茶来了,马爷您喝茶!”
牙人张开胳膊往外让黑马。
“行行行,能有什么好看的,这都是什么?都不让看?”
黑马被牙人推着,一边往外趔趄,一边伸长脖子看着柜台里一摞摞的厚册子。
“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马爷您这一大清早,这是要买宅子?看中哪座宅子了?”
牙人张着胳膊,把黑马怼进一把椅子坐下。
“刚买了座大宅子,还是你们经的手,哪能再买宅子?哪有那么多闲钱。”
黑马坐下,拎着长衫前襟抖了抖,盖到二郎腿上,气派十足的答了句。
“马爷您这一大清早就来了,小的还以为您要买宅子。”
牙人不动声色的刺了句。
“你们这牙行,招不招人哪?”
黑马上身前倾,认真严肃的问了句。
牙人被黑马这一句问傻了。
他们牙行招什么人哪!
“马爷这话……”
“你看我到你们牙行行不行?”
黑马指着自己,极不客气的自荐道。
牙人呛着了。
“马爷真会玩笑。小的这房牙虽然不值一提,可也是从小学起,做上十年八年学徒才能穿上这身牙人衣裳。”
“我这人聪明,学什么都快得很。
你说说,做你这房牙,都得懂啥?没事没事,你尽管说!”
黑马一向自视很高。
牙人牙痛无比的咧着嘴,连干笑都笑不出来了。“马爷真会玩笑,您是做大生意的……”
“大海不择细流~~终成大海!这是我们老大的话。你说说,说说!”黑马打断牙人的话,认真催促。
牙人气乐了,话里有话的道:“头一样,得学会儿接人待物,这脾气一定得好……”
“这我行啊!我这人特别有眼色,脾气特别好。你接着说。”黑马拍着胸口表示他确实特别的有眼色!
牙人咽了口口水,“做我们这一行,得懂风水……”
“这个我懂,我特别懂!你接着说!”黑马再次把胸口拍的啪啪响。
牙人无语之极的看着黑马,吸了口气,“马爷,您真要进我们牙行,那得找我们管事儿的,我一个小牙人,这样的大事上头,可说不上话。”
“嗯!这话实在!那你们管事儿的呢?姓什么?在不在?”
黑马连连点头,可不是,这事儿确实得老大当家拍板儿,他真是糊涂了,白跟个喽罗耽误了这半天事儿。
“您等着,我去看看我们管事儿在不在。”
牙人交待了句,刚要抬脚,一眼瞄到柜台,忙先扬声叫了两个学徒过来'侍候'着黑马,这才急步往后面进去。
黑马这一等,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
后头,牙头儿老黄时不时过来瞄一眼黑马,两根眉毛越拧越紧,拧成了一团儿。
唉,看样子,这个夯货真要等下去了,不能老让他在这儿坐着啊,耽误生意。
老黄硬着头皮踱出来,离黑马两三步,拱着手,打着呵呵道:“一直忙着点儿要紧的事儿,让马爷久等了。”
“不客气不客气。”黑马忙站起来对着拱手。
“听说,马爷很看得起我们这些小营生?”老黄让着黑马坐下,客套无比的直入正题。
他打算干脆的、尽快的把他打发走。
“对!你看看我,天生就是干你们这一行的好材料!”黑马点着自己的鼻子,十分自信。
老黄差点笑出声,猛咳了几声,正要三五句话把他打发出去,一个牙人从后面疾冲出来,一头冲到老黄面前,“黄师父!你得赶紧来一趟,急事儿!要紧事儿!”
老黄见那牙人脸色都变了,急忙站起来,冲黑马拱了拱手,“见谅见谅。”
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急的火烧眉毛一般的牙人往后面冲进去。
这一回,老黄进去出来的极快,离黑马七八步,就一脸热情笑容,连连拱手。
“让马爷久等了!马爷刚才说,想做我们这一行?可不是,马爷做我们这一行,那是再合适不过,马爷打算从哪儿入手?”
老黄热情的不能再热情了。
“我就说,你是个识货的!像我这么合适的,到哪儿找去?你说是吧?”
黑马愉快的拍着茶几。
“对对对,可不是!马爷肯屈就小号,那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老黄看起来比黑马还愉快。
“马爷您看,你想从哪儿入手?什么时候过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至于从哪儿入手,哪儿都行,我这个人,别的长处没有,就是学东西快,一看就会,你看着安排吧!”
黑马自信非常,爽气非常。
“那是那是!搁马爷您手里,我们这房牙,哪有什么东西?可不就是一看就会。
要不,马爷您先跟着小宋看看房子?听说马爷精通风水。”
老黄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小宋脾气最好,最会揣摸客人的心思,一会儿他再交待几句,总之,得把这位马爷侍候高兴了。
墨桑 第16章 常爷的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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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跟着小宋,愉快的看了一天房子,傍晚,回到他们的新宅子时,前院的青砖已经全部掀了起来。
黑马转圈看着,进了正院。
“大常,你这够快的,这已经动工了?”
黑马见院子里没人,一头扎进厨房,对正挥刀砍肉骨头的大常啧啧道。
“嗯,你那头没什么事儿吧?”
大常将砍好的肉骨头放进锅里。
黑马坐到灶前烧火。
“有!娘的,有人想算计咱们,这人挺厉害,那牙行听话得很!不过那家牙行是家小牙行。
你说,会不会是那姓阴的?”
黑马啐了一口。
“不像是姓阴的,姓阴的要是能指使得动牙行,咱们这宅子,牙行就不会放出来。”
大常剁好骨头,挽了粗粗一团葱结,又拍了一大块姜,扔到锅里。
“我这头也有事儿,我去找人夯地,都说好了,被人截了活儿,我出了一成的价,他也接了。”
“喔嚯!娘的!这是趁老大不在家,欺负咱们哪!你把活包给他了?几成的一成?二成?三成?”
“十成。”
“咝!”黑马抽了口凉气,高高竖着大拇指伸到大常面前:“常爷!”
“这价难得,不能光夯正院,我打算把这院子里能夯的地方全夯一遍。”大常嘿笑了几声。
黑马笑出了声,随即又撮着牙花子愁起来。
“你这儿这便宜占起来容易,我那边怎么办?总不能白白放过这机会吧?”
大常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
午后,顾晞正在枢密院查核年底各路军的封赏,文诚的小厮百城跑的一额头细汗,请见顾晞。
顾晞忙叫了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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