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鲁药师仍旧是冷冷淡淡,好像根本不当事“柜上学徒三年,都该有这个本事。”
徐小乐腹诽我又没在柜上待三年!
鲁药师仿佛听到了徐小乐的心声,继续道“你虽然没有上过柜抓过药,但你也不是那些庸才,对不对?”
徐小乐听了这话,四肢百骸舒畅无比,哈哈一笑“是极是极,鲁师傅说得真是对极啦!”
两人这一问一答,叫围观众人面面相觑。
学徒、伙计们脸黑得煤炭一样,心道我们就那么不入二位的眼么?真是抱歉得很呐
李西墙心道这孩子是蠢还是纯?这就被人诳进去了?
顾煊心道平时见这个徐小乐没心没肺,今天才发现他整个就是没脸没皮啊!
鲁药师将铜盘往前推了推“开始吧。”
徐小乐拍了拍脸,先大笑三声,叫道“原来还可以这样玩,有意思!”在众人被噎得无语的情况下,徐小乐倒是精神振奋,找到了个极有趣的游戏。
鲁药师退开一步,眼角竟然流露出一抹笑意。
徐小乐从柜台上抽出一张桑皮纸,又要了鲁药师手里的小铜铲。
这种铜铲只有三寸长,满满一铲也不过三五钱,是专门用来制配精细药方的工具。他拿了之后只觉得好玩,从一堆粉末中先把一些淡黄色碎屑拨离出来,道“这个肯定是蝉蜕,还有脚呢。”
“这是夜明砂。”
“这是乌爹泥。”
“这是伏龙肝。”
“这是白。”
“白蚁泥。”
“龙骨。”
徐小乐每每拨出一铲,便按照顺序倒在桑皮纸上。不一时桑皮纸不够用了,他便再扯一张。
大部分药末只需要靠颜色、形状他就报出了名字,哪里像是个从未上过柜台的生手?
就连李西墙这时候都服了徐小乐。他不得不承认,以自己这一把岁数几十年阅历,要做到徐小乐这般举重若轻也是不可能的。
顾煊更是完全看傻了眼这些东西分开之后他都搞不清。这徐小乐一个学徒,凭着李西墙的面子拿份工钱,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偷偷看周围的伙计、学徒,只见他们同样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没一个人敢流露出不服的神色,心中明了这一手绝对是能镇场面的。
徐小乐面前很快就摆出了四张桑皮纸,药末小撮小撮地分了类。周围的药末混杂不多,还能轻松的分离出来。直到中间,层叠越多,粉末碎屑互相混杂,形状颜色又十分相近,徐小乐的速度方才慢下来。
鲁药师却已经十分满意了,眉梢眼角都布满了笑意。他那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来揉搓,就像是看到了宝贝,随时准备下手一样。
徐小乐终于用到了舌头。他沾了一些药末送入口中,细细一品,直接咽了下去“原来是沉香粉,跟柏木粉混在一起还真有些麻烦。”
李西墙看得牙酸这傻孩子还是本性难移吃药太任性了!
大国医 92、认证
徐小乐将最后一撮粉末从托盘上转移到了桑皮纸上,放下小铜铲,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顾煊第一个沉不住气,凑上来问道“鲁师傅,错了几个?”
鲁药师摇了摇头“一个没错。∮”
顾煊不由咧嘴大笑,拍了拍徐小乐的肩膀“小子不错啊!”
徐小乐干笑一声,避开了顾煊的手,很不满意别人这么拍自己的肩膀——跟谁充长辈呢!
顾煊还没来得及表示不悦,鲁药师又说道“非但一个没错……”
众人的心都提起来了,除了一个都没错,还能有更了不得的手段?
“非但一个没错,而且小乐还是按照咱们药柜位置放的药材。”鲁药师指了指桑皮纸,又侧身让人看他身后的药柜。
徐小乐挠了挠头“哈哈,我倒不是故意的。跟药柜一一对应比较整齐好看嘛。”
众人不得不服。
为什么药屉上要贴药名?本来就是方便柜台伙计抓药的,没必要统统背在脑子里。就算陈明远这样在柜上干了两年多的老伙计,也没能将药柜抽屉的排序背得这么熟。
一天柜台都没站过的徐小乐,竟然背下来了。
鲁药师了头,又问道“十八反会背么?”
众人差晕倒。
所谓十八反就是十八种(类)不能同时服用的药材,是最基本的配伍禁忌。每家药铺都要贴出来,防止客人不小心上了庸医的当,也提醒伙计别犯这种最基本的错误。
能把辨识药材做到这一步的人,难道连十八反都背不出么?
徐小乐语速飞快,将十八反背了一遍。又怕鲁药师再问低级问题,连带着将“十九畏”也背了一遍。
鲁药师听徐小乐背完,当众宣布道“你可以入柜抓药了。”他顿了顿又道“但凡遇到抓十八反十九畏的客人,得跟人家说明白。”
徐小乐道“那是自然要说的。”
鲁师傅便不说话了,从柜台后面出来,走到小门的时候突然回头道“日后想学制药的、想当药工的,做到今天徐小乐所做的,可以来跟我说。”
一众学徒齐齐吸了口气,纷纷低语“这怎么可能!”他们再看徐小乐的时候,仰慕钦羡之情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大部分人是没机会学医的。他们只能走药工这条路,按照老规矩处置药材,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药铺总归是暴利行业。
徐小乐哈哈笑道“你们若是做不了药工,可以当医生嘛。”
众人脸色漆黑你这不是在说‘饿死为何不吃肉糜’么!要是能学医当个大夫,谁会去做药工!他们觉得徐小乐实在不厚道,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好纷纷散去。
徐小乐见众人都走了,自己也该继续回座位上去了。谁知顾煊却出言留住了徐小乐,道“小乐,你先别走。我今天过来,是有件大事。”说着话,他示意徐小乐跟李西墙到后面花厅。
三人进了花厅,顾煊请李西墙坐下,徐小乐很自觉地也找了个座位坐了。
李西墙觉得有些丢人现眼,但是又不敢管徐小乐,只好当做没看到。
顾煊觉得徐小乐有些不懂规矩,但是人家师父都没说,他自然也不好意思说。
“咳咳,”顾煊干咳一声,“我今天刚得到消息,咱们苏州府新知府有心悸胸闷的毛病,说起来已经都好多年了。这回他来苏州就任,东家的意思是,看能不能给他治好。”
李西墙一听就有些头大。疾病这东西,最怕拖。明明是小毛病,拖个几年也就成了痼疾。要想治好这种数年的痼疾,医术好只是一方面,病人配合也很重要。顾家显然是刚开了医馆,正在兴头上,碰到个人就想给人治,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顾煊看李西墙埋头不语,道“李先生,莫非治不好么?”
李西墙经验老道,道“病人都没见,怎么知道治得好治不好?不过这位新知府以前没看过大夫么?”
顾煊猛然精神一振,今天现学的东西可以拿出来现卖了!
他道“按照我大明的官场规矩,能做到知府,肯定已经做了两任官了。肯定是看过的。看过却没看好,不是正显得出咱们的手段高明么!”
徐小乐暗道别人都能治好到病,我这师父都未必有十足把握,何况是别人治不好的病呢。
徐小乐偷看一眼李西墙,又心说不过按照他那个见钱眼开的尿性,应该是来者不拒。
谁知李西墙却道“这事,还是等见了正主在说罢。不能小看杏林英雄,说不定真是十分难治之症呢。”
徐小乐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当初李西墙是个江湖游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然什么病人都敢接。如今他也是有身份的坐堂大夫了,当然要珍惜羽毛。
一念及此,徐小乐就觉得李西墙比往日更猥琐了三分。
大国医 93、后院
顾煊一大早就被大房的堂兄叫去祖宅,将这位知府的来历细细与他说了。这位知府本就是顾家三房房长的会试同年,可以算是世交。顾氏大可蒙他庇护,在苏州乡绅中更上一层楼。
若是顾家的长春堂能够治好这位黄堂大老爷的痼疾,那绝对是锦上添花的美事。同年可以敷衍,可是救治之恩却容不得敷衍啊。
谁知道李西墙竟然如此不配合。
顾煊就道“若是能治好知府老爷的痼疾,咱们长春堂的名号可就打出来了呀。”
李西墙闭口不言,只是暗道治不好可就成笑话了。若是师叔祖在,我还可以试试,现在可别搭这个茬。
顾煊急了,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店里有个小神仙么!”他指了指徐小乐。
刚才李西墙说除非神仙才能从一堆粉末里将药材一一辨明音犹在耳,徐小乐就辨明给他看。现在他只能在自扇耳光和承认徐小乐是神仙之间,做个艰难的选择。
李西墙只好强辩道“小乐虽然叫我意外,不过也没厉害到可以治人痼疾的程度。”
顾煊不理会李西墙的托词,只问徐小乐道“小神仙,你说能不能治。”
徐小乐有些纠结,看着顾煊期盼的眼神,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连自己一道留下说这事了。难不成,这位顾掌柜真相信那些神叨叨的事?
徐小乐道“顾掌柜,这些日子以来,我虽然学了不少,却还真的没治过病,号过脉,就不在你跟前大包大揽啦。”
顾煊颇为遗憾,心中琢磨着怎么跟大房的堂兄说这事。
李西墙觉得颇有些丢脸,找补道“掌柜的,自古医不上门,哪有上杆子给人治病的?总得人家提出来才好。否则治好了人家也不承你情,何必呢?”
顾煊微微头,暗道这的确也算是一个理由。他道“李先生说的有理,别白忙半天人家还说给咱们面子。我这就去跟东家说说,这事与其咱们主动,不如叫他来求咱们。李先生,我话先放在这儿,若是知府老爷叫咱们治,咱们可不能拆烂污。”
李西墙连忙道“那是那是,若是轮到咱们头上,咱们自然是要上心做好的,哪里敢马虎。”
顾煊没有做成这事,心中不爽快,看看外面雨已经小了。也不想在店里久留,假托有事就先去了。
等顾煊一走,徐小乐便鄙视李西墙道“师父,你这是没信心治好,还是要爱惜羽毛啊?”
李西墙摸了摸嘴边的胡须,道“治好了没甚么好处,治不好恐怕饭碗都砸掉了,傻子才冒风险呢。”
徐小乐背负双手,仰头大笑三声“医德呐!父母心呐!”
李西墙气得直跳“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徐小乐当然是懂的。他虽不是真的医德如铁,仁心满满,只是觉得这样挑病人的行为并不好。当日嫂嫂生病,遍寻医生不可得,那种切身之痛还是叫徐小乐难以释怀。
徐小乐刚走出花厅,就遇到了陈明远。看陈明远站的位置,也不像是偶遇,似乎是在等他。他就朝陈明远招了招手“明远哥好。”
陈明远连忙还礼,道“小乐,鲁师傅请你去后院。”
徐小乐早就想去后院一探究竟了,闻听鲁师傅请他去,都有些不敢相信,哈哈大笑着就往后院跑。陈明远连忙追上,低声道“小乐,小乐,别着急,咱们慢慢走,我正有话跟你说。”
徐小乐只好停下脚步,道“明远哥有事要跟我说?”
陈明远有些腼腆,支吾道“小乐,我想学医你看”
徐小乐不以为然道“学医很简单啊,先自己背背,然后拜个师父带你就行了。”
陈明远道“我想拜李先生为师,你看”
徐小乐撇了撇嘴拜李西墙有什么好的?那庸医看个小毛病都能拖上十天半个月。甚至说不清是他用药治好的,还是病人自己痊愈的。
不过徐小乐还不至于对别人抱怨自己的师父,那岂不是连自己的颜面都扔地上叫人踩?
徐小乐道“你要拜李先生并不难。他爱吃卤菜,买些卤肉卤肠哄哄他就是了。”
陈明远没想到这么简单,眼睛放光,连声道“好好,我明白了,日后还要师兄多多照顾。”
说话间,两人也到了后院。
徐小乐今天大显身手,名声在外。后院看门的老人见了徐小乐,咧嘴一笑,拉开铜锁,就放徐小乐进去了。
徐小乐一迈过门槛,就闻到了冲鼻的药味。
这药味有些人闻了就想吐,有些人却觉得不逊于花香。这便是人的天资天赋不同了。
徐小乐闻着这股药味,只觉得沁入心脾,无比舒爽。他在七岁之前,家里每天都是这种气味,比这里有过之而不及。被这药香刷洗心脑,幼年时乃至襁褓中的记忆都苏醒过来,仿佛到了那个有哥哥、有父亲的温暖小家。
大国医 94、嘲讽
徐小乐第一脚踏进后院,就已经将整个长春堂的学徒、伙计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所有人都满怀钦羡地看着鲁师傅把徐小乐拉进内库,摆出别人轻易不能碰触的各种药材,给他讲解如何分辨这些药材的产地和年份。
徐小乐没想到鲁师傅这么爽快地就教他药材学问,心中大喜,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印在了脑子里。
直等到天色渐暗,鲁师傅方才停下传授,问道“你记住多少?”
徐小乐嘿嘿一笑“全部。”
鲁师傅面无表情,也不说信是不信,一言不发就走了。
徐小乐到宿舍,脱下衣服,嗅了嗅衣服上的药香,精神一振,摆开架子准备练功。还没起手,他就听到门外有人叫他“小乐,你在里面么?”
徐小乐认出这是陈明远的声音,只好重新披上衣服,过去开门。
陈明远一手端着白切鸡,一手提着绍兴黄,咧嘴笑道“师兄,还没吃饭,我这备了些酒菜?咱们边聊边吃?”
徐小乐咧嘴一笑“好啊!不过你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我正要练功呢。”
陈明远脸上一僵,连忙道“好好,师兄先练功,我等会过来。”
等徐小乐关上了门,陈明远脸上泛起一股阴霾,心中暗道陈明远啊陈明远,你也是个铁铮铮的好汉子,竟然低三下四到了这等地步,还要白白受个小屁孩的侮辱!
他怕被人看到自己热脸贴了徐小乐的冷屁股,低着头先宿舍了。
陈明远住在八人通铺里,其他人都去了后面吃饭,屋里正好没人。他将鸡肉重新包好,自己往床上一躺,胡思乱想一阵,竟然昏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陈明远就被吵醒过来,正是室友们吃饭来,三三两两说着闲话。平日两个交好的伙伴见陈明远已经睡了,便过来探看,好意问道“陈哥,你饭都不吃,是哪里不舒服么?”
陈明远连忙笑说“太累了,一下子就睡过去了。没事没事。”他想到鸡肉和酒都在柜子里,生怕有人开柜子发现,不免有些忐忑。
正当这时节,却听有人幽幽说道“陈哥儿是要攀高枝的人,怎么还会跟你们一起吃饭。”
陈明远一阵揪心。
同在长春堂,同事之间的关系要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除非真是气味相投,走得会略近一些。要说不好,也没有大的利益冲突。无论李西墙还是鲁药师,都不会设个名额,说自己门下学生满了,其他人就不教了。
没有深入的交往,也没有利益冲突,使得所有人的关系都有些不咸不淡,像这样的挑衅之辞,更是极少听到。
陈明远坐起身,望向那个说风凉话的“什么叫攀高枝?咱们年不过二十,就铁了心当一辈子伙计?小乐虽然年纪小,但人家头脑好,又肯用功,不跟他多学学,就学着整天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那人就笑道“呦,原来你在攀徐小乐的高枝?我还以为你是要攀李西墙的高枝呢。”
陈明远一噎,自己做贼心虚,竟然把讨好徐小乐的事不打自招了。
那人走到陈明远跟前,道“我跟你明说了吧。杏林就这么大,李西墙在外面什么名声,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还听说,东家并喜欢李西墙,恐怕不用多久就要赶他走呢。大家同事一场,我劝你还是别下太大本钱,免得日后肉痛。”
陈明远听得心中七上八下,强道“我只是尽自己本分,到时候如何安排都是听东家、掌柜的吩咐,你这般说话真是好没意思。”
那人打了个哈哈,转身走了,又与自己的小圈子里的伙伴说起了一些道听途说的故事,就差指名道姓骂李西墙是个骗子。
陈明远没跟他争辩。这个伙计不是老铺子跟过来的,听说是顾家二房里一个管事的侄子,对顾家的事了解颇多,所以身边聚拢了不少人。就是这人在背后散播的谣言,说东家对于顾煊整日吃花酒很不满意,要连掌柜都换掉呢。
八个人的宿舍里,隐隐分成了两个圈子。
陈明远等得肚子都咕咕叫了,终于忍不住道“刚睡了一觉,我出去走走。”
其他人都已经准备上床睡觉,便没人提出要跟他一起去散步。
陈明远从柜子里取了鸡肉和黄酒,用衣服一裹,就像是要去洗衣服似的,倒没引起人家疑心。他刚出了宿舍门,就看到长屋尽头徐小乐的宿舍门开了,徐小乐光着上身出来,一边还在活动关节。
徐小乐也见了陈明远,笑道“好巧,我刚练完。”
陈明远强颜欢笑道“那就好,我肚子都饿了。”
徐小乐道“你先来我屋里坐坐,我去擦洗一下,马上上来。”徐小乐说罢便朝水井走去,放下木桶,吊起半桶水,哗啦啦当头浇了下去。
陈明远看得一惊,连忙道“小乐,使不得,这井水凉!”
徐小乐不以为意道“无妨,我已经收了功,擦干了身子,腠理闭合,寒湿气进不去的。”
陈明远还是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劝。
大国医 95、劣药
徐小乐练功之后,很没有胃口。±至于黄酒,他也只是小饮一杯,聊作消遣。
这让陈明远颇有些难过早知如此,何必还花那么多银钱?买花生扁豆就够了!
陈明远废话几句,便道“小乐师兄,现在铺子里的人你都认识了吧?”
徐小乐了头。不管是不是说过话,反正见过面、知道名字的,全都在他脑中。有时候他对自己的这份超强记忆颇有些害怕,万一脑子里装满了怎么办。
陈明远就说“你知道陆志远吧,那厮成天在背后嚼舌根,说李先生坏话。”
徐小乐好奇道“都说些什么坏话?”
陈明远就将陆志远说过的话摘了些告诉徐小乐,无非就是说李西墙是个江湖游医,其实没什么医术,完全是个骗子。
徐小乐听了嘿嘿一笑这个陆志远倒是消息灵通,也不算是说坏话嘛。
陈明远以为徐小乐是在冷笑,也不疑有他,只是表忠心道“这种人真是可恶。不过小乐你还是要提醒先生小心他是顾家二房一个管事的侄子,据说咱们东家也对先生和掌柜不满,有心要换人呢。”
徐小乐对此倒是无所谓。
他来长春堂的目的是锻炼医术,学习药学。如今药学的敲门砖已经有了,鲁师傅是个很靠谱的人,而且很乐意传授知识、经验。就算长春堂的东家赶走了顾煊和李西墙,鲁师傅肯定也愿意将自己的本领倾囊传授于他。
至于李西墙那边,徐小乐觉得自己已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好处,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作为一个庸医,真被东家赶走也无处喊冤。
顾煊就更不在徐小乐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有这样一个成天醉生梦死、花天酒地的亲戚,纯粹是顾家自己倒霉。
陈明远又道“小乐,我想着东家也不会说换人就换人,总是要找由头的。你觉得……”
徐小乐打断了陈明远的话“我觉得这事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就是好好背,扎实学好本领,何必参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到时候东家哪怕叫我滚蛋走人,我自己有本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明远突然觉得自己跟徐小乐完全尿不到一个坑里。明明徐小乐年纪比他小好几岁,可人家说话就跟大人一样,毫无辩驳的余地。这让他拉拢徐小乐成为盟友的念头彻底破灭,还叫徐小乐小看了他。
徐小乐从小到大只有罗一个好朋友,这是有原因的他本来就不是喜欢交朋友的性子。陈明远摆出一副愿意跟他结交的姿态,在徐小乐眼里却是个累赘。不说此人医学、药学上的基础很渣,就连看问题的格局都这么小家子气,怎么愉快玩耍?
徐小乐见气氛冷场,也不愿与陈明远多聊了,假装伸了个懒腰,好像迫不及待要上床睡觉一样。
陈明远脸上臊红,只好告退。
……
翌日一早,徐小乐早早就去偏院饭堂吃了早饭,然后直奔后院药库。
谁知鲁师傅更早,已经都干了不少活了。他见徐小乐来了,二话不说就拿出几株党参,叫小乐分辨产地和年份,陈述优劣。
这都是昨天说过的内容,徐小乐当然不会忘记,反倒还怪这考试太轻松简单。
鲁药师又试了几组其他药材,对徐小乐十分满意。他已经看出来徐小乐这是记忆力过人,这些记忆性的问题恐怕难不倒他。
“药学不如医学为人所看重,也是因为药学其实就是一门匠艺。”鲁药师带徐小乐到了后院,一边给他解释各种制药工具,一边道“这些东西,碰上个脑子好些的,又肯照老规矩一步步做下来,总是能做好的。你天资极好,关键就是踏实和良心。”
徐小乐头道“医药关乎人命,该当如此。我师叔祖当日也十分无奈现在许多药铺的药材都是偷工减料,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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