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徐小乐就忍不住插嘴道“既然如此,随便找个一人高大众脸的无名尸给上面,不就好了?”
穆青友摇头道“上峰是要那贼子身上藏的一件东西,他若是真死了反倒更麻烦。”
徐小乐想了一下何绍阳携带的东西,都是些兵器,虽然锋利,但显然不足以叫人如此追杀吧。
难道真的不是这位何大叔?
连要找的人生死都不清楚,何绍阳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了。为了不耽误两位百户的正事,何绍阳就说自己会尽快离开。
暗桩里的房间有限,住四个人就有些太挤了。现在罗权和穆青友把重心转到了木渎,之后的日子里肯定是要住在这儿的。
罗权假模假样挽留了一下,何绍阳还是很识相地要走。
徐小乐突然想起来了,前几天街尾的马婆子正在往外租房子,好像还没人接手。他就道“左右给她两吊钱,就小住两天。等过了中秋,何大叔随我去苏州,我师父在药王庙的屋子还空着呢。”
李西墙搬进顾煊的宅子之后,就去找房东退房。不过他当时已经交了整个月的房钱,房东自然是不乐意退给他的。于是李西墙也发狠,既然你不退房,那我房子空着也不能还你,叫你赚两份钱么?于是药王庙的房子就空下来了,算起来还能住半个月。
何绍阳对这个提议倒是没有意见。罗权也觉得这样不伤颜面,主动提出来给何绍阳当保人,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几个人当即就动身办事,以免天色暗了不方便。
徐小乐把众人请到自己家里,然后叫了马婆子和里甲过来,由罗权作保,里甲做见证,先租了五天。
时值中秋,佟晚晴不能叫人家喝杯清茶就走。如今她手上宽绰了许多,上张家给的银子都没用完呢,便叫罗跑腿去割了几斤肉,晚上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徐小乐喜欢热闹,当然高兴啦。
佟晚晴又叫了隔壁的唐家,于是就更热闹了。有了唐三婶帮忙,后厨那边也轻松许多。
在这么个喜庆日子里,徐小乐若是不作幺蛾子出来,也就不是徐小乐。他因为治好了晕血病,硬要跟罗一起出去买肉。这一去就是小半天,都等得佟晚晴有些发急了,才见他们来。
“让让!都让让!”
徐小乐推开大门冲进院子里,高声喊道“姐姐们快给我搬张桌子来,荷叶别愣着,快去煮药!”说着随手就扔给荷叶一个药包。
荷叶还要问清怎么个煮法,徐小乐已经喊道“药扔冷水里泡了一起煮,煮到水沸颜色深就可以了。”
荷叶连忙跑去煮药了。
佟晚晴和胡媚娘跑出来一看,枫叶和梅清已经搬了徐家祖传的桌子出来。罗抱着一只将死未死的狗,血淋淋滴了一路,正要往桌子上放。
佟晚晴叫道“别急别急!”她连忙招呼胡媚娘一起去抬了一块门板,先放在桌子上再让罗放狗否则这桌子以后还怎么吃饭啊!
这只狗从腰到屁股被人砍了好几刀,最长一条直直拉到了大腿,血肉模糊。求生的本能让它在受伤之后拼命奔跑,反倒加速了失血速度,等徐小乐撞见的时候已经丢了大半条命,被罗一把抓住,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它现在是吹到认命了,反正落在那个泼皮手里,自己难免变成一锅香肉。落在这个粗壮汉手里,也无非给人打了牙祭好歹这个没仇。(未完待续。)
大国医 127、弯针
徐小乐却不是要把它带来来加菜的正经人家谁吃狗肉?
乡下老人们还说吃了猫狗肉,死后就吃不到子孙香火了呢。
徐小乐乃是看中了这只狗身上的伤口。
如此大的创口,若是不管不顾,难免要生出腐肉长出蛆虫。
若是这狗体质好,能找到足够的食物,伤口还有可能愈合,但以后也只能一瘸一拐当只癞痢狗了。若是这狗体质不够好,没什么吃的,恐怕最多两三天就会死在某个角落。
徐小乐让罗把狗放在门板上,先让罗用麻绳把狗嘴和爪子都绑起来。
隔壁家的大黄早就给他留下了五亩大的心理阴影,若是因为救它反倒被咬一口,自己成了傻子不说,这狗也伤阴德呀。
更何况待会穿针走线,即便是狗也知道痛吧。徐小乐才不指望这狗东西能有何绍阳的定力,能够硬生生忍住痛。
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荷叶那边的药汤也煮沸了。端来之后,徐小乐觉得颜色有些浅淡,不知道煮的时间不够长还是水加多了。他就叫荷叶滤出药渣再煮一道,又叫罗拿了长柄汤勺搅匀,也加快冷却。
何绍阳一看徐小乐这个架势,就知道他是要给狗治伤口了,对徐小乐的学习能力和实践动力由衷满意。谁不想得天下英才教育之?这实在是人生快事。
罗权和穆青友没有立刻上前帮忙,一者是客人,再者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是退开一些为好。
穆青友还很好奇徐小乐见血不晕的事,徐小乐此刻也顾不上答他。
罗权之前对何绍阳疑心尽去,那是因为他知道徐小乐没法出手救人,而儿子罗没有能力救人。这才多大会功夫,徐小乐就颠覆了他之前作出的判断,这让罗权难免再生出疑心。
徐小乐却没想到那么多。他终究还只是个顾得了头顾不了腚的大男孩,恐怕长大了也难敌罗权这老滑头的缜密心思。他只是单纯在街上看到这受伤的狗,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人都说“手持利器,杀心自起”,那么身怀医术,仁心自起也是人之常情。
街坊邻舍们看到徐小乐、罗抱了一只血淋哒滴的狗来,也知道徐家今天要请客吃饭,纷纷赶来看热闹徐家都沦落到吃狗的地步了,这不是热闹么!
不过大家看归看,闲话却不会立刻说出来。都是人老成精的口舌高手,当着佟晚晴的面说这种话,显然是活得腻歪了。
等她们看到徐小乐竟然手持缝衣针,终于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疑惑说“小乐是要把狗皮缝起来?”
那个咋呼道“小乐!别乱来啊,伤生害命的事咱们不能做!”
这个嘲笑说“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小乐这是要给狗子缝合伤口吧?”
那个懵懂道“还有这样治伤的?撒把香灰不就好了?”
佟晚晴说“都闭嘴。”
于是院子里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小乐操针。
徐小乐拿温热的药汤冲了一下伤口,血水混着药水流了一地。之前伤口内外附着的沙粒、血块,也随之不见踪影。
罗就帮他按着狗,朝小乐重重一头“好啦,可以下手了。”
徐小乐听着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可是对罗的智力能有什么期待呢?他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捏起了伤口两侧的皮,一手用针刺了下去。
这狗虽然力气将尽,但是猛然被针刺穿毛皮,后腿还是用力蹬了起来。
徐小乐反应迅速,没有被蹬到。
何绍阳一个闪步过去,按住狗腿。
徐小乐心里谢了一声,继续施针。也不见何绍阳特别使劲,这狗却被按得死死得,一动也动不了。
徐小乐缝了几针,觉得很不顺手。因为活物终究不是棉布,不可能拗折就针。他停下手,仰起头看天,脑中飞快想着办法。
一帮看客又开始疑惑起来,纷纷说些大家并不乐意听的高见。
在佟晚晴发怒之前,徐小乐终于过神,斩钉截铁道“得用弯针。”
穆青友上前一步,毛遂自荐“怎么个弯法,我帮你弄。”
徐小乐道“跟鱼钩、肉钩相似就行。”
穆青友上前取了针,找唐三叔借了一把夹钳,两下就将针掰弯了。
徐小乐重新续上线,再次用起来就顺手多了。
唐笑笑站在他身边,呲牙裂嘴看着,就好像针刺在自己身上一样。她突然叫道“你这针下错了!”
徐小乐被吓了一跳,横她一眼,不满道“怎么错了?”
唐笑笑就说“你没见针脚不齐么!”
徐小乐扭胯去撞她“走开些,别来捣乱。”
唐笑笑只好委屈地退开两步“我又没说错,你这针脚疏疏密密,上下错落,跟狗啃的也似。”
佟晚晴也凑了过去,道“笑笑说的对,你这缝得也太丑了。”
徐小乐都要气炸了,又不敢朝嫂子发火,只好压抑嘟囔道“毛长起来了谁看得见。”
胡媚娘跟着凑上来,道“丑也就罢了,你得针呀,否则它一跑起来不就把线绷断了?”
徐小乐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谁行谁上,不行闭嘴!”
佟晚晴和胡媚娘嫌弃地退开一边,这鲜血淋漓的怎么沾手?
佟晚晴就用徐小乐能听到的声音跟胡媚娘说“看我养的这白眼狼,有些本事就嫌弃我了。”胡媚娘也故意道“唉,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徐小乐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沉浸在眼前的创口上。他拿出何绍阳说的痴劲来,将周围杂音统统赶走,专心致志地开始缝针。
这针弯过之后,用起来果然顺手多了,不一时就将几条小伤口缝合完毕。
轮到最长的那条伤口,徐小乐却有些犯难。因为狗跑动的时候,将这伤口扯得太开,看似一道伤口,实则还有好多条“支流”。
何大叔说得真对,这外科就是裁缝木匠的活计啊!
徐小乐沉下心,一缝合起来,就好像天地之间再无外人。
过了不知多少时间,徐小乐终于将麻线打了个结,双手一举,欣然大叫道“大功告成!”
咦,怎地没人叫好!
徐小乐茫然地收双手,竖在胸前,这才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来了一群外人。
这些外人杀气腾腾,正跟佟晚晴形成对峙之势。罗权和穆青友袖手站在后面,并没有表露身份,只是静静看着。
徐小乐很放心有这两位锦衣卫坐镇,小小木渎还没有能够为难他的人。
*(未完待续。)
大国医 128、一只狗引起的血案
“你们抢了我兄弟的狗,还敢耍横?”
外来者满脸横肉,身上的肥膘一抖一抖,仿佛一座肉山。
罗站在佟晚晴身侧,因为不会吵架,只等着晚晴姐一声令下就上去打先锋。他刚学了霸王举鼎和虎扑,跟木桩子玩得太久,迫切渴望找个对手练一练。这肉山比他还高了一个头,腰如水缸,腿似梁柱,正是个好对手。
技艺对于年轻人而言就跟玩具一样,总是想拿出来显摆一下。徐小乐如此,罗自然也是如此。
佟晚晴双手叉腰“我管它是谁打的狗,只说一句这是我家,谁敢放肆就别怪我不客气。”
肉山哈哈大笑“老子在街上也听说过你佟罗刹的名声。想你欺负欺负张大耳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跟老子放对!”
佟晚晴双手低垂,缓缓握成拳头。自从她上次打上了张大耳的家门,就得了个“罗刹”的诨名,听着就不像是正派人物啊!
这让颇有女侠情节的佟晚晴十分郁闷,在她早年间的幻想里,自己应该有个“某某仙子”之类的好名号呀!
她侧身对看热闹的几个小丫鬟道“去把我的流星锤拿来。”
罗一撩袖子“晚晴姐不用忙,看我打发了他们。”他终于找到了机会,朝前一站,大声喝道“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肉山笑得脸上横肉甩动,就跟进食的肥猪相似,大笑道“有种!”他朝左右一看,叫“既然你这般有种,弟兄们,一起上!”
罗岿然不惧大声喝道“晚晴姐,何叔,那咱们也一起上!”
佟晚晴脸上微微发烧,暗道这罗留在家里干活倒是好手,一旦出去就有些丢人现眼了。
“何必惊动佟娘子。”
外面脚步声嘈杂,说话的赫然是张大耳。
张大耳带了十多个弟兄,各个手持铁尺铁棍,堵在徐家门口。不明真相之人还以为张大耳是来讨上次家里被砸、菊花被爆的场子,纷纷前来围观。
肉山这边原本人数占优,此刻形势逆转直下,非但数量不足,还被前后夹击。而且人家手里都有家伙,自己这边却都是赤手空拳。
“哈哈,你们这般无耻,竟要以多欺少么!”肉山浑然忘了就在两句话之前,他还要弟兄们并肩群殴罗呢。
张大耳大笑“你也是街面上玩混的人,说出这等可笑话。弟兄们,上啊!”
手持铁尺铁棍的小混混们纷纷上去抓人放对,或是两个打一个,或是三个打一个,占尽上风。只不过没人敢对肉山下手,谁都知道他一身肥肉的分量摆在那里,压都能压死人。
罗总算等到了机会,健步上前,暴喝一声“看爷爷我不打杀你这贼厮鸟!”
罗权在后面听了直皱眉。
穆青友就劝他“年轻气盛,说话粗鲁些也是为了壮气势。”
罗权阴沉着脸“头还得教训这兔崽子。”
罗不知道自己惹了爹爹不痛快,反正他自己是挺痛快的。一个虎扑过去,撞得肉山脸上惨白,显然已经乱了气息。紧跟着就是霸王举鼎没举起来。
肉山实在太重了。
肉山缓了一口气,铜钹一样大的手掌拍向罗。
罗权看了双眼一瞪,差自己跳出来保护儿子。他平日很是阴沉,寻常不与人交手,城府颇深。可是看到儿子吃亏,立刻就站不住了。
眼看肉山这一巴掌就要拍实,罗后背大开,肯定是要吃亏的。肉山突然惨叫一声,浑身劲力一松,巴掌软趴趴地落了下来。
罗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肉山朝前扑倒。他连忙侧身避开,就听到砰地一声,肉山脸面朝下砸在地上。
他背上裂开了一条深深的伤口,从右肩直拉下来,几乎到了胯骨。这一刀砍得极狠,伤口处皮肉外翻,血涌入泉,隐约还能看到里面黄色的脂肪。
张大耳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杆,双手持着一柄倭刀。刀尖上还往下滴着血水,煞是可怖。
肉山一倒,他手下的小弟失去了主心骨,纷纷抱头蹲地,护住要害,认打认罚。有两个跟肉山感情深厚的,倒是想拼死一搏,很快就被群殴干翻,躺在地上被人拳打脚踢。
徐小乐冲过来一看肉山的伤口,又看了看张大耳手里四尺长的倭刀,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佟晚晴也冲了上来,对张大耳道“你这倭刀哪儿买的?多少银子!”
徐小乐心中一颤嫂子,你关注的地方有偏差吧!
张大耳还想扛着刀拗个冷酷一些的模样,被佟晚晴这一问,舌头在嘴里打转,一个字都抖不出来。
倭刀是仿唐刀打造的。因为倭岛少铁,所以那边的刀匠十分珍惜材料,在打造上很是用心,锻造手艺也就越来越好。到了宋朝时候,倭刀远销大宋,很受欢迎,一柄好刀价值千贯乃是常态。
到了国朝,因为胡惟庸与日本勾结谋反,太祖将日本列为“不庭之国”,直到永乐年间才又赐下堪合,许其来华贸易。又因为日本本国也不太平,倭刀产量很低,需求又大,卖到明国的都是他们本国武士买不起的好货,价格自然也就十分高昂。
别说张大耳这样的小混混,就连苏州千户所的曾千户也未必买得起。
徐小乐岔开佟晚晴的话头,就说“人要是真死了就麻烦啦!来来,正好药汤是现成的,我给他治治。”
肉山只是一时剧痛,闭气过去,倒下之后很快就醒了。他知道背后狠狠挨了一下,见没人上来补刀,索性躺在地上装晕,趁机喘口气恢复一下。一听有人喊着要给治伤,他更不会起来了输都输了,能捞到多少好处就捞多少吧,难道还能给诊金?唔,倒是可以顺便讹一笔汤药费。
他敢这么想,也是因为一来就被徐家众人挡住了视线,完全没看到徐小乐是如何给那只狗疗伤的。
徐小乐秉承着一贯的谨慎,对罗道“把他手脚捆起来。”
罗到底是锦衣子弟,抓住肉山两手,拉过头,扯出一条麻绳,飞快地在手腕上绕了三五圈,绑了个结结实实。
肉山后悔的时候,双脚都已经被绑住了。
*(未完待续。)
大国医 129、化干戈为玉帛
徐小乐满意地拿弯针在抹布上擦了擦,蹲下身子用葫芦瓢舀了药汤,冲洗肉山后背的伤口。⊙
看着卷起的皮肤,鲜红的肌肉,淡黄的脂肪,使劲冒出来的血,徐小乐仿佛看到了一张美丽的画布,而自己手持弯针,正是要在这副画布上欣然作画。这愉悦感让他恨不得引吭高歌一番。
这世上终究不是谁都跟何绍阳一样硬朗……即便何绍阳给自己缝针,也是要先用针灸止痛止血的。
可惜徐小乐能学会裁缝的手艺,却不可能无师自通连针灸都学会——那可不是看一眼,知道扎哪里就有用的。
于是乎,徐小乐直接就下针了。
据说私窠子里泯灭人性的老鸨,在整治不听话的“女儿”时,便是用针扎她们隐蔽处的皮肉,既不会破相,又能叫她们痛不欲生。
这种私刑也只是扎到真皮层,而徐小乐的缝线针却要刺透皮肉,然后引线。疼痛自不消说,那种麻线穿过皮肉的惊悚也足以令人崩溃。
肉山痛得直打挺,就跟鲤鱼上岸一般。只是他双手双脚被麻绳紧缚,绑成了个“一”字,身上肥肉又多,再挣扎也起不了身。
徐小乐按着肉山的后脑勺,叫道“别动!越动出血越多!会死的!”
肉山哭嚎道“给我个痛快吧!”
何绍阳取了银针过来,道“我给他扎针止痛吧。”
徐小乐就为难道“何大叔,以后你若是不在我身边,我岂不是没法给人医治了?所以我想,在我学会针灸之前,还是得想个别的办法。”
何绍阳收起针了头“言之有理。”
徐小乐想了想,就跟旁边的罗道“把他打晕。”
肉山挣扎得更厉害了。
罗却是想都不想,一记手刀砍在肉山后颈。肉山惨叫一声,显然没晕。罗紧跟着又是一记,这回总算到位了。肉山双眼一翻,肥硕的脑袋砸在地上,弹了两弹,彻底落定,这回就安静了。
徐小乐再次下针的时候,肉山就只是在刺激反应之下抽搐而已。
这帮信誓旦旦要来讨回“肉菜”的混混,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得都不敢哭了。
徐小乐专心把手头的活干完,一瓢瓢药汤冲洗下去,露出自己的杰作来。他皱了皱眉头,嘟囔道“这针脚看起来是有丑。”说着就要找剪刀来拆了重缝。
杀狗和杀人是两个概念,看缝狗和看缝人也是两种感觉。前者是猎奇,最多觉得恶心,后者可就是惊悚恐怖了。尤其肉山的伤口实在太吓人,一众看客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听徐小乐说要拆了重缝,她们齐齐劝道“丑一有什么关系!反正后背看不见,就这样行啦。”
徐小乐不服道“我刚才缝只狗子你们一个个叽叽歪歪,轮到人了就各种敷衍,人不如狗么!”
佟晚晴知道徐小乐性子执拗,别人说东他就更要往西去,连忙上前看了一眼,道“这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你也说了,毛长出来就看不见了。”
徐小乐差气疯了,就叫道“嫂子,你当我傻么!他后背能长多长的毛!”
肉山的一干小兄弟连忙叫道“有长毛有长毛!哥哥每天都要叫人刮了毛才这么干净,否则比狗毛还长!现在天气热,等天凉他就不刮了,能一件皮袄呢。”
徐小乐见人家都这么说了,真把他个小孩糊弄,气哼哼道“罢了罢了,那就这样吧!以后嫌丑别来找我!”说罢,他飞快打了个死结,又泼了一瓢药汤,眼看着只有一血丝渗出来了,拍了拍手“好啦,大功告成,哪位把诊金结一下。”
挨打的小混混们纷纷垂头不语,其他人则望向张大耳。
张大耳已经被罗和穆百户夹在了中间。
这回张大耳是以正面形象出场,若只是打伤了几个人,两位百户还能周旋包庇,但要是肉山就此重伤不治,那就成了命案,断不能叫张大耳跑掉的,最多在后面环节之中再打一番。
张大耳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笃悠悠地擦着倭刀。
见众人都看着他,他道“是我砍伤他的,但我没钱没银子。”一股油哈气悠然飘荡。
徐小乐虽然不知道前因,却知道后果,站起身拍了拍手“我说句公道话张大耳砍伤你们,的确该赔些汤药费。你们呢,又欠了我的诊金。既然大耳哥哥是来给我家站场子的,我看大家一笔勾销算了。你们留三五个人帮我洒扫干净,其他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众混混头垂得更低了,心中暗骂你这算哪门子的公道话!
徐小乐自己乐呵呵道“既然没人反对,那就这么散了吧!”
罗权见这孩子完全没阅历,只好出头道“这总是伤人案,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他就叫罗拿了冷水把肉山泼醒,然后挨了打的统统过来签字画押按手印,表示自己打伤了徐家的狗,又来滋事,无理在前。经过徐家耐心细致的说服教育,并且仗义代付了汤药钱五百贯,众人深感羞愧,愿意化干戈玉帛,再无纷争。
众人明知那狗根本不是徐家的,那“五百贯”汤药钱更是影子都没有——就只见徐家这小魔头在老大身上用针扎了半天,把伤口缝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么治到底是好是坏,回头说不定还得找大夫看看。
然而现在人家势大,在挨打与认怂之间,混混们选择了认怂。说起来徐家也真是仁义,这要是换了张大耳,非得趁机讹诈一笔,不死也得脱层皮。
等这帮混混签字画押按了手印之后,罗权又叫左右邻舍、老人里甲,出来做了见证,一样要签字画押按手印。如此一来,这桩伤人案就算是铁定了,哪怕肉山日后反悔,告到县衙,衙门也不会受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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