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无论如何,战刀既然祭出,多少是要沾染一些血迹的。
民夫辎重安置如何?曹纯问道。
夏侯尚回答道:都安置妥当了。军粮器具都已经入库,些许受潮之物,也在重新烘烤晾晒民夫安置在城外杂棚之中,有兵卒驻守看管。
曹纯点了点头,辛苦了
为主公效力,为将军分忧,岂敢言辛苦夏侯尚的漂亮话说得不错,将军当下之策,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如今曹军兵马已经被重重的挫了锐气,若是不能想办法搞点什么事情振奋一下,说不得就会演变成为隐患。这一点曹纯心中自然知晓。
军队的士气,或者说军魂,就是需要不断的胜利去浇灌,没听说百战百败的军队还能谈什么士气和军魂的。
如果之间的奔袭王庭的战斗干净利落的赢了,那么或许自己就可以趁机将曹军骑兵的士气再往上推一截,到时候真的和骠骑骑兵对抗,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现在么
怎么办?
必须再打一场;曹纯斩钉截铁的说道。
夏侯尚听了曹纯的回答,有些意外,但是也在意料之中。这么空着手回去,脸皮确实是挂不住,即便是曹纯是主将,夏侯尚只是一个副将。要知道这一趟的行动,曹纯只是空走了一趟,而夏侯尚自己么
将军有令,但请吩咐;夏侯尚明确的表了态度。夏侯尚也需要一点真正的光彩,而不是玩弄一些旁人都能看穿的把戏。
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曹纯仰起头,扶着城垛,望向远方,之前我太注重于鲜卑王庭了当然,这不是给我自己找什么借口,而是说一个事实,以至于我没有注意到我们脚底下,其实也有些虫豸在乱爬
将军是说夏侯尚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内奸?可是之前将军在渔阳周边搜寻,不是没找到什么线索么?
曹纯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在周边没有找到什么然后
曹纯抬起手,拍了拍城垛,难道你就不奇怪,那些袭击你后营的人马,究竟是怎样消失不见的么?
夏侯尚起初有些难堪,但是眼珠转动了几下之后,忽然想到了一点什么,将军,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猜到这些贼子藏在哪里了曹纯笑了笑,所以,我想将这些虫豸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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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在距离渔阳不远的蓟县县城之内,似乎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安静,祥和。
在祖武的院落角门之处,昏暗的阴影之中,似乎有人蜷缩着,在等待着什么。
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三更的报时声,路边巷尾之处,忽然晃出了一个黑影。
随着黑影的出现,角门便是轻轻的开启了。
似乎是因为在枢纽之处浇灌了一些油脂,以至于角门打开的时候几近于无声,只有些细碎的吱吱声,如同老鼠在鸣叫。
祖武依旧坐在堂内,虽然已经是三更了,可是他依旧觉得精神十分的亢奋,就连呼吸似乎都有一点急促。
祖武明显是有些激动,毕竟他成功的将曹纯耍了。
但是他同样也有些害怕,因为接下来有新的麻烦了。
若是论兵卒,亦或是论武力,祖武虽然名字里面有个武字,可是一点都没有和武力沾什么边,同样的,就像是曹纯的曹,呃,纯字一样。
躲在暗处操控,这种幕后主使的感觉,其实有些让祖武上瘾。
就像是赌博一样。
赌博这种行为让人迷惑,让人贪婪,但是也有很多人是因为在赌博的过程当中,因为紧张的情绪,然后获利的快感,那种大脑内部短时间分泌出大量多巴胺,才痴迷于赌博,就像是吸du一样。
赌赢了,似乎是赚了,赌输了,便是想着要翻本,却不知道只要上了赌桌,赢的只有庄家。
轻踩木地板的声音传来。
仆从在堂下轻声说道:家主,和郎君来了。
有请,有请;祖武站起身,然后迎了和诚而进。
和诚正要对祖武拱手行礼,却被祖武一下子拉住了,和兄太客气了,你我都是为了大汉,都是为些幽州百姓,何必行此虚礼?来,来,无须客气,快快请进。
和诚点了点头,也不再拘泥于礼,便是一同进了厅堂。
祖武挥手让仆从退下,略微捋了捋胡须,便是说道:某收到了消息,河内司马氏有难了
什么?;和诚瞪圆了眼,何时之事?
和诚嘴上问着,心中也是不由得一跳。这条消息他没有收到!
这意味着什么?!要知道这河内距离蓟县,也是有一段距离的,莫非是祖武还有什么特别的消息渠道?先前漏液摸黑而来的些许不快,便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早一天得悉消息,便是早一天可以出相应的准备。
祖武捋着胡须,将河内司马氏的相关事件大体上讲述了一遍。毕竟他们也不可能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也就只能是大概了解。
说完了,和诚沉默了下来,祖武也没有继续说话,堂内外便是一片寂静,只听闻呼啸的风声在屋顶上,走廊间掠过。
司马氏被乐进所抓捕也好,误会也罢,都折射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现实。
从冀州,到颍川,然后再到河内,这一连串曹氏政治集团对付地方士族,乡野豪右的态度和手段,也越来越强硬。这是有迹可循的,也同样是显而易见的。
那么幽州呢?
和诚微微吞了些唾沫,多少有些勉强的说道:曹氏上下无非求财,若是实在不行不如且让出去这些时日,多少也赚了不少
呵呵,和兄莫非是以此言相试乎?祖武沉声说道。莫非司马氏无有此意乎?若有此意,为何又是招来兵灾?
和诚沉默了下来。
河内司马,是他们的上家。
当然,祖武和诚二人的上家不仅仅只有河内司马一处,但是司马氏的战马资源,无疑是最好的,而现在,上家出事了
祖武二人都没有想到,这河内都竟然能出事!
而且这一动手,似乎就是无法调和,情形急转直下!
虽然说祖武和诚二人手下,也有一些潜藏着的私兵游侠亡命徒什么的,但这些人手平日里面搞些小动作可以,可真要是和大军正面碰上,那就基本上是送死了。
嗯和诚深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又当如何?
祖武的脸色在微弱的灯火之下有些阴沉,现在就要看曹氏子要不要在幽州也动手了
和诚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觉得胸腹之间膈应得很难受,你是说
我不清楚,但是既然在河内动了手,难不成会在幽州留情么?若是曹氏子真的有什么动作的话祖武沉声说道,和兄,届时就该做个决断了;
和诚瞪圆了眼,半响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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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蓟县之北,太平驿站。
驿站原本没有什么正经名字,但是驿长祖七郎来了之后,便改了这个名字。
因为幽州处于某个巨大的威胁笼罩之下,所以在幽州不仅是有曹氏精锐兵卒,在幽州各地,也有一些郡县本土的守卒,以乡人守乡土,作为精锐曹军的补助辅佐。
这个政策,原本是极好的。
或者说,大多数的政策从一开始,都是好的,然后用着用着就走形变样了,然后就被各种魔幻化,到了后期,甚至政策的发明者都料想不到的运用方式,都肆无忌惮的冒出来。
这些作为曹军精锐兵卒的补充,说是叫做兵卒,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多少操练,而曹纯一门心思抓在骑兵上面,对于这些乡野之中的郡县步卒,根本就懒得理会。到了后面各个郡县之内的郡兵究竟有多少名号,有多少人在册,每月军饷多少开支几何,就成为了一笔糊涂账。
反正这郡兵的开销都是郡县自行负责,花不到曹纯的头上。起初的时候曹纯还偶尔会查看一下账目,到了后面事情越发的繁杂起来之后,面对着北域都护府越来越强盛的压力,曹纯也就没心思再查账了,而这些郡兵自然越发的腐烂。
兵器坏了,自己削个木棍顶上,甲胄坏了呃,甲胄根本就没有。衣袍什么的也像是似乎想到了,亦或是现场编织的一样,申领的报告打上去了,半年过后都未必能下发新的
但是在整个的郡兵体系当中,还是有一些是维持的不错的。
比如驿站的郡兵。
还有负责哨卡的,掌管后勤的
究竟为什么这些地方的郡兵就能混得比较好,那就不可言说了。
只不过这一两年,曹纯多次征调幽州钱粮发展骑兵,资源全数都向军事方向上倾斜,于是这些郡兵有的已经是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兵饷了,偶尔缺衣少食厉害了,闹腾起来的时候,郡县之中才从仓廪库底多少拖一些陈粮来冲抵安抚一下了事。
蓟县北面的这个太平驿站,相对来说算是一个比较大的驿站,位置也算是比较重要,是蓟县和渔阳的官道的重要节点,南北往来的不顾是商旅还是官吏,都会在这里落个脚休息,然后继续后续的路程。
驿站,可大可校小的驿站便是只有两三件房屋,而大的驿站么,简直就像是一个小乡镇,除了客栈酒肆之外,还可能会有大车店,车马行,甚至还可能有小集市,周边的乡民汇集采买交易
如今依托太平驿为中心,周边也多少有两三百户的民居,也有一些开垦的田亩,只不过现在土地都被冻得结实,还没开化,未有耕作。
今日不是开集的日子,冷风嗖嗖的,商人什么的基本没有,百姓更是没四千万不出门,故而太平驿站之中,就是一副冷清的样子。
贯穿太平驿的一条土路上面,只有几个闲汉靠着墙根晒太阳。沿街开门的店铺寥寥无几。只有一两家熬大骨头汤,卖蒸饼的小店还是勉力开张,基本上都是等着驿站之内的那些人来吃,根本不愿意费气力吆喝。
祖七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琢磨着转悠一圈之后就去喝碗骨头汤去,再配一个饼子,多少算是一顿了,他四十多岁了,向上攀爬的空间几乎没有,只是希望能在这个职位上多攒些银钱,让家中的小子前途不至于像他那么的坎坷。
不过想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总有些烦燥。
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幽州之地基本上年年都被胡人侵扰,苦不堪言。大伙儿心气憋着,都知道打跑了胡人之后,才能过上好日子,所以那个时候真是咬着牙,就算是面临死亡,也是毫不畏惧。
身后就是自家妻儿老小,敌人来了,自己大老爷们不上,难道让自家娘们上?
然后,现在呢?
现在胡人没了,嗯,也不能说没了,反正现在幽州之地没有胡人前来了,可是依旧没好日子过!
这叫什么事?
祖七郎想不明白。
自己老了,那一天睁不开眼,腿脚一蹬,倒也罢了,但是自己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还有大把时光呢,这要是日子没盼头,那还怎么活?
越想这个,就越是烦恼。
祖七郎琢磨着,半天没有个头绪,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最后只好摇摇头,咳嗽了一声,背着手,准备往大骨头汤的食肆去。
这个时侯,就听见北面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响。
还伴随着清脆的悬铃疾响之声!
祖七郎愣了一下,脑海里面似乎有些什么深沉的东西被搅动了起来,旋即大吼道:八百里加急!都滚出来!快备马!温水!面饼软和的有没有?快!快快;
顿时驿站里面奔出了几人,一时鸡飞狗跳。
片刻之后,远处奔来的传令骑兵便是冲到了驿站之处。
快!扶下来!温水!面饼!拿过来!给按按腿,活活血;祖七郎大吼着,然后又是转头向后喊道,二狗子!换乘马备好了没有?
那边有人高喊快了快了。
传令骑兵也不多说话,先漱口喷出了满口的尘土,便是几乎是摊着双腿任人按揉着,然后趁着备马的间隙,就着递过来的面饼啃食,和着温水往下吞咽。
面饼才啃了还不到一半,传令骑兵见后院将换乘马牵了出来,便是毫不犹豫的丢了面饼和水囊,挣扎着起身,然后在旁人的搀扶之下爬上了换乘马,微微朝着祖七郎点了点头,便是再次疾驰而去。
马蹄声声,悬铃疾响。
七爷这是,莫非胡人又来了?
不知道觉得有些奇怪祖七郎皱着眉头,你等下过了晌午便去给家主报个信
诡三国 第2569章人心变化
曹纯已经将绝大部分的兵卒都带走了,渔阳城内城外,便是只剩下了少部分的兵卒。
在渔阳城外的民夫营地之内,如同蝼蚁一般的民夫在不端着忙碌着,或是在加固营地,或是在修补器具,呼喝之声,敲打之声,还有监工的叫骂鞭打之声杂乱的混于一处。
在渔阳城外,有些曹军骑兵在十余里外来回游弋,查探着周边的情况,似乎也是为了确保渔阳这个区域的安全。
因为曹纯已经将大军几乎全数带走,所以实际上这些游弋值守的曹氏兵卒并不是很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进军无果的原因,以至于在城墙之上的值守曹军都有了散漫起来,三三两两的凑成一堆,聊天的聊天,晒太阳的晒太阳,而原本应该每日三次巡查城头的夏侯尚,也就只有在日落之前意思意思的走一趟。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城外的民夫营地之内,逐渐的有了些牢骚……
『一个个军老爷躺着歇着,让我们这些人死命劳作!』
『这冬日本身就苦寒,跟着大军不仅没捞到什么好,现在还不罢休,还要打,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算是个头啊!』
『军阵上的事情么,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怎么看就这些兵卒,都觉得有些安不了心,你看看,那个懒散的样子,枪柄都像是捏不住,还怎么打?』
『就是,之前在后军大营出,要我们死赶慢赶送粮草,结果到了地头还不给进营地!好么,结果那些胡骑一来,哗啦啦的死了不知道多少!死了,命不好,要是有抚恤到了罢了,结果我们征发出来当劳役,死了根本不算是什么阵亡,家人一枚铜钱都拿不到!』
『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干啥啊?不信你自个儿去问!王二麻子,就是王家村的,不就是死了么?有发抚恤么?一文钱都没有!白死了!』
『据说啊,那些军老爷还扣了我们的盐菜钱!我们原本应该是四合豆粮,半粟半豆,结果全数都是豆子,还不足量!』
『可不是么,都听说这一场战事打不利索了,所以捞钱的机会不多了,反正我们这些民夫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放出来也没有人听,所以干脆抓紧时机最后捞上一笔,吃相难看就难看了……』
散乱的议论,当然得不出什么结果,无非是让大家越发的牢骚满腹,军心更加的懈怠起来而已。
再加上夏侯尚又是喜欢摆谱的,每日巡城的时候,都是华丽出场,花枝招展,呃,是旗号招展,威风凛凛的样子,而城下民夫再看着自己一身泥泞,若不是冬日虫子少些,说不得一身酸臭还加虱子跳蚤一堆!
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省吃俭用拿个老人机,在人群之中凑个数,给来巡查的大员拍照,结果一不小心拍到了白衬衣抖出的机械表,硕大的和田玉,上万的手机和自己对着拍。然后在低头一看,自己全身上下外加银行里,手机里的存款,都抵不上巡查大员小指头上的一个戒面。
巡查大员笑着,满脸油光,皮肤白皙,身怀十二甲,语态亲切,『好好干啊,年轻人要吃得了苦啊,要努力奋斗啊……』
现实的和宣传的产生了巨大的冲突,然后民众百姓应该是相信什么?
故而,夏侯尚阵前的这种做派,底下这些百姓见了,自然是人人都来气。
当官的有些做派不稀奇,但是明明百姓都在吃苦,然后夏侯尚还肥头大耳的招摇过市,作威作福,动不动就是我代表什么什么,真就合适么?
百姓民夫心中不痛快,夏侯尚同样也觉得不痛快!
夏侯尚当年也是读过一些兵书的,多少知道一些军事理论,只是舒服日子过习惯了,实在过不得苦日子了。这次能亲临前敌走一遭,夏侯尚心中觉得自己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了,这么大冷的天,这么辛苦的爬楼,这么亲切的巡城,这么深入的调研,这么……
更何况自己这可是面临着生死考验!
搞不好都有可能是死在了沙场上!
自己都这么辛苦了,这些贱民还想着怎么着?
上下认知的误差,越来越大,幽州各个层面的割裂感越发的强烈起来,于是,人心就是这样完蛋了。
而人心要是不在一起了,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了。
城上城下,军心民心的种种变化,当然就落入了某些人的眼中,然后传递了出去……
在蓟县之外的一个偏僻小院之中,祖武对着桌桉上的一张木图,沉吟思索着。
这一张木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成的,反正肯定是有一定时间了,上面都被摩挲出了包浆,在特定光线之下显得光滑照人。
祖武点在木图之上,不住用手指划来划去,叽叽咕咕盘算了许久,结果最后却发出了一声叹息,『人手不够啊……』
坐在桌桉另一边上的和诚,则是抬头看了祖武一眼,沉吟了一下,『真的还要打么?』
祖武的目光从木图上抬了起来,看向了和诚,然后笑将出来,『和兄啊,你就是心善……我举个例子罢,若是路途当中,见一丐于道旁,你会重视他,尊敬他,并且关注他么?』
『不会。』和诚回答道。
『那么……若是这名丐儿手中端着不是乞讨用的木碗,而是……一把弩,并且这把弩上还上了弦装着弩失,指着你呢?』祖武依旧笑呵呵的说道,『你还会将其忽略,毫无敬意么?』
『这个……』和诚吞了一口唾沫,说道,『你是说……』
『我等在曹氏眼中,就是这道旁的乞儿啊!』祖武在木图上轻轻的拍着,『在此地乞食!轻责叱,重则斩!何有半分尊敬之意?!河内司马氏,就是你我前车之鉴!若是不能令其知晓吾等手中还有弓弩,那么便是只能与司马一般,亡逃太行!』
『……』和诚默然许久,最终叹息了一声,『你这是太冒险了罢?』
『不行险,怎么成?』祖武说道,『司马氏行险了么?够安分了罢,还不是被欺负到头上,拉屎拉尿不说,还要被追杀?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把!怎么着?司马氏都走了,我们还留着?』
『司马氏……』和诚深深的皱眉,『也罢,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还是需要好好谋划一番才是。』
『这是自然!』祖武在木图上指了指,『我们的人,藏在这里,从这儿出去,然后到这里,其实道路应该是通畅的,若是突进去,然后转向这里,就可以利用林地遮蔽痕迹再回去……反正你觉得就城头上的那个什么夏侯,能做什么事情?我猜他多半一见到风吹草动,就立刻闭锁城门!若是他在营地之内,那就更好!若能将其斩首,曹军定然军心涣散,到时候我们将人头带给骠骑那边去,呵呵……』
……((^?^*))……
渔阳。
曹尚在城外大营之内的值守,负责看管这些被抽调而来的民夫。
城外的民夫营地,杂事非常多。
民夫的营地,自然谈不上多么齐整,而且物资也不多,包括帐篷都是共用的,并不固定属于某个队列。每时每刻帐篷里面都有人睡觉,然后时辰到了就被叫出去,然后换下一批的民夫进去睡觉……
为了保暖,帐篷里面的空气并不是很流通的,所以那味道么,一言难尽。曹尚怀疑若是他吃饱了,然后勐然钻进那样的帐篷里面,说不得当场就会吐出来。
民夫营地之内,气味最好的地方,便是饭棚子了。饭棚子是砍伐树木搭起来的,上面先是毡一层油布,然后再堆叠厚厚的茅草,一滴雨都透不进来。饭棚子里头挖开了四个大灶,点着火,热腾腾的烟气里面,充满了豆饭香味。
香味是有,但不好吃。
豆子加野菜。
没有油,更没有肉,就连盐都很少。
咸肉干只有像是曹尚这样的军官才吃得上。除了咸肉干之外,曹尚还能有一点酱,一小罐的浆水。
这就已经是让那些民夫馋得直流口水,看一眼曹尚的配餐,然后扒拉一口,再看一眼,再扒拉一口,就像是曹尚秀色可餐,尚可下饭一般。
起初曹尚还觉得很是怪异,也很不舒服,但是现在渐渐的习惯了。他原本也想要分一些配餐出去,但几乎是刚准备行动,就被制止了。
分餐给手下兵卒,什长伍长这么做,没有什么问题,毕竟都是在一个锅釜里面,用同一个马勺打饭吃的……
但是再往上,就不合适了,即便是兵卒,也不能分了,更何况还是分给普通的民夫?
很简单,曹尚怎么分,那么一点分给谁?今天分了,明天分不分?今天得了食物的兵卒感恩道谢,明天没有得到分食,心中会不会滋生怨恨?
这是其中一个方面,而另外一方面则是曹尚将食物分了,其余的军校士官分不分?不分是不是就显得曹尚一个人光荣,而其他的军校士官则是很自私?若是所有士官都跟着曹尚一同分食,那么那些军校士官之前搏命搏杀出来而获得的职级奖励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吃食什么的都是一样的,那么就大家一起混呗,凭什么让人卖力,甚至是卖命?
所以曹尚也学着不能分了。
有时候,曹尚会觉得自己和原先的那个自己不一样了,但是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大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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