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听闻了那人之言,厅堂之内众人多少有些郁郁。
毕竟任谁也不愿意成为别人摆布的棋子,交易货物,被随意的处置。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了。
『兄台此言差矣!』
后来之人摇头说道:『兄台之言初闻似乎也有道理,但是实际上却不尽然。如今天下,谁敢说自己不是他人棋子?就算是曹丞相之上,亦有大汉天子!如今若是孔文举有罪,那么自然论罪而罚,或是抄家,或是灭族,皆因其罪而起,吾等自然毫无二言!然如今即便是孔文举有罪,其子又有何罪?孔文举谋逆之名,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可以此事莫须有,那么何人不可莫须有?!届时只要三五狱卒登门,诸位难道可以逃得脱么?帮孔文举不是在帮助旁人,是在帮我们自己啊!』
众人觉得后来之人说得似乎也有道理,然后又是议论起来,却没有注意到上首的栗攀眼中流露出来的玩味之色。实际上,这两个人先后站出来,并非是偶然巧合,亦或是什么真情流露,而是栗攀早有安排……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相争,但是实际上却将众人的思维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若欲往东便是往东,想要往西就是往西。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们想要听一听栗攀的主意的根本原因,与此相比,被人出卖、任人交易之类的事情,虽然让人有些难堪,但依然是可以接受的。
先前那人脸色阴沉,面露讥讽,『哦,就算是如此,那么即便是要营救孔文举,又是要如何?莫非兄台想要劫狱不成?亦或是要……呵呵,铤而走险?那么岂不是自寻死路无疑?!』
『这有何难?!既然我等身为孔圣之所传,自然当行堂堂正正之事,岂能行险,与游侠浪荡子一般?』后面之人朗声说道,『孔文举之所以身陷,盖因构陷之名也,若是除了孔文举身上的这些罪名,难不成还能强行斩杀不成?若是驳背礼法,强行诛杀,岂不是朝纲沦丧,乾坤失衡?怕是丞相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罢!』
听闻二人相争之言,众人又是议论起来,一时间厅堂之内嗡嗡之声不断。
坐在上首的栗攀,微微捋着胡须,眼眸之中略有得色。
他自己声望尚低、资历尚浅、地位也稍有不足,而且前不久还和崔琰有了些争执,虽说当下算是揭过,但是真正想要顶替崔琰成为冀州,甚至包括鲁国等地的士族领袖,还是有些困难的。若是他先在前面说出计策,然后有人站起来反对,那么即便是自己最后能说服了那人,多少也有些失去了身份和颜面。
所以不如安排人员相争,反正众人所虑的事情,栗攀大体上也是清楚,让几个自己人支持这个建议,再让一部分人反对这个建议,并且相互间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
这样一来,无论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皆是由自己人在领头带节奏,支持者是自己人、反对者也是自己人,再由栗攀亲自作为主持人与评判者。球员,裁判,规则,场地都是自己的,这样一来,栗攀自然是可以很大程度上引导众人的思路,并且操控这场辩论的过程与结果。
比如现在,众人的注意力就渐渐的从害怕被孔融牵连,变成了要怎么救孔融才妥当,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栗攀没有说一句话,全部都是底下的人自己争论产生的,所以一旦形成结论,必然也会让众人觉得这个结果是众人自己商议出来的,并非是栗攀强加给他们的……
在栗攀的暗示之下,先后有人讨论和阐述营救孔融的利弊问题,并且激烈辩论着,似乎是有来有去,起此彼伏,但是实际上双方的观念论据,究竟要如何表诉、又要如何反驳对方的观点、应该重点描述哪些问题、又应该刻意回避哪些问题,这些事情栗攀都已是提前安排好了,所以别看场内双方脸红脖子粗的辩论看似激烈,但也只是照本宣科罢了。
于此同时,因为大多数人习惯了沉默,所以就被这些发言者引导着心绪,渐渐的被改变了原本的想法而不自知,之前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似乎也在旁人热血言论之中被鼓舞了起来……
就像是预先安排好的那样,这场辩论,最终是坚持要营救孔融的这一方获胜了。
这样的结果,让在场的众人的神色,多少有些变幻不定。
然后,众人心中矛盾之余,也终于想起了这场聚会的主持人,却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栗攀身上。
人类是群居动物,最是容易随大流。
栗攀沉声说道:『既然诸位都同意是要援救孔文举,那么我们就应该行动起来,但是也要讲究一些策略,决不能盲目行动,导致人没救出来,自己反倒是搭进去,这也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栗攀此言,众人当然是齐声附和。
不知不觉之间,这个事情已经被敲定了下来,变成了具体行动策略了。
当然做到这一步,之能算是完成了一半,而另外一半么,就要看后续的操作了。
此时又有人,嗯,『自己人』站出来发言,『既然栗郎君如此言,想必已经有了定策,不妨请栗郎君赐教,我等无不遵从!』
其余人也被带动了起来,纷纷表示愿意听从栗攀的吩咐。
栗攀缓缓的说道:『曹丞相之处么,固然是实力雄厚、老谋深算,但正因为他的实力太强了,多咱们不多、少咱们不少,咱们投靠于他之后,未必会受到重视。此外,呵呵……说句大逆之言,曹丞相恐怕多少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将来陛下……咱们此时若是投靠了曹丞相,只是一时之安稳,到时候……这大汉三四百年,因为附庸权臣最后被株连的家族,难道还少么?最为关键的是,如今大汉权臣,可不仅仅只有曹丞相一人,别忘了还有……』
栗攀指了指方向,众人或是点头,或是恍然。
这些年来,天子和曹操,曹操和斐潜,三方之间的争斗,其实众人多少都看在眼里,当然这些人大多数时候都不想要参与进去,并且就像是栗攀所言,权臣虽然能够一手遮天,风光显赫,但是基本上都是无法长久,二代目三代目就完蛋了。
同时,到目前为止,曹操这一方的最大隐患,就是关中斐潜,关于这一点明眼人皆是看得出来。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栗攀说道:『某的策略么,或许说出来多少有些耸人听闻,但其实有充分的道理……既然我们无法和曹丞相相抗衡,那么为什么要正面去抗衡呢?』
众人自然是惊讶不定,相互之间,面面相觑。
难不成是要叛逃到关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过,栗攀早就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也早就有了安排。
便是有人站起来,『其实此事也不算是什么……不说旁人,这颍川荀氏……不也是两边都有人么?也没听说丞相或是骠骑,就因此对于荀氏之人痛下杀手,亦或是弃之不用啊?』
『嗯?!』众人目光一亮,好像也确实是如此啊!
只见栗攀一副沉思熟虑的模样,缓缓的说道:『骠骑底蕴不足,族人甚少,虽然势力已成,然人手短缺……故而我等此举雪中送炭是也。有了这个由头,少不得骠骑要做些礼贤下士之举。若是有了骠骑入局,这事情不就简单了么?』
见众人面露深思之色,似乎在认真考虑,栗攀却是不动神色,只是继续说道,『骠骑也是出了名的待下优厚……此时就不多说了,诸位自是知晓……此外,若是骠骑还有些犹豫,某还有第二策可以促其行之……』
说到了骠骑之处的福利待遇,众人眼中目光不由得有些闪亮。经过栗攀的提醒之后,他们突然发现,原来他们其实还可以待价而沽么,说不得即便是离开了曹操,投靠了斐潜,说不得还有更多的好处?!
相比较利益与好处,原本的立场并不重要,斐潜的资历与年纪也同样不重要,面皮什么的更不用说了,就那么一回事,于是众人纷纷又是敦促栗攀说出第二策来。
『呵呵……这第二策么,』栗攀笑着说道,『就不方便明说了,毕竟说出来,可能就会多少有了些变数……当下我们要做之事,其实很简单,就是上表请东西合审孔文举!』
『上表?』众人有些惊讶,然后也有些迟疑,这不就是跟实名举报差不多的意思么?怎么能这样干活呢?万一曹操不解决问题,而转去解决产生问题的人,不就是麻烦大了么?
栗攀则是笑道:『非让诸位去上表……这乡野之间,不是有大贤么?难不成如今这乱局将至,纷争将起,这乡野大贤依旧是无动于衷么?』
众人先是微愣,旋即大呼称妙……
诡三国 第2692章南北合计庞士元
荆州。
襄阳。
曹仁有一些头疼。
作为将领,他是即便是不能入围一流的行列,但是也是非常接近一流的那一批,尤其是在防守方面可以说是极其擅长,在几次大战当中都能够坚守一方,甚至是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依旧可以保持兵卒的稳定,直至曹操本部大军回旋。
但是人无完人,曹仁在民政方面么,只能说是不是太差而已。
因为荆州本土非常复杂的士族体系的原因,曹仁不可能会放心将民生政务下放给其他的荆州士族子弟去管,尤其是蔡氏和蒯氏,但是曹仁同样也离不开蔡蒯,所以就形成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情况。
办事的人是蔡氏蒯氏的人,但是『监民』很多,嗯,没错,既然后世封建王朝之中有文官宦官什么的充当监军,如今自然也有曹氏的子弟来充当『监民』。
当然这些人的职务名称不是『监民』,而是某某郎,或是某某从曹,亦或是干脆一些就是将军府的吏员等等,但是基本上干的活都是一样的,企图以曹氏来作为核心骨来保持地方政务的安全性。问题很明显的是,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证相对的安全性,但和大多数采用这种监督制度,甚至是监视制度的体制一样,非常容易出现外行指导内行,甚至是外行和内行故意对着干的情况。
于是民生政事就越发的乱了起来。
曹仁头疼,他又必须装作自己不头疼。
曹氏子弟也不懂民政啊,所以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搞出了不少的麻烦。
原本应该是出了问题就就事论事,然后该处理就处理,该惩罚就惩罚,应该论罪的就论罪,对不对?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因为曹氏的这些『监民』,是曹家的人。
所以曹家的人,怎么能够随意处理呢?
于是根本不走外部审理,直接走的事内部审核流程,结果自然大部分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于很多明明搞出了事情来的曹氏『监民』,最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毕竟这些『监民』说起来也是『敢于任事,勇于担责』的不是么?是真正愿意为了曹氏去做事的,就算是真的不小心做错了,或是出格了一些什么的,也并不算是坏事,至少比那些『怀有异心』的人更好一些,不是么?
实在是问题太大了,民怨太盛,就暂时免职,然后避避风头,换个地方,亦或是干脆内部走一遍的流程,然后过几天等民怨降下去了,又重新官复原职,继续做事。
曹仁如此做,一方面也是无奈,毕竟自己手下的人不多。曹操那边可用的人都少了,更何况曹仁这里?倒不是说官吏的总量少,而是真正属于曹仁这个人的,忠心耿耿的人少。
不护着这些『忠心耿耿』的人,那么下次还有谁会替曹操,曹仁办事?
所以就出问题了。
很多原本的荆州官吏吃过一两次亏了之后,就很多学乖了,不是推就是卸,不是拖就是踢,多做多错,少做少错,该怎么做还用得着选么?
积累的民生政务得不到处理,能够处理的也不处理,再三审批,再三申报,再三确认,春天的事情可以拖到了冬天,看看差不多都快到第二年春天了,于是干脆一扔,反正都拖一年了,也不差再拖第二年……
在这样的情况下,荆州便是越发的呈现出摆烂局面,纷乱景象出来,比之前刘表时期还要更烂。
所幸的是,江东自顾不暇,也没有心思进攻荆北,否则在民怨渐生的情况下,荆州再爆发一次大战,究竟结果如何,谁也不好确定了。
不过这几天,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传来,倒是让荆州的人多少转移了一些注意力。
好消息是曹纯这一位到了幽州之后,似乎就没能取得什么战绩的将领,前一段时间竟然出兵征讨了乌桓,并且立下了大功,获得了不少的斩获!不仅是为大汉平定了幽北边疆,同时还获得了曹操政权极度稀缺的战马资源!
另外一个不好不坏的么,就是天子刘协要为了这一次的幽北大捷举行庆典,邀请周边州郡的乡老士族到许县参加庆典……
这两个消息传来之后,荆州顿时上下都议论起来。
有人看热闹,自然也有人看门道。
荆州被曹操抽血之后,在荆州南部江陵一带,所有体系都是完全崩溃,整个就像是一片白地,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经营就飞灰湮灭,对于当地的士族子弟而言,对于曹操简直就是灰心失望到了极点,就像是蒯氏。
『什么混账庆典,这么一个大汉,就只是出了一个骠骑,其余还敢称什么英雄?!就这一点的功勋,也好意思出来显摆!简直就是笑话!』蒯越甩着袖子。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或许大汉取得了胜利,天子要举行庆典,自然是一件是好事,可对于蒯越认为,却并非如此。
蒯越倒不是真的就对于天子刘协有什么不满,只不过因为这一段时间一来,荆州南部实在是太难了,蒯氏家族基本盘又是在荆州南部,即便是如今得偿所愿,真的开始掌控了荆州南部江陵一部分的地域,也是还不如刘表之前的鼎盛!
而且因为『监民』制约的问题,荆南的恢复和发展,还不知道要多久!
『慎言!』蒯良皱起眉头。
『就家里说一说,能要什么紧?』蒯越嘴上不服气,但是也没有再去讥讽天子刘协的庆典了,而是转了话题说道,『前几天在临江县的事情大兄你听闻了么?』
『……』蒯良默然。
蒯越咬着牙说道:『秋赋!这时间都没有到呢,就要先定额度!临江县县丞刚说了一句话,说是临江遭灾恐难完成,便是被当场摘了官帽,直接投入大狱!好了,现在竟然还宣称,说什么要用非常之法,下非常之力,干非常之事,立非常之功!宁可拆屋三千,不可少纳一斗!上吊给绳,自绝给刀,宁可死百户千家,绝不可短少秋赋粮草!你听听,这叫什么事?!』
蒯良依旧是沉默着。
这事情么,其实蒯良蒯越他们也有干,但是蒯氏这样的乡绅会相对隐晦一些,不会这么简单粗暴,至少没像是『监民』干的这么没节操。
蒯良也并不是觉得这些『监民』做得有多么好,但是蒯良怀疑是不是曹仁派来,故意来测试蒯氏服从度的人,有意挑拨一些关系,看一看蒯氏在这种比较极端的情况下,会做一些什么?
蒯良略有些心虚。
毕竟当下蒯氏其实也在偷偷的做一些事情……
『对了!』蒯越忽然眼珠一转,『要不趁着……』
『闭嘴!』蒯良瞪了蒯越一眼,『你欲给蒯氏招来祸事不成?』
蒯良当然清楚蒯越在想着一些什么,毕竟是自家兄弟,太熟悉了。可以说蒯越撅个屁股,蒯良就知道菊花往那边开了,因此蒯良立刻打断了蒯越的话,毕竟现在又不是在非常安全的地区,周边还有一些闲杂,说一些牢骚抱怨的话,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谋划什么事情,被人捅到曹仁那边去就问题大了。
『如今是危难之时,当同心协力,以顾大局。』蒯良沉声说道,『至于朝廷之时,我们不在其位,不必理会,也不要参与……』
『……』蒯越皱起眉,然后沉吟了一下,『明白了。』
『明白了?』蒯良看了蒯越一眼,『那就去、好生、做事……』
……(o′w`o)?……
其实蒯良还是冤枉了曹仁。
曹仁现在根本就没顾得上去刺探蒯氏这里……
曹仁顾不上。
或者说暂时还顾不上。
在临江县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别『监民』拿着曹仁的鸟毛当令箭而已。
具体情况是荆州南部江陵一带确实有经济上面的问题,需要恢复和发展,但是并不是一点粮食秋赋都拿不出来,而对于当地的官吏来说,能少交一些自然就是少交一些,能讨价还价就多讨价还价,可对于『监民』的官吏来说,他们才不管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不需要对于荆州南部江陵一带的士族乡绅百姓黔首负责,他们只是对于他们自己的官帽子负责!
官帽子从何而来?
当然就是从曹操曹仁那边来的,所以只需要完成了曹操曹仁下达的任务就可以了,至于荆州南部地方的死活,百姓的苦楚,与他们何干?
他们又不打算在荆州南部江陵一带干一辈子,做得好了,说不得就高升了,再不济,三五年也就走了,至于将来荆州南部一带的死活,和他们未来又有什么关系?
荆州江陵一带的家伙也是做得有些过,假借受灾受难的理由,已经是减免了好长时间的赋税了,甚至现在要重新缴纳的时候也是尽可能的拖拉,编造各种理由不缴纳赋税。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有个别『聪明』的『监民』觉得是找到了机会,就像是在荒岛里面给不穿鞋子的岛民卖鞋子一样,若是真搞出成绩来了,不久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超群么?
所以这『监民』真的敢下『死』命令。
反正不是这些『监民』他们去死,而是『监民』他们要别人去死,所以有什么不敢下命令的?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乡绅士族会不会苦呢?
乡绅士族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他们并不会觉得有多么苦。因为他们的路子多,实在惹不起还是可以躲得起的,但是那些没路可以走的普通百姓就倒霉了……
反正对于普通的农夫黔首来说,他们根本不懂上面的政治争斗,利益争夺,反正吃亏和受苦的,永远都是这些最下层的人罢了。
不管是蒯氏还是曹氏,或是大汉,或是未来的封建王朝,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最关心的并非是百姓的死活,而是百姓缴纳的赋税。当然,百姓活着的越多,意味着缴纳的赋税也是越多。没有一个封建王朝会真的全是为了百姓生活好,然后给百姓各种福利还不需要百姓缴纳各种赋税,而是向乡绅地主阶级去增收高额的田亩税和房产税的。
当下的曹仁,并不清楚他派出的『监民』给他招惹了一个麻烦,他现在注意力被另外一个情报吸引过去了。
『庞士元到了宛城?!』曹仁皱起眉,『此事当真?』
如果说斐潜是关中政治集团的第一号人物,那么庞统即便不算是第二号,也是极为重要的核心人物了,而现在微服到了宛城之中,不由得不让曹仁重视。
宛城,算是曹仁的一块心病。
虽然说在很早的时候,宛城就宣布不参与争霸,不加入任何一方,保持绝对的中立和自由的商贸,也因此使得宛城的经济快速发展起来,成为了替代荆州襄阳的南阳重要的商贸城市,但是谁又能保证说宛城永远都是中立?
就像是盟约的建立,就是为了最终的毁约一样,现在宛城宣布中立,那么那一天宛城突然宣布不中立了,又将如何?而且宛城的位置太重要了,就像是扎在曹仁背上的刺一样,时不时都会刺痛一下,让曹仁感受到痛苦。
『侄儿闻庞德公病重,料想着庞士元可能回来……』曹真回答道,『故而派人一直都盯着,没想到还真看到了身形似庞士元的人……』
『没当面确认?』曹仁问道。
曹真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没有……不过庞士元身形与旁人迥异,寻常做不得假……』
简单来说就是胖黑鸟太有辨识度了,想要找替身都难。
和庞统一样黑的没他胖,和他一样胖的没他黑。
尤其是在大汉这种生产力比较低下的年代,在士族子弟当中多少还能找到些胖子,但是在民间真的就是极难寻得。
所以曹真的手下表示亲眼所见有一个又黑又丑又胖的人偷偷进了庞氏府内,曹真自然就反应是庞统来了。
于情于理,如今庞德公病重,庞统当年又是庞德公力排众议,从一帮庞氏子弟当中提拔出来带在了身边,然后再鹿山才遇到了斐潜,一路飞黄腾达,所以若是没有当年庞德公的这恩情,庞统能有今日?故而庞统当下赶来见庞德公或许是最后一面,也是可以理解。
『前几日听闻庞山民回来了……』曹仁摸着胡须说道,『某还以为庞士元就不回来了……若是如此来说,庞山民先期而归,其实是给庞士元作掩护的?』
曹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虽然说趁着庞德公之死,然后计算庞统,似乎在道德上有些过分一些,但是从春秋礼乐崩坏开始之后,各种撩阴腿不断,那些讲规则重道德的都死得早,甚至是全家老小一波都送了,能存活下来的基因当中也就渐渐的剩下了些『灵活多变』的了。
大不了事后再道歉么……
发公告。
不行就发两次。
深刻检讨,举一反三,诚挚道歉。
至于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么……
现在不是没有交战么?
更何况庞统只是去了宛城,又不是来襄阳做使节,所以怎么说都不属于这个『使者』的行列罢!
而且真要是比如曹操本人,或是斐潜亲自充当使者,前往敌方军阵,看对方是斩还是不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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