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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如今的斐潜,已经不需要亲自为青龙寺大论去做旁注了,如今不管是斐潜,还是青龙寺大论,都已经各自具备了一定的名气,并且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斐潜和青龙寺大论之间的关系,其实切割得越开,实际上也越有好处。
因此斐潜在青龙寺这一次的正解之论闭幕典礼上,根本就没有出席。甚至庞统也没有去,只是去了几个参律院的参事,作为官方的代表而已。
『士元,此番庞氏之学,未能名列正经正解前茅……』斐潜对着一旁的庞统说道,『还望士元多多包涵……』
庞统哈哈笑了笑,『此乃浮名尔!莫非主公以为臣欲此名望乎?』
斐潜微微拱拱手,庞统则是还了一礼,也就将这个事情揭过不提。
虽然说斐潜也清楚庞统不在乎这些,但是斐潜却不能说都不说一声。
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就像是三轮车全责撞上了豪车,豪车可以减免三轮车的赔偿,但是三轮车不能说豪车你有钱我就不用赔了。
庞统也是如此,他不在意虚名,但是也不能说庞氏上下一族人都不喜欢名声,因此斐潜能给一个态度,庞统自然也就有了和族人解释的说辞。
正在两人说话之间,回廊之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斐蓁便是从后堂之中奔了出来,一头撞进了厅堂之中,然后才发现厅堂之内不仅是有斐潜,还有庞统也坐在一旁。
『呃……孩儿见过父亲大人……』斐蓁略有些尴尬,然后也向庞统行礼,『见过士元叔……』
『嗯。』庞统笑嘻嘻的,捏着胡须,并没有因为斐蓁的突然闯入,便是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反倒是目光落在了斐蓁手中的文稿上,『世子可是有了什么好文章?』
『啊,正是。』斐蓁连忙将手中的文稿递送给斐潜,『孩儿想出来了!泾渭之水,古今之文,功过之论,三者相同想通之处!』
斐潜接过了斐蓁手中或许是『打死都不改版改又再改』的新版本,一边翻看起来,一边说道:『你说说看……』
『是,父亲大人……』斐蓁拱拱手,然后便是有些得意的说道,『泾渭之水,清者清之,浊者浊之,非水然也,乃人定也。今文古文,功过赏罚,皆为如此!何为清浊,何为古今,何为功过,皆因天下人而起,皆因天下人而定!』
『泾水浊而渭水清,清浊之分,仅以泾渭之别也,若有它水相较,又是清浊何如?』斐蓁声音很是清亮,『清者清之,浊者浊之,以求其至清者,或是论其至浊者,皆谬矣!天下之泾渭,本无清浊,盖因人较而论之,方有清浊之分!故清者未必清也,浊者未必浊也,清浊之论,便如古今之经!经文为上古先贤所传,去民愚蒙,启众智慧,非一人之所明也。泾渭之水,灌既庄禾,濯洗污秽,亦非一人之所用也!故而相同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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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庞统拍手称赞道,『世子此论,可胜庸儒无数!』
斐潜也笑着点了点头,『确实不错……不过么,仅凭如此,只可称之善,不可称妙也。还有什么?我觉得你应该还有一些没说出来……』
斐蓁有些愕然,然后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确实还有一些……不知道对还是不对……所以孩儿也没写在上面……』
斐潜点头说道:『不妨说来听听。』
斐蓁叭咂了一下嘴,就像是将准备说的东西在口中回味了一下一样,然后吐出了两个字,『度量。』
『肚量?』斐潜没听清楚。
『度量,同其数器,壹其度量。』斐蓁纠正道,『泾渭之水,清浊之分,经文之书,古今之分,功过赏罚,大小之分,皆为度量。泾渭之水,重不在清浊,经文之书,要不存今古,功过之分,衡不于大小……其间要害,便是度量。平权衡,正度量,调轻重是也……』
『孝文武之时,匈奴权重,泾水马苑三十六以应之……孝光武之时,人心拂乱,谶纬中兴十三州以聚之……』斐蓁缓缓的说道,『泾水浊,谶纬乱,皆有前因后果,时有迁移,事有变化,先之所正,后之所邪,取其利而避其害,或是量其轻而弃其重,便为度量是也。所谓清浊,古今,功过,皆为表也,实则度量是也!』
斐潜抬起手来鼓掌,『此言方可称之妙也!』
庞统也是夸奖。
斐蓁顿时兴奋得小脸有些发红,然后也有些眉飞色舞起来。
三人笑了一阵,斐潜忽然问庞统道:『士元,若是此策,要你来写,你会怎么写?』
『功过?』庞统挑了挑眉毛,然后瞄了一眼斐蓁。
斐潜微微点头。
庞统眼珠转悠两下,便是笑道:『若是我来写么……除了世子所言之外,或许还要在加上一字……』
『一字?』斐蓁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庞统捏了捏胡须,眯着眼,『就是「用」字。』
斐蓁皱起眉头来,若有所思的样子。
『泾渭之奔流,慨然多少古今豪杰。天下之郡县,巍然多少兴衰宫阙?』庞统哈哈笑着说道,『见清浊之貌,知古今之分,明功过之理,而后行于天下,展胸中之抱负,以区清浊,融古今,计功过!若是仅存于尺牍之间,不容于阡陌之处,便是明达天下之理,又有几分增益?故而,以某之见,世子既然知晓此理,便当多思一字……用也……』
其实说实在的,斐蓁能想明白之前那些,已经是很不错了,但是庞统说的,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就像是光有意见没有建议就是耍流氓一样,光说不练,确实没有什么用。
大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实际上用的却很少。一说什么,都是知道,都懂都明白,未必是真清楚,只有真的去做了,才能说是真明白。
庞统说完,便是又瞄了瞄斐潜,见到了斐潜微笑点头,便是抖了一下眉毛,就像是山鸡抖了抖头冠一样,顺带整理了一下垂下来的博带,好整以暇的看着斐蓁。
其实斐蓁能表述到之前的那种程度,对于庞统来说已经是感觉很好了,但是看斐潜的意思似乎要再拔高一些的要求,所以庞统也就稍微引申了一下。
斐潜微笑着,然后将斐蓁的文稿取在了手中,对着斐蓁说道:『除了方才士元所说的哪一点之外,我再教一个……你不仅是要正面看,还要懂得反过来看……』
斐蓁看着斐潜将手上的书稿翻转到了背面,顿时一愣,『反过来?』
斐潜点了点头,说道:『就比如说……嗯,功过罢,汉自立朝以来,便是和匈奴相互攻伐不断,汉杀匈奴者,可谓功也,不过若是以匈奴论之,匈奴之所亡,则必不为功也。又如长安渭南之侧,有奴营一十二,终日之所劳,不过衣仅可遮体,食仅可充饥也,此等功过又当何论?兵法所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汉之所欲者,多为蛮夷之所害。吾欲取之,彼必扰阻。若粗浅之法,便如泾渭,清浊相激,依旧两分,若行通达之道,便如古今,正经正解,融为一体……』
『若是觉得此等天下之事,颇为遥远……』斐潜笑了笑,换成了比较平缓的语气,『那么今日你妹妹找你玩,结果被你呵斥了一顿,大哭而去……可否有此事?』
斐蓁一愣,低下了头,『有此事。』
『这不是一样的道理么?』斐潜笑道,『你觉得你写文章重要,你妹妹觉得玩耍重要,然后你以大欺小,强令呵斥,不管你妹妹如何感受……若是那一天你妹妹有机会了,比如你生病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持强凌弱,毁了你书卷文章?』
『这个……』斐蓁顿时无言以对。
功过这个事情,其实就是跟屁股紧密相连的,屁股在那边,功过才有定位。
『这才是你和你妹妹,若是再加些人进来呢?』斐潜继续笑呵呵的说道,『比如我,还有你母亲,你二娘……再加一些人呢?你士元叔,你子初叔,骠骑府衙上上下下,又是要怎么计较?所谓知己知彼,这可不是真的只有两个人啊!』
斐蓁吞了一口唾沫。
『不过今日就此文章而言,确实不错了。』斐潜笑着将文稿递给了斐蓁,然后拍了拍斐蓁的肩膀,『去罢,找你妹妹道个歉,然后陪她玩一会儿,然后再跟她说下一次要怎么才好……记得,要将这文章中的道理,用上……』
斐蓁低头接过了文稿,『孩儿知道了。』
等看着斐蓁在接受了表扬之后,又是承受了一些打击,以正负抵消之后的平常形态,一板一眼的行礼告辞退下之后,斐潜才和庞统对视一笑。
谁叫斐蓁方才无礼擅闯的?若是斐蓁能够表现得沉稳一些,斐潜也就不会有后续的那些若有若无的敲打了。欲成大事当有静气,那么静气怎么来的?还不是『培养』出来的么?
笑过了之后,斐潜对庞统说道:『今日兴致不错,还请士元共饮一杯如何?正好也说说孔明书信之事……』
庞统哈哈笑着,表示自己已经垂涎羌煮很久了,然后才说道:『孔明书信所言何事?』
『大多数川蜀寻常之事……』斐潜缓缓的说道,『不过其中有一条倒是值得关注一二……孔明说武陵蛮有使至川,欲借兵取南郡……士元你觉得此事如何?』





诡三国 第2787章羌煮围炉话东西,南北谋略风波起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换成大汉的火锅,就是羌煮。
虽然汉代没有辣椒,但是葱姜蒜什么的还是有的。
铜炉之中,咕都都的翻滚着。
有时候吃火锅,就是图一个氛围,一边吃,一边聊,既不会因为聊得太久,使得食物太冷,也不会因为说了什么冷笑话之后,没有什么可以暖肚肠的汤可以饮。
『天下才安定了多久?便又是人心浮动了。』庞统一边将肉片放到小勺里面,然后浸入了滚汤之中,一边说道,『总是有些人,以为这地力人力,都是无穷无尽,取之不竭……』
战争,若是进入消耗阶段,那么就基本上没有什么赢家了,只剩下了谁输得少,谁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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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笑了笑,『先食叶,再吃茎,然后将根刨出来……』
大汉当下这种算是什么?
五代十国的时候才是最恐怖的,吃人甚至是公开的,要什么部位任选。
至于到了后世么,或许手段上文明一些,但是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像是资本主义的次贷危机,不就是割了韭菜尖,再割韭菜叶,吃了高首付,然后降低首付比例吃些低首付,最后连零首付也也吃,最终将韭菜根连根拔起吞下去……
庞统哈哈笑道:『杀鸡取卵是也!江东便是如此,那孙氏子啊……急了。』
『嗯,』斐潜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漏勺放到汤水里面烫煮,『你那肉好了……曹丞相也急了。』
杀鸡取卵并不好,这道理谁都懂,但是真遇上的时候,就未必是人人都可以忍得住。
庞统哈了一声,然后将漏勺取了出来,蘸了些小料,略微吹了一下,便是放进嘴里,半闭着眼,享受着油脂在唇齿之间迸发出来的丰美,然后等吞咽下去之后,才缓缓的说道:『吃肉要火候……丞相是急了,但他急了又有什么用?』
这一段时间来,东西之间进入了一个平静期,或者称之为瓶颈期也可以。
『曹丞相啊,一开始以为我们就是一盘菜,他急着要先去吃肉……』庞统笑呵呵用快子在豆盘上指点着说道,『结果等他咬上肉了,却发现肉里面骨头很多,一时半会根本剃不干净,剃不干净就吃不下去……』
斐潜哈哈笑笑。
庞统所言,确实是如此。
历史上曹操初期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袁绍的大战略影响了他,或许是历史环境逼迫着他,使得曹操不得不在中原南征北战最终获得了一片地盘,然后可以在赤壁之战上看出一条很明显的分界线。赤壁之战前,曹操是意气风发的,可是等到了赤壁之战之后……
曹操在赤壁之战后,若是算比较大的战役,便是西凉平乱之战,汉中之战,然后便是和孙权最后一次拉扯,濡须口之战。
在西凉平叛之战当中,就其实已经暴露出了在山东之中的重重矛盾,当时曹操败退回到北方,一方面强化内部集权,也一方面加强对地方的管理。西凉之战的起因是曹操派夏侯渊带兵进入关中,明面意图是攻打张鲁,实际上要收编规整关中各大势力为用。马超韩遂等人等不肯就范,联合叛乱攻下长安,据守潼关。
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曹操的预料之中,他率主力出征,同时命南线曹仁北上协助作战。东线部队则驻守合肥,应对孙权主力部队的进攻。这又给刘备创造了历史上的绝佳战略机遇,于是刘备受刘章邀请带兵入蜀,他和东吴在荆州上的争议,也暂时处于压力下搁置。但是历史上的曹操没想到的,是山东之人根本就不愿意打关中!
山东之人多言『关西兵强,习长矛,非精选前锋,则不可以当也』,但是曹操谓诸将说『战在我,非在贼也。贼虽习长矛,将使不得以刺,诸君但观之耳。』然后么,还在强撑气场的曹操,就被马超一个突击打成了傻子,要不是马超不认得曹操,恐怕后续还没有展开,就直接战斗结束了。
虽然在历史上,西凉之战最后是曹操打赢了,但并不是曹操通过正面战场打赢了,而是他用了贾诩的离间计……
这种在正面战场上的『软弱无力』,一方面表现出曹操之下的精锐,已经在连续征战的情况下消耗得七七八八,另外一方面也证明了曹操对于内部的控制力在不断的下降。这在后面的汉中之战和濡须口之战当中表现得更加明显,甚至在取得了汉中一定的胜利的时候,和刘备对峙之时,谋臣劝说曹操继续进军川蜀的时候,曹操自己都犹豫了,最终撤退,不敢进川,他害怕他头进去了,屁股就没了。
濡须口也是如此,虽然说瘟疫横行,可是曹操依旧没能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孙权在相持之后便是假模假样的上了一封请降书,表示自己愿意归顺大汉,侍奉魏王。曹操知道孙权的请降书一笔一划都是屁话,都是虚言假语,但他最后也还是不敢下狠心大决战,草草收场。这也让曹操一生的雄伟壮丽的军事生涯,落得了个颇有一些虎头蛇尾的结局。
将这些历史上所有的情况,在结合当下的局面,就不难分析出曹操在如今的尴尬处境了。
就像是庞统所言,曹操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将关中放在眼中,甚至觉得即便是斐潜占据了长安三辅又能如何,随便打几个消耗,都能拖死斐潜,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斐潜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曹操长久僵持,打什么消耗战。
在太史慈第一次出战,以骑兵战术破袭邺城之后,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了关中后续的作战模式。这种以骑兵快速运动,拉扯地方防线,再加上火药重点击破军寨城池,达成点线面的整体战术配合,几乎出超出了一个时代的战术,让曹操几乎崩溃,甚至近于要破罐子破摔的状态。曹操当时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力量,准备在南阳上下,宛城颍川一带和斐潜拼命!
若斐潜手中的也是破罐子,那么和曹操一起摔倒也没什么,可问题并不是。
斐潜持有的东西,能和山东那些守旧之辈手中的东西是同等价值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怂恿着斐潜去和曹操大决战的,要么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魂,要么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愚昧者了。也正是这一次斐潜将曹操几近于逼迫到了全盘崩塌的边缘,使得曹操不得不开始了对于山东上下的强行的聚合。
摔倒了才知道痛。历史上的曹操,是在赤壁之战上摔了个狗吃屎,啃了一嘴泥,而如今的大汉,曹操则是在荆州之战崩了牙,自然就比历史上要更早的进入了整合内部,来对抗外部强敌斐潜的环节之中。
只不过,外部的敌人往往是比较清晰的,内部的敌人大多数都很隐蔽。所以曹操被迫要和斐潜比整合内部的速度。谁能先把内部整合好,谁可以先把棍子和肥皂准备好,那么谁就可以先腾出手来,趁着对方转过去的时候,捅对方的菊花。
斐潜用快子在豆盘上轻轻的敲了一下,『陇西一盘菜,我们吃了,丞相那边也吃了青徐,川中一盘菜我们算是吃得安稳了,丞相那边也消化了冀州大半块,我们在扫荡着后面,丞相也在清理着反对他的人……这一年,大家都在忙啊……』
啥?孙某人?就像是曹操表示天下英雄唯曹刘一样,如今大多数人也是觉得东西尚书有意思,江东没什么看头,对于江东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庞统笑了笑,『但是丞相那边人多,又是大肚汉子,吃多少都不饱,这些盘子不够分啊,多少肉菜都是不够吃啊……』
斐潜微微点头,神色也略有一些沉重,『这就是我顾虑所在。这个,就像是胡人教化一般,是很难改的……』
虽然说山东之人的文化素养自然是比胡人要更高,但是对于一部分的山东之人来说,想要改变他们的思维模式,其实未必会比教化胡人这个事情轻松多少。离得远呢,还是别人家的熊孩子,若是近了,当成为了自家之中的熊孩子,头疼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关键是胡人现在都是仰慕大汉,对于关中的一些事务,基本上还是接受态度居多,而山东之人则是天生就带着一种批判的姿态,高高在上的指点这个嗤笑那个,似乎不表示一些嘲讽,亦或是冷笑几声,就不能展示出山东之人的优雅品格,高尚情怀以及博大的知识面,深刻的理解能力一般。
即便是山东之人确实也知道他们自家有一些屁股不干净,也明白那些干涸的,或是稀释的屎块,是依旧附着在他们身上,晃荡着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但是只要他们还能喷,还穿着一身像样子的衣袍,就似乎可以将这一切气味都忽略,可以依旧坦然的指点江山,装作臭味都是旁人身上发出来的。
斐潜用快子在桌桉上虚悬勾勒了一下,『就我们两个吃,这些菜肴绰绰有余,若是再加两个人,就只能是勉强果腹了,可是现在山东之处,可不仅仅只有两张嘴……想要吃得多,就要从旁人的盘子里面抢……』
斐潜从一旁又拿过了一盘豆盘,往桌桉上一放,『不够吃,最好自然是从外面拿,可问题是坐在锅边上的人只想吃,不想要去拿,或是只想着旁人去拿……这一等,就是两百年了……』
庞统嘿然。
斐潜忽然说道,『最近来长安的山东之人有很多……』
庞统点了点头说道:『有闻司正在核查。』
两个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等到吃喝完毕,斐潜和庞统则是起身到了骠骑府内的厢房之处,一边看着沙盘,一边继续研讨。
武陵地区的沙盘其实很简陋。
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虽然说在斐潜的引导之下,汉代测绘地图相关的技术已经算是得到了突飞勐进的增长,地图上的精细度已经从意会变成了可以测量的大约间隔,但是对于一些区域还是难以有一个精准的体现。
就像是武陵地区,就一个特点。
山多。
因为根本不清楚有多少山,而且也不清楚山间是否有道路,以至于在这一块的沙盘上,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上的用途。
『大概在这个位置吧?』庞统有些不确定的用尺子在沙盘上比划着,『差不多应该就是这里了,从这里下岸,然后沿着山间的路进去……』
『很山……』斐潜皱着眉,又看了一遍诸葛亮的书信,大体上认同了庞统在沙盘上的标识。
没办法,等到热气球研究成功,说不得就可以展开一些更为详细的地图测绘了。
很山有一条山路,只有武陵蛮才知晓。
诸葛亮在书信当中表示,武陵蛮派了人来,不仅是告诉了他们有这么一条路,甚至还表示愿意和骠骑合作,推翻万恶的江东政权……
于是诸葛亮就紧急上报请示,询问斐潜要不要利用这个机会,搞一搞江东的后花园。
若说江东的首要之地是吴郡周边,那么江东的菊花大概就是在武陵郡了。
武陵有五溪,在山间褶皱蜿蜒,说起来还真有一些相似……
咳咳。
斐潜将不怎么好的联想甩出了脑海,然后笑了笑,『胡骑中宵堪北走,武陵一曲想南征。这武陵蛮,还真是有些意思……』
『胡骑北走?武陵南征?』庞统在一旁挑了挑眉毛,『主公可是指南北分征,西域武陵两处恐难支撑?』
『啊……嗯……』斐潜叭咂了一下嘴,含湖了一下。这能和庞统说是忽然想起来的一句老杜的诗词么?不过这句诗词似乎倒也应景。北面西域胡骑,南面武陵蛮越。
『武陵蛮啊……』斐潜转移了话题,『士元对其了解多少?』
因为信报的篇幅所限,所以诸葛亮在上报的时候只是说他和武陵蛮取得了联系,但是并没有具体谈及武陵蛮的相关事项,也没有具体介绍武陵蛮的一些背景。
庞统略微思索,便是说道:『昔有记,高辛氏有犬戎之寇,有畜狗,毛五采,名盘瓠,除之,娶帝女,为武陵蛮之始也。此者之说,多有勘误,恐为汉家有意蔑之也。』
斐潜笑笑,点了点头。
『春秋楚吴越,皆有南蛮,因其地属,可谓吴越,瓯越,扬越等,其俗与中原不同,多有文身断发者。』庞统说道,『因其部众,不知凡几,故称之为百越。武陵蛮,便为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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