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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唐代恢复了对外商贸,但是在理论上并没有多少进展,直至北宋的沉括,才有了从封建国家经济角度结合生产、专卖制、货币流通等来考察对外贸易问题的理论发展,他从对外贸易关系来分析当时的铜钱外流问题,然后通过贸易关系来推演和预测,并且以此提出建议解决方案。
而在当下骠骑的影响下,商贸的因果发展,使得就连江东似乎在春天临近的时候,依旧感觉到了冬日的寒风。
西域商品的价格凌冽寒风,吹到了江东。
对于大多数的江东人来说,在中原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很遥远,距离江东人最近的,便是自己的饭碗和身上的衣裳。
今年,江东受灾了。
按照江东士族的观念么,损有余补不足,不是很正常么?当年老桑同学都能平淮,现在没理由江东士族统治阶层不懂罢?所以经过两位张公作为内政主导,动用了庞大的力量推动,汇集了灾区之外的粮食运送到了粮价飙升的灾区。
这么做,没什么问题罢?
正常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也是华夏淳朴的一种美德。
可是问题在于,在这淳朴的美德之中的那些不怎么淳朴的人……
如果单纯的赈灾,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在赈灾的同时,还有人想着发点小财呢?
反正灾民多一口少一口,也差别不大,但是自己的小钱钱是不是就可以有机会多一点了?同时在灾区哄抬粮价,什么都借着机会囤,不仅是囤粮食,还囤其他的物资,比如囤盐的,囤醋的,囤酱的,还有囤药的……
反正似乎灾区需要的,都可以囤着。
发财么,要什么良心?
小钱钱最可爱了。
反正江东这么大,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些情况,不是这里饥荒,就是那边台风,就没有什么太平的时候,灾害来了,灾害走了,那些黔首,还不是像是乱草一样,一丛丛的继续胡乱生长下去?
死人?
什么时候不死人?
多死些那些贱民,也不是少了一些贱民闹事么?
于是乎,问题就爆发了,一方面是灾民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安置,没有得到原本应该发放到他们头上的那些物资,另外一方从其他地区又是肆无忌惮的接着赈灾的名头大肆征调,对于那些稍微有些不满的百姓,便是抓捕,缉拿,拘押,甚至判刑。
不过遥远的灾区如何,纷乱的武陵怎样,也并没有影响到江东大城吴郡里面的生活,尤其是在吴郡之中那些士族子弟。
就像是张纮。
逍遥,滋润。
自从孙权『退居二线』之后,作为内政的二把手,在辅助张昭之余,张纮的小日子无疑是很舒适的……
张纮如今就坐在吴郡临街的一间食肆雅间之中。
张纮喜欢低调。
这一个食肆也同样很低调。
但是低调,并不代表简朴,也不能说低调就是贴近百姓。
这一段时间来,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左右思量,又想不出来什么,心中烦闷之下,便是来了这一间食肆,喝些小酒,吃点鱼脍,略作散心。
这家食肆,便是以鱼脍着名,大名倒是没有,甚至连招牌都是只画了一条鱼。
熟客都叫这食肆为快活鱼。
张纮前来,虽说他穿了便装,但是依旧有店招认得他,便是忙不迭的招呼,又是让人去请师傅前来给张纮作菜,又是上热巾盥洗盆什么的,还布置了一些干果点心,甚至连酒水都是两种,一种是冰镇的蒲桃酒,另外一种则是端上了泥炉温着的黄酒。
在店招的殷勤服侍之中,得到了消息的店内大师傅便是带着精心挑选出来的活鱼来了。因为汉代是没有后世的保鲜技术的,所以鱼脍都是现杀现吃,基本上没有什么冰冻的,为的就是一个新鲜。
至于张纮为什么喜欢吃鱼脍,那就要看看张纮原本是哪里人了……
作为招待张纮的『高级』鱼脍,不仅是鱼要大只,活蹦乱跳,甚至用餐的器具也是特别定制的,虽然说吃的仅仅是鱼脍,但是与其相配的餐具就有十几种之多,各种腌制的小料,琳琳满满的摆了一桌。
象牙的快子,银质的餐盘,黄金的酒壶,边上还有两个女伶随时准备给张纮斟酒伺候。
伙计端来了一个铜盆,铜盆里面满满的冰水。
大师傅手脚麻利,先是将活鱼至于冰水之中,等鱼略微有些僵硬的时候,便是当场就拿捏着活鱼在冰水之中忙活起来,去鳞去腥膜,然后迅速又是清洗了并不是太多的血迹,也没有刨开鱼腹部,只是趁着鱼昏迷不醒,鱼放在了一块冰块上,用薄如蝉翼的片刀,从鱼身上先是割下了两条鱼肉,然后再将两条鱼肉割成鱼脍。
剔完了鱼的一边,又是再剔另外一边,随后大师傅便是将被剔了两边肉的鱼,又重新扔回了水盆之中,却见到那只鱼原本是翻着肚皮向上,但是过了片刻之后便是尾巴动了动,又翻转过来,带着一身骨架在水里游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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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脍几近于透明,在黑色的陶土盘子上平铺着,微微粉红色的鱼肉呈现着独特的花纹。
这一顿鱼脍是吃鱼身上最为精华的部分,什么鱼头鱼尾鱼肠子之类的,是不吃的。
『妙哉。』张纮点了点头,『赏心悦目,不外如是!快活鱼,技近乎于艺也!』
大师傅憨厚的笑了一下,向张纮施了一礼,退了下去。看着好像是很简单,不外乎取鱼肉,切鱼片,但是为了保证鱼脍在活取的时候,不会因为鱼的挣扎,亦或是温度升高而导致鱼脍的纹理或是味道被破坏,整个过程都是在冰水,或是冰面上进行的,其双手冻得通红,手指上的老茧更是陈厚,不知道是做了多少年,宰杀了多少鱼,才练得当下如此这般的手艺。
张纮夹起一片晶莹的鱼脍,先是看了看,然后便是放进了口中,细细品味起来。
一旁的女伶便是连忙膝步上前,给张纮倒上了蒲桃酒水。
张纮显然觉得味道很美好,摇头晃脑,心情舒畅,或许唯一不足的就是蒲桃酒的酒杯不是白玉所制……
吃完了鱼脍,又是吃了一些其他的美食,张纮酒足饭饱,原本心中略有的一些忧虑,杂乱的思绪也被暂时的被放了下来。
『张公,』掌柜陪着笑,一边送张纮出门,一边在旁边说道,『张公用得可还满意?有个事情,小的不敢隐瞒,这餐费如今要涨了些……小本经营不易,这个……小的也只好是随行就市……还望张公海涵……』
掌柜陪着笑,唯恐张纮发怒。
一般来说,若是一般的价格波动,掌柜的也不会特意和张纮说,但是现在问题是不是一般的波动……
张纮吃饭,都不给钱的,嗯,当然不是说张纮是吃霸王餐,而是按照惯例是月底结账。吃多少就挂在账上,然后等月底的时候,店家派人去张纮府上找管事对账取钱。
这也是大多数士族子弟的结算方式,就连其府邸里面的仆人需要采买一些什么府内的公用之物的时候,也都是挂账居多。一方面是普通人根本不通算术,十个手指头都未必能扒拉得清楚,另外一方面也显得士族有体面,不至于每天都是计较一些阿堵物。
张纮吃这一餐,也是自然挂账。掌柜的特意上前说明,只不过是因为这一段时间来,蒲桃酒水涨得太高了,所以价格比之前要贵了许多,不得不和张纮解释一下,以免到时候对账的时候说不清楚。
『蒲桃酒涨价了?某知矣……』张纮原本没太在意,但是在走出去几步之后,原本因为美食而沉积下去的忧虑忽然之间又翻滚了起来!
张纮忽然有些一些不太妙的感觉。
张纮在出了鱼脍店之后,又是去走访了一些市坊集市,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涨了!
但是问题是涨了之后……
不管是蒲桃酒涨价了多少,不管是安息香料价格多高,反正来了多少货,就几乎是立刻销售一空!
江东士族果真是这么有钱?
蒲桃酒是不是必需品,是不是没了就不能活了?是不是没有替代品?
显然不是。
那么明明这些江东士族子弟这么有钱,为什么那些灾民却一直都得不到良好的安置?
张纮甚至有了一些不怎么好的联想。
左思右想之下,张纮找到了张昭。
张昭迎了张纮,到厅堂之内坐下。
论年龄,张纮还比张昭大一些。
两人虽然都姓张,但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就像是张飞和张辽差不多。
张纮开门见山的说道:『江东受灾,而西域之货价高,却依旧销售一空!此等之事,子布可知之否?』
张昭点了点头,然后略有所指的说道:『不仅是西域蒲桃酒价高,江北战马也价格高了……』
酒么,当然就是文士喝的,当然武人也有喝,但是战马么,文士的需求量就不多了……
张纮主要的工作是战略上面的谋划,而张昭则是偏向于实务上面的事项安排,两人的配合倒是无间,没有出现过什么争执和矛盾。
这西域商品涨价,张纮还真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于外界的事情很敏感的,再加上这一段时间江东某些地区受灾,然后又有武陵地区的叛乱,使得张纮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江东内部……
在江东灾区,士族子弟一边怒骂没有受灾却胜于受灾的武陵蛮不懂事,不是人,没有同情心,竟然抗拒加赋,一边借着机会囤积各种粮草物资,以此来换取各种钱财资源,甚至是人的生命。
士族么,若不借着灾害的机会发财,怎么能暴富?这就叫做趁他病取他命!
若是不能暴富,士族子弟又怎么能购买价格越来越高的西域蒲桃酒,安息香料?
张纮皱起眉头来,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如今江东受灾者众也,而江东之士奢靡甚盛……此乃上下背离之兆也……』
此时此刻,张纮不知道是真没想起来,还是根本不以为意,反正他没觉得自己方才去吃点昂贵的鱼脍,喝一些蒲桃酒有什么问题,而是觉得江东士族子弟太不像话了……
正常来说,如果一个东西越来越贵,又不是必需品,那么必然就会出现各种廉价的替代,即便是效果不如原品,但是只要价格低廉,也就可以接受了。比如蒲桃酒贵了,那么其他的金浆酒啊,粟米酒啊什么的,难不成就不能喝了?
所以市场若是正常,那么应该是价格涨上去了,但是没有人买,就没有销量,然后这一类的物品就会慢慢的价格又降下来……
可现在蒲桃酒,安息香料等物品,持续的价格上涨,但是依旧有销量,而且销量还不小,这又说明了什么?
张昭微微瞄了一眼张纮,然后捋着胡须,说道:『秦校事去了武陵了……』
『谁?啊!』张纮顿时目光一紧,『子布之意是……』
要不是张昭说出来,张纮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这说明秦博去武陵没有走正常的文书调派的渠道,那么就意味着走的是另外一条线,也就是军事上的直接命令。
张昭沉吟了片刻,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都督……这像是在安排后事啊……』





诡三国 第2790章文武纷争各有思,有梦有想有咸鱼
厅堂之中,气氛略有些压抑。
就像是江东当下的政治局面。
这个局面,简单来说,就像是老薛家的猫。
江东有主罢,有主,可是现在又是无主。
按照道理来说罢,无主应该比较乱,也不能算是太乱。
军政么,是合作的状态,但是同样的也有各自的小心思。
张昭沉默了一会儿,从一旁的书桉上拿了些文册来,递给了张纮,『正好子纲兄来了……今年上计刚统计出来,今岁各郡上计数目……简直就是……』
张昭叹息了一声。
在江东,张昭就是后勤大管家,这一类的数据当然是汇总在他这里。
张纮心中一跳,连忙接过了上计汇总的文册,上下扫了一眼,便是皱起眉头来,抬起头和张昭的目光碰了一下。
张昭捋着胡须,似乎很平静,但是目光之中也略有些无奈。
不光是张昭无奈,就算是任何人看到了这一份上计汇总,都会感觉无奈。
亏空。
江东同样也有隐户的问题,甚至更为严重。
这些隐户,其实就是门阀豪族依仗其特权和势力控制的一部分户口,包括奴客、僮客、奴婢,还有租种门阀豪族土地的佃客,还有贫困的宗族和宾客。这些人都依附于门阀豪族,除了为其种田纳租及服劳役外,还充当私兵,看家护院,巡警守卫等等。
这些在豪强地主控制下的隐户,或是称之荫户,是隐匿于门阀豪族的门下的人口,和中央不再发生任何关系。
江东的中央,当然就是孙氏政权。
『这里有问题!』张纮抖着文册,压抑着怒声说道,『前两年还是丰盈,怎么今年就是亏空了!而且还亏空了这么多?!』
张昭叹息,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
张纮原先怒火有些升腾,但是看到张昭的模样,忽然明白过来,然后前后的那些忧虑,还有一连串的事情也都想通了,不由得愕然呆住,片刻之后,便是喟然长叹,『大汉……弱主啊……』
明白了。
根子就在这里。
大汉主弱,那么江东呢?
张纮当然不能说渣权如何,便是只能用大汉这个名头来代替了。
张纮此言,张昭也是明了。
这个事情,还真不好办。
两个人默默地对着文册,一时之间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上计的文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扇在了二张的脸上。
江东上计数据提交速度慢就算了,还搞出这花样来,简直就像是让负责政务方面的二张像是铁板上面的尤鱼,不仅是表面上要被来回耍,底下还要被炭上烤。
江东上计之中,本身就有很多问题,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是有些趁机搞事的样子。或许也不能说是搞事情,应该说是『趁机销账』比较准确一些。
之前上计,为了数据好看,自己政绩突出,那么在上计的奏报当中,就有可能会作假,会有一些数据上的差距。比如在垦田数量、赈济和兴修水利支出费用上,就很容易的出现一些造假。
这种事情太多了,就像是原本准备兴修水渠,最初预桉是一百万,结果到了后面花了三百万,超支了。超支的理由么,初看似乎也很正常,比如采购物资,工期急啊,就有加急费。然后发现加急采购回来的不能用,是不是又要一笔钱再去另外什么地方采购?那么这个责任算谁的?采购人员的?当然只能算是采购临时工,呃,是大谁何的。
不过么,就算是将临时工辞退了,但钱也花了。
这就有亏空了,怎么办?没找到由头的就只能是先瞒着,然后找个什么机会报销,挪用一下,然后不久抹平了么?
而现在,很显然江东各郡似乎不约而同的都感觉是到了抹平的好时候……
孙权在前几年,抓得比较紧,而且当时渣权随时准备翻脸搞事情的状态,其实很多江东人都清楚,所以那些有问题的敢上报么?自然都是报好的,亏空就先亏着呗,反正寅吃卯粮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要知道江东当下的财政运作模式,其实就和张纮去吃饭差不多的,先吃着,挂账,然后到了一定时候再付款销账,所以现在渣权被限制了,实际上江东是处于一个无主,或是叫做弱主的状态下,再加上这一次江东有一些区域受灾,那么不是千载良机?若是错过了,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张纮甚至怀疑,这些上报的亏空里面,是不是有些家伙连后面几年的利润,或是亏费都一起报了!
查?
这可不好查。
就算不是大汉,而是到了有二维码,可以朔源的后世,不也是有人专门将二维码一撕,然后就坏了,没了,丢了?又有几个人因此而被摘了头冠?顶多就是避避风头,过几个月又是重新出现了。
竟江东上层内部都是乱纷纷,山头竖立,各自攻伐,还能指望这江东各郡地方上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再加上这一次江东受灾,不将这些花费什么的全数都算在灾害的账面上,将屁股帘子下面的屎全部擦干净,难不成等着下次被掀起帘子来?
张纮张昭等人,在刚开始限制渣权的时候觉得很爽,毕竟觉得没有渣权在一旁捣乱,各地郡县也都是各司其职,好像一切都没有问题,但是现在问题出现了……
若是说孙权是江东之主,那么二张就算是江东大管事罢,现在主人暂时没有行使职权,结果二位管事干了一年,出现了这么大的篓子,报上去是不是就说明了管事无能?
所以二张能深究么?
深究了是不是意味着先要他们两个引咎辞职,人生政途上出现了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这事情就只能走灾害账面。
销了帐,大家都还是好朋友。
反正最后亏的,不就是江东之主么。
当然,还有江东普通百姓。但是普通百姓的声音太小了,坑了也就坑了,而这江东之主,现在不是在被『限制权限』么,自然也是拿他们没办法。
大家都不傻。
可是这样难免会让二张觉得憋屈。
这算是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上?
厅堂之内,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说江东人心不齐罢,还是真不齐,但是说不齐罢,这些家伙在捞钱上面还真齐心!
怪不得那么贵的蒲桃酒,安息香料,还有江北的战马,都是脱销!
江东上头没钱,江东基层的百姓也没钱。但是江东中间的这些家伙很有钱,住豪宅,养美女,喝好酒,骑骏马,然后还表示自己很辛苦,为了大汉,为了江东呕心沥血云云。
江东就是大汉的缩影,甚至比大汉中原还要更严重。因为当下江东的民众,比大汉中原的民众文化更低,知识更少,更愚昧,更好骗。
欺上瞒下的花活,自然也就是耍得更拿手。江东的部分地区是真受灾了,南越蛮人也是真叛乱了,但是在这些真的背后,便是一大堆的假……
『都督那边……』张纮略微带了一些不安的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张昭摇了摇头,说道:『尚无消息。』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
张纮沉默着,然后苦笑了一下,『各有天命,可奈何之?』
就连张纮自己也是经常感觉身躯不适了,可是又能怎样?听闻长安建了百医馆,汇集了不少名医,江东也想要建,可是没有名医来,光挂个牌子有毛用?
还是说周瑜张纮就丢下江东的事情,前往长安看病去?
若是真去了长安之后,还能算是江东臣子么?
更何况当下江东的弊病,不仅仅是涉及了民政,还有军权。
周瑜深明大义,放弃了许多周氏私兵,减少了其部众数目,可是其他将领呢?将领不需要养兵,养了兵卒不需要吃饭喝酒?
若是一旦周瑜身亡,都督之位不管是花落谁家,江东武将系列难免会产生不少波澜,为了使得自家的小舟不至于说翻就翻,趁机搞些东西加强自身,也就成为了江东武将系列的一种不可言说的共识。
张纮看了看张昭,两个人很默契的各自避开了眼神。上计文册虽然打了他们的脸,但是必须这么忍着,不能叫,不能喊,就必须是当做没事一样。
另外一边,武将闹腾着要去武陵平叛,当然也不是真的为了平叛,而是借着机会扩张队伍,掠夺南越的人口充当兵卒,扩大自己的权柄。
于是乎,诡异的现象就发生了,或许大多数的江东中上层,都是陆陆续续的知道其中的奥秘,但是谁都没有揭开这几乎都是透明一般的面纱的勇气。这就是江东当下的局面,这就是江东文武在灾情和叛乱之前,莫名其妙的合作起来的基础。
张纮方才吃鱼脍的好心情已经败坏无余,只剩下了满身的沉重,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新年,便是请主公夺情罢……』
张昭也点了点头。
今年的亏空,还能说是推到灾情上面,然后明年呢?难不成明年也搞个什么灾情?后年呢?三年都是灾情?即便是猪脑子也知道情况不对劲了。不过在历史上的封建王朝之中,还真有某个自诩为很了不起的皇帝,然后就被地方上的官吏表示粮食都拿去赈灾了,而且一干就是好几年……
不过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也确实是让二张觉得很不舒服,再加上要请孙权重新出来,也是也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是黑锅太大孙权快来吧?
于是张纮思索良久,忽然心中一动,哦吟起来,『……鸣声何啾啾,闻我殿东厢。兄弟四五人,皆为侍中郎。五日一时来,观者满路傍。黄金络马头,颎颎何煌煌。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傍。虫来齧桃根,李树代桃僵……』
张昭微微侧头听着,『子纲兄之意……』
『东西必有纷争!』张纮缓缓的说道,『东西相衡……若是有外力加之……江北之所虑,盖关中是也。虽有兵卒陈于荆州,并未有南下之意。故可亲善之,纳岁贡于天子,陈厉害于丞相,上可获天子嘉勉,又可得南北贸易……其利不可谓不厚也。』
张昭沉吟了一下,然后看了张纮一眼,说道:『闻都督亦有此策……不过,尚未得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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