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就在那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月晞
周遥自然地走上去帮他卷袖子。他顿了一下,低头看她,神色不明。
周遥却并没看他,她帮他把风衣袖子一层层卷起来,又把内里薄衫的袖子往上箍。
池子里的水哗哗流淌,她又帮他卷起另一只袖子,指尖无意掠过他紧绷的肌肤,很烫。
她弄好了,退后一步,望着他挺拔的背影。
他继续洗碗。
厨房里亮着昏黄的灯,屋外狂风呼啸的声音突然间大了一轮,雨水密集地拍打着窗户,仿佛全世界都摇摇欲坠。
灯光晃荡,两人再没说话。
骆绎洗完碗,打了肥皂把手洗干净,才带她离开厨房。
周遥夜里回到房间,躺回榻上,触碰过他肌肤的那只手指,指尖仍持续地发着烫。
……
骆绎推开房间门,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疲惫。
抬眼却见沙发上多了一个人。
他关上门,走进屋:“什么时候来的?”
“傍晚。”陆叙说,“住在你隔壁。”
那就是周遥喊门的时候把他吵醒了。
陆叙正抽着烟,骆绎到他对面坐下,陆叙递给他一支烟,骆绎抬手挡住:“不抽。”
陆叙收回烟,扫视一眼骆绎眉骨上的伤,脖子上的伤,这足够说明一切。
“你说有人要杀你,什么意思?”
“有人向我的仇人透露我的消息,想借刀杀人。”骆绎嗓音有些哑,偏过头去轻轻咳了一声。
“那人是谁?”
“吴记老板。”
陆叙盯着骆绎的脸半刻没说话,似在判断,渐渐,脸上浮起一抹淡笑:“我来猜猜你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为什么要杀你,因为他和那件伪佛塔有关,他发现你在查他,为了自保,先杀人灭口?”
骆绎眉心极轻地蹙了一下,平静地问:“你不信?”
陆叙笑了:“我凭什么信你?”
骆绎直视着他,嘴唇轻抿。
陆叙道:“我们俩认识时间不短,你当我是傻子。你上次外出两月不到就突然返回。为什么?据我调查,你和丹山内讧了,他要抓你,你在云南待不下去了。但这里你也会待不下去。——果然,你回来才一个月就找我‘合作’。——你认为我会被你利用?”
“吴铭放出来的那种鬼话,你信了。这就是你的调查。”骆绎毫无笑意地扯一下唇角,不知是无奈还是什么,可下一句话锋一转,他眼神再度冷定,“陆警官,我回来,是因为放出去的网可以收了,但——”他停顿半刻,多少觉得有些凉薄,道,“我一个人能力有限。丹山那边指使吴铭开始放假消息挑拨你我,只有一种可能,我越来越接近真相,也越来越危险。你追查我这么长时间一无所获,不如和我一起来收鱼。”
骆绎盯着陆叙,等待他的回答,然而,后者脸上依然写满不信任,甚至带了一丝讥笑,
“我追查你这么长时间一无所获,你觉得我会在最后关头放弃?”陆叙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相信你?”
骆绎:“我可以证明——”
“我只信任你一点——你有能力伪造一些证明,不论人和事。”陆叙打断他的话,“况且,挑拨?你我之间需要挑拨?你我原本就是对立的。”
骆绎几不可察地轻摇了一下头,似乎在嘲笑自己。
接下来的话更加讽刺:“你知道我现在怎么看待你吗?窝里斗的败者。你有什么条件和我合作?嗯?罗绎?”
雨声滔天,“罗绎”这个名字分外清晰。
骆绎眼里含了一丝笑,手指轻点了一下椅子扶手。
“你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你自身难保了,来和我讲合作。好啊,我开条件,只提供一种合作方式。”陆叙弹一弹烟灰,道,“你去自首,把你和丹山勾结的事情全吐出来。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只有这样,我才会出手保你性命安全。相识一场,我也不想给你收尸。”
骆绎风波不动地看着他讲完这一大段话了,才垂下眼眸,嘴唇稍微弯了一下,说:“陆叙,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蠢。”
“你把人想太蠢。”陆叙被激怒,腾地起身,他俯视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怨愤,“罗绎,当初的事你有两个根本问题无法回避:你的团队不可能鉴定走眼!而你的弟弟因为知道真相而自杀!”
他气冲冲说完,房间里一时落针可闻,只有屋外呼啸的风雨声,
骆绎平静地抬起眼眸,说:“出去。”
……
风呜呜地刮,像谁的魂灵在哭诉。
关了灯,房间昏暗,只有窗外微亮的天光。
骆绎坐在靠椅里,正对着那扇紧闭的窗子。狂风暴雨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仿佛下一秒要把这座城堡般的房子掀上天空,撕成碎片。
骆绎坐在微弱的光线里,脸色幻白,像要融化进黑夜里。
他觉得有些累了,手肘撑在椅背上,拿手遮着眼睛,低下了头。
罗誉啊,如果我最终没能保住你曾经守护过的东西,不要怪我,我尽力了。
我尽力了,
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因为风就在那里 第19章 chapter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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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天空仍在下雨,不过雨势减弱不少。
几个女生大清早起来清洗最近累积下来的换洗衣物。周遥先把一堆内裤洗干净晾好,又跟同伴们一起把余下的衣服抱到洗衣房丢进洗衣机。
等洗漱完毕吃了早餐,周遥叫上苏琳琳去洗衣房。
两人把洗衣机里一满桶衣服抱出来,一转身,撞见骆绎拎着几件衣服进来。
苏琳琳快乐地打招呼:“骆老板!”
骆绎弯一弯唇角,算是回应。
果然是见谁打招呼都笑,就不跟她笑。擦身而过时,周遥忍不住瞪了他一下。骆绎察觉到什么,但余光没看仔细,回头只看见她的后脑勺。
骆绎走到洗衣机旁边,刚要把衣服丢进去,看见筒底躺着一块小小的黑色,拧成一团。
骆绎以为是袜子,俯身拎了起来,黑色展开,是一件薄薄的布料极少的蕾丝胸罩。罩杯全是透明的蕾丝和镂空花纹,只有关键部位点了两颗黑色的小桃心,性感撩人得让人血脉贲张。
骆绎:“……”
“喂!”他回头。
周遥没以为他在叫她,还往前走,骆绎皱眉:“周遥!叫你没听见?”
走到门口的周遥一停,诶,骆老板叫我!她立马回头,表情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讶,问:“叫我干嘛?”
骆绎下巴迅速往自己手的方向偏了一下,提醒式地抖了一下手指,那黑色的小内衣悬在空中弹了一弹。
他松松地拎着,没拿住,内衣掉回洗衣机里。
周遥没看清,抱着一堆衣服,狐疑地走回去,伸长脖子往洗衣机里一瞄:“……”
她满怀都是衣物,没有空余的手,也没脸没皮,乖巧地说:“哎呀,漏啦,骆老板帮忙捞出来呗。”
骆绎没什么表情,再度俯身去,把那片布料少得可怜的内衣揪了出来。
周遥忙不迭点下巴,指怀里的衣服堆:“放这上边。”
骆绎把她内衣丢上去。
“谢谢。”周遥走向苏琳琳,眼珠一转,很快一本正经地对苏琳琳说,“唐朵真是,自己的衣服都不来收。”
苏琳琳看一眼,奇怪:“诶?这不就是你的么?宿舍里除了你,谁穿这么骚包的胸衣?”
周遥:“……”
苏。琳。琳。你。真。的。好。烦。呐。
周遥只想赶紧溜,没想后头骆绎又叫她:“你站住。”
周遥头皮发炸,回头:“又干嘛?”
骆绎淡淡问:“你们今天要出门?”
“对啊。”
“哪儿?”
“俄初沟。”周遥答。
“跟你们队长说别去了。”骆绎道,“昨晚暴雨,山上可能会涨水。那块有几处堰塞湖。”
“哦。”周遥木着脸,转头就走。
倒是苏琳琳特有礼貌:“谢谢骆老板,我们会和队长商量的。”
周遥抱着衣服走了一段路后,回头踢了苏琳琳一脚。
苏琳琳一脸发蒙:“啊?我又怎么啦?”
周遥歪头:“没事。”
在楼顶的棚子里晾衣服时,苏琳琳自言自语:“周遥,你观察能力变差了。”
周遥莫名其妙:“啊?”
“骆老板受伤了,那么明显,你没看到啊。”
“……”
周遥顿时无语:“苏琳琳你是不是傻?”
苏琳琳晾好了衣服,站在棚边看漫天的细雨:“这衣服得多久才能干?不过就这最后一次了,下次堆的脏衣服可以带回学校洗。”
周遥抻着衣架上的贴身t恤,没吭声,心情忽然就跟这细雨天一样不甚明朗。
“这里的风景,我会怀念的。”苏琳琳轻叹。举目望去,漫山黄叶,雪山若隐若现。
“咦?骆老板这么早去哪儿?”苏琳琳低头看楼下的庭院。
周遥跑到栏杆边探头一看,嚷:“骆老板!”
骆绎刚把摩托车从杂物房里推出来,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没理她。
“骆老板你去哪儿?”天空中,周遥声音明亮。
骆绎还是没理她,连头也不抬了,估计是觉得这种喊话有些蠢。
周遥歪着头纳闷了一秒,立刻闪回去。
她风一样卷下楼梯,抓了件雨衣,冲进院子,跑到他跟前,扶着腰大喘气:“骆老板,你去哪儿?”
“镇上。怎么?又要带东西?”他系着头盔绳子,斜睨她一眼。把她可能要说的话一次性说了个干净。
“不带。”周遥冲他眯眼笑,睫毛上粘着雨水,“雨天路滑,你慢点走,注意安全。”
骆绎没吭声了,低下眼皮,戴手套。
周遥探着脑袋看他,执着地问:“骆老板,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没?”
他皱一皱眉,嗓子里沉沉发出一声:“嗯。”
隔半刻,忽然又问:“周遥?”
“嗯?”
“你觉得姜鹏这人怎么样?”
“姜鹏?”周遥蹙眉想了一会儿,说,“他一会儿说话算话,一会儿又不算,有时看上去很讲道义,有时又很狡猾,不坏——但也不好,像只癞皮狗。”
“癞皮狗?”骆绎稍一挑眉,有些好笑,“你这个形容很贴切。”
“干嘛突然问我这个?”
“没事。”他握住摩托车把手,又问,“我刚在洗衣房跟你说的话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周遥认真点头,头发上沾满了细碎而晶莹的雨滴,“我会跟师兄讲的。你放心。”
“哦,差点忘了正事,”周遥想起来,把背在背后的手拿出来,“骆老板,我是来给你送雨衣的。”
骆绎伸手要接,周遥反应极快地缩回手,歪着头打趣:“诶?我大老远跑下来给你送雨衣,你都不说谢谢我?”
骆绎看她一眼,眼神微肃。
周遥收了笑,瘪瘪嘴:“开不得玩笑。喏,给你。”
骆绎再度去拿,没想周遥再度嗖地抽开手,哈哈笑。
骆绎:“……”
周遥见他吃瘪,乐不可支:“快说谢谢啊,说谢谢我就给你。快说。”
骆绎抬抬下巴,指前方不远处的屋檐,说:“周遥,你站那儿去。”
周遥莫名其妙,有些警惕地看他:“干嘛?”
骆绎微微一笑,嗓音温柔:“外边下雨,把你淋湿了。”
周遥脸一红,小声“哦”一下了,屁颠颠跑去屋檐下站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骆绎问:“你这身冲锋衣好洗吧?”
“对啊。”周遥歪头,轻松道,“每次去野外一身泥回来,拿毛巾擦擦表面就干净了。”
“那就好。”骆绎说,突然就发动摩托车驶出院子,车轮准确地轧过屋檐旁的小水坑,雨水溅了周遥一身!
周遥踮着脚,瞠目结舌。
骆绎的车停在了门口,居然还敢回头看她。
周遥一秒内反应过来,冲上去打他,眼见要打到,骆绎一拧油门,摩托车滑行出去一段距离。
没打着。
他依然回头看着她,眼睛里似笑非笑。
周遥:“你要死啊!”
骆绎:“就准你逗我?”
周遥盯他半晌,佯作转身要走,才迈一步就突然转身去打他,他再一拧油门,摩托车哧溜又滑到前边去。
秋天的山路上,细雨绵绵。周遥杵在原地,咬牙切齿。
骆绎看她半刻,问:“这么想打我?”
周遥瞪着他,不吭声。
“好好好。”骆绎说,朝她伸出手掌,“打吧。”
周遥板着脸走到他跟前,狠狠一巴掌朝他的手掌打下去。
骆绎手一收,周遥打了个空。
“……”
周遥顿时想把他从摩托上踹下来,不及他长手一伸,指关节敲在她脑门上,笑:“你傻啊!”
“雨衣留着自己穿回去。走了。”他迅速说完,摩托车开出去好远,这次没有停下。
周遥捂着发痛的额头,冲他背影嚷:“你烦死了!——说了路滑别开那么快你听不见呐!”
摩托车“滴”地响一声喇叭给她回应,下一秒消失在雨幕里。
周遥看他不见影儿了,才气哄哄地回到客栈。
可进了客栈,转眼再想一想,好像心情依然也不坏。
……
315房间内,
周遥坐在林锦炎床边的小板凳上啃苹果,脚上还打着节拍,轻快地说:“苏琳琳也听见了。”
“对啊,”苏琳琳点头,“骆老板说,昨晚雨太大,怕山里头涨水。建议我们今天别去。”
林锦炎稍显疑惑,翻着手机:“可我查的没问题,他说的就准确吗?”
“准啊。”周遥说,“他上次说下雨,就真的下雨了。”
夏韵看着周遥笑了一下,周遥瞪她一眼,又回头望莫阳:“师兄,你一定要去吗?”
莫阳摇摇头:“不去也行。安全第一。”
夏韵也认为还可商榷:“是啊。待在客栈很无聊诶,我们来这儿又不是放假的。再说,平时去哪里勘查都有危险性,概率问题。”
林锦炎低头看着手机:“周遥说的没错,是要注意安全,不过我们这趟过去没什么危险。”他把手机给大家看,“山体滑坡可能性10%,跟我们之前去的地方相比,危险系数差不多。”
周遥脚不动了,苹果也不啃了,蹙眉道:“但骆老板说那边有堰塞湖,一般来说,暴雨过后,堰塞湖容易溃坝。”
“可堰塞湖还挺值得去看一看的。”唐朵说,“我们路上注意安全,按照地势图走,别往低洼处跑就好了。”
众人都觉得可行,也都想去,说:“林师兄,你是带队老师,你决定。”
林锦炎说:“我们路上多注意安全。”
周遥扯了扯嘴角,还想要说点什么,大家已起身散开,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
如一茶馆位于小镇西北角,背靠山沟。
正值秋季,落地木窗外流水潺潺,山坡上青的树黄的树次第生长。
骆绎坐在窗边的藤木椅子里喝茶,风吹雨丝飘了进来,他转眸看一眼帘外山沟里的水,水势汹涌,是昨天暴雨的缘故。
不知道周遥她们现在何处,有没有听他劝阻。
骆绎并不抱太大希望,读书人往往有自己那一套骄傲的判断。他的提醒至多给个警示作用,能让他们路上多注意多小心就够了。
喝完半杯茶,门被推开。
姜鹏带着几个弟兄走进来,其中一个正是那晚和骆绎较量过的杀手。他站在姜鹏座椅背后,面无表情看着骆绎,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骆绎笑了笑,看向姜鹏,给后者倒了杯茶。
姜鹏扫一眼那茶,也不喝,他松散地靠进椅子背里,搭着扶手,发问:“你还敢来找我?”
骆绎觉得这话可笑,就笑出了一声:“姜老板如果是聪明人,就最好不要杀我。”
姜鹏不发言,看骆绎继续。
“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姜老板也是个生意人,想必明白这个道理。”
“哦?”姜鹏浓眉挑起,“我们俩有什么共同利益?”
“共同的敌人。”骆绎倾身到茶桌前,垂下眼眸,揭开茶壶盖,把煮沸的水倒进茶壶,说,“你想找出害死你弟弟的人,我想找出害我身败名裂的人,为何不联手?”
“如何联手?”
“你保我安全,我给你信息。”
“哈哈,”姜鹏大笑一声,稍稍欺身,敲一敲桌子,茶壶震了一震,“信息?害死我弟弟的人正坐在我对面泡茶。”
骆绎看似轻嘲地笑笑,摇了摇头,把茶壶里的茶倒进茶碗里:
“姜老板,说话还是开诚布公的好。你已经开始质疑你弟弟死亡的真相。如果不是有所怀疑,你不会特意让小姑娘鉴定那枚祖母绿。你摆明了是想告诉我,吴铭送了那枚祖母绿想收买你。”
姜鹏转着腕上的手表,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我想看看热闹,看你们俩怎么斗。”
“他的背后是丹山,那个拿着真佛塔的人。”骆绎倒着茶水,抬眸看他,“你还想继续看热闹吗?——我死了,丹山的尾巴就很难再露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跟丹山闹翻了?”
骆绎沥着杯中的茶水,说:“姜老板,如果我和丹山不是一伙,我必然全心全意帮你抓他;如果我和他是一伙,即使是内讧闹翻,你也大可以利用我来找他,中途要是发现我可疑,我和姜鸿的死有关,再找我报仇不迟。无论真相如何,合作对你有利无弊。
可如果你认为我和丹山一起害了你弟弟,却又选择现在就轻易杀掉我,那我背后更大的主使呢?你不想揪出来了?”
“报仇报一半,啧啧,”骆绎摇摇头,“怂。”
姜鹏身后的弟兄脸色突变,姜鹏施压式地一笑:“骆老板,你信不信,现在我的人把你从这窗户扔下山沟去,也没人会发现?”
“那我就去地下跟姜鸿聊聊,他哥哥有多蠢。”骆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姜家弟兄顿时上前,欲成逼迫之势,姜鹏抬手拦住,玩味地看骆绎半刻,笑道:“你说得没错。骆老板,我也有点想跟你合作了。但是你看,上次你烧了我的地盘,不打招呼就逃走,损了我的面子。”
他摊开手指指身后,“弟兄们都在,我跟你和好,这脸往哪儿搁。”
骆绎何等精明,笑笑:“尽管提。”
姜鹏一个手势,一个弟兄出去,不到一分钟,端进来一只圆盘,盘子一侧立着一根尖钉。
那人拿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纸袋,一个倒扣在尖钉之上,一个倒扣在空白之上,拿相同的胶带固定住。
“咱们赌一局。看天意。”姜鹏指了指天,说完,指了指身后的杀手,“他代替我作赌。一掌下去,你的手没被钉子刺穿,就按你说的来。”
说话间,他转动那个圆盘,两只纸袋随着圆盘飞速转动。直到停下,已分不清哪只里边有尖钉,哪只没有。
骆绎面无表情看着那圆盘,在姜鹏转动之前,他就已经仔细观察过,然而两者没有任何差异。
杀手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骆绎。
姜鹏问:“谁先来?”又道,“为免你觉得我做了手脚,你可以先来。”
骆绎一笑:“我相信姜老板的为人,你先来。”
姜鹏于是示意杀手,后者上前,骆绎端着茶杯喝茶,忽听“啪”的一声,桌面剧震。骆绎透过茶杯瞥一眼,杀手已将纸袋拍瘪,手安然无恙。
他选到了空袋子。
骆绎面不改色,继续喝完杯中茶水。却忽然想起今早他骑在摩托上,周遥气急败坏追过来要打他的手心,他不让她遂意,迅速收回手躲过。
或许是早晨逗了她又没让她打到,所以这一刻躲不过去了。
杀手眼里闪过一丝胜利的笑,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退后到姜鹏身后。
姜鹏舒心不已,耸一耸肩:“骆老板,你没有那晚的好运气了。”他抬一抬下巴,“该你了,请吧。”
骆绎放下茶杯,目光转向那个挺立的纸袋,薄唇无意识抿成一条线。
姜鹏脸上嘲讽尽显:“骆老板不玩了?也对,反正都输了,还守什么游戏规则?那我——”他刚要站起身,话却被猛拍圆盘的声响打断。
“砰”一声响,茶壶茶杯齐齐震动。
屋内人倒抽一口冷气,惊愕地看向圆盘。
仅剩的一个纸袋被骆绎大力拍打下去,
一根钉子堪堪从他的指缝根处穿过。
姜鹏怔愣一秒,才抬起来的身子又落回椅子里,不可置信地盯着骆绎。
骆绎微低着头,眼皮抬起一道深褶,看着他:“你说的:手没被钉子刺穿,按我说的来。”他冷笑,“姜老板,我没输。”
姜鹏一句话不说,只觉得他是个疯子。开始明明输了,却还要生生给自己创造出一个机会再赌一次。
此刻,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对自己阴狠的笑容,不是疯子是什么。
骆绎五指缓缓张开,从圆盘上移走。他站起身,朝姜鹏伸手:“姜老板,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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