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纺江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南西
贵妃又叫了一声:“汪!”
是方理想来了,她行色匆匆,跑过来的,看了老方一眼,问江织:“你已经有周徐纺了,为什么还要查问骆三的事”
她不想周徐纺再一次被卷进骆家。
“因为杀人偿命。”江织说得慢,语调很轻,“因为除了我,不会有人替那个孩子申冤。”
那个孩子,没人疼,也不知是谁生。
只有他了,只有他会在乎。
方理想眼一红,话就冲出了口:“没有断气。”
老方立马喝止她:“方理想!”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还活着。”
江织眼底乌压压的墨色全部压下来,浮光乱影波涛汹涌,他声音都发抖了:“她在哪”
还活着吗
只要还活着,怎么都好。
“她有一条项链,上面刻了她的名字。”这一段,老方醉酒的时候,跟她说了无数次,每次都声泪俱下,每次都撕心裂肺,可真当她说出口,却平静得出乎了意料,“她叫周徐纺。”
江织眼睛一下就通红了:“你说她叫什么”
方理想重复:“她叫周徐纺。”
周徐纺……
他趔趄了两步,几乎站不稳。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像死了一回,大汗淋漓,喘息着吸进一口一口冷气,呛得大咳,像要把肺咳出来。
为什么是周徐纺
为什么偏偏是她她生来渡劫,受了所有能受的苦。
江织站了很久才挪动脚,往周徐纺家的方向去,脚步跌跌撞撞、摇摇晃晃。
他站在楼下,仰着头,眼里有泪,泪里有光:“周徐纺。”
“周徐纺。”
没人答应他。
她大概不在家,他还像个傻子一样,念叨着‘周徐纺周徐纺周徐纺’,念了很久,风都吹干了眼睛,他才拨了个电话。
“喂。”
江织说:“我在粥店等你。”
是唐想,她问:“有事”
江织没有任何耐心跟她周旋:“别明知故问。”
他说开了,唐想也就开诚布公:“你猜到了”她承认,“我的确是故意让你听见的。”
江织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言简意赅:“四十分钟后,粥店见。”
“看来你已经见到方大顺了。”跟她料想得一模一样,方家父女不信她,但信江织,她也信江织,他的能力和手腕,整个帝都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才半天呢,全部让他掀了底。
江织没否认,挂了电话。
十点四十,云遮了一扇月光。
唐想到那里的时候,江织已经到了,粥店没有客人,她直接坐到江织那一桌:“上次也是在粥店,我妈认出了周徐纺,一直喊她骆三。”
江织面前放一杯白开水,已经凉透了:“从那时候起,你就怀疑她”
唐想摇头:“我妈疯了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她有时候连我都不认得,可骆三的事情,她全记着。”
唐想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骆三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也是,骆三是何女士一手带大的,喂她吃,给她剪头发,给她裁衣服,教她念字,教她在骆家苟且偷生地活着,何女士了解骆三,胜过了解自己的女儿。
“我在外景片场见过周徐纺,她好像跟骆三一样,也对玫瑰花有阴影,一开始也只是怀疑,今天才确定。”唐想把项链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周徐纺把它落在更衣间了,这是骆三的项链。”
183:江织与骆三阁楼相认(一更)
“周徐纺把它落在更衣间了,这是骆三的项链。”
江织拿起项链,放在掌心细看,金属圆片被打磨得很光滑,硬币大小,大概项链的主人经常触碰抚摸,上面刻字的纹路已经浅了很多,字体很漂亮,秀气地纂刻着‘周徐纺’三个字。
这条项链,看上去就有些年岁了。
江织把项链小心地收起来,抬头看向唐想:“直接说,你的目的。”
唐想也不兜兜转转了,她开门见山:“当年骆家大火的知情者不多,方大顺算一个,但他不信任我。”
所以,她把江织拉扯进来了。
她查不到的,以江织的手段,只要他愿意,一定能揪出来。
江织不置可否,反问:“你觉得我会信任你”
“你既然知道了骆三是女孩,应该也猜得到是谁隐瞒了她的性别。”
是唐想的父母亲。
骆三的身世,除了骆家人,只有他们知道。
唐想说出了她的目的:“我怀疑我父亲被烧死不是意外,是骆家要灭口,而我,想查明这件事。”
她与骆家,本来就不是一个阵营,她始终记得,他父亲葬身火海的时候,骆家急急忙忙地处理了尸体,草草结了案。
骆家大火,两死一伤,凶手却没有判死刑,她不相信都是无意。
江织姑且信她了,再问:“你又凭什么信我”
唐想很理所当然的语气,她从来没怀疑过,江织对骆三的善意:“你不是一直在调查八年前的事吗大火之后,在外面哭过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你。”
骆家的人,她一个也信不过,都是一群人面兽心的东西。骆三就算是抱养,也养了那么多年了,骆家却没有一个希望她好的。
唐想毫不隐瞒,表态:“江织,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敌对关系。”
江织走后,唐想在粥店坐了一会儿,店里的老板娘是她二姨,特地给她煮了一碗粥,她吃完了才走。
没有开车过来,她挑了个人少的公交站点,坐下,点了一根烟,看着路上车水马龙,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她前面,车窗打下来,一张硬朗的俊脸就闯进了她眼里:“你还抽烟”
西装革履,看着稳重儒雅。
也就看着稳重儒雅而已,唐想心情不好,没兴趣应付这个跟她素来不对付的老同学,语气敷衍:“不行”
江孝林趴在车窗上,老神在在,像在瞧好戏:“怎么,跟江织表白被甩了”他毫不客气地嘲笑,“借烟消愁啊。”
他到底在这停留了多久!
唐想两指夹着烟,冲着车窗吐了一个烟圈:“关你屁事!”
她上学那会儿是个颜控,当着这家伙的面夸了江织好几次,他便一直觉得她‘觊觎’江织的美色。
他正了正领带,端的是斯文话不能文明点”
唐想嫣然一笑:“那就要看对谁了。”她抖了抖烟灰,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我这人吧,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对着流氓,当然说流氓话。”
骂他流氓呢。
江孝林也不跟她生气,下了车,走到她面前:“你不是说我是色情狂吗那说点重口的。”
江家的大公子林哥儿,让多少人都赞不绝口啊。
瞧,这才是本性。
唐想忍无可忍了:“江孝林!”
他笑得像个登徒子:“你真会叫。”
“……”
真他妈重口。
唐想抽烟的心情都没了,站起来,一脚踹过去:“臭流氓!”
他也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西装裤上多了个脚印,他弯下腰,淡定地掸了掸灰:“现在心情好点了”
唐想愣了一下。
他起身时,顺带把她夹在指尖的烟抽走了,看了看烟头上沾的口红:“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抽了。”
他把烟摁灭,扔进了垃圾桶里,转身回了车里,一踩油门,走了。
徒留唐想站在灯下,神色复杂。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云散,月亮又圆,星辰环绕,坠了漫天的光子。
“哒——”
周徐纺随手一拧,就把骆颖和房间的锁给拧下来了,这锁的质量,她觉得还有待改进。
这个点,骆颖和居然睡了,房间里没开灯,乌漆嘛黑的。
周徐纺摸黑进了浴室,从包里拿出个手电筒,在浴室的洗手台、地上找了一遍,捡了几根头发,又在梳子上和毛巾上也捡了几根,她用袋子装好,顺便把牙刷也带上。
突然,‘啪嗒’一声响!
随后,就有脚步声从卧室里传出来,是骆颖和醒了。
周徐纺关掉手电筒,把浴室的门虚合着,她笔直站到门后去,屏住呼吸,当块没有存在感的木头。
骆颖和打着哈欠推门进了浴室,随手一甩,合上门,又迷迷糊糊按了浴室的灯,连锁被拧掉了都没发现,她脚步晃悠地走到马桶前,眯着眼解裤子,然后坐下,头一摇一晃,在打瞌睡。
然后,就是哗啦哗啦的嘘嘘声。
周徐纺:“……”
她就站在骆颖和正前的方向,只要骆颖和一抬头就能看见她,所以她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憋住呼吸挪动着上前了一步,伸手就关上了灯。
浴室顿时就黑了。
骆颖和‘诶’了一声,抬头,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刚要叫,眼前一晃,脖子就麻了,白眼一翻,往马桶后面倒了。
为了保险起见,周徐纺在她头上又扯了几根头发,才摸黑出去了。
就出去了一小会儿吧,她摸黑又回来了,嘴里叼着手电筒,双手并用,帮骆颖和把裤子给提上了。
随后,她摸去了骆青和的房间。
骆青和的房间没人,应该是还没回来,她行事起来就方便多了,找到了头发和牙刷就出了房间,前后不到五分钟。
刚出骆青和的房间,她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这个点,只有江织会找她,她随手开了间客房,躲进去接电话。
声音很小,她悄咪咪地,用气声:“喂。”
江织问:“你在哪”
他声音有点怪,紧绷绷的,还沉甸甸的。
周徐纺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便说:“我在跑任务。”
他有些固执地追问:“哪里”
周徐纺越听越觉得他不对劲:“怎么了”她感觉江织声音有点压抑,好像心情很沉重的样子。
他没有解释,只说:“想见你,告诉我在哪。”
周徐纺犹豫了挺久,还是拒绝不了他:“我在骆家。”
他停顿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电话里风声灌进来,吹了很久,他才开口:“在阁楼等我。”
“好。”
周徐纺挂了电话。
江织好奇怪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悲伤的事情,等会儿他来了她要好好哄哄他,边这样想着,她边摸去了骆常德的房间。
骆常德喝了酒,睡得死,呼噜声阵阵,屋子里酒气冲天。周徐纺看他睡得像头猪,直接拔了他的头发。
她要拿到骆家所有人的dna,最后是骆老爷子。他住一楼,周徐纺在外面就听见了里面的咳嗽声。
“咳咳咳。”
房里灯亮着,人还没睡。
周徐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她蹲在楼梯底下,听着屋里屋外的动静,静观其变。
约摸三四分钟后,骆怀雨接了个电话。
“董事长。”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青壮年,他说,“彭中明到帝都了。”
骆怀雨沉吟了一阵:“见过他父亲了”
电话里的男人回答:“没有,彭先知还不知情,是彭中明在国外沾上了毒品,资金出了问题,才把主意打到了骆总头上。”
骆总是指大骆总,骆常德。
骆青和平时会被称作小骆总。
骆怀雨思忖了顷刻,吩咐电话里的男人:“常德和青和那边都派人盯着,彭中明手里的东西,想办法弄过来。”
“是,董事长。”
彭中明,彭先知。
周徐纺记住了这两个名字,并且打算回去就让霜降查查。
突然,一阵脚步声匆忙,从楼上跑下来,到骆怀雨房门前,是骆家的下人,见房间里灯还亮着,便敲了敲门,喊:“董事长。”
骆怀雨在里面询问:“什么事”
下人回禀说:“二小姐在房间里昏倒了。”
周徐纺:“……”
还好她帮人把裤子穿上了,她真是太善良了。
之后,骆怀雨拄着拐杖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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