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纺江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南西
那更得死了。
唐光霁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推着他往后冲,两人一起撞在了后面的花架上,唐光霁死死抱着他,回头冲骆三喊:“快走。”
“走啊!”
她不走,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在骆常德手里的钢筋落下的同时,抱住了他的手:“不要打唐叔。”
唐光霁红着眼,还在咆哮,在吼她走。
骆常德用力一甩,她摔在了地上,他扬起手里的钢筋就砸在了唐光霁的后背,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还在喊:“骆三,快跑……”
钢筋被高温烤得烫手,骆常德拿了旁边花架上的手套戴上,拖着半米长的钢筋走过去,他说了声‘都是你自找的’,红着眼,用力砸唐光霁的头部。
骆常德有暴躁症,骆颖和就是像了他。
在第二下的时候,他的腿被人抱住了。
“住手。”十四岁的少女,个子很小,又矮又瘦,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拽他的腿,“别打他。”
她声音很粗,在哭:“你别打他,你别打他……”
骆常德蹲下去,一双已经通红了的眼睛彻底没了理智,他捏着她的肩:“这都是你害的。”
她拼命摇头:“我不说,我不说出去。”
“原本还以为你是哑巴,结果你还会说话,不说出去”他怎么可能信,“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他拽住她的衣服,手从女孩子单薄的肩移到脖子。
地上躺着的唐光霁拼着命爬起来,后颈全是血,他用力推开了骆三,抓住了骆常德手里的钢筋。
“骆常德,”唐光霁骂道,“畜、生!”
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
骆常德一脚踹开他,他撞到花架,上面的瓦盆全部掉下来,砸在了唐光霁头上、身上,花架摇摇欲坠了两下,整个朝他砸下去。
“唐叔!”
实木的花架,一面墙那么高,能把人骨头都砸碎了。
唐光霁趴在地上,脸上全是血。
骆三爬着过去,也不怕烫,光着手去拖花架,可是太重了,她拖不动:“来人。”
“有没有人”
“救他,救救他……”
手被烫得起泡了,她不知道痛,麻木机械地一遍一遍推那个已经烧着了的花架,她哭着喊唐叔,可唐光霁再也没有应他一声。
骆常德拽住她的后颈,把她拖过去。
她踢他打他,挣扎着要爬起来,他用滚烫的钢筋按着她的肩,把她摁下去。
她很怕他,瑟瑟发抖地在喊:“江织。”
“江织。”
“江——”
骆常德用膝盖压着她乱蹬的腿:“别叫。”
她还在叫江织,一直喊他。
江织说:要是别人欺负你,你就叫我,我来帮你。
“江织。”
“江织……”
骆常德被她叫得更狂躁了,在地上摸到一把锤子:“我让你不要叫!”他拿起锤子,把钢筋重重钉下去。
就一下,血就冒出来了。
她腿不动了,重重吸了一口气,卡在了喉咙,她伸出去:“救,救,”指着花架,“唐、唐……”
骆常德眼里什么倒映都没有,只有血光,只有血色。
他头上全是汗,血在暴起的青筋飞快地流窜:“很快就好了。”
“很快你就解脱了。”
咚!
咚!
咚!
一下一下,锤子打在钢筋上。
慢慢地,地上的女孩不挣扎了,手垂下去,一动不动。
火光越烧越旺,花房的玻璃上倒映出一个人影,捂紧了口鼻,藏在花架后面,是阿斌……
无数片段,再大脑里横冲直撞,那些被深埋在记忆里的东西,全部卷土重来,周徐纺头痛欲裂,没站稳,身体晃了一下,撞到了后面的花盆。
咣——
骆常德猛地回头:“谁!”
他手里,正拿着那截曾经钉到她身体里的钢筋,上面布满了铁锈。
周徐纺在微光里看见了那双眼睛,里面有惊慌、阴鸷、狂躁,还有在一瞬里,起的杀念。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那次在骆常德的卧室外面。
门没被关严实,漏着一条缝。
房间里,骆常德把他的妻子萧氏按在了沙发,他情绪狂躁,暴怒无常:“你说啊,怎么不说了”
原本按在萧氏肩上的手挪到了脖子上。
“去告诉别人,是我奸污了周清檬。”他掐着萧氏的脖子,咆哮着,“去啊!你去啊!”
萧氏在挣扎,呜呜地叫着。
骆常德用一只手掰着她的嘴,一只手摸到茶几上的安眠药罐子,用牙齿咬开,整罐往她嘴里塞:“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豆子大小的安眠药洒了一地。
萧氏咳了几声,就不挣扎了。
骆常德这才恢复理智,门外突然咣了一声。
他回头:“谁!”
就是这个眼神,惊慌、阴鸷、狂躁,还有在一瞬里,起的杀念。
他推门出去,没有看到人,地上只有一堆的狗尾巴草。
“谁在那里”骆常德举起手里的手机,照着门口的花架。
花架后面又没了动静。
他握着那截生锈的钢筋,走上前。
突然,一团黑影从昏黑里走出来,她扶着花架,脚步有些踉跄。
花房里没开灯,暗得瞧不清人,骆常德防备地盯着她:“你是谁”
周徐纺抬头,暗色里,一双眼睛血红,她说:“我是骆三。”被你用钢筋钉在这里的骆三。
死人怎么会复生,骆常德自然不信:“你到底是谁”
周徐纺走出来,一步一步逼近:“是被你害死的冤鬼。”
他猛地举起那截生锈的钢筋。
咣!
花房的门被踹开,江织进来,一脚把骆常德踹倒在地上,他脸上戴着口罩,把周徐纺拉过去,藏到花架后面。
“让你不要来,非不听。”江织压着声音,又气又急,“一点儿都不乖。”
“江织。”
她叫了他一声,腿突然软了,往地上瘫。
江织立马扶住她:“怎么了”怕她是受伤了,他急了,“你怎么了纺宝。”
外面,警笛响了。
骆常德想爬起来,江织过去,对着他的用力踹了一脚,骆常德痛叫了一声,抱着肚子,痛得起不来。
江织把这才去把周徐纺抱起来,出了骆家花房,抄了院子后面的小路,带她上了她以前住的阁楼。
阁楼门没锁,灯也坏了,木床上全是灰,江织把周徐纺放在床上。
“徐纺。”
她失魂落魄的,眼神很滞。
江织握着她的肩:“告诉我,你怎么了”
他叫了两句‘纺宝’,她才回神,眼里血色褪了一般,微微殷红:“江织我都想起来。”
江织蹲在她面前,摘了她的口罩,仰着头碰她的脸:“想起什么了”
月光照进来,她脸色发白,唇微微颤抖:“他杀了人,我看见了。”她抓着江织的手,“他杀了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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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前尘过往揭露,骆三身份(二更
“他杀了人,我看见了。”她抓着江织的手,“他杀了他的妻子。”
她想起来,全想起来了。
七岁的时候,她问何香秀:“秀姨,为什么骆家人那么讨厌我,我也姓骆啊。”
说话是他自己学的,她几乎没有开过口,嗓子很怪,发音也很怪。
那次,何香秀骂了她,还打了她,说再也不准她开口了,骂完之后,找来一把剪刀,把她长到耳朵的头发全部剪了。
“你不叫骆三。”
何香秀说:“你也有名字。”
小骆三磕磕巴巴地问:“我叫什么”
何香秀眼睛红了,拿了扫把在扫地上的头发:“襄南有个小镇,叫徐纺镇。”她低着头,声音哽咽,“你的妈妈和舅舅就来自那里。”
停顿了很久。
她说:“你姓周,随你妈妈姓,叫周徐纺,徐纺镇的徐纺。”
七岁大的孩子,懵懵懂懂:“秀姨,那我妈妈和舅舅呢”
何香秀不说话。
小骆三伸手去拉她的袖子:“他们去哪了他们为什么不来接我”
她别开头,抹了一把眼睛:“都没了。”
小骆三听不懂,追着大人问:“什么是没了”
“别问了。”
何香秀甩开她的手,去柜子里翻了条项链出来,其实也不是项链,就是一条线串了一块金属的圆片,上面刻了字,有打磨的痕迹。
何香秀把金属圆片挂到了她脖子上:“这是你妈妈留下来的,你好好戴着,如果别人问你妈妈是谁,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名字,没有家,也没有妈妈和舅舅,知不知道”
七岁的小骆三不明白,不过,她开心地想,总有一天,她的妈妈和舅舅会来接她,接她回自己家。
“记住,不能让任何知道你会说话,也不能让任何知道你是女孩子。”
这句叮嘱,何香秀跟她说了好多好多遍,可她总不记得。
唐光霁在骆家工作,那时候骆老爷子还健朗,唐光霁伴在老爷子身边,很少会回平楼。
其实骆三跟他相处很少,可她很喜欢他,就算在外人面前,他也是很嫌弃她的模样,也打骂她,但她还是很喜欢他。
那时候,她可羡慕可羡慕唐想了,因为唐想有这么好的爸爸。
唐光霁每次回来,都会先去唐想那,然后再来阁楼。
她看见他,很开心,粗着嗓子叫人:“唐、叔。”
唐光霁冷脸:“你又说话,让你秀姨听见了,又要打你了。”
她傻兮兮地笑。
“二小姐刚刚是不是打你了”
是打了,用玫瑰花打的。
她摇头。
唐光霁从大衣后面的帽子里摸出来一个瓶子:“擦这个药。”
她想说她不疼,她是个有问题的孩子,虽然不会说话是假的,但不会疼是真的。
“不疼也得擦。”唐光霁把东西塞给她就走了。
她抱着药瓶子,张着嘴不发声地说谢谢。
那时候她还小,可她都懂,唐光霁是很好的人,只是他们一家也寄人篱下,甚至他的至亲们也都在骆氏工作,要仰人鼻息,他总是说:骆三啊,唐叔不能管你了,你要自己学着生存。
她知道的,若是唐光霁一家对她太好,骆家人会不高兴,他们不高兴了,就会想着法子折磨她
只是唐光霁是个太心软的人,总是忍不住偷偷地善待她。
何香秀刚好相反,何香秀经常会打她骂她,只是她会挑肉多的地方的打,挑不要紧的地方打。
骆三十几岁的时候,唐想就已经念大学了,她在学校住,很少会回来,上一次回来,唐想教了她加减乘除,这一次,教她写字。
“骆三。”那时候唐想长得很高,不像骆三,瘦巴巴的,像棵小豆芽菜,唐想朝她招手,“过来。”
骆三颠儿颠儿地跑过去。
唐想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拿给她看:“这是你的名字,会写了吗”
她摇头。
她还只会最简单的数字,是何香秀闲暇的时候教的。
“怎么那么笨啊。”唐想边骂她笨,边抓着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笔地教,“先写‘三’字,看好了,就三杠。”
唐想带着她的手画了三杠,问:“会了吗”
骆三立马点头。
桌子底下趴着的那只橘猫睡醒了,懒洋洋地喵了一声,这只猫是骆三在骆家门口捡到的,何香秀不同意养,扔了几次,橘猫自己又跑回来了,她管不了,索性就不管,骆三捡到的时候它还是只瘦不拉几的小奶猫,现在吃得很圆润了,因为厨房的刘大妈很喜欢它,常给它喂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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