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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纺江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南西

    她脸圆,眼睛也圆,有几分憨态,这会儿病着,恹恹的,眼里没什么灵气,抱腹蜷在沙发上,痛得意识有点模糊。

    乔南楚把她脸上湿哒哒的头发拨开:“能自己穿”

    不能。

    她手都抬不起来。

    乔南楚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给她把衣服穿好,他没伺候过人,动作放得再轻,也有些粗鲁。

    顺手拿了沙发上的毯子,把她裹严实了,搂在怀里:“去医院,嗯”

    她点头,迷迷糊糊的,两只手本能地抓紧他的袖子,然后身子腾空,又被他抱起来了。

    到后来,温白杨的意识不清醒了,隐约看到他在催开车的人,他说:开快点,在快点……

    他说:忍忍,忍忍就好了……

    是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

    手术同意书是乔南楚签的字,作为患者的‘哥哥’,严格来说,他还真是她哥哥,温白杨的生母叫温雅,是从大麦山里走出来的姑娘,只比乔南楚大了十多岁,嫁给了他的父亲做续弦。

    温雅是个菟丝花一样的女人,至少表面上是,有时候十句话里能有九句是带着哭腔的。

    乔南楚很少会联系这位年轻的继母,以至于,温雅接到他电话时,受宠若惊:“南楚吗”

    语气不确定似的。

    “是我。”

    乔南楚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他父亲的声音。

    “谁啊”

    温雅轻声细语地回答:“是南楚。”再接电话时,口吻更柔婉了,“有什么事吗这个点怎么打电话过来了午饭吃过了吗”

    嘘寒问暖,倒像个慈母。

    乔南楚懒得虚与委蛇:“你女儿病了,在医院。”

    她哭腔说来就来:“很严重吗要不要紧”

    “是急性阑尾炎。”乔南楚看着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灯,眼里薄凉得,似深秋的爽,“你的老本行是护士,怎么照看病人不用我说,明天炖好汤来医院伺候她,既然要在我爸面前装慈母,那最好给我装像一点。”

    说完,他便挂了手机。

    慈母

    慈母会把亲生女儿扔在大山里不闻不问十几年

    下午三点温白杨才醒,乔南楚还没走,在床前坐着。

    “楚哥哥。”

    “嗯。”

    乔南楚不懂唇语,就看得懂这三个字,不过,这姑娘来帝都的第二年,他稍微学了点手语。

    温白杨用手语说:“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她没有可以联系的人,痛到打滚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乔南楚语速比平时慢:“今天休假,不忙。”

    她比划着,向他道谢,然后不扰他了,安安静静躺着,在看他。

    乔南楚用手机看了会儿邮件,抬头,小姑娘圆圆的眼睛还在盯着他:“不睡了”

    她摇头,说刀口很痛,睡不着。

    他把手机让在病床旁的柜子上,腾出手,摸摸她的头,很笨拙地拍了两下:“忍忍,忍忍就不痛了。”

    他呀,一点都不会哄人。

    她刚来帝都的那会儿,还不会唇语,他不是有耐心的人,写字很快,但很潦草。

    “你暂时先住这儿。”

    他把她安置在了一个很大的房子里。

    他不住那里,走之前,叮嘱了很多。

    “做饭的阿姨白天会过来。”

    “学校已经联系好了,三天后去报道。”

    又撕了一张便签纸,他写了一串数字给她:“这是我的号码,还有什么需要的,打我电话,不过我经常有训练,不一定能接到,要是急用,你就找做饭阿姨。”

    他的字,龙飞凤舞的。

    她看得很吃力。

    他应该是刚从警校出来,身上还穿着警服,交代完就要走。

    她鼓起勇气,才敢拽住他背包的带着。

    他回头,对上小姑娘怯生生的眼睛,确实是个小姑娘,都十四岁了,才长到他胸口那么高,瘦瘦小小的。

    “怕”

    怕的。

    这个城市,她只认得他。

    她点头。

    他笑了笑,伸手拍拍她肩膀:“忍忍,忍忍就不怕了。”

    他总是说,忍忍,忍忍就好了。

    只有一次,他不是这么哄的。

    那是她第一次来月经,搞得兵荒马乱的,被子裤子全弄脏了,她懵懂也惶恐,眼泪直掉。

    “哭什么。”

    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他抽了张纸,胡乱给她擦眼泪。

    “女孩子都这样。”

    最后,他别别扭扭地给她塞了一包卫生巾,然后摔门就走。

    那一年,乔南楚二十了,温白杨才十四岁。

    乔南楚五点多才离开医院。

    六点,微博服务器崩了。

    当红男艺人肖麟书宣布隐退,记者招待会上,他经纪人没有到场,甚至经纪公司没有一位代表出面,面对记者的各种发问,肖麟书只解释了一句:“累了,想歇歇。”

    消息铺天盖地,当事人却不再露面,人间蒸发了一般。

    六点一刻,江织接到了乔南楚的电话。

    “什么事”

    天黑后,气温低,江织躺在小榻上,身上搭了条薄薄的毯子,下人刚刚端来了药,就放在桌子上晾着。

    “程队来电话了。”乔南楚言简意赅,“如你所料。”

    那块男士手表是限量,能追溯购买人身份。

    其中,就有骆常德。

    江织从榻上起身,端着药走到窗前,将乌黑的药汁倒进盆栽里,道:“可以去抓人了。”

    六点半,刑侦队出动,去骆家拿人。

    骆家书房里,骆怀雨砸了一杯茶,拿起桌旁的拐杖就往长子背上砸:“不成器的东西!我们骆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这一拐杖下去,骆常德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痛得他汗都冒出来了,咬了咬牙,他扶着桌子站起来:“龙生龙,凤生凤,爸,你说怎么生出来的”

    “你——”

    骆怀雨气得发抖,又扬起了拐杖。

    “爷爷。”

    骆青和上前,把拐杖拦下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骆怀雨狠狠剜了长子一眼,这才作罢,拄着拐杖出了书房,只给孙女留了一句话:“记住,绝不可以牵扯到我们骆家。”

    骆青和答:“我知道。”

    等老爷子出了书房,她关上门:“那个女人我都替你处理好了,你为什么非要灭口”

    骆常德活动活动后背,火辣辣的疼,他眼里全是血丝:“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钱只能一时管用。”

    骆青和抱着手:“那行啊,你捅的娄子,你自己去收拾。”

    骆常德冷笑了声。

    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胸有成竹般,不慌不忙地说:“我把江织推下海,你以为是为了谁”他嗤了声,抿了口茶漱漱口,“八年前的那场火是怎么烧起来,要不要我帮你再回忆一下”

    骆青和顿时脸色大变。

    骆常德扯扯嘴角,笑了,看着这个与他最像的女儿:“乖女儿,别让我在警局等太久。”

    她攥紧了手,眼里的阴鸷一层一层涌出来。

    这时。

    下人在门口道:“大小姐,警局来人了。”

    八点,骆常德被警方拘留。

    八点半,周徐纺还在外面送外面,她九点要回去跟江织视频,这是最后一单,卖家地址是天京路。

    先前,她和江织去那送过一次外卖,路她记熟了。对面的工地在连夜赶工,小区里反而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

    她去三楼,敲了门,喊:“306,外卖。”

    屋里的男人回:“稍等。”

    不一会儿,有人来开门。

    周徐纺戴着外卖的帽子和口罩:“蒋先生”

    男人四十多岁,在打量他,上身套了件灰色的棉袄,下面只穿着睡裤,似乎觉得女配送员新鲜,审视了很久,说:“是我。”

    周徐纺递出袋子:“你的粥。”

    男人接过去,目光放肆,冲她笑:“谢谢啊,小妹妹。”

    轻浮。

    周徐纺不喜欢这种人,连好评都没要,扭头走人,刚走到楼梯口,她脚步突然停顿住。

    这是什么味儿

    她吸了吸鼻子,可劲儿嗅了两下。

    是血腥气……

    她闻着味儿寻过去,一路往里走,停在一扇门前,没上锁,她轻轻一推就开了,正好是通风口,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脚才刚迈进去,就看见了地上的血,还有躺在血泊里的女人。

    她扫视了一圈,拿出手机,报警:“警察同志你好,我要报案。”

    警局。

    因为骆常德的案子,整个刑侦队都没有下班,连夜提审。

    “招了吗”乔南楚从外头进来,嘴里还叼着根烟。

    这家伙,烟瘾是真重。

    刑侦队的程队晚饭都没吃,正往嘴里塞了块面包:“审了四次,一个字都没有开口。”他笑骂了句,“就在刚刚,那畜生两眼一翻,直接装晕了,现在人送医务室了。”

    乔南楚把烟掐了,拉了把椅子坐下:“踹几脚就老实了。”

    这警痞子!

    程队灌了口水,拖着调侃他:“乔队,屈打成招是犯法的。”




120:纺宝异能曝光,骆三身份曝光
    “乔队,屈打成招是犯法的。”

    “屈打成招”他手里把弄着打火机,笑得‘薄情寡义’,“谁看见了有证据吗”

    程队无语凝噎。

    不按章程规矩办事,还好这家伙没来刑侦队。

    乔家是名门世家,已逝的乔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就是不知道怎么教养出了这么个不循规蹈矩的家伙。

    匪里匪气的,也不知道像谁。

    “队长,接到报案。”队里的同事挂了座机,说,“天京路三十八号,有命案。”

    约摸九点,江织接到了乔南楚的电话。

    他简明扼要,扔了句:“来一趟警局。”

    江织看了看时间。

    快九点了,他要跟周徐纺视频。

    他咳了声,恹恹的,有气无力:“身子弱,不出门。”

    弱个鬼!

    这厮,还真当自己是林黛玉了,乔南楚懒得听他扯淡:“你媳妇在这,来不来”

    江织一听,从小榻上坐起来:“怎么回事儿”

    哪有刚才的病病歪歪,这语气急得很。

    乔南楚兴致上来了,也睁着眼跟他瞎扯淡:“她犯事儿了呗。”

    他们几个里,心思最深的,就数江织了。

    这会儿,就这随口胡诌的玩笑话竟还把他给骗住了,脑子八成是被‘周徐纺’三个字堵住了。

    他竟说:“你跟她说,不要认罪,等我来处理。”

    语气郑重其事,可不是开玩笑。

    他啊,估计正在心里谋算着怎么给周徐纺‘脱罪’呢,乔南楚倒好奇了:“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是栽赃陷害呢还是毁尸灭迹啊”

    总之,不会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

    江织不跟他多说,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让周徐纺接。”

    乔南楚骂了他了句‘狗东西’,忍笑着说:“不试探一下都不知道,你丫的目无王法啊。”

    狗东西!

    江织给他骂回去了。

    “别拿周徐纺开玩笑,我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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