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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不如当太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冯茜顿时委屈,咬唇道:“纪心娴,你在说些什么?真是不害臊。”
唐师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一屋子的人全是塑料姐妹花,表面上姐姐妹妹,背地里阴阳怪气。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纯情?
唐师师温柔地笑了笑,偏过头病弱地咳嗽两声,然后,弱不禁风道:“你们不要吵了,都怪我身体不好,在路上生病了,耽误了行程。王爷仁心,不忍心看我病死,这才宽限一二。王爷英明神武,仁德宽厚,无论是谁生病,他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唐师师将光环归给靖王,靖王仁德,这样一来,他为唐师师召集太医并不是另眼相待,而是怜弱惜贫。果然,唐师师说完后,一屋子女人要么喝茶,要么抚摸鬓发,再没有叽叽喳喳了。
唐师师送了口气,随后,发挥宫廷的传统美德,不经意说道:“再说,我哪算得上有功?王爷文武双全,料事如神,是我拖累了王爷才是,真正立了大功的,是周姐姐。”
任钰君一直躲在人群后,听到这里,眼睛慢慢放大:“什么?”
唐师师夸张地捂住嘴,捏着嗓子道:“任姐姐竟然不知道吗?周姐姐舍身为世子挡刀,世子十分动容,这几日世子一直亲自照看周姐姐,两人形影不离。今日周姐姐没有来,我以为你们知道她在养伤,所以才故意没叫她。原来,周姐姐没有告诉任姐姐吗?”
论阴阳怪气、掐尖挑事,唐师师从来没有输过。任钰君脸色变白,失神道:“我不知道。昨天我去看她,她并没有和我说。”
周舜华为赵子询挡刀,在赵子询心中的地位立刻上升,这次回来,周舜华没有再搬回流云院,而是去赵子询的院子里静养了。
说是静养,其实这背后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唐师师成功挑拨了女主和她的姐妹团,心满意足。因为昨日那一番动静,唐师师本来被所有女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唐师师抛出周舜华和世子生死相许的事,众美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走。
毕竟,世子也是不少人的目标。唐师师再跳哒,现在依然梳着闺阁发髻,无名无分无宠无爱,可是周舜华却突然跃迁了。
在这群美人中,她们可以接受自己不得宠,但是绝对不能接受别人比自己得宠。尤其当那个人是她的姐妹时。
屋中一时沉默,众美人坐在座位上,或垂眸不语,或低头喝茶,或悄悄和好友对视线,反正没一个闲着。唐师师大功告成,高高兴兴地开始咳嗽,疯狂暗示你们可以滚了。
周舜华被世子收用了,这个消息马上传遍后院。唐师师倚在美人榻上晒太阳,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杜鹃在给唐师师捶腿,问:“姑娘,您就不急吗?”
“我急什么?”
杜鹃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得再明白些:“周美人已经被世子收用了,听说最近颇为得宠,世子一连五天都歇在她那里。姑娘却在屋里养病,一天到头连门都不出,王爷那里的差事也停了。姑娘,你不能这样松懈下去呀。”
唐师师眼皮子都不抬,慢悠悠道:“那位主难得给我免了书房的差,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反正是他说的,让我安心养病,没养好之前什么都不要操心。我奉命养病,有何不可?”
杜鹃没办法了,只好破罐子破摔,彻底挑明了说:“但是姑娘,年底世子妃就要进门了,距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月。您得了王爷看重,正该趁现在收拢人手,培植势力,要是等世子妃进门,王府中馈交给世子妃管,您再安插人手就不容易了。”
唐师师蹭的睁开眼睛:“什么,卢雨霏年底进门?”
“对啊。”杜鹃奇怪地看着唐师师,“府中已经传遍了,世子和卢大姑娘腊月完婚。我以为姑娘知道。”
“我不知道。”唐师师猛地坐起来,肃着脸,问,“不是说来年三月吗?”
“原本是定在明年三月,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做主,把婚期提前了。”
唐师师皱眉:“从纳采到成婚才两个月,这也太快了。为什么?”
杜鹃摇头:“不知道。”
不知为何,唐师师不期然想起遇袭那个雨夜,她对赵承钧说,赵子询不喜欢世子妃,将来说不定会宠妾灭妻,抬妾为妻。
那时候赵承钧闭着眼睛,看起来毫无动静。唐师师以为他没听到,结果,他都知道?
果然,赵承钧真的很忌讳这种事情。看着不声不响,结果一回来,立刻加快婚期,就差直接把卢雨霏抬回王府了。
那岂不是,她说的其他话他也听到了?不不这不是重点,唐师师赶紧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有些头痛地想,正妻进门,以后她想要攻克赵子询,岂不是又变难很多?
唐师师原本想着不着急,一切还有时间。等赵子询和周舜华的新鲜感过去,周舜华又因为被众人视作眼中钉而自顾不暇的时候,她再出面争夺赵子询,将会事半功倍。可是现在,唐师师还没开始自己的表演,正宫嫡妻就要出场了。
唐师师想到剧情中卢雨霏虽然不得宠,但是稳坐正室许多年,在王府时是世子妃,在东宫时是太子妃,在皇宫时是皇后,直到最后病死了,才被周舜华捡漏。现在,这场漫长的比命长大战,就要提前奏响了吗?
唐师师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第34章 婚礼
西北的冬天不同于金陵, 来得快,也来得迅猛。下了几场秋雨,天气骤然转冷。
一转眼到了腊月, 寒风凛冽, 墙角下残留着未化的雪。唐师师一出门, 被迎面而来的风灌了满怀。唐师师抬手挡住眼睛,等这阵风过去后,正要往外走, 身后传来高一阵矮一阵的呼叫声。
“姑娘,等等。”
是杜鹃的声音, 唐师师只好停下。她浑身都笼罩在大红斗篷下,领口围着一圈白毛, 毛领下隐约能看到浅蓝织金的细绫袄, 立领上,一对金色的盘扣闪闪放光。
唐师师穿着这一身, 身姿修长, 肤白胜雪,站在回廊中,明艳的像雪地里的红梅。杜鹃气喘吁吁跑近,她嘴里呼着白气,将一个小巧的镂花铜炉塞到唐师师手心:“姑娘, 可算追上您了。您忘了带手炉。”
手炉还是温热的,唐师师接过镂花铜手炉, 说:“就这么一个小东西,也值得你特意追出来。今儿是世子妃进门的日子,人来人往,有的忙乎呢。你看好小狸, 千万不要让它跑出来,今日后宅这么多女眷,冲撞了哪一个,都不好收场。”
杜鹃殷勤地应了一声:“奴婢明白。姑娘您放心去吧,小狸有我们看着呢,准饿不着。”
秋狩之后,忠顺王带着儿女回到北庭,娜仁托雅再也没提过小狐狸的事。自然而然的,这只狐狸归唐师师了。唐师师将小狐狸带回王府,刚一回来,小狸就赢得了蒹葭院女眷的一致欢心。
杜鹃这些小丫鬟常年生活在后宅,仅有的出门机会就是跟着女主子去做客,就这样还得提着心伺候,少有轻松的时候。至于去野外看花花草草,更是闻所未闻。唐师师带了小狐狸回来,杜鹃等人第一次看到活的狐狸,稀罕的不得了。
如今杜鹃几人照顾小狐狸可比唐师师上心多了,今日卢雨霏和赵子询大婚,唐师师要出去充门面,不方便带着小狐狸,只能将它留给丫鬟。杜鹃满口打包票,唐师师又嘱咐了几句,就赶快出去了。
唐师师出门时已经晚了,路上又被杜鹃耽误功夫,等她到暖厅时,里面乌泱泱全是女眷。唐师师解下斗篷,悄悄混到人群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婚宴男方家一场,女方家一场,各办各的宴席,各请各的亲戚。毋庸置疑,来靖王府参宴的人远比去卢家的多,如今花厅里衣香鬓影,暖香扑鼻,到处都是前来道贺的夫人太太。
唐师师走到人群后,静静站好。各位太太小姐的熏香混到一起,味道非常复杂,唐师师闻不惯,悄悄用帕子掩住口鼻。
唐师师尽量降低存在感,可是她一到场,还是马上被人认出来了。纪心娴看到她来了,呦了一声,摇着帕子走过来:“唐大美人怎么现在才来?蒹葭院独门独户的,按道理干什么都方便,唐大美人怎么比外面的客人还来得迟?”
又来了,唐师师面色不变,笑着怼回去:“我怕在客人面前丢了体统,让客人误以为靖王府的人都尖酸刻薄,没有礼教,漱了好几次口,才敢出门呢。自然比不上纪姑娘快。”
“你……”纪心娴惊怒,正要发作,被唐师师悠哉悠哉打断:“我要是你,现在就不会大吵大闹。耍威风也看场合,今天是世子妃进门的日子,王爷三令五申不得有失,要是在婚礼上出了岔子,看彤秀姑姑如何收拾你。”
纪心娴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最后忍住,强行挤了个笑出来:“好,唐师师,你好得很。你给我等着。”
唐师师不紧不慢,说:“恭候大驾喽。”
纪心娴咬牙切齿,她用力瞪了唐师师一眼,甩着帕子走开了。等纪心娴走后,冯茜慢慢走到唐师师身边,轻声问:“唐姐姐,你和纪心娴说什么了,怎么把她气成那样?”
“没什么。”唐师师轻飘飘说,“不过是提醒她多漱口,保持干净而已,谁知道哪里触痛她了。唉,谁让我心直口快,是个温柔善良的大好人呢。”
冯茜柔和地笑了笑,说:“纪心娴一定会理解唐姐姐的好意的。唐姐姐,今日世子婚礼,你穿的可真是明艳照人。”
这句话单个听没什么问题,可是连起来,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唐师师垂眼瞥向冯茜,就在冯茜紧张的时候,唐师师忽然莞尔一笑,艳光照人:“多谢冯妹妹夸奖,你也不遑多让。”
唐师师这话说的不假,冯茜虽然长相清淡,可是眉眼纤细,脸色素净,自有一股柔弱美。她今日的衣服同样浅淡,但是衣料造价不菲,有一种内敛的华贵,站在一众浓妆艳抹的女子中,反倒出挑许多。
然而,这只是针对普通人。站在一个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碾压的大美人旁边,不管再怎么穿搭,都是枉然。冯茜和唐师师站在一处,就是如此。





宫斗不如当太后 第27节
唐师师穿着浅蓝织金上袄,下系六幅红裙,漂亮的喧闹张扬,毫不掩饰。冯茜穿着一身素,原本混在一群大红大黄中还算清丽,但是站在唐师师旁边,瞬间被衬得灰头土脸,毫无气色。
冯茜多少有些不舒服,她笑了笑,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换了一个:“唐姐姐,这次婚宴提前的突兀,许多人都没通知到位,就这样,竟然还是来了这么多人。要是王府有女主子张罗,不知该是什么盛况。”
唐师师漫不经心说:“马上就有女主子了。今日,世子妃不就进门了吗?”
冯茜掩着嘴笑,轻声道:“唐姐姐,这毕竟是靖王府。世子妃最多只是暂代,王府真正的女主子,该是王妃。”
唐师师回头瞥了冯茜一眼,道:“这话你得和王爷说,和我说做什么?”
“我只是和唐姐姐感慨一二罢了。”冯茜拉着唐师师的手,将她带到一个边角,轻轻用手指指点道,“看,唐姐姐,那是知府常夫人,那是总兵齐夫人,她们都想把女儿嫁进王府来。当然,她们不过是痴心妄想,真正的赢家,是这边的奚夫人。”
唐师师顺着人群,看到奚夫人被人簇拥着,正和彤秀姑姑说话。奚夫人身后站着奚二小姐,上次见过,名唤奚云初。奚云初脊背挺得笔直,看谁都耷着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唯有对上彤秀,她才会施舍些笑模样。
唐师师记得这位奚小姐,她看了一会,问:“看来,这位奚二小姐,极可能是我们日后的主家?”
冯茜摆摆手,说:“这谁知道呢?这得看王爷的意思。”
唐师师站在花瓶边,静静看着彤秀姑姑和奚夫人寒暄。一个夫人来和彤秀问好,看到奚云初,惊讶地握着她的手,左看右看,惊呼不绝。
即便听不到,唐师师也大概能猜到那位夫人在说什么。无非是奚云初女大十八变,美丽非凡,更甚其姐之类的话。冯茜叹了口气,悠悠地说:“同人不同命,无论是这位奚二小姐,还是将来那位世子妃,都比我们幸运太多。世宗陛下和恭烈贵妃已逝,姚太后又远在金陵,靖王和世子的婚事,全是靖王一个人说了算。靖王虽然没明说,可是这些日子奚夫人带二小姐造访,他从未阻止过。不说远的,光说彤秀姑姑对奚家的态度,还不够明显么。”
唐师师在心里默默道,是啊,有点麻烦。唐师师从不相信男人会真的不续娶不纳妾,她早就准备好赵承钧会娶王妃,但如果这个人是奚云初,就很烦人。
不过唐师师也只是想想,转瞬就抛在脑后。说白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的目标是赵子询,日后新王妃就算再霸道,也不能插手已经成年的继子的房里事吧?
唐师师刚刚想完,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女眷们惊哗,纷纷笑道:“迎亲队伍回来了。”
唐师师几人混在人群中,看着赵子询和卢雨霏拜堂成亲。这是唐师师第一次见赵子询穿一身大红,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面前这个人很陌生。
难以想象,这就是未来许多年,她要为之争宠一生的男人。
拜堂过后,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一群人蜂拥挤入新房。新婚三天无大小,闹洞房向来是婚礼的重头戏。只不过碍于这是靖王钦定的儿媳妇,其他人不敢闹太过,只有些女眷和半大少年去洞房了。
唐师师本来不想去,但是她逼着自己,亲眼去看赵子询和卢雨霏的洞房。新房什么都是大红的,唐师师站在一片红彤彤中,眼睛都被刺痛了。
她知道,她这一生,都无法触碰到这样明亮的红色了。正红唯有正妻可以用,即便是后宫宠妃,一样要避讳红色。就算等唐师师斗倒了周舜华和后宫一众女人,熬死正室,成功上位,她的年纪也不允许她穿这么艳丽的红色了。
真是可悲。
唐师师虽然站在新房,可是热闹好似和她没什么关系,起哄声隔着一层,什么都听不真切。她听到全福嬷嬷让赵子询掀盖头,和新娘子喝交杯酒。喝完后,丫鬟端上来一盘饺子,卢雨霏咬了一口,全福嬷嬷笑眯眯地问:“生不生?”
卢雨霏画着新娘妆,实在看不清真实脸色是什么样的。然而听到这句话,她还是脸红了,羞赧道:“生。”
满堂哄笑。唐师师悄悄去看周舜华,周舜华垂着眼睛,看起来毫无波动。这时候卢雨霏站起来给人回礼,全福嬷嬷使坏,猛地从背后推了卢雨霏一把。
卢雨霏失控跌倒,正好倒向赵子询的方向。赵子询伸手接住她,周围的夫人太太们见了,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跌做一团。
唐师师没有笑,她尤其看向赵子询的脸色,结果发现他并无尴尬之意,安安稳稳将卢雨霏放好,低声对她说当心。他此举自然又引起一阵起哄,赵子询任由众人打趣,看起来很享受自己娇美的新婚妻子,以及热闹的洞房花烛夜。
唐师师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她再也看不下去,避开人群,悄悄从门口离开了。
唐师师走时,正巧赵子询抬头,看到了门边一闪而过的红影。赵子询失神片刻,旁边喜娘故意打趣:“呦,世子看什么呢,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就在面前,世子竟然还能走神?”
赵子询的注意力被拉回来,他笑了笑,接受众人的嬉闹。
唐师师走出来后,里面不知道说起什么,猛地爆发出一阵哄笑。唐师师捂住耳朵,快步离开。
她疾步走了许久,喧闹声终于停下了。她仓促中没有注意路,不知道走到哪里,她抱着手炉转弯时,险些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唐师师往后跌了两步,扶着廊柱才稳住身形。她看到对面的人,十分惊讶:“奚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奚云初看起来脸色并不好,眼角甚至挂着可疑的泪花。她看都不看唐师师,冷冷道:“让开。”
第35章 洞房
今天虽是大喜的日子, 可是天空灰沉沉的,铅云密布,西风呼啸, 看起来要下雪了。赵承钧不喜欢宴席吵闹, 起身离开, 到外面透透气。
这是个小花园,连接内院和外院,中间有一条长长的回廊贯穿两边。赵承钧就站在长廊上, 眺望天空。
满目枯枝残雪,冬日的景色总是这样晦暗萧条。刘吉站在赵承钧身后, 小心翼翼地劝:“王爷,外面风大, 您小心身子。”
赵承钧九月的时候在围场上受了伤, 按赵承钧的话说是皮肉伤,不妨事, 可是刘吉却不敢大意。伤筋动骨一百天, 赵承钧还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雨,不容马虎。
赵承钧置若罔闻,他单手扶在木栏上,西风干烈,将赵承钧的衣袖吹的猎猎作响。赵承钧迎着风, 对刘吉说:“春风不度玉门关,西北的冬天, 果然比金陵烈多了。风就是风,雪就是雪,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王爷,金陵地处水乡, 吴侬软语,自然和西平府不同。”
赵承钧看了良久,忽然问:“刘吉,你更喜欢这里的冬天,还是金陵的?”
这……刘吉沉默。这不是能随意比较的东西,赵承钧比较的,也绝不仅仅是四季。赵承钧同样没打算等刘吉的回答,他只是说出来给自己听罢了。
赵承钧沉默地看着院中枯木,西风将枯枝吹得打旋,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小孩子哭一般。沉默中,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靖王殿下?”
赵承钧回头,那个女子看到他,喜出望外,连忙提着裙子跑近:“殿下,竟然真的是您。您在这里看什么?”
赵承钧望着奚云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以为,上次他已经将话说清楚了。
但是这毕竟是奚云晚的妹妹,赵承钧看在奚云晚的份上,多少给奚云初几分颜面。赵承钧没理会她的问题,问:“你怎么在这里?”
奚云初并不在意赵承钧的冷淡,她兴致勃勃道:“那边正在闹洞房呢,我素来不喜喧嚣,不想去后面听他们吵,就自己出来走走。我看到这个花园景致独特,便进来赏景,没想到,正好遇到靖王殿下。”
赏景?赵承钧不紧不慢,问:“万物萧条,入眼俱是枯枝败叶,何来景致独特一说?”
“殿下,话不能这样说。”奚云初说,“义山的诗伤春悲秋,我却独喜欢一句,留得枯荷听雨声。这里虽然没有枯荷,但是看残枝落叶,也别有一番风味。世人一股脑咏春、咏牡丹,要我说,冬日独消残雪,才是人间绝色。”
“哦?”赵承钧不置可否,而是问,“这么说来,你更喜欢冬天了?”
“耐得住寂寞,才能看到别人之不能看。”奚云初说,“若世人蜂拥去春,我便宁愿留在长冬。”
赵承钧没说话,依然负手站在栏前,望着萧萧落木。奚云初第一次和赵承钧站这么近,她激动又忐忑,忍不住低声问:“王爷,您的伤,怎么样了?”
刘吉刚才一直负手站着,当自己是个没耳朵没嘴巴的摆设,听到这句话,他眼睛终于动了动,意味深长地觑了奚云初一眼。
赵承钧受伤一事在围场并不是秘密,但是等回来后,赵承钧没有大肆宣扬,跟着去秋狩的人也不会多嘴去说,所以,在王府和西平城内,知道赵承钧受伤的人委实没多少。
但是奚云初一张口就是伤势,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奚家一个小姐却能了如指掌,看来,王府内部确实该敲打一二了。
刘吉悄悄去看赵承钧,果然,赵承钧已然不悦。看着奚家的颜面上,赵承钧勉强忍耐着,对奚云初说:“王府内务,不牢奚二小姐挂怀。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殿下,我只是想关心你。”奚云初依然不动,她仰着脸,倔强地说,“您身边没人照顾,但您也不能这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若是我姐姐在世,她一定不希望……”
刘吉惊吓,赶紧呵止道:“奚二小姐,慎言。”
奚云初被呵住,她看到赵承钧的脸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地低头道:“对不起,殿下,我逾越了。”
赵承钧负手,淡淡说:“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且不说你姐姐已经去世了,便是她还活着,本王的事情,也没有你来指手画脚的道理。”
奚云初眼睛猛地涌上泪花,赵承钧这话很不客气,就差直接说不要多管闲事。奚云初忍着泪,道:“殿下恕罪,是我自以为是了。我以后不会来烦殿下的。”
奚云初说完,捂着嘴,疾步从回廊上跑开。赵承钧依然站在原地吹风,该干什么干什么,完全不受影响。
刘吉忐忑,他小心觑着赵承钧的脸色,试图劝赵承钧消气:“王爷,小姑娘不懂事,您勿要生气。”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奚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刘吉回头,发现是唐师师来了,正好回廊口撞到了奚云初。隔得远,听不清奚云初说了什么,但是看奚云初的脸色,想来不会是好话。
唐师师退到路边,惊讶地看着奚云初跑开。她看看奚云初的背影,又看看回廊中的赵承钧,若有所思。
如果唐师师没看错,奚云初眼角有泪花,而赵承钧还站在不远处。啧,这其中的意味,真是不敢细想。
唐师师站在回廊口,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赵承钧不紧不慢,道:“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敢进来?”
行吧,唐师师作死的次数多了,也不在乎多得罪靖王一次。她提着裙摆走上台阶,大红斗篷在回廊上扫过,整条晦暗的走廊仿佛忽然鲜活起来。
“给王爷请安。恭喜王爷,喜得佳妇。”
今日是赵子询和卢雨霏成婚的日子,道喜也不算说错。赵承钧轻嗤一声,说:“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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