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楚云疏
高塬翻出了两枚亮闪闪的硬币,牵着姜玟桐排到了进教堂的队伍后:“是不是想进去?刚才就看你在那傻乎乎地翻包。”
姜玟桐破涕为笑:“你不是说我笨,就是说我傻。”
“没关系,我比你更傻。”高塬也笑,“喜欢一个开了五年车还会溜车的傻女人,你说我是不是更傻?”
“可那次真的是意外……好吧,我确实有一点笨。”
队伍越来越短了,分发蜡烛的修女见到他俩靠在一起,温温柔柔地送了一句祝福。高塬也高兴地应了一句,然后将姜玟桐的手裹了起来:“那天在我宿舍楼下,你看到我同学把手伸到了男朋友的口袋里,是不是有一点羡慕?”
“咳……没有。”姜玟桐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高塬已经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兜:“哼,口是心非,我算是领教了。”
他们俩在教堂里坐了下来。
平安夜的教堂别有一番温馨的气氛,本地人手持长烛,齐声唱着圣母颂,让人仿佛置身于一道深不可测的时间长河中。
高塬闭着眼,也轻声地哼着调子,烛光印在他光洁的侧脸上,这让人喜悦又伤感的光晕像是穿越重重时光而来。姜玟桐握着长烛的手又紧了紧。
命运就是这样爱与人作对,她曾经也想逃离这样温柔的漩涡,曾经在这里,在神父面前告解那莫可名状的情丝。
然而,男孩却牵着她的手又走了进来。
高塬抓住她的手,在一片肃穆圣洁、让人心生敬畏的歌声中,轻声说:“姜玟桐,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现在的确比我大十岁,可是等到我们都白发苍苍、一动也不能动时,有谁会介意你比我大十岁这件事呢?能一起坐在这里,就是命运对我们的恩典。我喜欢你这件事,年龄阻止不了,时间阻止不了,除非……你不要我了。”
他掌心的纹路温暖又深邃,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刻进他的灵魂。
姜玟桐没有说话,只轻轻地回捏住了他的手。
从教堂出来,姜玟桐看了看时间:“最近的一趟航班是凌晨三点,快一点的话,我们还赶得及。”
高塬小心翼翼地问道:“今晚能不回去吗?”
皎洁雪色中,姜玟桐的脸霎时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点也不着急!我……”高塬急忙解释,“不,我是想说,既然vpc造假的关键证据拿到了,我们在这里睡一晚,明早走也来得及。”
可说完这句话,气氛更尴尬了。
不等姜玟桐再开口,高塬拉着她冲进了路边一家便利店:“我今天来什么也没顾上带,你陪我买一点洗漱用品。”
便利店里的东西大多写着德文,姜玟桐站在洗漱用品柜架旁翻看着,高塬却已经提了一大筐走了过来:“走吧,东西我都买了两份。”
这一大筐东西结账要不少时间,高塬一边往外掏一边解释:“这个面包很好吃,估计你也没顾上吃晚饭,一会可以填填肚子。这个是卸妆的,你可能会用到。这个……”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像摸到烫手山芋一样,将一个小盒子塞到大筐的最深处。姜玟桐瞥见,不由得噗嗤一笑:“刚才谁说不着急的。”
高塬一点也不敢看她的脸,又从筐里掏出那一盒避孕套拿到付款台上:“你别多想,我就是拿回去研究一下。肯定不是今天晚上!”
姜玟桐:“……”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去酒店入住。
要上楼时,姜玟桐喊住了高塬:“这家酒店会做中式点心,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可他们在酒廊坐下来,酒店的服务生却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中式点心,您说的那一次,应该是一位先生特意买来给您的。”
高塬好奇地问:“一位先生?”
姜玟桐说:“上一次来我遇到了程跖,很巧,我们都住在这。”
高塬那被黄色废料填满的大脑清醒了片刻,他突然想起那一晚他打来电话时,那一声关门的咔哒声。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姜玟桐的手机却响了。
只听她轻轻咳了一声:“程跖?你找我有事?”
“抱歉这么早打扰你,起床了吗?”程跖那边听起来有些吵闹,他也有点喘,“vpc财务的确有很大问题,我找人拿到了关键证据,马上发给你。不过你否了项目,岳谨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今天上午丁泽集团要开股东会,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程跖……我在慕尼黑。”
程跖那边沉默了两秒,又笑道:“那看来你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是我多此一举了。先不打扰你了,晚安。”
了电话,姜玟桐就听高塬若无其事地说道:“夜宵可以点汤,我帮你叫了一晚甜汤。”
“快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房间门口,见高塬迟疑着不走,姜玟桐笑道,“晚安。”
“嗯。”
高塬嘴里应着,却将她轻轻推到了墙上。他俯下身,用手拂开她凌乱的发丝,细细地看着她的脸:“姜玟桐,你真美。”
走廊里灯光昏暗,男孩的眼睛仿佛成了唯一清澈的光源,里面倒映出她的怯懦和不堪来。
但这青春的光亮却又如此蛊惑人心,仿佛只要望进去,那些幽黯的、灰败的、无处安放的岁月,通通被留在了门外。
姜玟桐对他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男孩清新的烟草气息覆了上来,他不甚熟练,只会用他的唇描摹她的唇形。他的手温柔抚摸着她的侧脸,仿佛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应该是这样。”姜玟桐环住他的腰,轻轻含住了他的唇。
高塬僵了一瞬,然后无师自通地撬开了她的甜蜜之源——这样甜,这样软,原来那些同学说的竟是真的。
直到姜玟桐有些透不过气来,高塬才稍稍松开了她一些。她的脸有些热:“很晚了。”
高塬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灼热已经耀武扬威地抵住了她,连忙退后几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回到他的房门前:“我想起还有一个报告要交!你好好睡,明天我来叫你。”
“嗯,晚安。”
***
周五上午的丁泽集团总是一片忙碌,岳谨身任总助一职,总是比其他人要忙一些。
而这个周五却有些特别。
这一天,vpc项目就要在集团过会, 他期盼了许久的“自由”,终于离他越来越近了。
丁泽集团的9名董事,有一半是看他的脸色,另外的一半,不是像丁解语这样事事顺着他,就是像丁玹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唯一执掌项目生杀大权的丁海洋,他那尊敬的岳父,近来却是病了。
岳谨想到这里,迈向会议室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在丁泽集团韬光养晦、兢兢业业这许多年,他干任何事情从来都习惯早到。
他享受高管们陆陆续续进来,对他毕恭毕敬问好的这一刻钟。
可他没想到,即使他早到了这么久,会议室的角落里仍然坐了人。
待看清是谁以后,岳谨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角落那人正抱着手机查看什么邮件,看到他进来,又当他不存在一样低下了头。
还是跟当年一样目中无人。
还是跟当年一样让人生恨。
岳谨定了定神,又走上前去:
“萧总,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你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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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正装的萧樾抬起头:“岳谨,我以前以为你只是无耻,没想到你现在连脸都不要了。三年前没打死你,我很后悔。”
“萧总,你今天恐怕不单是为了来嘲讽我的吧。”岳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萧樾,轻笑道,“不过也是,现在萧总孤家寡人一个,想必是多了不少时间。”
萧樾起手机,脸上也浮现出一个笑:“少说这些废话,就你那点拙劣的演技,vpc这个项目你还是死了心吧。”
岳谨一顿:“哦?不知萧总是以什么立场教训我呢?我洗耳恭听。”
“岳谨,我最烦你这样不好好说人话。你不是还以为自己能在丁泽集团一手遮天吧?”萧樾说,“我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我妈的股份前几天转给我了,想做vpc项目,你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岳谨那毫无破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崩坏。
自打进会议室看见萧樾的那一刻,他就觉得有几分不安,但他没有想到,在他不在的这几天,丁玹竟然将股份转让给了萧樾。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通知他?
想到这里,岳谨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萧樾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别的事我也不管了,总归是你们丁家的事,可你非得攀扯上桐桐。”
“桐桐?”岳谨悠悠道,“叫得真好听啊。萧樾,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三年前做我的接盘侠也就算了,现在你替她殚竭虑,可她呢?跟你的好哥们出双入对,恐怕现在就你一个人蒙在鼓里吧。怎么,你还想再做一次接盘侠不成?”
“我看你他妈是欠揍!”萧樾揪住岳谨的衣领,将他狠狠推到了桌角,“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丁解语的份上,你他妈早就死了!”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桐桐为什么要跟你离婚?你暗恋她那么多年,她可曾喜欢过你?”岳谨细细打量着萧樾的神色,笑道,“呵,没想到十全十美的萧总,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会议室外已经传来了轻重不一的脚步声,高管们陆续走来了。
岳谨凑在萧樾耳边,轻轻地说:“再跟你说一件事,你还记得桐桐耳后有一颗小痣吗?以前,我在背后操她的时候,只要舔这颗痣,她就会高潮。你跟她住了三年,是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她在你的身下叫过床吗?萧樾,怪不得你留不住女人。”
“你以为人来了我就不敢打你?你错了。”
萧樾露出一个森寒的笑,然后将岳谨重重掼到了地上,“今天就算我打不死你,你迟早也是死。”
高管们接二连三到了,看到会议室的状况,都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可来了这么多人,竟然一个拉架的都没有。
直到大楼传来整点的报时声,萧樾终于扔下满脸是血的岳谨,一马当先地坐到了会议桌前。
他放下衣袖,正了正衣领:“岳总助今天身体不适,我们直接开会吧。”
话音未落,却听见一道柔柔的声音喊道:“等等。”
丁解语在助理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今天的会我也参加。”
岳谨眼睛一亮,挣扎着爬起来:“解语,你来了。”
谁料丁解语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在主位上坐下:“父亲抱恙在身,今天命我跟各位董事商量几件事。”
“第一件事,考虑到公司业务整体在缩,暂停对vpc项目的购。”
岳谨不可置信地望向她:“解语,之前你明明说……”
丁解语打断他:“第二件事,去岳谨总经理助理一职。”
“第三件,也是跟我有关的一件事。从今日起,我将解除与岳谨的婚姻关系。”
“解语!”岳谨走到丁解语面前,依然是那一副能以假乱真的和煦笑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丁解语仰望着他,声音几乎都在颤:“岳谨,你回去看看你桌上的照片吧。还有,你已经被职了,请从会议室出去。立刻,马上!”
岳谨在办公室呆坐了半个小时,桌上的这沓照片他看过了,正如他所料,照片偷拍的是他和stella的各种亲密照片。
可他和stella的会面向来隐蔽,他们的关系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唯一两次在外露面,是那一晚在酒店前,和第二晚在米其林餐厅里……可究竟是谁?
他突然想起那一晚他察觉到的若有似无的窥探目光。
可惜,这一切不再重要了。
萧樾施施然走了进来,然后甩上了门。
“你是不是好奇这些照片是谁拍的?”萧樾拿起岳谨桌上的桌签看了看,然后抛进了垃圾桶,“岳谨,vpc这个项目你给了江流云一百万,但你知道我给了他多少钱吗?只要付上双倍的价格就足够他替我卖命,更何况我出了十倍?不过也得感谢他处处留了一手,不然这一夜时间,我可搜集不来这么多艳照。”
“果然有钱能让鬼推磨。”岳谨说,“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如果丁泽集团知道桐桐曾经怀过我的孩子,他们会怎样看她,他们会对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萧樾冷冷道,“我的女人,自然由我来守护,用不着你操心。你试试你现在去外面喊,看还有没有人听你的胡言乱语?你有这份闲功夫,我劝你留到监狱里,慢慢熬。”
“还有岳谨,这些年,你转移了丁泽集团多少财产,丁解语的孩子又是怎样没的?你心里如果有点数的话,这几天就准备准备,法庭见吧。”
岳谨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他勉力撑在桌上,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中龙凤”:“你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又是花大钱又是拿股权,就是为了让姜玟桐保住一份工作?萧樾,你可真是痴情啊,可就算你再痴情,人家的枕边人也不再是你了。”
“那又如何?”萧樾笑道,“我乐意,我也有的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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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pc购一事,开始之时有多如火如荼,结束之日就有多无声无息。
由于丁泽集团单方面先行中止了购议案,汇泉资产对姜玟桐项目组的追责就失去了意义。
接下来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江流云对项目把关不力引咎辞职,而姜玟桐却得到了汇泉资产董事长的亲自嘉奖。
得到消息的丛容跑过来笑:“你那前夫可以的,闷不做声给你搞定这么多人。”
姜玟桐:“?”
丛容一拍脑袋:“看我这脑筋,忘了跟你说了。那天我不是说要帮你想办法嘛,结果在饭局上碰到了萧樾,他听到这消息二话不说就出去打电话了。你想嘛,除了他,谁能同时搞定丁泽集团和我们上头领导?”
见姜玟桐神情尴尬,丛容又笑道:“还有啊,当初那个腾博资本,也是他帮你拉来的吧?饭局上我见他和腾博的老大很熟的样子。”
姜玟桐咳了一声:“谢谢容姐提醒,我会去感谢他的。”
“啧啧,这么客气。”丛容低声说,“我其实感觉你俩还有戏,你是没见到那晚萧樾那副紧张的模样。你俩应该好好再谈谈心,如果能破镜重圆再好不过了。”
思来想去一下午,姜玟桐还是给萧樾发了一条感谢的微信。
可萧樾那边不知是不是在忙,快到下班时才回了一条不用谢。
接着,他又发来一条:“晚上有空吗?”
姜玟桐想了想,也好。
晚饭的地点还是“春寒料峭”。姜玟桐到的时候,萧樾已经点好了一大桌菜。
“来了,时间正好,菜刚上来。”萧樾向她招了招手,然后对服务员吩咐道,“把燕窝也端上来。”
“春寒料峭”里是个小圆桌,从前姜玟桐陪丁玹来的时候,总喜欢坐在她身旁。这次,她还来不及细想,萧樾就站起了身。
只可惜,她是左撇子,他拉开的却是他右边的椅子。
满满当当一大桌菜,辣的,甜的,咸的,仿佛一桌浓墨重的交响乐……难得他在淮扬菜馆子里挑出这么多重口味。
是啊,她按照他的口味给他做了三年饭,恐怕他早就忘了她爱吃什么。
“怎么?不爱吃吗?”萧樾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在家里……在望月园,总是做些重口味。你经常做的那个土豆丝……”
“萧樾。”姜玟桐望着他,“所有那些,都是你爱吃的。”
萧樾一愣神,手表不小心撞翻了上好的瓷盘,姜玟桐面前那盅燕窝就要飞溅而出。他来不及细想,急急忙忙用袖子挡住了滚烫的液体。
可燕窝还是洒了出来,将他的黑衬衫浇湿了一大片,萧樾被烫得嘶了一声。
“你别动!”姜玟桐急道,“我去给你拿湿毛巾。”
不一会儿她就跑了回来,轻轻地揭开了他的袖子。
她蹲了下来,像做过无数遍一样,将一块湿毛巾敷在了他的手臂上,又用一块湿毛巾一点一点擦去了他衣服上的糖液。
还轻声安慰着他:“问题不大,幸好有衣服遮着,你赶紧再去用流水冲一冲。”
料理完,姜玟桐抬起头,撞进了萧樾那深邃的眼里。
“萧樾,这次谢谢你。”姜玟桐笑道,“容姐跟我说了,多亏了你,不然vpc这项目我都不知道怎么场。”
“你不用那么客气。我一直都很想帮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姜玟桐吸了吸鼻子:“吃饭吧,一大桌子菜,浪了怪可惜的。”
两个人沉默地吃了一阵,姜玟桐问道:“以前丁阿姨最爱来这里吃了,最近她还好吗?上次看她瘦了那么多,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萧樾,你有空的话,多陪陪叔叔阿姨吧。”
萧樾的眼神胶着:“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姜玟桐放下了筷子:“上次是我说话冲动了。我弟弟的事不怪你,是我以前没有跟你坦诚。”
“为什么不跟我提?是因为我说喜欢丁解语,你一直想要走,对吗?”
说着说着,萧樾盯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就卡了壳:“对不起。”
这时,姜玟桐的微信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机,细细喝完最后一口汤,然后站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还有一点事,先走了,你再吃一点吧。还有,之前你帮忙我很感激,不过……以后还是别再帮我了。”
萧樾拎着几个打包盒追出来的时候,姜玟桐正娇怯地依偎在一个男孩的身边。
人来人往的饭店门口,男孩清爽又帅气,轻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低下头,向姜玟桐亲昵地问道:“吃饱了吗?没吃饱一会我带你去吃夜宵。”
萧樾只觉双眼被狠狠刺痛,一颗心像是掉进了黑不见底的深渊。
他朝着两个人即将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姜玟桐!”
男孩打开车门的手一顿,姜玟桐也回过头来。
怒火已经燎红了他的双眼,但身体却像是被冰封在了原地,萧樾盯着他们,恨恨地问道:“他是谁?这个人是谁?”
高塬想说什么,姜玟桐拍了拍他的手,朝萧樾笑道:“这是我的男朋友,高塬。”
高塬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挡在姜玟桐身前:“你就是萧樾?”
“萧樾,我们走了,你多保重。”姜玟桐最后又冲他笑了笑,拉着高塬上了车。
“原来就是他爱吃腐竹牛腩。”萧樾喃喃道。
男孩开车很快,不一会儿连车的尾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萧樾的脑海里一会是男朋友这三个字,一会是腐竹牛腩,沉甸甸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让他差一点跌坐在原地
***
四合院的一方夜空里,疏月遥望孤星。
高塬以一首《圣母颂》作为这一日义演的尾。白发观众团里,他的外婆冯屏率先鼓起了掌。
姜玟桐帮忙拾场地时,冯屏走到了她身边,笑道:“姜小姐,好久不见。大提琴练得怎么样了?”
“冯老师,我的进度很慢,高塬说我可能还得需要十年八年才能拉出爱的礼赞。”
“我这外孙是逗你呢。我看姜小姐就很有悟性。”
说完,冯屏正色下来:“有你照顾小塬,我就放心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温柔和善地看向她:“小塬的妈妈在他很小时就过世了,这些年他不但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妹妹。别看他倔强又不讲理,其实他是个好孩子。”
姜玟桐点点头:“我知道的。”
冯屏说:“所以……”
“喂,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呢。”高塬背上大提琴,过来搂住了姜玟桐的腰,“姥姥,你可别欺负桐桐,我不答应。”
“你这孩子,该我担心你欺负她才对。”
冯屏爽朗一笑,又看向姜玟桐:“记住我上次说的话,人生道路很长,不要轻易说放弃。希望有一天你也能重新抱起琵琶。”
散场后,高塬一路风驰电掣地开着车,车内的温度很高,他紧攥着姜玟桐的手都出了汗,但他一丝一毫都未放松。
路上好几次的沉默时分,姜玟桐都以为他会问到刚才在饭店前那一幕。
可他什么也没有问。
到了锦芳地库,高塬为她解开安全带:“早点休息,明天我接你去学琴。”
姜玟桐下了车,又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男孩正撑在方向盘上,愣愣地看着她渐行渐远。
她很少见过这样迷惘的他,他湿漉漉的大眼睛凝望着她,像一只小狗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甚至也分辨不出,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怜惜多一些,还是喜欢多一些。
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
两个人分开时寂寂独行,在一起时就是全世界。
这便足够了。
见她不走,高塬摇下车窗,朝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然后就要踩下油门。
“今晚想不想上楼?”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高塬听见车窗外的声音犹如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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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玟桐打开了一瓶红酒,又拿出了两只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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