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v1 剧情肉】我眠君且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豆姑儿
梁氏要她放宽心,曹淮安如今目无美色,再逼几分,只会适得其反。
周氏只能顺其自然,也不再念此事,不想没多久,蹷然到儿子的手书,一看内容,可把她俩吓傻了眼。
这怎么就要成亲了呢?明明前几个月还信誓旦旦说三十才娶的……
周氏细细打听了整件事情,心里更怪异,周老先生从不插手私事,如今却是他在旁撺掇,想是别有肺肠。
当年萧三飞与曹雍年纪相埒,二人连臂抗击匈奴,结下深厚的交情。
年复一年,二人交情堪比盘石,曹雍得知萧三飞有一孙女,如掌上明珠,而自己有独子,遂开玩笑似的提了提。萧三飞倾酒大醉,听了曹雍的话,只是嗢呼:“你说萧婵啊?她稚若血胞,需过数年方才及笄,且也不容我做主,该问我儿萧瑜,他吝惜女,哪肯轻许字呢?”
适逢萧瑜经过,曹雍便邀他一块同饮。皆饮至半醉,曹雍又着手提起亲事,萧瑜虽浅醉,但语及萧婵,还是醒了半分神。正想着,那萧婵不知打哪儿窜出,先是口角粲然,呀然的唤一声“阿父”,然后扳起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阿父昨日明明答应今日与我玩扎朦,我等了许久才知阿父在此饮酒大醉,以致失了言,茑茑很伤心呢。”
因失言,萧瑜面有愧色,将她抱在膝上坐好,低声道:“今日阿父不小心饮多了,把此事儿忘了,明日定陪你玩可好。”
萧婵小小的手捂住鼻子,嗡声道:“阿父满身的酒气,好臭啊。”
萧瑜脖子挠勾,鼻尖凑近衣裳嗅了嗅,果真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他赶忙放下膝上的小姑娘,让她去找兄长。小姑娘鼓起颊,倍极不悦,两只手扎煞着,原是在讨吃的。
小姑娘扯娇的模样让萧瑜不禁展眉,他把案上的栗子抓起,放在她手中。小姑娘见数颗栗子,从袖中掏出一个布袋, 将案上团团的栗子装走了。
走前还甜言软语的说了一句“谢谢阿父”。
曹雍潜目了几眼,小姑娘粉面桃腮,煞是娇怜,再见萧瑜两眼只在小姑娘身上,全然将他所说的事情抛掷脑后,不住假意咳了咳。
萧婵走后,萧瑜才敛了笑,“这小女才至吾膝头一般高,尚是龆齓之岁,不过三尺童蒙而已,汝儿已将射策之年,恐不大合适罢。”末了,还补充一句,“吾绝不让小女与别人共事一夫。”
才五六岁的小姑娘,谈婚论嫁也未太早。
再说嫁这般远,他心里怎么舍得,若要她与别的女子争风吃醋,那不嫁才是最好的。
见萧瑜也以稚而辞,曹雍急发议:“我儿未曾婚对,自然愿俟汝明珠成立,什么旁妻妖姬绝不会有。自古女子择可嫁之所总不顺,吾儿是令萧少侯所失望的,再说结为姻亲,有事能相谐,不是吗?”
——————————
曹淮安:听闻豆姑娘昨日为了几颗玭珠,跪坏了双膝?唉,这又何必呢?
豆姑梁:无珠珠,何有动力写文文,不写文文,汝何时有肉肉可食?不如让萧婵归荆州罢,汝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曹淮安:豆姑娘误会,本侯的意思是,女子娇弱,怎么跪,该由本侯这个糙汉子来跪……
说罢,他一撩征裙,单膝着地。
适逢萧婵走进来,她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脸色愠的一变,气呼呼道:汝何必对我行此大礼,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本翁主的事情?可是想要纳旁妻了?
曹淮安:......
豆姑梁:x千字肉已上锅,再熬个两章便能吃了!!
曹淮安:本侯看了剧透,下章可以光明正大的吻老婆了!
——————————
曹淮安:我爹说如果我不宠妻,要把我腿打断。我怕腿被打断,所以只能宠着,要不在天之灵的老爹会联系我的。
曹雍:我是氤氲大使!
【1v1 剧情肉】我眠君且归 第二十五章 取骊珠【圆房H】(四章合并)
萧瑜吃酒吃得昏醉,咂咂嘴,觉得曹雍说的有理,于是黑碌碌的应了。得请一婚,曹雍心乐,又道:“恐后无凭,应立次存照。”
二人互换了庚帖,一瞧,诶,果真十分对姻,又写了一纸文书为凭。
后来萧三飞去世,萧瑜不因为芝麻小事与曹雍生尤隙,攘袂威诟,道:“厥后萧曹二氏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
兜兜转转,萧曹还是结了姻亲,虽是你不情而我愿的。
萧瑜爱女,周氏多有承闻,女与曹淮安成婚后,那幽州便被他带甲攻了整整七日。赵氏赔释不成,萧瑜硬逼赵氏父子于城下众军瞩目下肘膝谢服才罢。
能为女做到如此地步,又怎会然赞这场婚事呢……
其中的猫腻细节,只有周老先生知。
*
东院里有一座白石圯陵跨在湾湾流水之上,花树之下垂有一架秋千,虽有些破旧,萧婵却很喜欢。昨个儿拔闷的时候,就跂坐在秋千上摆甩了半日,而后又在圯上站了半日,一日就这般过了。
萧婵与梁氏叙讫,慢腾腾地回到东院,闲来无事就在秋千上坐下了。
曹淮安瞥闻屋外之声,放下手头事趋出寝门。秋千里的佳人秀发笼松,风袂飞扬,衣摆倒卷,露出半截凌袜,他斜倚春柳,眼不回睛看着。
曹淮安换了一身青色袍服,与春柳溶为一色。萧婵且晃秋千且窃眸男子颜状,正琢磨怎么开口打破默然之氛,但见他一攒眉,几个箭步至过来,托言有事叙谈,硬挨过来一起荡秋千。他身八尺有余,腿长肩阔,坐下来两腿贴地,与她并肩挨臀。
萧婵险些被颠挤于地,他努臂拦住她的肩,二人之间。不留有寸隙。
这般并肩挨臀,且较之前更亲昵。
挨触的肌体开始灼热,察觉一双唇挨擦着耳畔,萧婵眉梢含羞,欲挣扎离开,可他两腿一踹蹬,那秋千登时晃动开来,吓得她一个激灵,把身子挨了上去。
秋千越慌越高,萧婵气呼呼道:“你想玩早说啊,我让你还不成吗?”
一对儿软似棉的奶胖揾在胸膛,曹淮安抑着不断上炎的欲火,道:“你这话说错了,这秋千本就是我造的,应当是还我秋千,非是让我。”
萧婵两眼紧闭不敢睁,脐内正翻滚着,再晃下去今早吃的朝食都要从胃莞倾出来,她用拗声喊道:“我还我还,你先停下来啊……”
曹淮安也不拿言语斗谝她了,两脚往地上稳稳一踩,地上发出一声震响,似出现两个瘪窳。秋千定住之后,萧婵一溜烟似的下了秋千,掇着肩跑到跂步之外,道:“秋千还给君上了,你自己晃个够吧。”
秋千被霸占,那还有白石圯,如今溪水已辟易,水中游鱼无数,洽恰的聚在一团,一眼望去,一团水呈着橙红之色。
萧婵今日手中没有面饵, 采了一些花瓣树叶扔掷。曹淮安接武而来,周遭一大片空地非往她身边凑。她往左挪,曹淮安亦挪,周而复始,气得她一蹬足,把石圯蹬得响,底下的游鱼闻声响一劲儿向四处散开。
“你又干嘛?”
曹淮安面不改色道:“这桥也是我造的,还不许我来了?”
今早他不给自己倒水的事儿她还记着呢,萧婵努力平下怒气,道:“那请君上自己站个够罢!”
说完掉臂回屋。
那屋子也是他建的,换句话来说,整个府都是他建的。
本想在逗一逗她,可孟魑不合时宜的闯来,并且急急喊了一声:“主公——”
一句“主公”,尾腔放得洪亮,萧婵回寝居的步子都顿了一顿。曹淮安嘿然挥袖,孟魑知意退下。曹淮安走上前对萧婵道:“我今日有事不得陪你了,你乖乖呆着别乱跑,有什么不懂或需要,找冬娘便好。”
上党郡太守昨日遣吏送了份文书,需要他前去亲自处理,一去一回定又是小半日,萧婵自从到并州,很是狎异仗赖他,兴许因并州是两眼漆黑之地,又或许是害怕长辈的刁蹬,不管何种二人关系都比往常浃洽许多,至少不再斥远他。
“谁让你陪了。”她撇撇嘴,表示不在意,却又明灼灼的眸子看着他,问,“那君家什么时候回来?”
他也不知何时能回,若是棘手的事儿,今日宿在治所也是可能的,“我会早些回来。”
眉睫之人低首剔指,月弯的双眉娇蹙起,自顾在哪那儿暗气暗恼,像个怨夫的小妇人,曹淮安佳思忽来,指斥萧婵之名,在她抬首刹那,大掌搦住腰儿,一张唇点住粉题,他觉得不够,又向下碰了碰嘴角,一个没忍住,来了一会儿四唇紧贴。
萧婵傻愣着,由着他的唇齿动作。
温热的息气洒在面上,鼻上的浥浥之感让萧婵醒了神,她罔知所措,攮开他却背了一步,捂着莺唇,把两眼乱飘。
曹淮安伸出舌尖舔去唇上的唾沫,呢喃道:“萧婵,我可能,要忍不住了。”
萧婵无状被亲了一口,支绷着的腰背渐塌,两颊上薄晕炳赫,双目澄淡无比,姿容较之往常更是绮媚可人,曹淮安觉胸襟豁然,复看了几眼,又照着脸颊狠亲了几口才洒笑离去。
看着曹淮安离去,萧婵思绪颠越,被他亲吻,有些羞涩不支,方才那“啵”的一声犹在耳畔,他浑身都是硬邦邦的,可唇瓣却是软棉棉的,就像一团棉絮。
萧婵心不在焉的又走到秋千坐下,方晃了几下,一端的索罥说断就断,待回过神时,臀已紧紧揾在地上。摔了一跤,萧婵不可置信,捏了捏腹上的肉,她肥瘠合度,怎么会把秋千给晃断了?一定是曹淮安带来的未形之患,你看他黑脖溜粗的身躯,还要和她挤在一块,这绳子又是老旧的,怎能禁得起他这般粗鲁之举。
*
缳娘忙完手中的活儿,转脚进东院就瞧见自家翁主坐在地上,身后的秋千散离了,她顾不得沉思默想,急忙道:“翁主快快起来,可有受伤?”
萧婵一手撑地,一手搭着缳娘的手起身,“不知道,就是觉得……觉得吧,”说着指了指臀部,“有点酸,会不会是破皮?”
“去屋里缳娘帮你瞧瞧。”
萧婵踵踵动由缳娘扶到塌上,缳娘反扃寝室门,欲要褪下她衣裙看伤势如何。萧婵却连忙摆手,“我自己看就成,缳娘你转过去罢,我十六岁了。”
她如今十六岁了还给别人看隐秘之地,虽说缳娘是女人,可也觉得别扭。
缳娘心里又酸又甜,当初捧在手心上没几两的嬬然之婴,如今都十六岁假作人妇了……触及到心事,眼眶不禁湿润。
萧婵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分豁道:“缳娘我不是……不是嫌你之意,我就是……莫名有些别扭罢了。”
来了庚信后,她也不知怎么了,常会感到处处羞赧。就如方才曹淮安亲她,换作往常,早就一脚上去……却愣在原地给他亲了又亲。
缳娘抬袖抹去泪,“翁主误会,缳娘我啊就是高兴,高兴翁主长大了,皇……老夫人要是知道了,定是与缳娘一样喜极而泣。”
萧婵“嗯”了一声,又道:“摔到地上的事情,缳娘你不要告诉别人。”
缳娘含笑,道:“好。那翁主自己看看破皮没,我到外头候着。”
*
缳娘离开之后,萧婵褪了裤儿察看,所幸没有破皮,还是白白嫩嫩的,就算臀尖儿有些红,躺了一会酸痛也缓解了不少,食过晚饭曹淮安还没回来,她忆起早上之事,托言怕冷,问冬娘多要了一床被褥。
今儿才不要再与他一窝一被了,要一窝二被。
夜微凉,桂华聚窗,碧影参差,绛蜡已尽,萧婵沉沉入梦。夜深月落之际,屋外簌簌声响吵耳,她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满室无光,只见隔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廓影。
萧婵一眼确认,这个廓影是曹淮安,她拍着那叠得整齐的被褥,喃喃道:“你的被子……“说完一翻身再次沉睡。
黑夜中的人揭起一边帘,把另一床被褥拽到塌尾,然后麻溜地往窝里一钻,他将细腰丰臀拘在怀,又气哼哼的一口咬住软腮,梦中人儿略有不适,蹙眉啀哼拒之。
曹淮安仍咬了几口才松齿,闷声道:“都睡一窝里了,哪有各自盖一被的道理?过几日,可是要赤裸相见了,你可知道吗?”
*
次日,萧婵醒来,偌大的寝屋只有她一人,为曹淮安准备的被褥在脚旁乱成团,她记不清昨日他有没有回来了。萧婵下榻觅鞋,对镜粉饰了半个时辰,她没有其它事情可做,秋千也坏了,爽性到院里负日取暖。
曹淮安亦在院里负日,仅穿一件衣裳,负手站立,出神的想着昨日母亲告知的事情,过了一夜脑袋仍浑浑噩噩,他不敢相信萧婵还是葳蕤娇质。
所以让她疼的人,是他,取那骊珠的,也是他。
想到此,口角笑痕浮现,直到萧婵来了,他才抛撇了杂念。
曹淮安见她只在亭内坐着,不住食着瓷盘里的果脯,啧声问:“不来负日取暖吗?”
萧婵垂下眼睑,把口中物咽下之后才道: “君家不知女子不能昼见的吗?否则会变成黑缁缁、满脸麻子的丑模样。”
在荆州出门,若太阳高挂,她定会围纱,不论春夏秋冬。
曹淮安上下瞧觑,眼前的人儿白面桃腮,往常解她衣物侵娇体时,即使四周黯然,但那一片光致白皙的肌肤依稀可见,怪不得她肌肉胜雪,原是不曾晒过太阳。
提起太阳,萧婵便想起一个人。
七岁之前,她丝毫不懂得水性,有一回失足落池中,险些成了水鬼,父亲便造了一座池子,央人来教习她凫水。所以那日坠海,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为了拾遗落之物,曹淮安跳下来相救,是猴子救月,多此一举。
失足那日暑气熏蒸,正是小睡时分,她烦蒸盈胸,难以入睡,蹈隙溜到水榭乘凉,见陂塘莲盖栗栗而动,不知为何物,心里好奇,便府身去看,看得眼睛发涩,也不知是何物。正待要起身,忽觉背后被人攮一把,身子失重,一个翻身坠池。
水榭离水面约有两尺高,池塘深不见底,扑通往下一落,水没至头顶,脚踩不到地,萧婵只能挥舞着两只小手。
因是偷跑出来的,身旁并无婢女,就在她意识渐远,四肢垂垂发软,一个与阿兄相差不大的男子救了她。
男子叫顾世陵,听父亲说,他是益州武都侯之子,特地来荆州观风习学。
此次是她初风头水挨呲儿了,兄长板着脸,整整三日不曾搭理她。兄长责她调皮过度,才致今次落水之灾,不好好教训一番是不会长记性的。
她昏迷的时候听到兄长的念叨,心里很是憋屈,明明不是自己不经心,而是有人蓄意推她入池的。她醒后把此事告诉兄长,为自己力辩,兄长却说她强词夺理。
*
因顾世陵救她一命,萧安谷与他称兄道弟,阿父待他不曾缺礼,自己虽不知为何不甚喜他,但碍出手相救之缘,还是以友相待。
偏顾世陵喜欢与她说话,有时与阿兄说得正起劲儿,他就趁嘴搭话,问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儿,她多以“嗯”与“哦”回应,或是佯装没听到。顾世陵被无视了,也只是非难地一笑,有时自己寸心过不去,下回就多说几句,当作是弥补罢。
顾世陵总趁着没人时惹哭她,一旦哭声引人来了,又急忙换上另一副好兄长的嘴脸,从袖口掏出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来掩人耳目,每回给的小玩意儿都是她不曾见过的,虽然十分有趣,但从不接过。
如此五年下来,顾世陵回益州时,本该拚掌欢呼。可自幼陪她熬过一次次疾病的宋先生却忽然暴毙身亡。
想到这里,眼眶不禁湿润。
……
曹淮安察觉萧婵心不在焉,直搭直走到她面前都没反应,一忽闪觉得她在忆恋一个很重要的人。
“在想什么?”
在他走来时,萧婵眸子不着痕迹转了一圈,但仍故作出神,佯装没察觉他走来,听得他的问话,张嘴扭捻回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个故人,是故人罢。”
在萧婵心中,宋先生一直没有故去呢。
“萧婵,看着我的眼睛,告诉那个故人是谁,好吗?”
曹淮安得了回答,疑虑犹存,直觉告诉他,此故人是个男子,一个特别得能让没良心的萧婵记住男子。
萧婵被他看得背脊涔汗,两眼左右四顾,指着他内眦笑道:“君家你这里,有眦垢。”可他无动于衷,她无趣,敛去笑痕讪讪道,“没有眦垢,我骗你的。”
到了如今,她还不哼不哈,非要拿话支开他,曹淮安更认定了心中猜想,腰背昂然,呱哒着脸口噤不言。
他承认,自己在吃寡醋了,还是头醋,酸得心都在发涩。
言语在喉中转上转下,思前想后也理不出头绪,他简直比顾世陵还遭人烦,萧婵眉寸肐揪,不耐烦的道了一句累了,兀自走回寝房。
一抹婀娜背影远去,曹淮安气得双眉斗竖,五神具暴躁,虽然默念了好即遍“夫道本与刚……”,但心里的不快郁结成块,接下来的几日觌面便是结舌不语,各自都摆着一个脸色,好端端的关系又潜替了。
萧婵不知就里,每天只把他放在心里臭骂而已。
……
他们未到并州之前,梁氏已命人诹日卜筮,十日之后,正是谒祖吉日。
庙见这日,天儿还正扎雾,一片朦胧难视清,萧婵已妆严毕了。这是第二回庙见,较之第一回,凡事都娴熟不少。
曹淮安转醒时分,见一位莺唇里匀衬着淡淡红日,香浓浓的腮颊添点红朱,两眉轻轻勾勒着春山,春山之下有鲜澄般的金光,一对儿半掀半阖的剪水双眸正偷溜着他。
再看她身着簇新可身的绀衣皂裳,小蛮腰上束绣花红带,发上饰耀然的白玉珠簪,微微抬起藕臂,宽袖上滑,露出玉色条脱……他的妻子点点庚齿就娇姿艳质,一番靓妆炫服后更是姝艳绝伦,慎态动人,容貌皎若中秋皓月,仅低鬟敛袖的立在哪儿,不做一番动作也让人挪不开眼。
曹淮安下榻盥靧,他不喜旁人服侍,斥屏了婢女,拿起冕服自穿,冕服繁琐,一人坐窝儿穿不来,萧婵看他捯饬了半日,叹了一声气,上前为他更衣。
萧婵身量娇小,不时跐起脚,偏偏倒倒的理肩头与衣襟。曹淮安就这么张开手任她动作,琼鼻粉题一点点沁出小汗珠 掺惨之手在眼下来回穿梭,他两下里歆动忧伤。 这般熟稔的举动,想是常为赵方域穿戴,脑海里翻卷着那些画面,稍平的醋气又涌上来,握住那双尖松松的手。
萧婵抽不出来,也不想开口大骂,只是眙视着他,颇似受了泼天的委屈。
曹淮安腾一只手覆上红唇,“汝今日鲜妆帕服,妖冶动人。不过更爱汝往日的衣不兼采与荆钗布裙。”
一双握剑持弓的手满生胼胝,粗砺的指尖在娇唇上摩挲,摩挲得她痒噱噱的,不住往后挣脱,连带着头上的发簪不断颤袅生响。
萧婵虽心知是徒劳力气,但乖乖的被抓着显然是处于下风,要不是看他已穿戴整齐,还是自己了九牛二虎之力帮的忙,否则早把他抓挝得连梁氏都认不得。
曹淮安用炯如寒星的眸子看着她,道: “别动,唇脂太艳了,帮你抹去一些……”说着手上力度加重,把口脂抹去大半,看了一眼淡去不少的红唇,又嘀咕道,“这下好多了,方才就像饮了血没抹嘴似的。”
萧婵心里由由忬忬,嚬眉凝盼他,一觉醒来又改了面孔,奇怪的人。
其实在那负日之后,曹淮安对她待搭不理,也不主动说话,碰上她的倔性子,这几日二人愣是都不曾说过一句话。萧婵气是气,不过深想一番,被人冷待原是这般滋味,她又想到了顾世陵,但很快顾世陵的面孔麻茶消去,变成了曹淮安的面孔,想到成婚后自己也总是这样对他待搭不理,心里那团火骤然自灭。
指腹上全是口脂,曹淮安用帕子湿水擦净, “今日过后,该叫我夫君了吧?”
萧婵眉眼动了动,刚从口里运出一个字儿,冬娘催促之音传来,是要出门了。
庙见之礼缛节无算,且曹氏乃大族,或是小半日或是一整日。赵家庙见也足足用了半日,可差些把萧婵累倒了。
曹氏宗庙在县外的羊头山上,到羊头山去不过半个时辰。
晴旭当空,蓝天碧云,羊头山上香雾溶溶,太牢已奉上,族人皆就位,乐人齐奏庙乐,响彻云霄。
曹淮安登台拜谒上酒,缅述近来好歹之事,又言娶萧氏贤德之女,特来奉宗庙。随后萧婵上前,三跪三拜,纤手焚香……
待一切做完,已过晌午。
萧婵犹在梦中,从今日起自己真正成了曹家人。曹淮安蓄意喊了许多句夫人,赤裸裸的报复她当日所说,可她却再无理回驳,只能面红耳赤的听着。
曹淮安拉过玉腕,摸着虎口一抹褐红之处。方才火烫香灰掉落下来,正好落在她虎口上,一双纤纤玉手烙出了疮痕。
其实只有香灰与肌肤相碰的那一刻才有痛感,现在被他摸着,又痛又痒。
“你能不能别碰了……你又不是神仙,灵指一碰就能好……”
曹淮安不碰了,放在嘴边舔了一口,“萧婵,我们成婚,已经三个月了。你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下……夫妻该做的事情。”
萧婵脸一红,该做什么,无需口舌解释。
回到府上,食了餐各自散去。
却说另一头,梁氏和周氏在中堂散步。梁氏没一点昏盹的模样,神开爽,与周氏语笑。
周氏道:“从昨日开始,母亲就一直笑着,可是祖上托梦给您说了什么话不成?”
冬娘亦很久不曾见过老夫人恁样的神,心中不好奇,往常身子护摄得当,鲜有染疾,但时常神还是阉妥妥,羸色挂满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