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v1 剧情肉】我眠君且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豆姑儿
话一说,萧安谷气得又要拔剑直指,当日情头不乐观他是知道的,曹淮安不敢冒险发箭,便拿自己的性命来换。赵方域心里有些动摇,可惜出了变故,那个放箭的将士,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萧婵又揭开这个话题,问:“赵方域……他死了啊……”
提到赵方域,缳娘脸色可是非常之不怿,甚至露出厌恶的神色,她简略回道:“他跌下崖中了。”
那座悬崖万丈之高,即使没衔箭,跌下去也是必死。
“他无面见泉下的祖宗,尸骨无存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
萧婵说罢,叹了口气。赵方域投到濒死之前在她耳边道了一句“对不起”,衔箭后,本可以拉下她一起坠崖,可又用尽全力将她往前推去。
赵方域对不起她的事情多着呢,他是在为哪件事道歉?
或许是全部吧。
回江陵的路上动罔不吉,连强盗都没有见到一个半影。
按理说窦成章随行至江陵应该反身回去,不过萧婵特意开口让他暂住几日,他便欣然留下了。
第二回来荆州,可没有之前那番喜氛,
窦成章随行的几日中,琢磨再琢磨,才琢出主公让他随行的真正目的。不过是想知道少君的醒后言止与往常可有异。
萧婵醒后,他写了不下三封信差人送去。
第一封信里头写道:
自那日起,夜间常梦靥惊呼。
唤醒问之,则摇头不语,慰之,则啼哭不止。
伤口裂合无常,溃烂数次,触目不已。
写第二封时,已到了江陵,里头写道:
少君常弥日敛眉,轻挥纨扇,待室不出,出则拗花赏鱼。
而第三封才隔了四日。
伤口虽愈,但恐留疤。
梦靥不再,可檀痕常有。
曹淮安写信回道:可曾问夫之事?
他回:
只字未提。
但少君工愁成郁,散步苑中不幸跌落池中而遘病,夜半高烧不止,梦中念母唤兄。
数日不沾牙。
远在凉州的曹淮安看到“只字未提”四个字,心苗烦闷,瞧毕信,心凉且疼,又伤又病的,她这个娇质怎么承得来。
萧婵离开之后,曹淮安从朝至夕就在校场上习射或是去山林中打猎,他后悔当日不是自己发箭,又害怕自己发箭也会伤了她。
曹淮安几番想去江陵将她带回,有时军队行装已备讫,可看到窦成章的来信又迟疑了,犹豫了甚至是害怕了。
试想在战场杀敌数年,从不知害怕是何物。
萧婵将养的几日,他一直因循门前不入,偶尔从窗牖门隙中窥看一眼便匆匆离去,或是瞑色时在床头上握着素手静坐一刻。
周老先生时时宽慰他,道:“少君只在小事上蛮横不讲理,她非是吝细者,在大事上,往往比谁看得都清楚,这点君上当知。当日之事,老夫敢拍胸脯保证,少君并不会怨望君上,君上莫把一切的错归于己了。”
曹淮安回道:“她不怪我,我便要怪自己十二分,我没有护好她,和赵方域有什么区别呢?”
【1v1 剧情肉】我眠君且归 第七十一章 谈心曲
曹淮安回道:“她不怪我,我便要怪自己十二分,我没有护好她,和赵方域有什么区别呢?”
说着,他噀出积在喉中的鲜血。周老先生骇然失色,一面扶着他回到榻上,一面唤吕舟来医。吕舟见惯不怪,取袖中的药就送进曹淮安口中。
药与唾沫相融,淡去了血腥味。周老先生不忍见他眉间生愁色,做出个父亲的样,说上几句温存的话。
曹淮安无言,若望着一片无声无息的沙漠,眼里茫然无光,吕舟扯过周老先生的袖子,眼却看着榻上的人徐徐说道:“心之疾,无药能解。”
他今次患的是心疾,除了萧婵,就算神医尽心竭力救治,不过是白力气。
曹淮安付之一笑,道:“二位先生放心,我曹淮安不会因心疾而死,这样太惹人笑耻。”
有这句话儿,周老先生与吕舟相视一笑,他们焚上一盏安神香后悄然离去。
放箭的将士已死,曹淮安无从得知是何人指使,孟魑到崖下寻到赵方域的尸体,拔出喉上的箭,也没能从箭上得知一二。
射中赵方域的箭是凉州将士所用的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曹淮安隐隐有感,今次射萧婵的人,与射他的人是一伙的。
若是一伙的,萧婵今次便是因他才受伤,换句话来说,萧婵险些因他死去。当时姚三笙看到了伤口,说道:“再晚一些过来,即使有俞扁之术也难救回半条性命。”
曹淮安苦笑,如今睁眼闭眼都是萧婵受伤之后的样子,他捂住血淋淋的口子想让血止住,却流了满掌。天寒地坼的时节,流出来的颈血都冻凝了,他看着手上冻凝的血块,顿开了喉咙却喊不出声。
萧婵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在受伤时却没有留下一滴眼泪,昏迷时还在使性子,药太苦了,嘴巴一点儿都不肯张开,非得往里头酟些甜糖了才肯饮;换药时还会念叨着让人轻一些;一日不给她擦身还会生气……
娇里娇气的,惹人心疼。
*
萧安谷误了今年的吉日,而下一个黄道吉日是在半年之后,萧婵心里愧疚,兜兜转转还是误了兄长的吉日,她那日和曹淮安吵口时,一气之下说横着也要回来,没想一句气话而已,却实现了。
萧婵赏给自己一个脑凿子,撇头呸了几声,往后还是少说不吉利的话才是。
萧婵记得曹淮安落了泪。
萧婵左思右想也不知曹淮安哪根筋不对,好端端的他在哭什么?他哭得一点儿也不忸怩,一个八尺男儿一颗泪珠子和玭珠般大,滴在了脸上就和骤雨拍打下来似的,把她的脸都打湿了。
回到江陵也有许久,萧婵知道窦成章隔三岔五给曹淮安写信,曹淮安只回过一封。
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萧婵被当成个病秧儿养着,一直到伤口愈合成一道粉色的痕迹才被允许出门散心。
颈上的伤反复无常,期间裂开了几回,不过近来已结痂,有些痒痒的,过几日疮痂便能脱落。萧婵不敢碰这些疮痂,碰掉了易留下伤疤,她万分小心,结果睡梦里结痂处生痒,伸手抓了一下便掉了大半。
萧婵欲哭无泪,第二晚入睡时让缳娘给她的手绑住。缳娘没有照做,熬着身子在床头守着,一直守到疮痂自然脱落。
被允许出门之后,她时不时就去阙上转悠。
萧婵喜欢往城阙里跑,还是因为父亲。
萧婵尚稚幼时,祖父萧三飞常将她带到营里,让她耳听嘶吼目观刀枪,说是练练胆。萧婵好奇心颇重,什么都要过问,那些将军兵士被问得头昏眼花也要温声细语支吾。
最苦的是李典将军,萧三飞委派他教萧婵骑马习箭,却道无需钻研深入,只需略懂一二能防身就好。
李典欲哭无泪:不深入,谈何防身?
好在小姑娘调皮了些,但聪慧过人,虽不是一教便会,但却一会便,李典常啧啧称赞,每回想到她徒手便把武长青打得鼻青脸肿、哭父喊母的,他就暗挑大指。
营里的将士总爱光着膀子练武,习武之人哪个身上没刀疤,萧瑜不想让萧婵看到这些骇人的刀疤,也不想让萧婵看到光着膀子的男人,就带着她到城阙上观风。
在阙上可以看到许多新鲜的事儿,比在营地里看将士比武有趣,于是萧婵便鲜少去营地,无事便喜欢往阙上跑,而且在阙上,父亲每回出城归来她都能第一个知晓,还能亲自迎父亲归来。
所以萧婵喜欢待在阙上,不仅仅是为了拔闷。
时值寒天,风吹来,寒栗子四起,喷嚏连作,鼻头都红了,尤氏见了便不许她去阙上吹风,还让萧安谷下死眼地盯着。
萧婵谩应,次日趁着祖母不留神往阙上跑去,人才出了院子,就被醉酒的阿兄逮了个正着。
“你给我回来!”萧安谷呼道。
萧安谷左手中拎着一壶酒,右手牵起萧婵往屋里走。
醉酒的人有千斤膂力,萧婵是领略过的,乖乖的由着兄长牵回了屋中。萧安谷将人牵到榻上坐下,抖开叠整的被褥将她从头裹住,口中喃出一句半责备半关心的话:“天冷,怎么还总往高处去呢?被风吹了待会儿又要叫头疼,你一疼,所有人都要加倍用心的照顾你。”
屋里烧着炭火,萧婵偷溜前往身上套了许多件衣裳,现在又有被褥裹身,热气从骨头缝里腾腾地散出来,她悄悄把被褥卸至肩胛下。
萧安谷黑黢黢的脸因喝酒涨成猪肝色,萧婵吩咐缳娘去端碗甘拓浆来给他解酒。
萧安谷朝着萧婵席地而坐,打了个酒嗝后款款开言:
“你那夫君,可真是懦弱。被你威猛的兄长骂成狗血淋头都不出声。嘿,他觉得是自己害了你受伤,所以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来瞧你,每日就着夜深无人时来偷偷看你。”
“阿兄一点也不讲理,明知那箭不是他射的,可气儿都往他身上撒了,当日那个情头,换作是阿兄和父亲,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阿兄我啊看着你从襁褓长成个大姑娘,又看着你嫁人,怎么说也是你半个父亲了吧?”
萧安谷口且说着,手还要指划指划。萧婵静静听着,偶尔点头回应。
“看着你受伤,就好似割阿兄身上的肉。”
“嫁什么人嘛,茑茑你这次就别回去了,要是觉得无聊,阿兄我明日就去街上寻几个面如傅粉手无寸铁的幼色给你拔闷。”
萧安谷又拿起酒壶猛灌一口,酒洒到了衣襟,湿湿的贴在身上不舒服,他干脆扒了衣服嚎叫:“不行啊,茑茑不回去不行啊,你都怪……都怪……怪那些薛氏…….”
话至此,适缳娘归来。缳娘听到此话也不款户,直推门而入,道:“少侯您喝醉了——”说着举碗让萧安谷饮下甘拓浆。
一碗甘拓浆饮毕,缳娘要扶萧安谷归房。
萧安谷还惦着自己的话说完,身子扭得与蛇无异,三两下就挣脱开来,他含怒,指着缳娘正色道:“我没醉,我清醒着呢,宛童你走开,你干嘛岔开我的话。”
萧婵:“……”
把一张满生皴皱的脸看成一个小姑娘,缳娘哭笑不得,“少侯,您都认不清谁是谁了,还敢说没醉呢?”
萧安谷把眼眯成一条缝,往缳娘脸凑了凑,不期一个酒嗝涌出口,还带出了秽物,尽吐在缳娘衣中。
萧婵:“……”
缳娘没有推开萧安谷,忍着恶臭让他吐个干净才去洗沐换衣。萧安谷吐完后身心舒畅,不需人扶掖,自己走回寝居倒头就睡。
萧安谷一走,缳娘忙拾秽物,满室的酸臭味,萧婵疾洁犯了,脸色颇为嫌弃,捂住鼻儿走出屋中。
萧婵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路思想,一路细细一味兄长说的话,也算是知晓曹淮安在的内心了。
曹淮安在自责、在愧疚,箭不是他放的,所以他愧疚自己没有护好她吗?
愧疚到流了眼泪?愧疚到不敢来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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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的事情还没全部搞定,暂时会一直甜到快结局的时候吧,但大boss出来之后就是虐,此文的女主自己打boss】
【1v1 剧情肉】我眠君且归 第七十二章 初相见
萧婵骛神想着事情,不觉就到了池边,池上飘着一些浮冰,看一眼就让人生起凉意,她两目忽睒睒若星辰,脚下一滑,掉了下去。
萧婵掉到了池水里,整整烧了三日。萧安谷琢磨着让人把荷花池给填了,他说:“此池不祥,保不齐还得再掉一次,还是填了为好,填了以后种些花草吧。”
宫中的老管事却道:“可翁主夏日最喜此处了,不如在池边修上矮墙?”
“就依你所言罢,”萧安谷道,“要修高一些,一丈吧。”
老管事笑道:“这太高了……修个一丈的墙,翁主如何赏花?其实二尺足矣。”
*
曹淮安到了第五封信,里头写道:
少君高烧后醒来,事多遗忘,问颈上疤痕何来
原是已无当日记忆
近日有幸,目睹少君掩袂一笑,耳闻少君嘻嘻之音
可若劈面逢吾,则敛笑扬颌,跋扈若往,且要吾写信告诉主公:曹竖子可是想让本翁主成为前媲也?再不迎我归凉地,本翁主将另寻夫君。
信的末端,附着一段小字:
非是标下犯上,此乃是少君原话,一字未改。
曹淮安到第五封信时,整个人都在颤抖,最后一段话他看之又看,脑子浮现出她柳眉剔竖的模样。
周老先生也在旁,眼儿在信上偷偷瞟了瞟,看清了内容,他掀髯大粲:“江陵什么都缺,唯独这好男儿不缺,君上再迟疑一分,将悔之亡及也。冀州与幽州有老夫在,君上大可放心去,在荆州呆上几日也可。”
曹淮安心苗动容,当夜束装,孤身一人往江陵去了,马不停蹄,朝夕不寐,第七日就到了荆州。
萧婵失去了一些不好的记忆,登时整个渚宫就浥注了欢乐,就差敲锣打鼓庆祝一番。
萧安谷下令,整个渚宫不许再有人提及当日之事,当问萧婵起自己为何会在江陵,他就扯谎言瞒过,“当日从赵方域那里救回你后,你的夫君欲纳小星,你不许,大吵大闹,气急之下就随我们一同回来了。”
萧安谷说得一本正经,萧婵差些信了,她假意秋风黑脸地一拍案几道:“如此说来,他是个负心汉!”
萧安谷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确实!阿妹你说的没错。”
“那女子你可见着了,样貌如何?”
“奇丑不堪,有碍观瞻,不及你半分。”
“不成,我得回凉州去,不能让一个不及我半分的妾登堂入室,这不是存心让人看萧氏笑话吗?”
萧婵急三火四的就喊来嬛娘摒档行装,若样貌能与她媲美,只能说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可阿兄说了是“有碍观瞻”。
丑还是美,萧安谷哪里得知,不过是胡诌来的,眼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脑筋转得飞快,不可以让萧婵就这么回去了,“诶,萧茑茑不能回去。”
“为何?”萧婵问。
“这……你先回去,多失脸面,得让他亲自来接你,与你道歉。”
萧婵恍然大悟,粲道:“阿兄说的对,我让窦将军写封信,骂他一顿,以泄心苗之气。”
于是后来便有了那第五封信。
窦成章将信送出去后,萧婵往城阙上跑得更勤,就差在城中小阁住下。
萧瑜常在阁中与将臣饮酒叙谈,每见女来,必攀问一番来城上的缘由。萧婵假托拔闷敷衍过去。久而久之,萧瑜不再过问,只是嘱咐她多着些衣裳,莫要着凉。萧婵欣然应承。
到了第十五日时,萧婵的耐心被磨消了大半,她心中烦闷,神思困倦,抬头望望天色,才过旁午,天黯云黑的,是大雨将至之兆,不如趁雨来前回宫去,下城楼前她又延眺一番,并无半点人影,心里怏怏,舒着颈倦然下城。
萧婵才到城下,便听到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焦脆得很,有守将出声问:“来者何人?”
来人徐徐的答道:“凉侯。”
曹淮安马不停蹄的赶了七日的路程,身上不有些肮脏,守将看着衣衫不整的人有些起疑,但见他拿出符传,定睛谛视,果真是凉侯,是翁主的夫君。守将正要让路接他入城,却听一道尖嫩的声音传来,“不许让他进城。”
听得此音,曹淮安眉头轻挑。萧婵褰起衣裳往城上蹬了几个跨步,喘息未定,扬着小脸,鼻子朝着马上之人大声叱咤:“你来干什么?”
但见曹淮安划然下马,拍了拍衣裳的尘坌,“来接吾妻归家。”
未承望他言辞不饰,一股燥热飞上粉颊来,萧婵温噎半日,略无温色,只“哼”的一声,一溜烟跑到隅雉石柱后避身。
让你之前下令不许我进城,今日你曹淮安也体会体会这被人拒之门外的滋味。
守将干笑,两眼巴望着城上,希望有人出来说一句话,巧就巧在今日萧瑜等人都不在阁中,他们不知该如何区处,只道:“这……翁主之令,我……”
“无碍,我就在此等等。”曹淮安道,萧婵性儿泼,他做事情泼,不着急这一时进城。
守将捏了把汗,已有人前去告知萧瑜此事了,眼下也只能等等了。等着等着,等到了雷鸣电闪,萧婵应声而出,与曹淮安对觑一眼,往下扔了一把伞后直接回到阁中。
曹淮安接过伞,若有所思的翻覆看了看,十多年前,萧婵也送了把伞给他。
当初父亲曹雍以已与萧家定了亲为由,将那上门扳亲的贵族世家都谢辞了,自己十六岁时才知自己竟定了亲,而萧婵才七岁不到,小丫头一个。还要再等数载才能结姻,结果萧瑜忽毁本约,又把女许字,许给了幽州的赵方域。
曹淮安一心在外伐敌,身已坚牡,但无心成家,再说年庚相差十岁,话语难对头,娶这么个小丫头就是养女儿,他见萧家毁亲,反倒哕一口气。
他的想法被父亲知晓了,不得一阵骂。
萧曹两家关系潜替之后,曹雍每年必往江陵去一趟,望能重修于好。
十七岁那年,曹淮安替父来江陵求和,只见萧瑜肩头抱着一个小姑娘,萧瑜见了他,两眉一皱,掉头就走。
又是和以前一样,连城门都没进,曹淮安待了半刻,天色沉沉,风雨欲袭,就在他打账要离开时,忽然从女墙窜出一个白团粉颊的小姑娘,若没有记错,正是方才萧瑜把她抱在肩头上乖哄的人儿。
小姑娘左右各梳一个发髻,插着几朵花英点缀,粉题留着稀稀如疏帘垂发,那女墙不大不小,刚好能装进脑袋。
他觉得有趣,复看了几眼。
小姑娘一双滴溜圆的眸子顿在他面上就不转了,两相注目许久,曹淮安低下头,不禁暗想:他不过也是一张嘴,两只眼,有甚好看?再看,待会儿抉了她眼珠子。
曹淮安换上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再抬首,但见小姑娘神情贴然,眼皮垂垂,她身旁半蹲着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手中端着一碗似汤药之物,每舀起一勺,必先吹凉,然后说上一句话,她偶尔点头应一下,就是不肯喝。
曹淮安猜想小姑娘是生病了又不肯喝药。
天已下起廉纤雨儿,不一会儿,雨儿滴进了他的眼里,发上细珠点点,肩头也有些湿濡。
陡然一阵雷鸣,把小姑娘吓得背支绷起来,她两眼睕然,四下转悠。
小姑娘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伞,朝着他一扔,用娇娇糯糯的声音道:“汝今日与我有缘,在此送汝一把伞吧。”
曹淮安趁手接住掉落的伞,有一股药香之气,他再抬首,一名与他年齿相埒的男子五指脑揪小姑娘齐整的发髻,只一下,发髻只一下就散乱不堪。
那男子用不大的声音说道:“不喝药还出来吹风?”
阿兄! 小姑娘摸了摸变成松波波的发髻,气得小小的身躯成一条扭股糖。
男子撇头看了城下一眼,不禁缩鼻昂首,露出厌恶的神色,他将小姑娘抱起后亲了亲脸颊,哄她喝药。小姑娘亦回一吻,说不想喝,然后二人往阁中去了。
小姑娘还朝他挥了挥手。
再出来时,小姑娘眼睛红通通的,由着一个白面男子牵着下了城。
小姑娘嘴里一直念着:“药好苦,宋先生以后能不能不要给我煮这般苦的药了,我不爱喝。”
“苦口良药利于病。”
“可我不想喝。”
“那往后在药里酟些甜糖。” 白面男子说。
待人消失,曹淮安才后知后觉,那个小姑娘,就是萧婵吧,与他有一纸庚帖的小姑娘,他有些微妙,这么小啊,一拳便可以打死了。
想罢,曹淮安看了看自己的手,攥紧那把伞,勒马回道。
【1v1 剧情肉】我眠君且归 第七十三章 兄汹汹
【哥哥的番外在微博啦】
萧婵在阁中不住踱步,外头狂风骤起,雷声又蓦地一响。雷声才落,一名小兵一忽溜地闯入阁中,连声呼喊:“翁主,晕了晕了……”
“什么晕了?说清楚些。”
小兵一时急躁,舌头打结,话说得含糊不清,“就、就是凉侯他晕了。”
晕了?萧婵心里一颤,急头赖脸的奔出阁楼,朝下看觑,曹淮安八尺有余的身子直伸伸的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果真是晕了。
城下的小兵慌成一堆围在他身旁,不住交口指点。
“这是昏了吧?”
“你问我我问谁?”
有人伸手探其息,道:“反正没死。”
……
萧婵到此时又心软了,见小兵无动于衷,她吼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抬走啊。”
小兵唯唯惟命。
四名小兵各抬一肢,高擎过头顶,大迈步往前走,像抬野彘一般。走了几步,小兵又一同并脚不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狐疑,其中一个胆儿大的,啧声问:“翁主,这是抬……抬去哪儿?挖坑埋了吗?埋在城外?”
萧婵愣了一下,细嚼小兵所言,翻然知意,她是这般阴毒妇人吗?萧婵转急为怒,道:“胡说什么,抬去渚宫啊,寻医匠来看看。”
“是是是是,快抬到宫里去。”小将连连说是,一鼓作气的将人抬到了渚宫。
萧婵走前吩咐那报备的小将把曹淮安的踏雪乌骓马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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