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瞬息
“人都说春雨贵如油,怎么秋雨就这般不受待见?下便下嘛,宫中也有地方躲雨,哪就跟有没有福气相关呢?”赵婕妤接道。
扈昭仪和赵婕妤对视,赵婕妤低下头,抿了口杯中的茶。
谢尔雅将身后众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有些担忧地看向谢珠藏。却见谢珠藏老神在在地微提着裙摆,胸有成竹地跨出了斋宫的门槛。
谢珠藏的左右侧后方,分别站着槐嬷嬷和谢尔雅。在槐嬷嬷和谢尔雅之后,则左右各站着四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宫婢。总共十个随扈,取十全十美之意。
在宫婢淡色襦裙的相称下,饶是天色阴沉,可谢珠藏身上的吉服,却更显得是耀眼夺目。她裙摆上的凤尾拖曳在地上,缓缓地滑过如凝脂一般的白玉石路。
“嘉!”
命妇位列白石路的两端,谢珠藏向她们颔首,她们则回以一声高赞。
听到斋宫外此起彼伏的“嘉”声,谢大夫人几乎都要怀疑扈昭仪转了性。她忍不住将视线从谢珠藏身上,挪到扈昭仪身上,暗看了她两眼。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49节
扈昭仪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她意识到谢大夫人在看她,还转过头来,朝谢大夫人颔首而笑:“阿藏及笄了,谢大夫人也大可放心了。这天色虽暗,但到底没下成雨,可见阿藏是个有福的。”
谢大夫人笑应了两声,心中却揪紧,看向谢珠藏的背影。
不,不对劲。
难道扈昭仪转了性子,圈套不是设在礼服,而是设在置醴和醮子?
然而,不论谢大夫人心中多么紧绷,眼瞧着谢珠藏已经走过了一半的命妇,只需再往前走上十步,就能结束及笄礼中最重要的第三加。
可就在此时——
“怎么回事!”
原本该称“嘉”的命妇也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惊骇地听着这一声丝帛撕裂的声音,看着谢珠藏的裙摆竟从凤位处,断开了一条缝!
刹那之间,满场噤声。
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可对视的眼睛里无一不在传达同一个想法——这是不祥之兆啊。
谢大夫人“腾”地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差点儿带翻了桌上的茶盏。她强忍着滔天的怒火,对扈昭仪道:“这就是扈昭仪麾下的司制司做成的衣裳!?”
“这吉服延祺宫和毓庆宫都查过的,谢大夫人怪到本宫头上来作甚?”扈昭仪委屈地道:“本宫如何知晓,这好好的吉服,会说裂就裂?”
谢大夫人心中大恨。哪怕是查吉服,有谁会故意用力拉扯吉服来查验它针线是不是足够劳靠?
而且,谢珠藏离她们稍远,谢大夫人更分不清跟在谢珠藏身后的宫婢,是不是有人伸出脚,故意勾住了谢珠藏的裙摆。
赵婕妤哑然失声,因为她的确查过这吉服。就连靖如大长公主也沉声道:“先让谢姑娘回来吧。”
谢大夫人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在她们面前,谢珠藏仍一无所知地往前走。先前慌乱的命妇们,也赶紧低着头,扯着嗓子喊一声“嘉!”至于到底“嘉”不“嘉”,就只有她们心里头才知道了。
“还是让阿藏走完吧。”扈昭仪劝道:“若是这时候终止,怕是说闲话的人更多。”
凤尾还没断呢,怎么好这时候就停止?
可怜谢珠藏这个小傻子,步履居然没有丝毫的迟滞。她怕是压根不知道,她越往前走,吉服裙摆的裂缝就越来越大、越来越长——一如扈昭仪脸上的笑容。
随着最后的一声“撕拉”,吉服的裙摆彻底地撕裂开来。
不对!
扈昭仪借喝茶掩饰笑容的手一顿,她霎时瞪大了眼睛。
“嚯!”临近的命妇满场哗然。
谢珠藏的裙摆,没有断!
随着谢珠藏一步一步向前走,那原本裂缝的地方,徐徐地垂到白玉石路上,展开新的画卷——缓缓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衣摆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中,鸾凤腾飞,单凤尾竟变成了五色吉祥的五凤尾!
怎么会这样!
扈昭仪惊愕地瞪着这条裙摆——它本来应该齐尾而断,断尾音同“断位”,暗示谢珠藏不堪为太子妃。
可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吉服不仅没有齐尾而断,而且裙摆犹如折了两折的长画,起先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首位相连的鸾凤,将中间那一段藏了起来。从尾部裂开之后,就将中间涅槃重生的盛景,亮在了众人的眼中。
“好!”靖如大长公主倏地起身,抚掌而笑。
谢珠藏恰走到最后一排命妇前,闻言,向靖如大长公主回首欠身,微微一笑。
谢珠藏转过身来,曳着这浴火重生的鸾凤,踏着这白玉石路,走回斋宫。
一步,拨云。
两步,见日。
三步,光耀。
四步,振羽。
五步,礼成而势定矣。
昏暗的天色被一扫而空,日光下照,洒在她五色的鸾凤尾上,点燃了裙摆上的火,也点亮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满场欢呼,只觉得今日所见堪为神迹。她们再一次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女——从前的传闻还在脑海里若隐若现,什么年幼失怙的可怜,什么口不善言的卑怯,什么德不配位、不堪为太子妃……在这一刻,都被抛之脑后。
少女丝毫不为场上的异动所影响,她的笑容始终如一的明朗,目不斜视,步履沉稳。这雍容炫目的鸾凤吉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再没有人能穿出这样的气势。
就连跟在她身边的槐嬷嬷和谢尔雅,都显得那么淡定沉着,与众不同。
在这一刻,场上所有人,甚至连扈昭仪,都脑海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想法——谢珠藏,不愧为太子妃啊。
扈昭仪浮现出这个想法的那一瞬,脸色变得极其的难堪。
她还能不明白吗?
她,乃至整个翊坤宫,都被谢珠藏摆了一道。
旁人不会拉扯着去检查吉服,扈昭仪自然也不会——她太轻信自己对于司制司的掌控力了。
严嬷嬷倒是细细看过这吉服,但是这被藏起来的一折裙尾,当时是被缝着固定在了吉服的内衬上。从里看,很是平顺,瞧不出端倪。等吉服到了谢珠藏手里,谢珠藏凭借自己的手艺就能拆下那固定的缝线。哪怕有些微的针眼,但命妇们也无法细看,对整体无碍。
所以,扈昭仪怎么可能发现这吉服里暗藏的玄机呢?
谢大夫人爽然一笑:“扈昭仪下辖司制司,原来是弄了这么一个大惊喜在等着臣妾。臣妾方才差点儿生了误会。”
靖如大长公主闻言,深深地看了扈昭仪一眼。
扈昭仪勉力扯出笑容来。
与扈昭仪相比,谢珠藏的笑容不知要灿烂真诚多少倍。
谢珠藏的耳边是靖如大长公主在念祝词:“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她的心却已越过了宫墙,落回了毓庆宫。
一如她多日来的安排,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及笄礼成,韫哥哥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那他,会送她什么及笄礼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引1:及笄礼的贺词出自《仪礼·士冠礼》,把“兄弟”改成了“姊妹”。】
——
第58章 有成竹
及笄礼毕, 扈昭仪见完命妇,没了再跟靖如大长公主寒暄的神,径直回了翊坤宫。
宫女小心地给她端上一杯温茶来。
“废物!”扈昭仪一摸茶杯, 直接将杯盏摔到了地上:“这么烫的茶也敢端上来!是想害死本宫吗!”
屋内伺候的人一哆嗦, 吓得慌忙跪了下去:“娘娘息怒!”
严嬷嬷在见到吉服展开时,心中就已经激起了惊涛骇浪,此时更是吓得“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碎瓷片瞬间刺破了她的膝盖。但严嬷嬷只能硬生生地忍着痛, 膝行到扈昭仪身边。
“娘娘,您得稳住了。司制司那儿, 从来没有留下与翊坤宫有关的东西。光是几个贱婢的话怎么可信?而且,谢姑娘及笄礼上又没出事,就算陛下来问, 娘娘也不用忧心。。”严嬷嬷急切地道。
从结果来看,司制司必然已不受扈昭仪控制。如今, 严嬷嬷反而庆幸及笄礼上没出什么事。这吉服本就是毓庆宫参与设计的,扈昭仪大可把自己摘出去。若是扈昭仪这时候摆脸色, 那才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扈昭仪恶狠狠地瞪了严嬷嬷一眼。她心里头拱火, 但也没有傻到分不清轻重缓急。严嬷嬷虽然办事不利, 但是对她倒的确是忠心耿耿。
严嬷嬷见扈昭仪情绪稳定了点, 连忙悄悄地摆了摆手, 让宫女重新换一杯茶来:“娘娘, 靖如大长公主还没有出宫,赵婕妤还陪着她和谢姑娘。她们是必然会去见陛下的, 您得赶在她们见到陛下之前,到陛下面前抢个先。”
扈昭仪接了严嬷嬷的茶,砰地把茶杯放下来, 恶声恶气地道:“那还不快准备!”
然而,扈昭仪话音才落,外头就有高望来传旨:“陛下有诏,谢姑娘的及笄礼,扈昭仪办得极好,赏石榴玉如意一柄,麒麟帐一面。”
扈昭仪面上一喜,连忙出门接旨。
“陛下还说,扈昭仪与赵婕妤分管六宫,扈昭仪管着尚功局颇为劳累。陛下体恤娘娘,将尚功局移由赵婕妤分管,替娘娘分忧。”
高望笑眯眯地将拂尘搭在自己的左手上:“这也是靖如大长公主建议的。靖如大长公主体恤娘娘,娘娘大喜呀。”
扈昭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赏她,却把尚功局的管事权移给了赵婕妤。这叫赏赐?这叫体恤?这难道不是在明晃晃地打她的脸吗?
扈昭仪低下头,声音缓缓,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甜美,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兴高采烈的喜意:“多谢陛下厚恩。”
扈昭仪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带着再和蔼不过的笑:“陛下现在可忙完了?昨儿陛下还跟本宫说头疼,高公公可要劝着陛下,好生歇息。本宫一会儿就带羹汤去服侍陛下。”
高望一言不发,只是笑眯眯地点点头。
扈昭仪笑着把高望送出翊坤宫,一转身,脸色就如日落西山般沉了下来:“严嬷嬷,你找个名头,去给三皇子送点儿礼。”
*
谢珠藏拜别玄汉帝等人,就高高兴兴地回了毓庆宫。
她满心以为玄玉韫会在东殿等着她,可她却只见松烟忙着指挥人运东西,却不见玄玉韫的身影。
谢珠藏换上了家常的衣裳,困惑地问松烟:“这是在……搬什么?”
“殿下先前看天色像是要下雨,命奴才准备了雨具。姑娘大福,今儿没落雨,奴才叫人把它们送回御用监呢。”松烟笑眯眯地道。
“麻烦啦。”谢珠藏的眉眼便沾了更多的笑意,尽管她前世就知道,今日是绝不会下雨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心大,完全不准备雨具。但是,她依然很高兴被人惦念:“那韫哥哥呢?”
“殿下在继德堂温书呢。”松烟连忙道:“殿下吩咐了,姑娘回来了,想什么时候去找他都成,您尽请自便。”
松烟话音方落,谢珠藏就直奔继德堂而去。
“韫哥哥!”谢珠藏开心地敲门。
继德堂里头一阵兵荒马乱,谢珠藏正有些狐疑,玄玉韫就打开了门。他倚在门槛上,挡住了谢珠藏的视线。
“韫哥哥?”谢珠藏探头探脑,想知道玄玉韫在做什么。
玄玉韫支起手,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眼光看向旁边,声音努力冰冷地道:“怎么?”
谢珠藏早知道跟玄玉韫是不能迂回行事的,她歪着头看着玄玉韫道:“韫哥哥关注着我、我的及笄礼呢,我都知道。”
玄玉韫嘴角抽了抽,以为松烟把他在及笄礼时坐立难安的“糗样”都告诉了谢珠藏,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臭小子提溜过来骂两声。
谢珠藏闭着眼睛都知道玄玉韫会揪着心,可现在没关系啦,现在,她已经好好地站在了玄玉韫的面前,可以理直气壮地向他伸手:“所以,韫哥哥肯定给我,准备了礼物!”
斩钉截铁,毋庸置疑。
玄玉韫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反驳得也极其果断。谢珠藏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委屈巴巴地道:“真的没有嘛?”
玄玉韫麻利地扯了帕子拍在谢珠藏的脸上,遮住她的表情:“你在孤面前再装出这样一幅委屈的模样,没有就是没有。”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50节
谢珠藏在帕子下做了个鬼脸,遗憾地伸手去拽帕子:“没有就没有嘛,为什么要……挡住我的脸呀。”
玄玉韫又咳了一声,他走出来,带上了继德堂的门,拉着谢珠藏坐到萱亭去。
谢珠藏虽然心里还是在犯嘀咕——她总觉得玄玉韫肯定准备了什么要送给她,但是玄玉韫既然现在不肯说,她也不勉强,而是愉快地让阿梨备上果盘,一面吃着果子,一面问道:“韫哥哥,你知道吗?我今天的及、及笄礼,靖如大长公主……都夸了呢!”
谢珠藏已经不再忐忑地问他,她穿的好不好看,做的够不够好。她脸上自然地流露出了小小的得意,像一只小狐狸,终于成功地悄摸戏耍到了人。
玄玉韫点了点头,目光中也流露出了笑意:“孤知道。”
他听到一墙之隔的惊叹与激赏声时,就知道谢珠藏胜了。刀尖之舞的这一关,她又赢了。
“靖如大长公主,还在陛下面前……夸了赵婕妤,让赵婕妤分、分管到了尚功局。”谢珠藏托着下巴,困惑地道:“靖如大长公主,一直在帮我?”
说来也怪。她跟靖如大长公主从来没有交情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靖如大长公主在帮她。毕竟,虽然谢珠藏和赵婕妤都明知扈昭仪有意要借着吉服惹是生非,但是她们都不能说。
而摆在玄汉帝面前的结果,是扈玉娇掌管的尚功局下属的司制司,做出了一件惊艳四座的吉服,给皇家大大地长了脸面。
谢珠藏当然只说这是她自己的设计,吉服制成后,送到了翊坤宫和延祺宫查验。
但是,靖如大长公主却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老身看扈昭仪,吉服裂开时不太惊讶,藏起来那一段露出来的时候,倒是挺惊讶的。”
玄汉帝的笑容有一瞬的崩裂,露出了头疼的疲怠。
只是这一句话,就省去了谢珠藏和赵婕妤的万千口舌,直接让玄汉帝把分管尚功局的权力交给了赵婕妤。谢珠藏明白,这就算是暗中对她及笄礼上的补偿了。
玄玉韫不以为意地抿了口茶:“靖如大长公主是孤的姑祖母,你是孤的太子妃。孤求她照顾你,她为何要拂了孤的意?”
谢珠藏讶然地看向玄玉韫:“韫哥哥,求了她?”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玄玉韫一下子回过神来,移开视线:“不过是去书问候,有什么好提的。”
“你放心,在你及笄礼的时辰里,入墨办妥了衣和采办宫侍的调令,制作吉服的宫女也拿到了出宫文书。”玄玉韫看着谢珠藏道:“你既然说以后由赵婕妤主管尚功局,赵婕妤也一定会力保这些人无碍。不然,也难以服众。”
谢珠藏胸有成竹地笑道:“我知道的,韫哥哥真厉害!”
玄玉韫一噎,瞥了她一眼:“人是你找的,事是你安排的,法子也是你想的,怎么反而说孤厉害?而且,如果不是你当初为莲雾求情,改了宫规,恐怕这一次的难关也没那么好过。”
司制司的宫婢也不是傻子。她们的确深受扈昭仪威胁,但是,难道让吉服在及笄礼上断裂,她们就能逃一死吗?没看那司记,人不人鬼不鬼不说,扈昭仪恨不能跟她撇的干干净净,哪里会放过她家里人!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投靠谢珠藏?好歹谢珠藏不仅是太子妃,而且她能跪在皇帝面前,为一个“欺上瞒下”的莲雾求情,为她们这些卑微的宫婢求情,择她为主,生机不比选扈昭仪大太多了。
而衣,就是她们中间的一个突破口。衣为了保护她交好的小宫侍,莲雾却惨死在她的面前,而且至始至终,没有怪过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衣的心里本就深怀愧疚。
桃枝与衣自幼长大,桃枝就充当了打开这个突破口的最佳人选。
但是,谢珠藏理直气壮地朗声道:“因为我喜欢韫哥哥嘛。”
的确,从玄玉韫的角度来看,领头的都是谢珠藏。他所做的事,不过是替谢珠藏写了封信求靖如大长公主,另外,再紧盯着处理调令的人,让事情务必万无一失罢了。
但谢珠藏的心里,却深怀感激。但是说“谢谢”多没意思呢,要说喜欢,才能看到韫哥哥惊慌失措的一面呀!
玄玉韫果然呛了口水,猛地咳嗽了几声:“谢珠藏,你真的是,真的是——”
谢珠藏连忙给他顺背,无辜地看着他。
玄玉韫被她盯了半天,无奈地道:“罢了,你跟孤来。”
谢珠藏立刻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知道!我知道!是及笄礼的礼、礼物,对不对?”
玄玉韫一个踉跄,实属无奈地叹了口气:“对。”
第59章 倾心记
玄玉韫把谢珠藏带回了继德堂。
谢珠藏下意识地看向桌案, 玄玉韫立刻挡在了她的眼前,严肃地道:“你把眼睛捂上,孤让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
谢珠藏乖乖地把眼睛捂上了, 两个手指微微松开, 悄悄地露了条缝。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呢,玄玉韫的手就覆上了她的手。
玄玉韫无奈地道:“孤就知道你会耍赖。”
谢珠藏理不直气也壮地“嗷。”了一声。
玄玉韫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去, 背对着桌案:“乖乖听话, 别乱动。”
他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却又含着笑。
他明明就乐在其中。
谢珠藏悄悄地垫着脚尖, 闭着眼,嘟嘟囔囔的,脑海里却全都是玄玉韫的模样——还是那被她的调皮, 弄得无可奈何而又无计可施的模样。他低垂的眉眼,抿起的唇, 微微上扬的嘴角——每一寸,都印在她的心尖上。
谢珠藏悄悄地红了脸。
她也乐在其中呀。
“好了。”玄玉韫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谢珠藏倏地睁开眼睛, 好奇地去看玄玉韫手中的两个一模一样的檀香木盒子:“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玄玉韫道。
谢珠藏迫不及待地打开, 见檀香木盒中, 装着两支差不多的白玉簪。
玄玉韫有些不自在地道:“这两支, 哪支更好看?”
谢珠藏仔细地端详了一番。两支玉簪都是羊脂玉, 都雕着鸾凤纹。
左边的玉簪是以“凤栖梧桐”为主题,以玉簪为“梧桐”, 以“鸾凤”为簪首,凤首高昂,凤目微张, 凤尾舒展,鸾凤的优雅与高贵一览无遗。
右边的玉簪看起来玉质比左边的玉簪更好,羊脂白浑然一体,不见丝毫的瑕疵。只是……它像是左边玉簪的仿照,颇有种鸡头充当凤尾的错觉。
然而,谢珠藏却一直拿着右边的玉簪,仔细地端详。在凤羽的尾端,她看到了一个“藏”字,细小,却又刻得很深。
谢珠藏慨然地放下右边的玉簪,指了指左边的玉簪道:“这支,更好看。”
玄玉韫的脸上霎时出现了落寞和失望的神色,但他低眉掩饰过去:“这是名家大作,当然好看。”他想把左边的那支玉簪递给谢珠藏。
但谢珠藏摇了摇头,伸手碰过了右边的盒子,抱着它,笑眯了眼睛:“我要这个!”
玄玉韫愣了一下:“诶?”
“这是……韫哥哥做的!”谢珠藏不加掩饰,指了指上头那个“藏”字,兴高采烈地道:“独一无二。”
她曾跟玄玉韫戏言,说想要他亲手制成的礼物。玄玉韫也没应过好还是不好,甚至连谢珠藏自己,都未曾放在心上。
却原来,他一直记得。
就像他贴身戴着的荷包,荷包里藏着的那张字条——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有珍而重之地,好好地记在心上。
玄玉韫犹在怔愣之中,谢珠藏已经将玉簪拿在手中,簪进了自己的发髻:“摆正了吗?”
玄玉韫连忙给她扶着她簪得有些歪扭的玉簪。
谢珠藏的发髻上,戴着的是玄汉国能见到的最美的发簪,金玉生辉。云翠堆里,忽地多这一支不像样的白玉簪,显得格外的突兀。
玄玉韫微微蹙眉,想将白玉簪取下来。谢珠藏却早有所感,抢先一步扶着这白玉簪,护犊子地道:“不许拿下来。”
谢珠藏满屋子想找镜子,好不容易找到一面,她坐到铜镜面前,咯咯地笑了。
玄玉韫被她笑出了几分不自在:“咳,这簪子怪丑的,你戴着作甚?没得被人笑话。”
“才不要。”谢珠藏果断地摇头,她开始动手拆自己发髻上的珠翠:“不能与它相、相配的,都不要了。”
只是拆了两个,她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发髻,苦恼地道:“韫哥哥,你得……叫阿梨来。”
她一时高兴,忘了拆珠翠,发髻是会散的……
玄玉韫哈哈大笑:“谢珠藏,你果然是个傻的。”
他也起了玩兴,倚着门摇头:“孤现在觉得你说得对。孤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孤就喜欢看她一枝独秀。阿藏,你拆拆,让孤看看。”
“韫哥哥!”谢珠藏气急。
玄玉韫唇边勾着笑,眉眼里也都是调侃的笑意:“阿藏,你先前说得好好的,不能与它相配的,都不要了。怎么,这才两句话的功夫,你就当耳旁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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