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瞬息
“程哥哥!谢尔雅根本不是你眼里那个温良恭顺的小娘子!”赵二姑娘近乎语无伦次地道:“她, 她嫉妒谢珠藏,肯定是想要进东宫的!”
“我不想——”谢尔雅脱口而出, 但她才说三个字,又急促地止住了话。
程云溶皱起了眉头:“赵二姑娘慎言。你当东宫是何处?想去就能去?”
“说得好。”玄玉韫走过来,严厉地扫了赵二姑娘一眼。
赵二姑娘吓得一哆嗦:“殿、殿下……”她可还记得玄玉韫扔到她脚边的碎瓷杯, 让她回去连着做了三天的噩梦。
“我们,是一起来的。不过分开一、一小会儿。”谢珠藏走到谢尔雅身边:“赵二姑娘, 你无端恼怒,难道是……介怀那匹云雾绡?”
赵二姑娘哑然失声。
“一匹云雾绡而已。”程云溶大失所望:“你赏梅宴时, 对阿藏不尊不敬, 我还以为你只是受人误导, 却原来, 这才是真正的你啊。”
赵二姑娘焦急地看着程云溶, 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的, 程哥哥,你听我解释!”
她是嫉妒谢尔雅得了一整匹云雾绡, 但她更介怀的是,程云溶居然跟谢家同行。她小心地跟着他们,果然见到谢二公子独自出去, 而程云溶跟谢尔雅竟然在单独说话!
但是,赵二姑娘却不可能把这个过程公之于众——她怎么可能让程云溶知道,她是那等会尾随他们的小肚鸡肠的小娘子!
赵二姑娘恼得几乎要把手中的帕子撕了。
“我们是跟家里人一起出游的,不过分开一小会儿,却让赵二姑娘误会了。”谢尔雅见到赵二姑娘如此失态,神色复杂地开口道:“既然殿下和阿藏都回来了,那我们也不多留了。”
“赵二姑娘……”谢尔雅看着她,顿了顿,才叹了口气道:“你好生归家吧。”
谢尔雅说罢,朝谢珠藏和玄玉韫微微欠身:“多谢。”然后便朝樊楼走去。
程云溶急急地追了上去。
“程哥哥!”赵二姑娘下意识地跟着程云溶跑了两步,又急遽地停下来。
“啧。”玄玉韫轻哼了一声:“当日欺人太甚,可曾想过有今日?”他随口说完,就伸手戳了一下谢珠藏的眉心:“你还愣着干什么?早点回家,别让伯母等久了。”
今日之事,十之八九是逃不过谢大夫人的眼睛的。谢珠藏回过神来,挽着玄玉韫的手,“嗷”地应了一声。
赵二姑娘看着玄玉韫和谢珠藏亲昵的背影,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嫉妒和无力,同时从她的心底涌上来,如惊涛骇浪。
当日欺人太甚,可曾想过有今日?
玄玉韫的话像一把刀,直直地扎进她的心口。
赵二姑娘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
谢大夫人确然听闻了此事,但她如没事人一般妥善地安排了谢珠藏和玄玉韫的寝居——玄玉韫得玄汉帝的首肯,今夜可以留宿在谢家。
谢大夫人叮嘱了阿梨几句,就对谢尔雅道:“尔雅,你过来。解释解释今晚的事。”
谢大夫人面色冷凝,显然是知道了谢尔雅和程云溶遇到赵二姑娘的事。
谢尔雅浑身僵硬,深深地低着头,应了声。
一旁的谢珠藏立刻站了起来:“伯母,我也……有事相商。”
谢大夫人讶然地看着谢珠藏,谢尔雅也抬起头来,露出诧异的神色。
谢大夫人略想了想,原本已经起身,闻言又重新坐了下来:“尔雅,那你先回房去等等我。”
谢尔雅紧张地看了眼谢珠藏,才低着头走出了房间。
等房中只剩下她和谢大夫人两人。谢珠藏并不故弄玄虚,而是径直道:“伯母,我这次出宫,是为了请及笄礼的赞者。”
谢大夫人了然地点头:“若是从前,伯母会直接安排好尔雅当你的赞者。但是,这一两年来,你经历了这么多事,也不是从前那个娴静不爱说话的孩子了。所以,你想不想让她当赞者,由你自己来定。”
谢大夫人显然知道,扈玉娇突然请谢珠藏去赏梅宴,有谢尔雅的手笔,尽管算不得什么天大的过错,但如果谢珠藏因此厌了谢尔雅,也无可厚非。
听谢大夫人这么说,谢珠藏决意问明白一直横亘在她心口的困惑:“伯母,家里是想把堂姐……送进东宫吗?”
谢珠藏本想迂回曲折地问明白,可是左思右想,都不如直接了当来得好。这件事,就是橫在她和谢家中间的天堑,如果不跨过去,谢珠藏对谢家的心结永远也解不开。
谢大夫人惊讶地看着谢珠藏,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但谢大夫人立刻明白了过来:“先前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谢大夫人看着眼前已经长开的少女,回想起她这一两年间经历的事,渐渐把谢珠藏当成一个“明白人”,而不是需要小心呵护的碧瓯:“你经了事,伯母也不瞒你。你原先不爱说话,要我来说,是该当练的。但是你祖父和伯父都说,你自幼离家,不想开口便不开口,不愿理人便不理人。”
谢大夫人看了看谢珠藏的神色,见她是若有所思,而非不快,谢大夫人才接着说:“但身为太子妃,以后要主六宫。若是口不善言,则对内令行不畅,对外弱于命妇。陛下是断然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局面的。”
“亲蚕礼就是一道分水岭,你若是能代昭敬皇后,行亲蚕大礼,那这强势的太子良娣自然不会出现。但是,若你不能……”谢大夫人眸色一沉。
“扈家声名盛,扈昭仪受宠,扈玉娇是她的侄女,也曾是人人称道,必然会入东宫。扈玉娇以前的名声极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家里怕你吃亏,才想把尔雅送进东宫当你的左膀右臂。”
也确实如谢大夫人所料,扈玉娇就是个口蜜腹剑之人。
“那现在呢?”谢珠藏问道。
如果可以,她一点儿都不想当一个贤良大度的太子妃。反正玄汉国史上,也有明帝虚置六宫,与昭懿皇后长相厮守。她和玄玉韫又为何不能如此?
“现在,不必了。”谢大夫人露出了舒心畅意的笑容:“扈玉娇画舫相邀道歉,结果大乱,差点酿成恶果。她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就此毁于一旦。”
谢大夫人的眸中闪过锐利的锋芒:“阿藏,你不必忧心,扈玉娇是断入不了东宫了。”
谢珠藏顿时就明白了。在谢大夫人眼中,只要她立了起来,送谢尔雅入宫就是画蛇添足——谢家本意,其实并不想再送谢尔雅入宫,而只是因为担心她,在后宫无人扶持,会被人死死地压住一头。
谢珠藏心中大松一口气,回想起画舫撞船,便更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心中疑窦:“画舫撞船,于扈家,弊大于利呀。”
正是因画舫撞船一事,周四姑娘跟扈玉娇相看两生厌,而扈玉娇原本做低伏小的姿态也被斥责为“虚伪”,只好闭门不出,好让世人淡忘此事。
“是啊。”谢大夫人静静地看着谢珠藏,笑了笑:“扈家,不太聪明。”
谢珠藏神色一凛,她敏锐地察觉出谢大夫人话中有话,可谢大夫人却轻巧地揭了过去:“只是,扈家没有大聪明,却爱使小伎俩,你的及笄礼在望,不可不防。”
“今夜,伯母会好好地跟尔雅聊一聊,阿藏,你尽可放心让她当你的赞者。”谢大夫人轻叹一口气:“她啊,本性不坏,也算纯孝,就是心思太重了。”
谢珠藏听话音,知道谢大夫人对今夜的事,大概也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她想了想,道:“画舫赏灯,堂姐护着我呢。”
谢大夫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那今日云溶和尔雅在一起,你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
谢珠藏果断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谢大夫人回过神来,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谢珠藏的头:“我们的阿藏,真是个好孩子。”
谢珠藏笑了笑,向谢大夫人行了个大礼:“我从前懵懂,多谢伯母。”
谢大夫人笑容灿烂,满怀安慰:“好孩子。”
*
翌日,谢珠藏才用过早膳,正要拾行装,预备回宫,谢尔雅就赶了过来。
谢珠藏还没来得及说话,谢尔雅就朝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阿藏,我从前糊涂,多谢你替我在阿娘跟前说话。”
“我只是,照实说。”谢珠藏坦诚地道。若说她对谢尔雅毫无芥蒂,那绝无可能,毕竟她记得前世的事。
谢尔雅咬了咬嘴唇。她也明白,谢珠藏不可能同她交心。但是,她更明白,如果没有谢珠藏“照实说”,昨夜的谢大夫人就不可能那么温和地同她说话,她更不可能当得上谢珠藏及笄礼的赞者。
“阿藏,你的及笄礼,我会竭忠尽智,慎之又慎。我虽然人微言轻,但是如果你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会不遗余力地来帮你。”谢尔雅肃然正色地道。
谢珠藏一顿:“还真有。”
谢尔雅眸中浮现出了喜色:“你说。”
谢珠藏回想跟玄玉韫的商议,娓娓问道:“周四姑娘和扈玉娇,如何了?”
第56章 暗流涌
谢尔雅一听就知道谢珠藏想问什么, 她立刻道:“自画舫赏灯之后,我也有留心周四姑娘的动静。”
“扈玉娇如今仍在家中吃斋念佛。”谢尔雅嗤笑一声:“不过花朝节的时候,她刚借着供佛经的名义, 邀小娘子们一同去昭觉寺。周四姑娘没去。上月, 扈夫人设宴,周夫人借口周四姑娘病了,也没去。”
“在扈夫人设宴的三天前, 我才在樊楼遇见周四姑娘, 她还笑着请我问你好,可没有一点儿病弱的模样。”谢尔雅道。
“周四姑娘, 颇为受宠?”谢珠藏问道。
谢尔雅点了点头:“周四姑娘是嫡幼女,上头有三个哥哥。据说周四姑娘出生时,周左监刚好升官, 所以家中都宠她。尤其是周夫人,周夫人生三子一女, 在家中说一不二。”
谢珠藏恍然。
周左监虽然现在仍站在扈家这一边,但是周夫人看来对扈家已有怨言, 就更不用提周四姑娘了。周夫人敢不去扈夫人的宴席, 可见在家中亦有底气。
这样一来, 妻女都不满扈家, 周左监真的能全心全意地辅佐扈家吗?而扈家, 难道不会也心存芥蒂吗?
存芥蒂才好, 只有他们相互防备,他们才会露出马脚。
谢珠藏朝谢尔雅颔首:“多谢堂姐, 还请堂姐,替我多多留心。”
“你放心。”谢尔雅没有细问,只是果断地应了下来。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48节
*
谢珠藏回宫后, 将谢尔雅对她说的话给玄玉韫复述了一遍。
玄玉韫了然地点头:“你放心,孤也让庚子领着郭大郎夫妇,去查那个跟诬告者接触的人了。郭大石见过此人,又跟着他去了住所,顺藤摸瓜,应该不难。只是需要耗些时日,毕竟扈家也没那么蠢。”
玄玉韫靠在引枕上,又若有所思地道:“不过,谢尔雅帮你这么上心,看来你赞者的人选八九不离十就是她了。阿藏,你可想好了?”
若说先前,玄玉韫还会为这些小娘子们与世无争的面目所蒙蔽,经过赏梅宴一事之后,玄玉韫是谁也不信。玄玉韫不信谢尔雅,但他相信谢珠藏和谢大夫人的判断。
谢珠藏点了点头。
玄玉韫便松了一口气:“那你的及笄礼,是不是也安排得差不多了?”
谢珠藏摇了摇头:“不。还有礼服。”
玄玉韫神色一凝。
司制司,属于尚功局,归扈昭仪管。
“她那样的人,在你跟前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玄玉韫脸色沉郁:“正宾、赞者、有司,她做不了手脚,礼服却是由司制司全权负责。”
玄玉韫虽然没有明说“她”是谁,但他与谢珠藏皆心中了然。
谢珠藏略想了想,对阿梨道:“阿梨,你去把桃枝,叫来。”
*
跨过了立秋,宫中上下就都开始忙着准备谢珠藏的及笄礼。
“小娘子们的及笄礼,原该是母家的活计。只她特殊些,自幼长在宫中,还要烦扰娘娘来忧心她的及笄礼。”严嬷嬷打发了司制司的人,又将尚仪局送来的仪程小心地呈给扈昭仪。
扈昭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只在司制司送来的礼服上流连:“本宫都穿不了这正红色,绣不上这鸾凤纹。”
扈昭仪的声音里藏着几分冷意。严嬷嬷噤声不语,只深深地弯腰低首。
扈昭仪的指甲抚上这锦缎,指尖轻轻地一顿,指甲敲在锦缎上。她只需要轻轻一划,这件吉服就能毁于一旦。
“娘娘,这吉服还要送到毓庆宫去。”严嬷嬷提心吊胆地轻声提醒道。
扈昭仪冷冷地扫了严嬷嬷一眼,倏地回手:“怎么,你还以为本宫会这么简单地毁了这吉服?”
严嬷嬷退了三步,跪下来:“老奴不敢。”
“呵。”扈昭仪冷笑了一声:“本宫还没那么蠢。倒是你,司制司你安排妥当了吗?本宫可是听说,司制司里,不少人都往毓庆宫悄摸送了绢花。”
扈昭仪厌恶地皱眉:“这些见风使舵、没眼力见的贱婢!要不是司制司没法一下子换下那么多人,本宫非得让她们知道,谁才是她们的主子!”
“娘娘消消气。”严嬷嬷膝行到扈昭仪脚边,恭敬地道:“娘娘安排的事,老奴早就吩咐下去了。司制司的人再怎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那也得听着娘娘的训。吉服是按着谢姑娘设计的样式做的,不过是添了一点儿小头。”
听到“小头”三个字,扈昭仪看了严嬷嬷一眼。严嬷嬷立刻道:“您放心,老奴会让衣将这吉服送到毓庆宫去,保管叫毓庆宫瞧不出一点儿问题来。您也知道,衣做事是极妥帖的。”
“可惜这是她及笄礼的吉服,而不是亲蚕大礼的,没那么紧要,临时换件吉服也是使得的。不然,但凭娘娘的心情,且叫这吉服临时毁了丢了,也不碍事。”严嬷嬷又道。
扈昭仪想象了一下谢珠藏及笄礼上的场景:“不好叫这吉服临时丢了,得她临时换上一件,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反而叫人怀疑到本宫身上,砸了本宫的脸面。”
“所以啊。”扈昭仪端起茶盏:“得让她在穿上吉服,受靖如大长公主第三加的时候,再漏这个底。”
她说罢,慢慢地抿了口茶,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意:“到那时候,本宫倒是要瞧瞧,靖如大长公主如何能说出谢珠藏有福的话来。”
*
西殿里,槐嬷嬷给谢珠藏挑了好几套头面,在桌案上一溜儿排开。槐嬷嬷在这条长桌前来回地踱步,还没想好要选哪一样。
阿梨笑道:“嬷嬷,吉服还没送到呢。您这就算挑出来了,也不知道相不相称呀。哪怕是咱们姑娘亲自设计的吉服,咱们又时时派人去盯着,可成衣还是不太一样的。”
“一看就是没经过教训的,这叫做有备无患。”槐嬷嬷瞪了阿梨一眼:“你这小丫头,可学着点儿。”
槐嬷嬷一面说,一面把这几套头面里没有鸾凤纹饰的摘出去。虽说也不是非得要鸾凤纹,但是槐嬷嬷就觉着,只有鸾凤纹才配得上她的好姑娘。
谢珠藏坐在屋中,正一边挑绣线,准备继续绣《春日宴》,一边在轻哼:“春日宴,再拜陈三愿……”她听槐嬷嬷和阿梨斗嘴,忍不住笑着回过头来:“阿梨,你选发髻,不也如此?”
槐嬷嬷来了劲儿:“我的好姑娘哟,心里明镜儿似的。可不就是这样吗!阿梨,桃枝可是跟着你沾了光,你前儿不是摆弄了好久她的头发?拆了梳,梳了拆,我瞧着都毛糙得慌。”
阿梨落败,跟槐嬷嬷讨饶:“嬷嬷嬷嬷,婢子这不是想绾出最好的发髻,才配得上您亲手挑的首饰吗?姑娘的及笄礼,这一辈子可就这一次呢!那当然是要细细打算。”
“那当然了,我的好姑娘,样样都得要最好的。”槐嬷嬷微微抬首,与荣有焉地道。
她话音方落,外头就有人通禀:“姑娘,司制司的衣给您呈吉服来了。”
谢珠藏抬起头来,将针扎在绣布上,一笑——
“终于来了。”
*
九月廿五,谢珠藏及笄。
及笄礼在斋宫举行,正从三品及以上的淑人、夫人中与谢家亲近者,依序入斋宫观礼。
“这天气阴沉沉的,不会是要下雨了吧?”扈昭仪抬头看了看天,忧心忡忡地道。
扈昭仪是跟赵婕妤一道,陪着靖如大长公主在去列席及笄礼的路上。她们跟命妇不同,命妇只能分列于斋宫外的庭院里。而靖如大长公主、扈昭仪和赵婕妤,却是在斋宫见证礼成。
秋日本该天高气爽,可今日的天气,却罕见地阴云密布,瞧着就好像风雨欲来。扈昭仪一见这天气,心中先露了笑。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然而,靖如大长公主笑眯眯地抬头看了眼天:“都说秋干物躁,得小心火烛。若真有雨下,润了润,那可是件大好事。可见阿藏这孩子,是个有福的。”
赵婕妤听扈昭仪的话,原本心中一紧,还想帮谢珠藏说几句好话。可谁知一向不偏帮的靖如大长公主,竟然明显地偏向了谢珠藏。听靖如大长公主这么一说,赵婕妤顿时就应道:“您老说的是。”
扈昭仪一噎,若无其事地道:“只忧心要下起了雨,命妇们倒是要遭罪。”
“这大好的日子,说什么罪不罪。”靖如大长公主“呸呸”了两声,又双手合十祈祷道:“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赵婕妤一听,没忍住抿唇笑了。
扈昭仪更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恶气。且不说她三十好几的人,被靖如大长公主说成是“童子”,光是靖如大长公主的态度,就让扈昭仪觉得格外的闹心。
她明明打听得很清楚,靖如大长公主是最在乎什么“神迹”、什么“福气”的人,怎么今儿停下来,都只偏帮着谢珠藏?
扈昭仪眸子一暗,就听斋宫响起了摇铃——这是表示,命妇已经列席完毕,只等及笄礼开始了。
一想到命妇,扈昭仪的心就安稳了下来。
今日不会有男眷在,谢珠藏拜父母,拜的也是牌位。玄汉帝和玄玉韫,都帮不了她。哪怕是谢大夫人,毕竟地位不如靖如大长公主,今日也没有说话的份。
哪怕谢珠藏不会在靖如大长公主这儿碰壁,但是还有命妇在——等吉服的“头”一出,“无福”的声名一传,悠悠众口,她谢珠藏,难道还都想堵住不成!?
她倒要看看,谢珠藏这一次,又能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高光时刻!
【引1“春日宴……”冯延巳《长命女·春日宴》】
第57章 鸾凤鸣
“令月吉日, 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毓庆宫与斋宫仅一墙之隔, 文华殿今日给玄玉韫放了假, 玄玉韫就站在毓庆宫的庭院里,听着斋宫里靖如大长公主唱诵。
此为一加。
玄玉韫忧心忡忡地抬头看了眼天色:“太史令夜观星象,不是说今日不会有雨吗?”
然而, 如今的天色依然暗沉的, 也不知是哪儿飘来的阴云,竟渐渐地遮蔽了原本明朗的太阳。秋风一吹, 更显萧瑟。
“殿下别担心,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出差错的。”松烟小心地安慰道:“殿下吩咐奴才做的事, 奴才也都已经办妥了。姑娘的及笄礼,定然会万无一失。”
玄玉韫微微蹙眉:“事在人为。你带人将雨具备上。太史令所言在先, 斋宫未必会备好雨具。”玄玉韫再一次眸色沉沉地看向天际:“有备无患。”
松烟领命离开时,斋宫响起两声磬响:“吉月令辰, 乃申尔服。敬尔威仪, 淑慎尔德。眉寿万年, 永受胡福。”
这是顺利行至二加了。
不止是玄玉韫, 就连斋宫中的谢大夫人和赵婕妤, 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谢大夫人看起来是面带欣慰地看向谢珠藏, 可眼角的余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扈昭仪。
扈昭仪倒是一如她平素装出来的娴静温婉,面带微笑, 瞧上去就是最和蔼可亲不过的长辈。
谢珠藏穿上了深衣,靖如大长公主亲手替她簪上发簪。
磬钟敲响了三次。
槐嬷嬷捧出正红色的吉服,谢尔雅帮着靖如大长公主先拿起吉服抖落了两下。大袖长袍徐徐而展, 鸾皇曳一尾,引吭高歌。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姊妹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靖如大长公主替谢珠藏披上吉服,去除发簪,然后替她加钗冠。谢尔雅侯在一旁,小心地替谢珠藏摆正发冠,然后领谢珠藏去侧房整理衣襟。
等一切准备就绪,谢珠藏再回到靖如大长公主面前,拜谢靖如大长公主。
靖如大长公主笑着颔首:“且去吧,来宾都在等着呢。”
谢珠藏这三加皆是在房中,房内除了靖如大长公主,观礼的只有扈昭仪、赵婕妤、谢大夫人和谢大少夫人,而命妇门都站在斋宫外。
第三加后,谢珠藏要披着吉服,接受来宾的祝贺。
谢尔雅打开了斋宫的门。
秋风扑面而来,暗沉的天色如一张严密的罗网,将人笼罩其中。天幕压低,好似罗网紧,要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天这么暗?”就连靖如大长公主都脱口而出。
扈昭仪笑道:“不妨事的,阿藏是有福之人,不会下雨的。”
谢大夫人抿着唇,冷瞥了扈昭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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