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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瞬息
谢珠藏极其、极其不想开口,她恨不能地上有一条缝,可以让她钻进去。又或者是这梅子酒,能让她一醉解千愁。
可是,她只是沉默着,只紧闭着牙关,竟连头也不肯低。
她知道,她只要一低头,玄玉韫激她、她于月夜奔出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就会一泻千里。
扈玉娇的笑容肆意而又鄙夷,谢珠藏直视着她的恶意,轻轻地,用尽全身力气,再一次开口:“笑坐……坐、坐……”
“嗐。”赵二姑娘夸张地大叹一口气:“《声律启蒙》的下一句,当是‘月移梅影上窗纱’呀!谢姑娘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呢?自罚自罚!”
众人一齐哄笑。
在这笑声里,谢珠藏声音颤抖,却勉力磕磕绊绊地继续道:“……雕、雕、雕鞍,歌、歌落……落梅……”
先前在毓庆宫已练得平顺的语句,再一次变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
她以为她能缓慢地把话说明白了,以为她能不用在荼蘼阁避人耳目地练习了。她以为她有了长足的进步,曙光就在眼前了。
然而,当她站在这些满是恶意的人面前,她依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可是,哪怕这句话再稀烂,哪怕众人的嘲讽再鲜明,谢珠藏依然咬紧牙关,逐字逐句地说了出来。
她不服。
扈玉娇故意等她说完,拿帕子掩了嘴唇,故作惊讶道:“嗐,原来你就是话说得慢呀,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们可以等你呀!”
众人纷纷露出惊愕来,这惊愕里,几乎不加掩饰地掺杂着居高临下的同情,以及对自己说话流利的自得:“是呀,你早说呀!”众人接着扈玉娇的话,争先恐后地表示着自己的“善良”。
扈玉娇看着挺直着腰背的谢珠藏,把谢珠藏当跳梁小丑来戏耍,可怜她:“阿藏呀,你先前那句‘一枝春’,是想说什么呀?我不知你说话磕巴,这才误以为你背不出来。你且说来听听?”
谢珠藏的眸子一厉:“扈……玉娇……!”
“嗐,别生气嘛。”扈玉娇娇声打断谢珠藏说话。
阿梨一个箭步冲到谢珠藏身前,厉声道:“扈家真是好规矩,我家姑娘话音未落,哪有你说话的份!扈姑娘,你明知我家姑娘口不善言,你不要欺人太甚!”
阿梨凛然而立,完全将扈玉娇先前的威胁抛之脑后。
玉骨亭忽地一默。
阿梨这句话,如刀尖戳破了窗户纸,揭开了伪善的面具,露出里头早已乌黑的恶意来。
“你好大的胆子!”扈玉娇厉声呵斥:“当真不把本姑娘放在眼里不成!?”
见阿梨还没被吓得跪下,赵二姑娘冷冷地道:“娇娇,娘娘不是让严嬷嬷来伺候了么?不如索性让严嬷嬷把人送去永巷,好生管教。”
永巷处置犯错的宫婢,进去就得脱一层皮,能活着出来,不死也是半残。
阿梨咬紧牙关,梗着脖子道:“要处置奴婢,自有宫规宫法,扈姑娘和赵姑娘又不是宫中人,焉能做得了宫规宫法的主?”
阿梨这话不可谓不重,赵二姑娘倒是先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偃旗息鼓,只看着扈玉娇。
扈玉娇上有宠妃为姑母,家中父亲是朝中离不得的边关大将,早把自己当成了东宫的人,闻言冷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奴才。还真当本姑娘治不了你?来人!”
扈玉娇厉声呵斥完,众人皆噤声不敢说话。
谢珠藏却站了起来。
谢珠藏的手藏在袖子里,手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身子都在发抖。可她依然把阿梨拉到自己身后,站在了阿梨的身前,直视着扈玉娇。
“谁、敢?”
谢珠藏的声音低沉,前所未有的坚定。
*
阿梨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谢珠藏的背影——她自小被教着,要听谢珠藏的话,要当她的口舌,护着谢珠藏一辈子。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是谢珠藏站在她的身前。
其他人比阿梨还要吃惊。她们早笃定谢珠藏是绵软懦弱的性子,从她那身不欲争锋的月白色棉裙就能看出来。更何况,她才刚刚因为结巴被嘲笑过啊!她难道不应该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米粒吗?
她凭什么不低头,她凭什么站起来,她凭什么不卑微怯弱如尘埃!?
扈玉娇微微敛了自己脸上的错愕,她提着酒壶,站了起来,走近谢珠“你以为你说句谁敢,我就当真拿你这宫女没办法?”
扈玉娇靠近谢珠藏,近乎耳语地道:“就算我现在,将这一整壶酒都倒在你脸上,她们也只敢说没看到——谢珠藏,你以为你是谁?”
谢珠藏没有退。
她声音发颤,却目不斜视,字字如刀:“你……又……以为……你是谁!”
扈玉娇的笑容一滞,脸上的阴鸷一览无遗:“我是谁?谢珠藏,你难不成还想拿太子妃的身份来压我?谢珠藏,你一个结巴,凭什么当太子妃……”
扈玉娇话音未落,远处忽地传来一声呼唤:“阿藏!”
扈玉娇面色一变。
几乎是谢珠藏下意识转头的刹那间,她忽地听到瓷瓶碎的脆响。谢珠藏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扈玉娇带着哭腔道:“阿藏!我都说你可以慢点说了,你便是再接不出来,也不该迁怒于我呀!”
谢珠藏猛地回头去看——
扈玉娇银红色的裙子上有大片紫褐色的酒渍。而酒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谢珠藏抿着唇看向扈玉娇。扈玉娇泫然欲泣,眸中有得色一闪而过——
玄玉韫,正跨步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2020/7/20 改文!
——
我敬重所有不肯向恶意低头的人。
——
【引1“梅烟笛中闻几弄。”苏轼《渔家傲·临水纵横回晚鞚》】
【引2“一枝春雪冻梅花”韦庄《浣溪沙》】
【引3“青梅煮酒斗时新”晏殊《诉衷情·青梅煮酒斗时新》】
【引4“梅蕊新妆桂叶眉”晏几道《鹧鸪天·梅蕊新妆桂叶眉》】
【引5“雨长苔痕侵壁砌,月移梅影上窗纱。”车万育《声律启蒙》】
【引6“笑坐雕鞍歌落梅”李白《襄阳歌》】
第15章 共进退
扈玉娇低眉,伸手想去拉谢珠藏。谢珠藏下意识地往后一避,扈玉娇立刻就哀声道:“阿藏,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伤着手。我不怪你,真的,我不怪你。”
“你颠倒黑白!”阿梨怒道。
赵二姑娘立刻道:“你是谢姑娘的使女,自然向着谢姑娘说话。”
谢尔雅站起来道:“方才可不是阿藏手中提着酒壶。”
赵二姑娘冷哼一声:“谢大姑娘,你现在倒肯来做这个好人了?”
赵二姑娘扬声问其他人:“你们最后可瞧见是谁拿着酒壶了?”
大部分的人只含糊说没看见,也有那一心攀附扈家的,斩钉截铁地说是谢珠藏撞到了酒壶。
赵二姑娘摊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尔雅:“瞧瞧。你跟谢姑娘同出一族,你养父母时常耳提面命让你让着谢姑娘吧?焉知不是你是非不分?”
谢尔雅哑然失声。
扈玉娇掩面拉了拉赵二姑娘的袖子,哀声道:“表姐,别说了,罢了,罢了。”
扈玉娇又看着谢珠藏,泪眼婆娑地道:“我知道,阿藏你不喜欢我。先前入明秀庄的时候,你就不想我牵你的手。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呢?”
谢珠藏紧咬着牙关,浑身发颤地地看着扈玉娇。可她数次想开口说话,却只觉寒风从口中灌入,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太明白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为什么?”玄玉韫将这些话尽耳中,他冷笑着踏上玉骨亭,扫了眼谢珠藏。
他抄起谢珠藏小几上的杯盏,看了看杯中澄澈的酒,又看了看扈玉娇裙子上的酒渍:“你说这酒是阿藏泼的?”
扈玉娇好像这时才意识到玄玉韫来了,她轻轻地惊呼一声,又勉强挤出笑容来:“是……但是太子哥哥不要怪阿藏,她也不是故意……”
“啊!!!”
扈玉娇话还没说完,先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玉骨亭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赵二姑娘瞠目结舌,她瞪着玄玉韫,手颤颤地指着谢珠“你……她……”
玄玉韫居然把杯子放进谢珠藏的手中,握着谢珠藏的手腕,把酒泼到了扈玉娇的脸上!
“我的眼睛——我的脸!!”扈玉娇尖声惊叫,将自己惯来装出来的模样抛之脑后,毫无一个贵女的风度。
扈玉娇胡乱地扯着汗巾子用力地擦自己的脸。她的力气太大,脸上的脂粉扑簌着往下掉,还留在脸上的胭脂和梅子酒混成了一团,一团红一团白,活像一个跳梁小丑。那致的黛眉和花钿早被她毁得七零八落,比她被酒弄污的衣裙还要可笑。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太子不问青红皂白,竟直接就笃定了错在扈玉娇!?
他对谢珠藏的珍视,竟已到了如此地步吗!?
众人被这变故惊呆了,都呆若木鸡地看着玄玉韫。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13节
“你也配问?”玄玉韫冷冷地道。
谢珠藏自己都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着玄玉韫。
玄玉韫的侧脸如刀刻,棱角分明,气势轩然。他的目光里压抑着滔天的愤怒,那怒火几乎要从他的眼中窜出来。
玄玉韫察觉到谢珠藏在看他,他侧首看着谢珠藏,嗤笑一声:“你也是个傻的,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蠢笨如猪,有什么好多口舌的?你是孤上了玉碟的太子妃,激你说话,她们也配?”
“你得这么做——”他说着,从她手中抽出杯盏,随手扔在赵二姑娘的脚边:“学会了吗?”
“啊!”瓷片碎裂,吓得赵二姑娘一声尖叫,往后仰倒,踢翻了跟前的小几。
那些原本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贵女们,“噗通”一声,纷纷跪倒在地,两股战战,大气也不敢出。
谢珠藏呆愣地点点头。
玄玉韫握住了谢珠藏的手腕,冷静地道:“那就不算白来。走吧,回宫。”
谢珠藏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头。
*
然而,他们才踏出玉骨亭一步,严嬷嬷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殿下!扈姑娘无缘无故被泼了酒,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谢珠藏下意识地攥紧了玄玉韫的衣袖。?轻?吻?最? 萌?羽?恋?整?理?
严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深知玄汉国对声名的重视,哪怕是太子,也不可有仗势欺人的恶名。故而她有底气义正辞严地问道:“您是储君,就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毁了一个女子的闺名吗!?”
扈玉娇哭声更大,她看向谢珠藏的目光像淬了毒一样。
玄玉韫脚步未停,他只是扬手在空中做了个手势。
严嬷嬷见他毫不在意,心底冷笑一声,要在烈火之上再添一把柴火。
然而——
“就算我现在,将这一整壶酒都倒在你脸上,她们也只敢说没看到——谢珠藏,你以为你是谁?”
“谢珠藏,你一个结巴,你凭什么当太子妃……”
严嬷嬷还未开口,“扈玉娇”的声音却忽然在玉骨亭众人的耳边响起。这声调恶毒而又尖锐,清晰可闻。
玉骨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扈玉娇大骇:“是谁!?我方才没有说话!嬷嬷!我方才没有说话!?”可人人都匍匐在地,压根看不出谁有问题。
扈玉娇快要疯了!她疯狂地左右转动脑袋,试图从人群里分辨出声音的来源。
然而,这声音是来自房梁,还是来自梅林,甚或就来自这些闺秀中间!?大惊之下的她们,完全分辨不出。
严嬷嬷如寒冬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登时就僵在了原地。
她忘了,玄玉韫是储君啊。
如果不是笃定出了事,他怎么会突然离席,从疏影亭赶到玉骨亭来?他这一招,不是为了让场上的人误会,他只是想警告她们——她们的一言一行,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嬷嬷!嬷嬷!”严嬷嬷的沉默,让扈玉娇骇然大哭,亭中只能听见她歇斯底里的哭声,就连赵二姑娘也不敢靠近她。
她死死地盯着谢珠藏的背影——谢珠藏来时白衣胜雪,如今依然是干干净净的,妥帖又体面。哪像她扈玉娇,挑细选的银红色的裙子,毁了个彻彻底底!
她苦心孤诣的好名声!就跟这条裙子一样,也毁了个彻彻底底!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谢珠藏她凭什么!
凭什么太子为她出头,就连步子也就着她的步调!
嫉妒要扈玉娇整个人都吞噬了,她拉着严嬷嬷的衣袖,几乎要把严嬷嬷的袖子扯下来。严嬷嬷回过神来,掩下心中的汹涌波涛,厉声道:“查!到底是谁恶意仿照姑娘说话,离间姑娘和谢姑娘!”
严嬷嬷又冷冰冰地环视了一圈玉骨亭:“今日之事,还望姑娘们都烂在肚子里。不然,已经惹恼了殿下和谢姑娘不说,还会惹恼陛下和昭仪娘娘。望姑娘们,三思。”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慌忙站起来,着急忙慌地表了忠心,又急匆匆地各自找借口想要离开。
严嬷嬷将所有人都拦了下来。笑话,这要是把人都放回去,提早结束宴席,那跟昭告天下这赏梅宴出了问题有什么区别?
严嬷嬷稳定了人心,才把扈玉娇带入内室,亲自伺候她梳洗。严嬷嬷安慰道:“姑娘别慌,老奴这就上禀昭仪娘娘。这次不仅仅是您的体面,也是昭仪娘娘的体面。昭仪娘娘不会轻易将这件事放过去的。”
“太子是不是厌了我?太子是不是厌了我??”扈玉娇抓着严嬷嬷的手,焦躁地问道:“我是不是入不了东宫了?我怎么办啊嬷嬷我怎么办啊!”
严嬷嬷没有说话。
扈玉娇面色狰狞:“都怪谢珠藏那个小贱人!”
严嬷嬷面沉如水:“姑娘!这样的话您千万不要再说了!这些日子,您先在家称病歇息。宫中有昭仪娘娘在呢。”
严嬷嬷看着谢珠藏和玄玉韫离去的方向,低声冷笑:“昭仪娘娘那关,可没那么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别慌这不是狗血套路文!这是篇治愈文!!!
太子虽然傲娇,但是他绝对不傻的!
第16章 帝王怒
玄玉韫和谢珠藏才过了东华门,就被拦了下来。
玄汉帝召他们去养心殿。
玄玉韫和谢珠藏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果然,玄玉韫和谢珠藏才踏入养心殿,还没开口问安呢,一本奏章就扔了过来:“给朕跪下!”
那本奏章被扔在了玄玉韫的脚边,玄玉韫噗通一声跪在白石地板上,双手捡起了地上的奏章。他的膝盖磕到坚硬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谢珠藏跟着跪了下来。
“太子,你好大的威风!娇娇好好的一个赏梅宴,被你给折腾得不欢而散!”玄汉帝厉声呵斥道:“不过是小女儿家的口角,值得你这般落人脸面!?”
站在一旁的扈昭仪嘤嘤切切地哭道:“陛下快别这样说太子,快让太子起来吧,臣妾怎么担得起呢!”
“爱妃就是心太软。”玄汉帝叹了口气,亲自给扈昭仪擦眼泪:“你快回去歇着吧,不要为这件事忧心。朕定好好罚韫儿。”玄汉帝说罢,沉沉地看了玄玉韫一眼。
扈昭仪见好就,她虚弱无力地靠在宫女身上,替玄玉韫求情:“太子也只是被人蒙蔽了……”她眼角余光扫过一同跪着的谢珠藏,藏下心中的狠戾:“陛下可千万不要罚太子呀!”
玄汉帝又叹了口气:“你呀,你呀。高望,快替朕送昭仪回去。”高望低声应下,扈昭仪这才弱风扶柳地向外走。
扈昭仪走过谢珠藏身边时,步伐微顿,若无其事地踩过谢珠藏铺在地上的月白色的裙摆,施施然走了出去。
高望走前,带上了养心殿的门。
养心殿的门一关,光线陡然暗沉下来。阳光照在玄汉帝的脸上,半明半暗。先前还怒发冲冠的玄汉帝,此时就好像陡然沉下来的深海,将一切汹涌波涛都掩盖在了海底。
“阿藏。”玄汉帝低声唤道。
谢珠藏慌忙叩首:“陛……陛下……”
玄汉帝的目光掠过她的裙摆,低声轻叹:“地上凉,你起来吧,此事本也不怪你。”
谢珠藏一愣,可她缓缓地低下头去,匍匐身子,五体投地地行大礼:“怪……怪我。”
谢珠藏的声音哽咽却又坚定:“求陛……陛下,不要责、责、责罚韫哥哥……”她只恨自己说话磕巴,不能伶牙俐齿地求得玄汉帝改变心意,而只能这样磕磕绊绊地求饶,听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玄玉韫挺直腰背,伸手去拉她,哑声道:“怪你作甚?父皇早就……”他顿了顿,转而道:“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玄汉帝垂首看着谢珠藏和玄玉韫——因着玄玉韫的伸手和侧身,他们在明灭的光影中,就好像依靠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玄汉帝闭了闭眼,声音冷冽:“来人,把谢姑娘送回毓庆宫。”
谢珠藏瞪大了眼睛。
玄汉帝淡漠地看着玄玉韫——父子俩目光在空中稍触即分,玄玉韫先扭过头去。玄汉帝瞳仁微缩,冷声命令:“把太子送进奉先殿好好反省,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进出。”
“御膳房亦然。”
*
毓庆宫西殿,槐嬷嬷和阿梨正焦心地等着,一见到谢珠藏,她们立刻迎了上去。
谢珠藏犹如霜打的茄子,槐嬷嬷心疼得不得了,一拍大腿气道:“都怪老奴!扈昭仪瞧上去仁善,家里头怎么会养出扈玉娇这样两面三刀的小娘子!叫老奴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槐嬷嬷显然已经听阿梨讲述了整个故事了。
谢珠藏疲惫地挥了挥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对阿梨道:“拿……梅花玉……玉版笺来。”
槐嬷嬷惊讶地问道:“姑娘此时要梅花玉版笺来做什么?殿下呢?殿下可回来了?”
梅花玉版笺是昭敬皇后最喜欢的用纸,她去世后,剩下的梅花玉版笺就都留给了谢珠藏。只是谢珠藏珍视它们,一直好好地放着,不曾用过。
谢珠藏摇了摇头,松烟和入墨也赶了过来,闻言对槐嬷嬷急道:“殿下被关去奉先殿了!”
槐嬷嬷瞪大了眼睛。
奉先殿,供奉着历代先帝的画像。
仅仅因为玄玉韫落了扈玉娇的脸面,就要让玄玉韫去祖宗面前反省!?
槐嬷嬷脸色沉下来,咬牙切齿地道:“皇后娘娘在时,哪有这些魁魅魍魉嚣张的份。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槐嬷嬷后悔莫及的声音里,谢珠藏沉稳地在纸上写下第一行字——
“陛下亲启。”
*
玄汉帝坐在养心殿批阅奏章,高望刚从扈昭仪的翊坤宫回来,玄汉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翻过一页:“如何?”
高望禀报道:“昭仪娘娘瞧见陛下赐下的珊瑚麒麟,很是高兴。”
玄汉帝头也没抬,用朱笔写下一个“阅”字,漫不经心地道:“麒麟送子,焉能不悦。”
扈昭仪颇得圣宠,唯一的失望,就是至今仍无子嗣。
高望没敢说话。
玄汉帝合上这份奏章,打开下一份,又问:“她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
高望的腰弯得更低了:“奴才正在查。”
“好好查。”玄汉帝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得消息的速度,可不比朕晚多少。”
“喏。”高望恭敬地应声。
玄汉帝看着笔下的奏章,轻声念道:“镇南大将军数次大败山民,苗郡人人称颂,边境安宁仰之,实乃国之栋梁、中流砥柱是也。”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14节
玄汉帝顿了顿,落笔批一个“朕心甚悦”。他批完,将笔搁在笔架上,目光落到一旁的高望身上:“谢家知道消息了吗?”
高望知道玄汉帝还在说赏梅宴的事,他斟酌了一会儿,谨慎地道:“谢大姑娘已经归家了。她于宴席之上,还替谢姑娘说了话。奴才要不要再给谢太傅递个信?”
“递。”玄汉帝并不指望谢尔雅,当即立断。他靠在雕龙刻凤的木椅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声音淡漠:“谢太傅连教韫儿,也大多藉由韩少傅。他沉寂得也够久了。”
玄汉帝缓缓地睁开眼,眸色清明,藏着凛凛寒冬的肃杀。
就在此时,外头忽地传来通禀声:“陛下,谢姑娘求见!”
玄汉帝微微直起身,诧异地看着门外。
谢珠藏怯弱,从来不敢独自前来拜见他。如今,难道是为了被关在奉先殿的玄玉韫,竟转了性子?
玄汉帝唇边勾起了兴味的笑意,尔后敛,淡淡地道:“传。”
作者有话要说: 该阿藏发力了!
第17章 臣女心
谢珠藏手中捏着一气呵成的书信,忐忑地走进养心殿。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万岁。”谢珠藏跪在地上行礼,强迫自己口齿清晰地说话。
玄汉帝的声音遥遥地从上首传来:“阿藏,你几个时辰之前才刚从养心殿出去,又为着太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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