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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瞬息
第12章 首出宫
谢珠藏的话,不亚于一声平地惊雷。槐嬷嬷瞪大了眼睛,其圆度,堪比一轮圆月。
玄玉韫却笑了。
他解下自己的斗篷,反手披在谢珠藏的身上,替她戴上兜帽拢好衣襟,漫不经心地道:“孤知道了。”
谢珠藏眨了眨眼,对他那么冷静有些许的茫然。她鼓足了勇气踏出的一步,好像早在玄玉韫的预料之中——她就像是,一步踏入了他织好的一张网。
这网里,就连寒凉如水的月色,也流泻了温柔的清辉。
“韫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谢珠藏忽然清醒了过来。
玄玉韫抿着唇,板着脸道:“什么故意不故意的?你质问孤的话说得倒是顺畅。快点进去,夜里风大,你不冷,孤还冷呢。”
玄玉韫一边说,一边把谢珠藏往房中推。
谢珠藏忽地伸手握住了玄玉韫的手臂,玄玉韫挑挑眉,十分警惕。
谢珠藏松开手,却紧紧地抱了一下玄玉韫。这是用尽全力的一抱,只有谢珠藏刚醒那日可以比拟。可比起那一次,这一抱却如白驹过隙一般短暂。
玄玉韫还没回过神来,谢珠藏已经跳入房中,解下披风交到他的手中:“韫哥哥,好梦!”
她的声音轻快,像广寒宫里的玉兔跳起来,飞快地关上门,活泼可爱。
就算玄玉韫是故意的又如何?
他信她。
就如她信他一样。
这样就够了。
玄玉韫握着手中的披风,对着在他面前紧闭的门,笑意从唇边直达了眼底。
*
谢珠藏既然确定了要去,为自己临阵脱逃,她一醒来就给扈玉娇写了回帖。只是,或是错字、或是墨迹不匀,她回帖写了三四遍才写成。待一写成,谢珠藏立刻就把回帖交给了阿梨送出去,自己则倚靠在椅背上,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槐嬷嬷从外头领了几个小宫女,抱了衣裳来,见状笑道:“不知道的,还当姑娘白日里也跳了一回五禽戏呢。”
槐嬷嬷拿出汗巾子,温和地给谢珠藏擦去额上微薄的一层汗:“冬日风寒,姑娘得小心着些。”
谢珠藏朝她笑了笑,看向小宫女手上的衣服。
槐嬷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道:“殿下前儿送姑娘的布料还用不着,扈昭仪听说姑娘想去赏梅宴,命司制司做了三套衣裳来,您瞧瞧,您想要哪一件?”
小宫女捧了三件衣裳,一件月白,一件粉红,一件银红。
银红色张扬又耀眼,谢珠藏不由自主地走到银红色的衣裳面前,伸手轻轻地拂过衣料上金线勾勒的百鸟朝凤的图案,又像被金线烫了手一样缩回来:“月白色的。”
谢珠藏站在银红色的衣裳前,伸手却指向了另一端月白色的衣裳。
槐嬷嬷愣眼巴睁地呆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她笑着展开月白色的棉裙:“这件是极雅致的,同姑娘素日里穿的衣裳颜色相近,老奴想着姑娘就会喜欢。”
这件月白色的棉裙上绣着神清骨秀的寒梅,的确是极素净淡雅。谢珠藏却失了兴趣,她随意地点了点头,坐回到窗下,翻开手中的《笑林广记》。
上回华太医给她写的那几个笑话,的确帮了她不少。如今,谢珠藏可以平顺地四个字、四个字地说话,偶尔也能顺溜地说出完整的句子来。玄玉韫便索性从《笑林广记》里斟酌筛选,给她编了一本适合她的薄些的册子,让她去练。
槐嬷嬷则拿出妆奁来给谢珠藏挑首饰:“姑娘,这支梅花镂空银簪刚好配这条棉裙,再配这一对白玉耳珰……”
槐嬷嬷一眼瞧见谢珠藏手上的《笑林广记》,就叹了口气:“我的好姑娘哟,这样粗鄙的书您还是少看些。待去了赏梅宴,可千万别说您平日里看的是这本书,外人面前,千万提都莫提。”
谢珠藏抿唇不语。
阿梨在这时走了进来,她一瞧见谢珠藏手上的《笑林广记》却是眼前一亮:“姑娘,您现在要讲笑话吗?”
槐嬷嬷愣眼巴睁地看着阿梨。
阿梨没听见槐嬷嬷先前的话,她只看到谢珠藏朝她笑着招了招手。阿梨兴高采烈地走到谢珠藏身边去:“姑娘,您今儿想讲哪个笑话?”
阿梨撩了撩衣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槐嬷嬷深感任重而道远地叹了口气。
*
鉴于谢珠藏日以继夜地在槐嬷嬷耳边讲笑话,槐嬷嬷起初紧绷的心情从担忧到了麻木,到赏梅宴那日,竟也能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谢珠藏和阿梨,露出舒心的笑容来。
“嬷嬷也觉得这笑话可乐!”阿梨大声指出槐嬷嬷的“失误”。
槐嬷嬷登时就拉下脸来:“殿下一会儿就要来接姑娘了,还不快些伺候姑娘换好衣裳!?你还缠着姑娘讲笑话,成何体统!”
阿梨麻利地拿起梳子,小心地给谢珠藏梳头:“姑娘得高高兴兴地去赏梅宴。”
谢珠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的唇角勾起,的确是笑着的。
可谢珠藏的笑容,却随着车马驶离皇宫,一点点凝固了。
玄玉韫与她同去,本半阖着眼睛,听着谢珠藏磕磕绊绊地背祭文。可谁知听着听着,谢珠藏的声音忽地越来越磕巴,然后,戛然而止。
玄玉韫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着谢珠藏。
谢珠藏的腰背挺得很直,正呆呆地看着马车帘。玄玉韫狐疑地顺着谢珠藏的视线看去:“你光盯着个马车帘有什么好看的?”玄玉韫说罢,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眼。
马车从东华门驶出皇宫,正沿着白虎街往白虎门走。白虎街北面是三公九卿的官署,南面则是横贯应天城的栖渊河。栖渊河的南岸,是应天城的商户聚居之处。马车行在白虎街上,可以听见茶楼酒肆里热热闹闹的吆喝声。
谢珠藏是被这些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吸引的。
应天城里客商云集,皆来自天南地北。他们蹩脚的官话说得磕磕绊绊的,惹人发笑,可他们的声音依然朗阔,毫无顾忌地混杂在字正腔圆的官话里。
玄玉韫掀开马车帘的那一瞬,日光透过车帘照进来,谢珠藏抬手遮住阳光,却听玄玉韫道:“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看?”
谢珠藏愣了一下。她小心地挪到窗口,往外看一眼,顿时大失所望:“没有人呀。”
“你我出行,应天府尹自是要肃清白虎街。”玄玉韫慵懒地靠在引枕上:“热闹的都在栖渊河南岸,得过了喜宴桥。”
谢珠藏讷讷地放下了车帘,低低地应了声:“这样啊。”她对应天城是什么样全无概念,玄玉韫提到喜宴桥,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喜宴桥紧挨着白虎街,往南拐个弯就瞧见了。您走过喜宴桥,就到了集庆街。上元灯会的时候没有宵禁,大家都在集庆街西面的桃叶渡看灯会,可热闹了。”阿梨跪坐在谢珠藏脚边,闻言给谢珠藏比划。
谢珠藏认真地看着,眼睛发亮,好奇地问:“阿梨,你以前……住、住在哪儿呀?”
阿梨愣了一下,笑道:“婢子是谢府的家生子,承蒙二老爷和二夫人垂怜,家里在金裕里有一间小房子。婢子跟着姑娘入宫时,家里在集庆街上开一间小茶点铺子。”
阿梨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复又欢快起来:“没准现在开成大茶点铺子了呢!”
谢珠藏掰着指头算了算,阿梨随她五岁入宫,如今已是八年过去了。
“你没、没回去过吗?”谢珠藏并不很清楚宫里这些事,她此时才意识到,她不过是识字读书,擅长刺绣,但于庶务之上,不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阿梨笑容微敛:“没呢。宫里头有规矩,奴婢得入宫十年后,才有见家里人的资格。而且……”阿梨顿了顿:“也只能是家中父母过逝才行。”
“所以呀,不见最好了。”阿梨朝谢珠藏笑道,很平静:“宫中每月会把婢子的一半月例寄回家里,这样他们知道婢子也好。
谢珠藏微微张口:“那……宫、宫里的老、老人呢?”她想到了槐嬷嬷。
“生病的、年过四十的就会被放出去,像槐嬷嬷这样受主子青睐的,或是劳苦功高的,才可以留在宫里头养老。”阿梨解释道。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11节
“要年过四、四十啊。”谢珠藏低喃道。
玄玉韫手中握着书卷,对谢珠藏道:“母后生前原想着改一改这宫规,许他们定期可与家人团聚。后来……”
玄玉韫说到这儿,翻页的手微顿,然后才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
不用他把“后来”说下去,她们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怀慜太子病逝,昭敬皇后大受打击,于一年后怀慜太子的忌日溘然长逝。
谢珠藏忙岔开话题,对玄玉韫道:“韫哥哥,我们上、上元节,可以出来,看、看灯会嘛?这样,阿梨就可以,回、回家……看一眼了。”
阿梨眼前一亮。
玄玉韫放下书,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珠“这会儿愿意出门了?怎么去个赏梅宴偏要人千请万请?”
“只想跟,韫哥哥……出门。”谢珠藏撇撇嘴。
玄玉韫一噎,抬高书卷,遮了自己的脸,漫不经心地道:“看你今儿过得如何。”
随着玄玉韫话音落,马车也停了下来。
谢珠藏坐直了腰背,深吸了一口气。她这口气还没吐出来,就听外头有人娇声唤道——
“太子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篇评论冷得瑟瑟发抖……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在作话碎碎念!_(:3」∠)_
承接我写文的传统!偶尔上【今日推荐】!
ps:《笑林广记》那个笑话我其实觉得还挺好笑的,你们有人笑了吗…?
*
【今日推荐】
哇我好喜欢《如果国宝会说话》啊!第三季已经出啦!
等以后哪一次开文,一定要用我最喜欢的这句话当主题——“只是那时自信,那时自在,那时是以想胖就胖的自由为美。”
第13章 赴鸿门
这声音听起来娇俏又活泼,像春日里叽叽喳喳的黄莺。
可谢珠藏一听到这声音,就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她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玄玉韫已跳下马车,他回身看了谢珠藏一眼,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玄玉韫向谢珠藏伸出手:“孤扶你下来。”
谢珠藏勉强朝他笑了笑,紧握着他的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马车外,是乌泱泱的人群,齐声迎贺,那声“太子哥哥”的主人则站在所有人之前——她穿着银红色的斗篷,头上簪着坠梅花流苏的金步摇,瞧上去千姿百媚。
谢珠藏和扈玉娇视线相接的一瞬,谢珠藏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玄玉韫的手。玄玉韫愕然地低头看着她,抿着唇,他再看着扈玉娇的神色便淡了下来:“扈姑娘。”
扈玉娇神色微变,但很快又娇笑着掩饰过去,将玄玉韫和谢珠藏往明秀山庄迎:“我们正在念着太子哥哥和阿藏呢。姑母赐了新鲜的野猪肉和鹿肉,男眷和女眷分别在疏影亭和玉骨亭摆宴。哥哥还说,就等太子哥哥来,这行酒令才有意思。”
扈玉娇又看着谢珠藏,她的视线顺着谢珠藏天青色的斗篷,落到谢珠藏和玄玉韫相接的手上。扈玉娇眸中的嫉妒和阴鸷一闪而过,她扭过头去,笑道:“阿藏头一回出来宴饮,可得敞开了好好玩。阿藏,你可有什么想玩的?”
众人都听说谢珠藏不爱说话,也有一部分人早知她是个结巴,闻言视线都落在了谢珠藏的身上,兴味地看着她,想知道谢珠藏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谢珠藏微低着头,手拢在袖子里,握成拳,缓慢地道:“客……随主便。”
扈玉娇掩唇而笑:“那怎么能行,我可得让太子哥哥放心把你交给我照顾的。你快说一个你想玩的,这样也好让我准备嘛。”
扈玉娇不依不饶地想要谢珠藏说个玩法。谢珠藏脸色微白,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露怯。
一旁的谢尔雅看到谢珠藏的脸色,嘴唇翕张,可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却是玄玉韫轻哼一声:“你既然知道她头一回宴饮,怎么还问她要玩法?”玄玉韫一开口,扈玉娇就了锋芒,笑道:“太子哥哥说得对。瞧我,太想着让阿藏跟我们一道玩了。”
扈玉娇又笑嗔地看着一旁的谢尔雅:“谢姐姐也真是,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差点让我做了那咄咄逼人的恶人。”
扈玉娇是笑着的,人人都当她在开玩笑。扈玉娇也不待谢尔雅说话,又伸手去牵谢珠藏的手:“阿藏,走吧,随我去玉骨亭。”
玄玉韫看到扈玉娇的动作,自发地松开了谢珠藏的手。毕竟,谢珠藏跟他无法坐在同一个宴席上,总是要分开的。
谢珠藏浑身紧绷,她一看到扈玉娇靠近,立刻就低着头,伸手佯装顺了顺另一只手的袖子。扈玉娇的手落了空,她的脸色一暗,顺势指了指不远处的梅林:“瞧瞧,烤架席次都已经铺开了。”
扈玉娇又掩唇笑着对玄玉韫道:“太子哥哥放心去玩儿吧,阿藏有我们照顾呢。便是我照顾不周,还有谢姐姐在呢。”
扈玉娇瞧上去很是真诚。玄玉韫看了看扈玉娇,又看了眼谢尔雅——她们瞧上去都温婉和顺,不像是会欺负谢珠藏的。
于是,玄玉韫对扈玉娇点点头:“有劳。”然后才看着谢珠藏道:“好好玩。”他自然地替她拢紧斗篷,被一旁等着的少年郎欢呼簇拥着远去。
谢珠藏看着玄玉韫离去的背影,冬天的寒意随着他的远去一点点从她的脚心侵袭入心底。
扈玉娇走过她的身边,肩膀撞了她一下:“好好玩呀。”
扈玉娇走在最前面,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谢珠藏一眼。
*
女眷的宴席设在玉骨亭,以小几的形式分食。
众人的小几上摆着一双雕梅银筷、一个青花松竹梅纹盘,上摆一个青花松竹梅纹碗。扈玉娇坐的主位,却摆着一套胭脂红的碗盘。
小娘子们一一落座,便有人笑赞道:“这套胭脂红的碗盘,是昭仪娘娘赏的吧?咱们这些人里头,也就娇娇这一身红最娇艳,若是旁的人,还配不上这套胭脂红的碗盘。”
玄汉国,皇后为尊,其下是昭仪、婕妤、娙娥、傛华、美人。如今凤位空悬,扈昭仪自然就成了后宫的头一位。
众人自然纷纷应承。
阿梨提前做了功课,此时便对谢珠藏耳语道:“这是扈姑娘的表姐,赵二姑娘。”
扈玉娇听着满座的奉承,笑看了谢珠藏一眼。谁知谢珠藏在侧耳听阿梨说话,压根都没有看扈玉娇。扈玉娇脸色微沉,借喝茶掩饰过去,道:“阿藏这套衣裳,也很衬这套青花松竹梅碗盘呀。”
一套人人都有的青花松竹梅碗盘,偏要说谢珠藏的衣服与它相称,若是旁人听了,一准要与扈玉娇争锋相对。
然而,谢珠藏穿月白色的棉裙,本就是因为她不欲相争,此时也只道:“哦。”便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可谢珠藏这个“哦”字,听在扈玉娇耳中却分外刺耳。扈玉娇不觉得谢珠藏是不欲与她相争,而更觉得谢珠藏是不屑与她相争。
谢珠藏一个结巴,哪有她不屑别人的份?
不过就是凭着父辈的荣光罢了!
赵二姑娘打量了一番谢珠藏的衣裳,抿茶笑道:“谢姑娘穿的雅致。不过呀,这才下过一场小雪,谢姑娘这身衣裳,走进梅林里怕是就瞧不见人影了。”赵二姑娘又看着扈玉娇道:“白雪琉璃世界,还得看红衣似火,才是盛景嘛。”
这些宾客都是扈玉娇挑细选的人,哪怕众人明知赵二姑娘是拿谢珠藏给扈玉娇搭梯子,却也纷纷帮着添木扶梯。唯有谢尔雅,眉头微蹙,以喝茶掩饰过去。
扈玉娇微微抬着下巴,笑道:“表姐说笑呢。我可得好好灌你一杯才成!”
赵二姑娘笑道:“若是娇娇拿娘娘赐下的梅子酒来,那我不待你来灌,自个儿就就着去喝了!”
众人哈哈大笑,扈玉娇连连把酒壶向后撤,她动作幅度大,不小心撞到了谢珠藏身上。酒壶里的梅子酒眼看就要洒出来,阿梨一早就准备着,眼疾手快,抽出汗巾子就扶住了酒壶。
扈玉娇下意识地抽手,竟没抽动。她抬头看向阿梨,目光中带了厉色。扈玉娇放下酒壶,对谢珠藏道:“瞧我,笨手笨脚的,差点儿就要洒到你裙子上了。好在你这宫女倒是机敏,也安了我的心。”
“谬赞。”谢珠藏谨慎地回道。
谢珠藏话说得那么短,显得她很云淡风轻似的。扈玉娇暗中咬牙,眼睛一转,道:“哪儿是谬赞呢。”
扈玉娇拿帕子掩唇,煞有其事地道:“我可提前跟阿藏说好,一会儿我们一道玩行酒令,你可不许让这宫女替你。得我们被她比下去,可好没面子!”
她此时说来俏皮,众人皆笑,谁也不会信扈玉娇当真有这样的担忧。
谢尔雅却面色一紧,她飞快地看了谢珠藏一眼,道:“行酒令常玩,不如换换花样,还是投壶吧。”
扈玉娇哼了一声:“投壶难道就不常玩了吗?雪白梅红的好景色,当然得诗词来相称。”
扈玉娇不待她人说话,很快就说了规则:“不如做咏梅令,从我开始,阿藏次之。咱们咏前人的诗句,一句七言,得含一个‘梅’字。落在哪个位置,就由那个位置上的人饮酒。我可说好了,不许想太久,得图一个才思敏捷。”
众人齐声应和,谢尔雅蹙眉看向谢珠藏。谢珠藏微微挺直腰背,脸上有鲜明的犹豫之色。
扈玉娇不等谢珠藏开口,就先笑道:“阿藏,你难得出来跟我们一道玩,可别扫了兴致。”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扈玉娇重重地咬字,那种势在必得的表情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脸上。
赵二姑娘立刻帮腔道:“谢姑娘,谢家诗书传家,咏梅令对你来说总比投壶要容易些吧?”
“我家姑娘……”阿梨立刻开口说话,然而,她才说了四个字,就被扈玉娇打断:“我都说了,不许宫女帮腔了。怎么?阿藏瞧不上我们?”
有那些只知道谢珠藏不爱说话的,又或是明知谢珠藏幼时口吃的人,便也于此时帮腔,见谢珠藏不说话,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古怪起来。
“谢姑娘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太子妃怎么是个这样的人?”这样的嘀咕声渐渐大起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谢珠藏的身上,这些目光里,挑衅、嘲讽、狐疑、嫉妒、厌恶……亭外风雪声忽地烈起来,所有恶的目光,宛如暴雪凝固成了冰棱,砸在谢珠藏的身上。谢珠藏嘴唇发颤,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可这些目光、这些碎语逼着她走向悬崖,她知道,她不得不说出那个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怕这只是成长路上的坎。
第14章 生恶意
谢珠藏这一声好,让扈玉娇露出第一个舒畅的笑容来。扈玉娇立刻道:“梅烟笛中闻几弄。”
扈玉娇说罢,示意一旁的使女给谢珠藏的酒杯满上:“阿藏,我的梅字在首字。该你饮。”
谢珠藏闷头将杯中的梅子酒一饮而尽。
果香甜柔,可入口却浓烈烫喉。
谢珠藏喝罢,轻声道:“一枝……春、春、春……”她磕顿几声,也不知是谁“噗哧”笑了一声,引起了半遮半掩的笑声。
谢珠藏声音渐轻,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扈玉娇“失望”地道:“阿藏,你这都想不出来呀?罢了,你自罚一杯。谢大姑娘,你接吧。”
“姑娘!”阿梨急道。
扈玉娇冷声呵斥:“阿藏,你这宫女好没规矩。主子玩闹,哪有她开口的份儿,怕是宫规都忘了不成。”
谢珠藏一听扈玉娇话中有话,肃然地看向扈玉娇。扈玉娇与谢珠藏四目相触,微微扬起了下巴:“要不要我请姑母,帮你管教一二?”
谢珠藏缄默不语,她朝阿梨摇了摇头,自罚一杯。
谢尔雅神色复杂地看着谢珠藏,随口念了一句诗。这句诗的“梅”字,避开了谢珠藏的位置。
然而,其他的小娘子多少看出了些风向,能让谢珠藏喝的酒,都让她喝了。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12节
等轮到赵二姑娘时,因为她坐在扈玉娇的左手边第一位,因此,她一句“青梅煮酒斗时新”,又把酒杯摆在了谢珠藏的面前。
此时,谢珠藏已是脸色薄红。
扈玉娇不等谢珠藏喝酒,径直道:“梅蕊新妆桂叶眉。”使女这时才刚刚给谢珠藏满上果酒,扈玉娇拿帕子掩唇笑道:“哎呀呀,我接的太快了,阿藏还没喝表姐那杯酒呢。”
赵二姑娘也笑:“谢姑娘不如一并喝了吧?”
谢珠藏沉默着连喝两杯。
扈玉娇见她喝完,忙道:“阿藏,这一轮下来,你方才第一句诗总记起来了吧?”
谢珠藏抬头看着扈玉娇。
扈玉娇笑看着谢珠藏,她的目光里是明目张胆的不屑和嘲讽——谢珠藏再受玄玉韫的重视又如何?
扈玉娇的心里,恶意如蔓草一样疯长:“要不然,我给你个提示?我们这些闺秀,虽不识得什么四书五经,但五岁用来启蒙的《声律启蒙》,总是背过的。这里头就有‘梅’字的诗。”
赵二姑娘轻笑道:“那不如我再提示得更明白些?‘雨长苔痕侵壁砌’的下一句?”
谢珠藏的双手放在小几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子。从席上之人那一声轻笑开始,前世那些嘲讽又如惊涛骇浪一般在她的脑海里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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