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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瞬息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18节
谢珠藏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想!”
她伸手去拉玄玉韫的袖子:“韫哥哥!走呀!”
玄玉韫冷不防被她这么一拽,差点儿一个趔趄从石阶上摔下来。
玄玉韫刚要横眉冷对,就看见谢珠藏回头的一笑。
这笑容太过甜美,比冬日的暖阳还要耀眼,他只是一晃神,便把口中的“冷嘲热讽”咽了下去。
算了。
看在今儿是上元节的份上!
*
等马车又一次驶在白虎街上,天南海北的口音再一次钻入谢珠藏的耳中。谢珠藏依然欣羡不已,可她这一次,心中竟奇迹般地没了不安与怯意。
哪怕依然是要去赴扈玉娇的宴,哪怕依然要见到令她前世讨厌和畏惧的人,经过一次赏梅宴,谢珠藏竟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
谢珠藏不再害怕,好奇心便冒了头。她向往地看着马车帘,玄玉韫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撩开一点,让她看到外头的景色。
这一次与上回不同,谢珠藏和玄玉韫属于便装出行,也没让人肃清街道。所以,马车驶过喜宴桥,驶入集庆街,行人一下子便多了起来。
与宽阔大气的白虎街不同,集庆街更窄,却也更热闹。
“姑娘,那个是樊楼,是应天城最大的酒楼。”阿梨兴致勃勃地对谢珠藏说道:“过了樊楼再往前走一点儿,在集庆街和婵娟里交界的地方,就是婢子家的早食铺子。”
谢珠藏有些茫然。玄玉韫看她一眼,伸手沾了水,给她把方位画了出来。
“过了婵娟里。”玄玉韫继续往前画,娓娓道:“是天工坊和萃玉轩,卖时兴的衣裳和首饰。一会儿你要是乐意,可以去看看。”
谢珠藏眼前一亮:“可以吗?”
“这么高兴?”玄玉韫瞥她一眼:“衣裳首饰不够?”
谢珠藏摇了摇头:“我还……从来没有……出、出来逛过呢!”她对买衣裳首饰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是能去逛街,她觉得非常高兴。
“啧。这就高兴了?应天城不过弹丸之地,天地大得很。”玄玉韫嫌弃地看了谢珠藏一眼,又沾了水,给她继续画。
“沿着集庆街走到底,向西走就是惊鸿桥。惊鸿桥跨过的那条河,是栖渊河的支流,叫稷丰江。玄汉四大河,其中两条与栖渊河交汇,只有一条自成水脉……”
玄玉韫以指绘江山,竟是对玄汉国的地理方位了如指掌。
他说到一半,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头也不抬地对阿梨道:“阿梨,你下去看看家里人,一炷香的时间回来。入墨,你跟阿梨一起去。”
阿梨看向谢珠藏,谢珠藏笑着向阿梨点点头。阿梨喜出望外,在马车里结结实实地给他们磕了个头,然后兴高采烈地跳下了马车。
谢珠藏则接着玄玉韫的话问道:“那是……哪、哪一条呀?流、流到了哪、哪里去呢?”
玄玉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马车外传来一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在阿藏面前差点掉链子的太子殿下今天持续“……”中。
*
“蓝缎圈金铺绒绣葫芦桃子”是我在中国丝绸博物馆看到的!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哈哈哈
第23章 老鼠屎
谢珠藏一惊,下意识地扑到车门旁:“阿梨!”
玄玉韫皱着眉头拉住她的手臂,生怕她磕着头了:“别慌。车下有卫率。”
谢珠藏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戴上了准备好的帷帽。玄玉韫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将她扶下来。
谢珠藏一下马车,就意识到阿梨为什么会发出惊呼了——眼前的早食铺子,店面很小,只容下两张桌子。可这两张桌子桌面坑坑洼洼的,桌腿还被砍了小半,拿一块污步垫着。店铺里自然也没有坐人。
墙上则满是污垢,靠着墙,还有几块木板,瞧上去像是被砸坏的桌椅。谢珠藏眉头紧锁,抬头看了眼店名。
这牌匾上写着“老郭家早食铺”,看起来也是千疮百孔。漆被磕掉不少,上头一个“郭”字最惨,被划了无数刀。要不是谢珠藏知道阿梨姓“郭”,她没准压根认不出这个字来。
“怎么会这样……”松烟都忍不住感到困惑。
谢珠藏的心却一点点地冷下来——她毫不怀疑,这恐怕是扈玉娇的报复。
阿梨匆匆从里头赶出来:“姑娘,没事,没事。”她显然是担心谢珠藏会忧心忡忡。阿梨说罢,又催着身后的人向谢珠藏和玄玉韫行礼:“大哥,大嫂,大石,大丫,快来见过姑娘和公子。”
在阿梨身后,跟着一对老实巴交的夫妻。这对夫妻身后,跟着两个壮实的孩子。妇人头上裹着白布,男子脖子上围着白布,他们皆把头低得低低的,一走过来就想跪下磕头。
玄玉韫眉头皱着挥了一下手:“不必多礼。”他看了眼忧虑的谢珠藏,扫了眼早食店,目光在那个“郭”字上略微停留了一会儿,道:“去樊楼说话吧。”
*
郭大郎夫妇把店铺留给大儿子和大女儿看管,跟着玄玉韫和谢珠藏去樊楼。好在樊楼离老郭煎饼铺不远,玄玉韫出行前早就在樊楼定了三楼的雅间。
一进“天”字号的雅间,郭大郎夫妇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衣服上不停地擦着手。他们垫着脚走进房间,郭大郎更是拿汗巾子拼命擦着汗,只敢远远地站在角落里。
玄玉韫抿着唇,皱起了眉头。阿梨满脸通红,羞愧地看向谢珠藏。
谢珠藏的神色却很温柔:“阿梨。”她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倒茶吧。”
她很知道这样的胆怯和焦虑。哪怕他们好像是天上地下两重天的人,可在卑怯这一种感情上,却是相通的。
郭大嫂比郭大郎还是顶些事,她“哎哟”一声,局促地道:“这杯子太好了哩,草民用不得,用不得的。”
“那就,换。”谢珠藏不以为意地对阿梨道:“拿一楼……的杯子。”
她的声音轻缓,像是涓涓细流,悄然地滋润大地。
阿梨悄然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晕也渐渐褪了,说话做事又有了底气。她挺直了腰背,脆生生地应道:“诶!”又是那欢天喜地的模样。
掌柜的很快送来了一楼的陶杯,郭大郎和郭大嫂握在手里,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前头那致得不得了的瓷杯,实在是有些烫手。万一摔了坏了,把早食铺子卖了都赔不起。
“多谢贵人!”郭大嫂也有了说话的伶俐劲儿,眉开眼笑地道:“祝您二位富贵延年,万事如意!”
看到变化极其明显的郭大郎夫妇,玄玉韫若有所思地扭头看了谢珠藏一眼。她明明只做了很小的两件事,却好像极好地安抚了眼前这对夫妇的紧张和焦虑——这样的细心,是玄玉韫远所不能及的。
“赏。”谢珠藏如玉的脸上有微微的笑意,瞧上去温软又可亲,像春风提前吹来了樊楼,带来了润物无声的细雨。
阿梨高兴地拉着郭大郎夫妇跪下谢恩。
等他们站起来,明显自在不少,谢珠藏才问道:“店里,怎么回事?”
阿梨脸色一沉。
郭大嫂觉得谢珠藏可亲可敬,便把话说得跟拨拉算盘似的,利索得很:“年前来了一伙子泼皮无赖,买了俺们一笼包子,一炷香都没过呢,就过来砸俺们的店,硬说俺们把臭了的猪肉塞进包子里,叫他们吃了拉肚子哩!”
“幸亏谢大夫人一直派人在俺们这儿,他给俺们找来了医馆的大夫,还把猪肉铺的老李都叫来解释了。”郭大嫂气得不行:“大夫都说了,吃了东西,至少得三盏茶的时间才可能拉肚子!俺可是记得牢牢的哩!”
谢珠藏看了玄玉韫一眼,鲜明地看到了他眼中的厌恶。玄玉韫一定也回国了神来,这就是有人在恶意找茬。
郭大嫂越说越气:“可那起子泼皮无赖偏耍滑头,说自个儿没钱,赔不起店里头的东西。俺们规规矩矩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街坊邻居哪个不说声好哩?这起子小人一看就是有人雇来砸场子的,可去他娘的!”
“咳咳咳!”阿梨吓得重重地磕了三声。
谢珠藏瞪大了眼睛。
郭大嫂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贵人恕罪,贵人恕罪!草民说秃噜嘴了哩!”
“报官了吗?”玄玉韫也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问道。
郭大嫂恭恭敬敬地点头:“报了哩。”她又撇撇嘴:“府衙就说是泼皮无赖想拿钱,摸不着背后的神仙哩。”
郭大嫂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贵人不知道,俺家大石悄悄跟过去瞧见过,有人给那些泼皮钱哩!就在招袖桥西面那个桥洞。大石跟着去了那个人的家里,邻居说在大户人家家里当差哩……”
郭大嫂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在樊楼楼下扯着嗓子急吼吼地嚎:“阿娘——阿爹——”
郭大嫂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郭大郎一惊:“是大丫哩!铺子里出事咾!”
*
谢珠藏和玄玉韫等人匆匆赶往老郭家早食铺。
铺子前已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地道:“老郭家向来老实,咋这么想不开哩?酱菜里居然还有老鼠屎,呔!”
“千灯节这么大的节庆,这要是被官老爷知道他家这时候出事儿,不得气疯了,做不成生意了哩!”
“放屁!”郭大嫂气疯了:“老娘清清白白做生意,大石,你出来,你明明白白给街坊邻居说,你往没往酱菜里放老鼠屎?”
“没有啊!”郭大石极其冤枉:“俺端出来的时候没瞅见老鼠屎啊!小妹你瞅见没?”
郭大丫疯狂摇头。
然而,郭大石话音才落,老郭家早食铺里就走出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子。他手上端着一小碟酱菜,不紧不慢地走到众人跟前,把老鼠屎指给他们看,冷笑道:“贼难道还会承认自己是贼?”
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看,纷纷交头接耳道:“真的有老鼠屎!真的有老鼠屎!”
“这官人穿得蛮好啊,不像是泼皮无赖。一准是老郭家瞅着千灯节热闹,想赚黑心钱哩!”
郭大嫂扑棱一下就坐到地上,一边拍地一边干嚎:“赚你娘的黑心钱!老娘辛辛苦苦地拉扯一大家子啊——天没亮就来和面哩——老娘要赚黑心钱犯不着啊!俺们开了十几年的店啊!就是命犯小人哩!各个盯着俺们家的店!”
郭大嫂嗓门极大,哭得倒也真心实意,但那中年男子只皱皱眉头,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占理才会这般哭闹。诸位可见过讲理的人如此的?”
“而且——”中年男子指了指这颗老鼠屎,道:“这老鼠屎上可还是湿的,鲜见是沾了酱汁。”
他斯斯文文的,让一旁围观的老百姓都自惭形秽,更是衬得郭大嫂就跟那无知泼妇似的。老百姓下意识地纷纷低头应和。
郭大嫂哭得更大声了,她泪眼婆娑地直瞅着阿梨。可她也不敢叫唤呀。郭大嫂是在谢家当过差的,她婆母耳提面命的头一件要紧的事,就是不可背主,不可牵连主家,不可污了主家的名声。
郭大嫂倒是没想起来玄玉韫是谁,她就知道是个天大的官。可甭管是谁,郭大嫂也不敢掰扯到他们身上。
这么一想,郭大嫂的声音在半空打了个转,更是伤心欲绝。
阿梨急得不行,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她不敢出声。她自打跟在谢珠藏身边开始,就只有一个身份——谢珠藏的使女。
谢珠藏用力地握住阿梨的手腕,颤声道:“放、放、放进酱汁里,总、总是会……会湿的。”她只恨自己一急就说不出话来:“报、报官。”
但谢珠藏也知道拖得越久,对郭家越不利。她着急地拉了拉玄玉韫的衣袖,恳切地低声道:“韫哥哥……”
阿梨家说到底,还是为她所累呀。
谢珠藏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和不经事。乍一面对这样的事,她除了报官,一时半会儿竟是大脑一片空白。谢珠藏咬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去想这件事的突破口在哪。
而玄玉韫则瞥眼看着她,轻叹一口气:“你呀。”
“人多的地方容易出事,你待在人群外,不要受了冲撞,跌跤被踩就不好了。”玄玉韫又严肃地警告谢珠藏。
谢珠藏眼前一亮,用力地点头,连忙退到后头去。
人群还在掰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闹成一团。
见谢珠藏退到了安全的地方,玄玉韫冷静地让入墨去报官,然后解下自己的印章,丢给松烟。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第19节
松烟会意,立刻朗声道:“官老爷查案,闲杂人等回避!”
第24章 智断案
人群一片哗然,他们都忙着看热闹,也不知道谁悄悄去报了官。一听说官老爷来了,立刻左顾右盼,看看有谁穿着官服。
那中年男子笃定地站着,笑着迎上来,见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少年,他笑容更大了,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傲气:“哪家的官老爷是这样年轻的后生?可别是偷了父亲的官印,跑出来作威作福的吧?”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也有胆大的嚷嚷道:“快点换个正经的官老爷来!一个毛头小子顶啥子事哩!”
“连官服都没穿哩,是真的官老爷吗?”
那中年男子一听来了底气,下巴微微扬高:“我见识不多,却也是与几位官老爷有过交情的……”
松烟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把玄玉韫的私印怼到他的脸上。与其同时,太子卫率分两端列队,亮出了腰间别着的刀。
众人吓了一跳,噤声不语。
“官老爷!”中年男子一震,一个趔趄,手一抖,翻手就想把酱菜碟子倒了。
松烟反手攥紧了他的手腕,笑着露出了灿白的牙:“这位苦主,您要是想讨要个说法,可不能把证据毁了。不然,要是冤枉了好人,可就不美了。”
中年男子尝试着抽手,却发现自己压根就动不了,只能赔着笑,眼睁睁地看着一旁的卫率紧接过了他手中的酱菜碟子。
“搬桌子来。”玄玉韫看也不看这中年男子一眼,只悠悠地吩咐。
郭大娘两眼放光,从地上一溜烟爬起来,一抹鼻涕一抹泪,冲进铺子里就搬了张桌子来,还拿布细细地擦了。
“诸位。”玄玉韫面对黑压压的人群,干脆利落地道:“这颗……”
玄玉韫看着碗里这颗黑灰色的东西,语气稍滞,有点嫌恶地抿了抿唇,才继续道:“这污物,落入酱菜碟子里,表面必然会沾上酱汁。”
众人还沉浸在太子卫率突然拔刀的惊骇之中,下意识地齐声应是。
“但是,这并无法决定它究竟是早就在这酱菜之中,还是——”玄玉韫冷冷地看了那心惊胆战的中年男子一眼:“有人后来故意放进来的。”
“就好像这面饼。”玄玉韫并不空讲,而是向旁观者讨要了一小片面饼:“现在就放进酱菜碟子,一样会沾酱汁。但是面饼里,却不会湿得那么快。”
然后他把面饼丢进酱菜碟子里,搅了搅,再夹出来,示意卫率抽刀劈开。
果然,外头沾着酱汁的面饼,里头还是干的。
“面饼吸水更快。若是早就放进了酱菜坛子,这面饼必然从里到外都是酱汁。”玄玉韫简单明了地给众人解释道:“这污物,也是这个道理。”
众人伸长了脖子,都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都说这主意好,要松烟立刻就剖开来看看。
玄玉韫看向汗巾子上头的老鼠屎,轻咳了一声:“所以,拿刀来,将这污物劈开便知。若里面是湿的,那就是在酱汁里久泡,则错在郭家。若是干的……”
“那就是这小娘养的狗东西害俺家!”郭大娘嚷得震天响。她自问问心无愧,自然是无所畏惧。只觉得老天爷都已站在自己这一边,虎虎生威地催着郭大郎去后厨拿刀。
那被卫率制住的中年男子,唇边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他把头扭过去,不看着玄玉韫所在的方向。
谢珠藏跟激动的人群不同,她始终关注着那个中年男子的神态。一见他反常地扭过头去,她立刻就明白过来,连忙催促阿梨:“要……人证……老人来当。”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太明白众口铄金的道理了。如果没有人证,玄玉韫很可能会被反咬一口,说他故弄玄虚,就是想护着老郭家早食铺。
阿梨心领神会,立刻嚷道:“还得有人证才行!不如就请街坊邻居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出来做个见证,也得说官老爷出了差错。”
松烟已将老鼠屎夹了出来,拎刀的手一顿。
玄玉韫亦是一怔。他也熟悉阿梨的声音,而阿梨出声,必然是谢珠藏的示意。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谢珠藏。
谢珠藏与玄玉韫的目光在空中相汇,她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谢珠藏还是穿着一件素白的斗篷,冬日还是这个积了细雪的冬日,可她整个人却陡然明丽起来,褪去了苍白和孱弱。
她是真的,有认真地在吸取教训,努力地向前走啊。
玄玉韫温声一笑,看向人群的目光也变得分外的和蔼:“劳烦诸位推举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前来做个见证。”
众人立刻就七嘴八舌地推选了三个人出来,皆说是街坊邻居看在眼里,有口皆碑的老好人。
“多谢。”玄玉韫温和地谢过,亲自请他们上前:“麻烦三位做个见证,看看这污物里头,到底是干的,还是湿的。”
松烟轻轻地一切。
刀落在那颗老鼠屎上的一瞬,就有人惊呼道:“妈呀这人咋的尿裤子了!”
众人纷纷往后退,捏着鼻子震惊地看着被卫率制住的中年男子。
“干的!”见证的人上去左瞧右瞧,还有人拈了拈那颗老鼠屎,立刻齐声宣布。
哪还用他们宣布,人群早就群情激奋地骂起来:“俺就说老郭家的一向都老实,咋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有娘生没娘养的恶心玩意儿,净害人!嘿唾!”
“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个黑心肝哩!”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官爷年纪轻轻,好生厉害,一定是来微服私访的!”
郭大娘拉着郭大郎和儿女,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贵人大恩!贵人大恩哩!”
人群自发地给玄玉韫让出位置,玄玉韫挥了挥手:“事了就好。”然后,径直走向谢珠藏。
他才刚走出人群,应天府尹就带着官吏匆匆赶了过来:“上元节庆,何事如此喧哗——”他厉声呵斥的话在看到玄玉韫时戛然而止。
应天府尹瞪大了眼睛。
玄玉韫瞥他一眼,指了指身后抽搐的中年男子:“大人,人证物证俱在,有劳。”
他一拱手,绕开了应天府尹,走到谢珠藏身边去。
玄玉韫走得潇洒磊落,身后的老百姓七嘴八舌地跟应天府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间或还有一两句与有荣焉的夸耀:“青天大老爷,这是您手下哪个官爷呀?厉害的不得了哩!”
“有理有据,彬彬有礼,后生可畏啊!”做了见证的老人,摸了把胡子,文绉绉地道。
应天府尹吓了一大跳,连忙呵斥道:“切莫胡说,那贵人可不是本官手下的差吏。”
众人一听,更兴奋了,交头接耳道:“比府尹官还大哩!”
他们久居应天城,自然是知道应天城里多的是达官贵人。但管着他们的也就是应天府尹,其他三公九卿,大都是听说而没见过。听应天府尹这么一说,人群登时就传开了。
郭家虽然没什么见识,嘴巴倒是很严,压根没玄玉韫和谢珠藏是宫里头的人,郭大娘见人群那么热闹,虽然心里头得意,却揪着郭大郎的耳朵,把儿子和女儿都叫进去好好地叮嘱了一番。
他们是谢家的家生子,蒙受大恩,头一条要紧的事,就是得嘴巴牢。
应天府尹自然也不敢说出玄玉韫的身份,他厉声让官差跟留着看守中年男子的卫率交接,把人押送到衙门去。自己还是忍不住神色复杂地看着玄玉韫离去的背影。
赏梅宴的事,他耳聪目明,自然也听说了。
可如今看来,那些人口中“鲁莽冲动”的太子殿下,原来是个这样冷静聪慧的少年啊。
*
玄玉韫将众人的夸赞与困惑都抛之脑后,他起初脚步稳健,可越靠近谢珠藏,他的脚步不知不觉就快了起来。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在期待着——
“韫哥哥!你好厉害!”谢珠藏眼睛里有光芒,她几步走到玄玉韫的面前,仰着头看着他,言辞凿凿,仿佛在说什么天大的事一样,极其诚恳地道:“韫哥哥……最厉害了!”
玄玉韫的心“咕咚”一下,在冬日泡进了温泉里,一下就荡漾起来。
他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道:“尚可。”然后,他朝谢珠藏伸出手,要扶她上马车。
“才不是。”谢珠藏将手放在玄玉韫的手心,她借力坐上马车,扭头看着马车下的玄玉韫,十分严肃地道:“我的……韫哥哥,是世上,最、最、最厉害的人。”
玄玉韫上马车的脚步一顿,他低着头,轻轻嗤笑一声:“也就你这么傻。”
像是一声从唇齿间倾泻的叹息,倏忽就消失在风里。
谢珠藏不乐意了,撇撇嘴,朝坐在她面前的玄玉韫伸出手。
玄玉韫第一个反应是侧身捂住了自己腰间的蓝缎圈金铺绒绣葫芦桃子的荷包,他这么一动,倒是让谢珠藏愣了一下。
玄玉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腰间挂着的已经不是小猫扑蝶的荷包了。玄玉韫轻咳一声:“你伸手作甚?”
谢珠藏理直气壮地道:“韫哥哥都……说、说我傻了,那我一定……不、不能忘了要、要年礼。要不然,那、那就是真、真、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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