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梦若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灵阮
“你讨厌!”她伸手锤他的手臂,“明知道!……”哀怨地咬咬唇,降了些音量,“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所以当你忘了我,眼里只有别的男人,你要我怎么去做,才能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这根本就不可能办到的吧。”
她垂眸,“你总是这样……能把感情说得云淡风轻的……”
他叹息,“那是因为,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瞪大了双眼。
“难不成,你要我日日夜夜看着,你是如何喜欢别人的?”他笑了声,“你也好残忍。”
她咬唇。
“若是这样,倒还不如直接拿刀子来剜我的心呢。”他叹息着拉开她,然后点点她的鼻头,“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莫要再想,休要再提。”
她扁扁嘴。
“嗯?”他扬眉。
“那孟婆花的事……”她嚅嗫了片刻,然后大力地揉着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想来想去,不也还是会忘记……”
他笑笑,“若忘了,便忘了,由他去吧。”
“也是。”她哼了声,“做这游魂野鬼也没什么好的,还得处处提防着别被那道士给了。”
他沉笑,“而且还得想着,若一个被了,另一个,也还得被同一个道士了去。”
她噗嗤一声,撑脸桌前,又是扁嘴,“反正……你好讨厌……”
“不是喜欢?”他笑道。
她睨了他一眼,“喜欢,但也讨厌。”
他凑前,吻了她一口,“但我,只是喜欢。”
她用手,将脸包得更严,“刚刚还说喜欢上别人就不要我呢……”
他沉笑,“那你对我死缠烂打些,让我重新喜欢上你。”
“你会吗?”她看他。
他张开手臂,邪肆一笑,“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倒也不错。”
“你讨厌!”她起身跺脚,“现在,只有讨厌了!”
他沉笑,死死抱住拼命挣扎的她,“好了好了,顶多我承诺,不再喜欢第三个。”
卫袭真真是好讨厌!
她边想,边狠狠地咬唇,只仿佛,这嘴唇是他一般。
拿出之前他从街市买给她的木陀螺,蹲在地上,不停地鞭打着。
打累了,不停地叹息。
今日他又陪花子蓉出宫,她又没肯去,现在想来,好像是自己的不对,毕竟之前明明答应过他的,却到了现在,依旧没有兑现。
“今日心情不好?”
她转头,见是花允铭,便叹了口气,把小鞭子放在桌上,“有点……”
“怎么了?”他走近,坐在椅上。
她摇摇头,“我先去沏茶。”
花允铭没说什么,看着心事重重的她低头忙活。
狐梦若莲 四十二、谎语成谶
她心里一直在想着卫袭的事,所以当花允铭问的时候,不自觉便脱口而出了他的名。
这时想起,佟欣曾多次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再对其他人透露自己和卫袭的事,左思右想,她拿出了那本书册。
“这些,多为巧思之人所臆想之物。”花允铭翻了翻她拿来的那书册,“是因为这个,让你与卫袭有了分歧?”
她点点头。
“虚无之事,无须太过较真。”他笑笑。
她知道,花允铭并不相信这些,就像以前在乡县的人们,宁可当她是痴儿傻子,也不信她真的可视鬼怪,“嗯……”
“那你和他,争的是什么?”他问道。
她想了想,走到他身旁翻动着书页。
他愣愣,竟觉燥热,微微避身。
“这个花。”她扭头看他。
他,看着她如此靠近的小脸,呆了。
“嗯?”她奇怪,点了点册子,“就是这个……”不是他要问的吗。
“嗯……”他举起书册,看了起来,片刻,疑惑问道,“……孟婆花?”
她退开身,看着他问道,“你觉得,如果人吃了孟婆花,魂魄离体,就算是死了吗?”
“……‘魂魄离体,重游其生’……”他反复念了几遍,然后摇摇头,“这书中并无说明。”
她撇撇嘴。
他问道,“你为何这么在意这个?”她不是很在意卫袭吗,怎会为了这些与他争执。
她愣了愣,“我为什么……”失了神,“会在意这个?……”
他看她神情困惑,于是举起书册反复研读了起来。
被花允铭这么一问,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奇怪,为何会对这孟婆花的事这么执着。
“我觉得,应是不会死的。”片刻,花允铭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嗯?”她回神,他说完了话好久,自己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依它所言,此花乃魂魄所服食之物,因此人吃了孟婆花,大约不过是由于需要魂魄先与躯壳分离。”他看着她,“待魂魄将躯壳所经历的一生重游后,自然会回归人体。”
她,目瞪口呆。
他笑笑,“兴许,我说的不对。”
她咽咽口水,“你好厉害呀……”
他竟难得的,说话有些打结了,“是……是吗……”
“嗯。”她点点头,怎么觉着,他像是脸红了。
他尴尬一笑,“拙劣之见罢了。”
“所以人吃了孟婆花,就会像做梦一样,把忘了的往事再经历一遍……”她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笑得温和,“也有可能是错的。”
“不会啊。”她对他笑着,“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呢。”
“……是么?”他扬起嘴角。
“唔——”她伸了个懒腰,笑得开怀,“想通了不解之事果然很开心,难怪卫袭这么喜欢看书解惑。”
闻言,他垂下眸子。
转念想了想,她嘻嘻一笑,撑脸笑道,“里面有没有关于狐狸的?”
他翻开书录,浏览了一遍,点点头。
她瞪大双眼,满脸渴求。
他会意,便打开了那页。
附图,是之前见过身带狐尾的貌美女子,她赶紧问道,“这里怎么说的?”
“‘妖狐具绝世之容,盖世之智,出没高山严寒,眼瞳似血深红,皮毛淡若无色,身姿皎洁出尘。’”他念着,嗓音沉稳,很是好听。
“还有吗?”她还没听够。
他摇摇头。
她咬唇。
他笑笑,“你似乎,对这些神仙鬼怪颇感兴致。”
她想了想该怎么说,然后答道,“觉得有意思。”
他们又聊了会,她抬头望日,见快到晌午,便问道,“你不回去吃饭吗?”
他看着她,半晌,才淡淡一笑,“是该回去了。”
她点点头。
他还是看着她,没有要走的动作。
“嗯?”她奇怪。
“你……”他垂眼,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了?”她还是奇怪。
他抬眼看她,眸子里的阴郁,十分显然。
“啊……”她像是明白了过来,“今日都是我在说……”
他一顿。
“对不起……”她懊恼不已,抿抿嘴,“要不然……下午你再来?……换我听你讲……”
他,笑了。
“午后还有旁事,下回吧。”他背手在后,笑着,转过身走了。
她挠挠头,总觉得花允铭有些难以捉摸,不过,她本来就无需去弄明白他在想什么,再说,他在大部分人里面也算是少有的,可以让自己说话做事,都不用过于谨慎的人。
饭后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卫袭回来了。
他刚踏进门,她便兴奋的将花允铭的说法告诉了他,她边说,忍不住透出对他的崇敬。
忽然,卫袭将她一把按在门上,俯下身,狠狠地吻她。
她受了惊吓,轻轻喘息,迷惑地看他。
“我说过了。”他垂眼,神态冷清,“那事休要再提,你竟当作耳旁风?”
“不是……”她明白他是不高兴,赶紧咽咽口水解释道,“只不过我和你的事又不能告诉旁人的……所以旻王问我怎么不高兴了,我便用那个……蒙混过去……”
他眯眼,“为何不能说我们的事?”
提起这个,她黯然伤神的以笑带过,“因为当下人,是没有资格喜欢主子的……”
“你若真是信奉那个,便不要喜欢我。”他忍不住,放着狠话。
她胸口一痛,委屈的看他,薄薄泪水,溢在眼中。
见她这可怜模样,他心里更躁,紧蹙双眉,捏着她两腮,“既然喜欢了,却不敢承认,这算什么?”
她鼻头一酸,轻声说道,“可你不是……国君的男宠么?……”
他眉心一皱,脸色变得铁青。
几种委屈搅在了一起,既然已经说了出口,她便问道,“那你和国君,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一咬牙,放开了她。
“……只要你说没有,我就信你……”她紧紧地看着他。
他腮边的肌肉被紧咬得突起,紧缩的眉头下,是一双情绪复杂的红眸。
见卫袭没有否认,她的泪水跌落下来,伸手抹泪,“你说的喜欢,是骗我的么?……”
半晌,他闭眼沉叹,“是有过,但早就没了。”
闻言,她哭得更伤心了。
“倾……”他伸手。
“别碰我!”她挥开他。
卫袭一愣,僵直的手,竟不晓得放下。
她背过身,哭得满脸通红,只觉心如刀割。
“谁告诉你的?”他咬牙说道,“花允铭?”
她啜泣,“旻王才不是那样的人……”
“该死!”他将她反过来,紧紧扼实她的肩头,“旻王旻王……你若是喜欢他,便像花子蓉那样,想尽办法爬上他的床——”
‘啪!——’
等他发觉,自己的视线偏离了她,稍后,脸上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她狠狠地咬着手背,泣不成声。
他笑了声,接着,沉沉大笑了起来。
“好啊。”他放开双手,笑容极为冷酷的咬牙切齿,“既然你喜欢把自己当个下人,那我便让你,当、个、够。”
狐梦若莲 四十三、秋意寒
浣衣院。
她的袖管高高撸起,拿过水瓢,往衣服上浇了些水,继续搓着。
佟德停下手里动作,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佟欣。
佟欣皱着眉,默默地对佟德摇了摇头,继续用棍子拍打着在洗的床褥。
之后,她们一同在鸳鸾殿里铺床叠衣,扫地擦桌,除草剪叶,清洗便盆。
忙了半日,终于换得片刻歇息,她们便坐在奴仆宅邸的院里。
佟欣笑笑,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菲倾问道,“小倾可是觉得累了?”
她摇摇头,然后垂下眼,“幼时在乡县,六岁便开始帮农,这些,也都做过了。”
佟欣笑笑,“只是你入宫以来,也不再干了,如今重拾粗活,倒很是顺手。”
佟德点头附和道,“就是啊,开始我和姐姐都以为,你肯定做不来呢……”
佟欣用胳膊肘顶了顶佟德。
“呃……”佟德懊悔,“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摇头笑笑,“其实我早该帮忙,明明身为女婢,却……”
佟德刚想开口,但忍了下来,看向佟欣。
佟欣笑笑一叹,“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嗯?”她看向佟欣。
“不瞒妹妹你说,我曾经,的确这样想过。”佟欣笑道,“只是后来再一想,正因为你是女婢,所以才得听从卫大人的话,既他不让你做,你还去做,便是违命不遵。”
这一日,她终是笑了,“姐姐倒是直爽。”
“那也得看是对谁啊。”佟欣走到她身旁坐下,摸了摸她的发。
佟德点点头,“其实我刚才想说的是……我们都觉得你做不来……是因为太辛苦你了……”
她愣愣,然后垂眼轻笑,将脑袋搁在佟欣肩上。
佟德见状,把脑袋搁在了她的肩上。
佟欣笑笑,跨手去抚着佟德的脑袋,“你们呐,都是我的好妹妹。”
她抬眼笑道,“姐姐。”
佟德见她对佟欣叫姐姐,于是拉了拉她的胳膊。
她转过脸,也对佟德轻轻一笑,“二姐姐。”
佟德傻笑一声,对佟欣自豪的说道,“现在,我也是做姐姐的了。”
虽然白日和佟欣佟德一同干活,但她并无入籍侍奉,所以夜里,她还是得睡在鸳鸾殿。
不……是鸳鸾殿的侧房。
只要一想到,卫袭现在就在主卧,她便辗转反侧。
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如此贪恋他的体温,拉紧了被子,盖着脸,忍了一日,还是哭了出来。
卫袭真可恶,先是气得她直跳脚,再是跟着花子蓉出宫,出宫回来,又让她知道,其实他并不像从前说过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况且,他和花子蓉有过一段情,这样时不时一同出宫,岂不等于背着她去偷情?
亏她还答应陪他一同出宫,幸好没有,不然平白无故的,做了个不知情的傻子。
她反反复复的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卫袭有错在先,还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实在可恶!
第二日,她还是一样无视着他,而卫袭也像前一日那样,没有和她搭一句话。
第三日,一如前两日。
第四日,他走到了她跟前,她看了会他的鞋尖,他便也走开了。
第五日,他要入浴,她和佟欣佟德守在门外。
卫袭在里头发话道,“沈菲倾,进来侍浴。”
她不忿地哼了口气,才推门进去。
他胳膊架在澡盆边上,银发环绕,身带水珠,明明身姿诱人,偏偏那神态,就像个大爷。
因为惯了与他不分尊卑,过了会,她才低下头。
“做什么像块木头似的站着,过来给我捶背。”他装作不悦。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合上了,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就这样……独处一室了……
“……喏。”她硬着头皮走到他身后,锤着他的肩。
“大力点,没吃饱饭?”他哼道。
她握紧拳头,狠狠地敲下去。
“这还差不多。”他双手抱臂。
这力度用了没多久,她的一双手臂都酸了。
感觉她力气在变小,他叹了声,“沈菲倾,做人要懂得服软,知道进退。”
她鼓起脸,问道,“难道做狐狸就不用吗?”
“我是只有尊严的狐狸。”他没好气的仰起头,睨了她一眼。
“哼……”她的气,还没消去,“说什么尊严,不就仗着自己是主子……”
“……”他沉默片刻,问道,“你现在,还是把我当主子吗?”
她以为他还要气他,毕恭毕敬地回道,“卫大人自然是奴婢的主子。”
“可以了。”他向前移开,让她的拳头,落在空中,“你出去罢。”
她一顿,尴尬的回手去。
“我让你出去。”他嗓音,很是冷冽。
“……你又在发什么脾气啊……啊!——”她正说着话,他蓦然狠戾一拍,澡盆顿时裂开宽大的缺口,盆里的水哗啦落地,湿了她的鞋。
“我叫你出去!”他掰着的澡盆一角,又是断在他手中,“别让我重重又复复!”
她大惊失色,等回过神,自己已经扑在佟欣的怀里,浑身发抖。
“小倾……”当佟欣捧着她的脸,不停的为她抹着眼泪时,她才知道,自己没用的被吓哭了。
佟欣让佟德把她扶去了侧房,待她坐下,佟德抽出自己的手帕塞在她手里,着急道,“小倾,主子便是主子,你何苦与卫大人去较劲?”
她吓得面无血色,发着抖的手,冰凉不已。
佟德担忧的看着她,“小倾……”
“我没事……”她分明还在怕着,泪水,不像自己的似的,从眼里不停滴落。
佟德叹了口气,为难的看着她,“我不懂怎么安慰人……但是……”她说着,上前抱了抱她,“你别哭了……二姐我看得难过……”
她抬起朦胧泪眼,眉头一弯,抱着佟德嚎啕大哭了起来。
卫袭是不是……不再喜欢她了?……
秋初的夜,寒得很,却也比不上她的心凉。
睡不着,她起床点了灯,在昏暗的灯火下,拿起今日佩戴的簪子,摩挲着。
“娘亲……”她说了一句,鼻头就酸得很,吸了吸鼻子,满腹的委屈,“倾儿好想……听你哼曲……”
她趴在桌上,热泪从眼角滑落。
她想,虽然卫袭不是人,但也是个男的,不说纳妾添房,就算是她爹爹,等娘亲不在了,也还是会喜欢上别人,对别人好。
只仿佛,从未爱过娘亲一般。
迷糊睁眼,灯油已尽,熄灭的芯上,青烟飘渺。
她坐直身子,被枕着的胳膊又麻又冷,动都动不了。
失了神,因为回想着方才做的梦。
梦里头,卫袭躺在床上,把温热了的棉被,轻轻地盖住窝在床边的她,叹了口气,他问道,“你为什么不上来?在怕我?”
棉被散发出的热气,是她一直以来所渴望的温暖,她抬眼看他,“我,不怕你。”
然后,他勾唇媚笑,一双红眸,温柔无际。
她一咬牙,站起来,转过身,快速地跑向主卧房。
狐梦若莲 四十四、为你所困
她一鼓作气地推开房门,走到床前,掀开被角。
在幽幽荧光之下,她与卫袭那双讶异的红眸对上了,爬了上床,她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严实了。
片刻,他撑头侧卧,垂眸看她。
“……我好冷。”她厚着脸皮往他胸膛贴去,见他没反应,她试探着抬眼去看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挑眉。
“……觉得冷……”她嘟喃着转回头。
“主子是被奴婢拿来取暖的?”他无动于衷。
她轻轻一叹,“卫袭,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她伸手,去抚他的脸。
“不好。”他淡淡地,拉下她的手。
“……你到底在气什么?”她拧眉。
“很多。”他的声线似乎十分疲倦。
她坐起身,低下头,看着自己纠在一起的指头。
沉默了好久,他们还是这样的姿势。
“我想……”她开了口,“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什么都不说……”
他叹了口气,也撑身坐起。
“明明是你……让我渐渐不害怕与人说话的……”她的十指,缠得越来越紧,“可是现在……你却什么都不肯同我说……”
他伸出手,插入她交错的双手之中,然后,紧扣住她左手的五指。
她转过头,看他。
“其实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和你说。”他叹息着。
她垂眸,将脑袋靠在他肩上。
她依赖的动作,让他片刻了僵硬,随后又叹,终于开了口,“我……在你没出现之前,很是不堪……”他苦笑一声,“在做的时候,我不计后果,然而现在,却拼命的想将它们掩埋掉,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指头。
“我对你们人,做过很多不好……不,是很多坏事……”他握紧她的手,“只是……若我早知此生会遇见你……那我一定不……”
“卫袭。”她打断了他无法停下的自怨自艾,然后挣脱他握住的手,捧着他的脸,将唇贴在他唇上。
他咽下口水。
“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在气什么?”她抚着他的脸庞。
他张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她凝望着他,不肯退却。
他叹息,“我是在气我自己……”
“嗯?”她轻浅笑着。
“因为那些……”他蹙眉,然后紧紧闭上眼,不去看她,“……真的不想说……”
“我爱你。”她说道。
他因愣怔而睁眼。
“告诉我,好不好……”她拉过他的手,贴在脸颊。
他,败给她了。
“……因为从前荒唐,惹了你伤心……我就知会这样,所以才一直都不提……”他低眉垂眼,“怕你知道了我以前是什么样……你会嫌我,怕我,憎我,恶我……”
她呆了,紧了颊上的大掌。
他看向她,“然后会觉得,原来别人,比我要好。”
她怔怔的,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
“担心有一日,你会发觉,原来别人能教给你的,会比我更多。”他自嘲一笑,“然后哪一天醒悟过来,跟着我,甚至连一个做母亲的机会,都不能有……”
她,湿濡了眼眶。
“怕得很……”他垂眸,“本还以为,这几日,你只是与我怄气,谁知你今日却说,是因为将我当作了主子才去做下人的粗活……我不想你怕我……”
“可是越烦躁,我就越失控,你就越怕我……”他蹙眉,将脸埋在掌心,“我是真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