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云瓷淡淡看他一眼:“无碍。”
直到人走远,一滴汗从春田铉束鼻尖滴落。
这便是大禹国女子的强势与魅力吗?
也是这一刻,他忽然不想回国,脑子里陡然生出想在大禹成亲生子的念头。见识了柳云瓷的骇然声势,他想找个性子娇软一些的姑娘,来慰藉他惊惧颤栗的灵魂。
竞道之路艰难,云瓷再次起身时,咽下喉咙涌上的腥甜,她笑着抬头看向苍穹,想着姜槐,心登时变得柔软。
吐血倒地的西凉王子被人搀扶着挣扎起身:“小王…小王可否有幸拜师阁下?”
云瓷轻轻摇头。
西凉棋痴小王子面上血色全无:“小王…能问一句为何吗?”
“能。”
云瓷举目望向远处山峦,音色清冷:“因为你是男儿,因为有人会吃醋。”
她心底默念着姜槐的名字,没再理会,抬腿走向更高处。
“要休息一下吗?”对面的棋手问道。
“不必了。”云瓷起手干脆落子。
天寒地冻,相思难熬,棋道山的风很冷,我想早点见到她。
第079章
凤倾山,姜槐面带霜色地往主帐行去。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9
此时禹皇刚从昏睡中醒来,侍女伺候他更衣,腰间金黄带子束好,姜槐冷清澄净的声音从帐外传来:“臣姜槐,有要事启奏!”
睡意被这好听的嗓音驱散几分,禹皇淡笑着整敛袖口:“这孩子,真不教朕清闲啊。”
他吩咐道:“快请进来。”
大太监毕恭毕敬地去请姜槐。
姜槐踏入主帐后,禹皇一身清爽地屏退众人,语气亲切:“怎么了?爱卿有何事奏禀?”
姜槐敛眉不语。
大太监耳根子微动,识趣地退到帐门口。
禹皇起身亲手为她拉开虎皮椅子:“怎么了?一脸严肃,看都把人吓跑了。”
她作势要跪,被禹皇稳稳扶住胳膊:“有话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姜槐身姿秀美,落在禹皇眼里是十二分满意,他道:“说啊,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你。”
“陛下可信臣?”
禹皇神色肃然:“信。”
刹那,看清他眼里的认真,姜槐心绪复杂,轻声道:“臣夜观天象,帝星下沉,星辉微黯……”
禹皇眉梢裹起三分凛然,姜槐不再迟疑,双手抱拳:“恳求帝妃移驾,凤倾山已非安稳之地!”
“是吗?”早就不再年轻的禹皇此刻笑得春风洋溢,他一字一句道:“姜槐,你真得很好。”
“臣……”
“好了。”禹皇挥挥手,移开视线:“朕不想再听到那些话。”
须臾,他从容笑道:“纵是有危险,爱卿也会以死护朕吧?”
他似乎不需要姜槐的回答,亲切地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皱眉:“多吃点,朕的大将军,哪能像个娇女子似的?”
姜槐垂眸,陛下的反应早在她意料之中。为万民祈福,哪有中途离场的道理?星象骗不了人,凤倾山实乃是非之地。
她沉声道:“臣告退。”
人走后,禹皇叹惋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一道响指凭空而起,影卫应声现出身形。
“准备好了吗?”
“万事俱备,待君入瓮。”
“好!”禹皇大笑三声,脸色比先前红润不少。笑过之后,他特意嘱咐道:“把人护好,不准出半点差池。”
“谨遵陛下之命。”
出了主帐,姜槐寻了处风景秀美的地方吹风。
陛下身边有人相护,这是她一早知道的,方才那人也在。祸起凤倾山,看陛下的反应,称得上有恃无恐……
她轻揉眉心,心底那股危机感越发重了。
两日后,深夜,八千兵马空降凤倾山,彻底验证了星象预警。
夜色里,为首那人一身银白铠甲,手握长剑,凛声道:“诛皇者,赏黄金万两!赐王侯身!”
兵荒马乱中,禹皇从大帐走出,待看清马上那人,眉间迅速染上怒火:“逆子!朕早料你图谋不轨,今夜再容你不得!”
年轻的太子一脸轻狂,他嗤了声:“父皇,众子之中,唯那妖妃生的儿子才是你眼里最好的血脉,孤算什么?孤做了十年太子,父皇不死,难道儿还要一直等下去?父死子继,今夜,就让孩儿送您入黄泉!”
他猛地一声喝道:“姜槐!你当真不降?”
姜槐冷眉冷眼地缓缓抽出长剑,脚步迈开坚定地挡在禹皇身前,月色下,她一字一句道:“弑父者,天地不容。”
“天地不容?好个天地不容!”
太子笑得眼泪淌了下来,怒指禹皇:“他心里眼里唯有那祸国妖妃,他算哪门子父!好,既你不降,孤也懒得同你废话,今夜,就让你们明君良将一同命丧黄泉!”
“——杀!”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0
森凉嗜杀的字眼从齿缝蹦出来,寒风起,血腥充斥整座凤倾山,兵戈相交的声音混乱嘈杂,天边残月不知何时凝成一弯血月。
禹皇振臂一呼,埋伏在暗地的三千兵齐齐出动,三千兵,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他冷眼望着在血海厮杀的太子,怒斥一声:“当真有其母必有其子!你母后暗害朕的阿陵,如今你竟要弑父!”
太子腾空而起一剑斩断兵将手臂,面目狰狞道:“有你这样的父皇,谁稀罕当太子?!孤继位实为名正言顺,你娇纵十二,信赖景阳,孤在你心里一文不值,为何不能反你!”
“好,好!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禹皇扬声道:“拿弓箭来!朕要亲手了结这逆子!”
一句话,气得太子火冒三丈,他反手夺刀一刀割人头,神情近乎疯狂:“来啊!你敢杀我,我就敢杀你爱妃,你不是爱那个女人爱得发狂吗?我就逼你发你该如何当这皇帝!”
箭在弦上,禹皇抬手弃掉弓箭:“逆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父皇,你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太子一身是血,左手执刀,右手以剑撑地,他笑如鬼魅:“你爱什么,儿就毁什么,儿得不到父皇的爱,那就毁了父皇!曾几何时儿也是父皇掌心最疼爱的儿子,可自从有了十二,一切就变了…一切就变了!孤要那女人死,孤就是死也要拉上她垫背!”
八千兵马呈溃败之势,苦心孤诣设下今日圈套,眼看要到割胜利之时,禹皇怒声道:“停手,都给朕停手!”
他一步步往战局行去,目色疯狂汹涌,他轻声道:“儿,告诉父皇,你把朕的爱妃怎么了?”
“哈哈哈哈……”太子猖狂大笑,伤口处鲜血肆流他竟浑然不觉:“父皇,您也会怕吗?当年母后死的时候,当年十二降生的时候,儿也在怕,怕这一辈子都会失去父皇宠爱,可今日,失去就失去,儿不再怕了,儿要那女人死!”
姜槐眸光迸射出一缕冷寒,她身形变幻,脚下轻功运到极致,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血海之中,一柄长剑毫无预兆地抵在太子喉咙,她问:“贵妃在哪?”
太子被她眼里浓重的杀气震得蓦地吐出一口血,舌尖舔舐过唇边血渍,他忽然大笑起来:“姜槐,你看到西边升起的火光没有?你看到孤手里的玉佩没有?”
白鱼玉佩,宣贵妃贴身之物!
姜槐抬眸,西边火光肆虐,她心口重颤,长剑顿时在她手里碎成三截!
血雨腥风遮人眼,等禹皇再去看时,哪还找得到她的影?
没了姜槐,没了心爱的女人,禹皇气极反笑,他撑着病弱的身子,字字泣血:“给朕杀!一个不留!”
血海翻腾,人间仙境凤倾山,眨眼成为夺魂死地。
彼时,被掳西山的宣贵妃奋力挣断麻绳,一声冷笑:“凭你们还想算计本宫?本宫剑游四方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给哪儿吃盐巴呢!”
她手中执剑,与她对阵的八名黑衣人蓦然抬头,眼里生出骇然:“起火了,起火了!”
机不可失,宣陵身形忽动,一剑从黑衣人脖子抹去!
待其他人彻底消化‘太子要他们葬身火海’的事实后,为首那黑衣人苦笑一声,叹道:“吾等为太子驱使,既是太子所愿,死便死了,不能让这女人逃出去!”
火海连绵,姜槐不顾身后人拦阻,义无反顾冲进去。
禹皇怒意惊天,景阳连夜带兵赶来时被他那一双血眸看得毛骨悚然:“父…父皇?”
禹皇无情地看她一眼,没问景阳为何会来。他的脸色发白,嘴唇不住颤抖:“铲平西山,把人给朕救出来,记住!一个都不能少,都把人给朕救出来!”
豆大的眼泪从他眼眶滴落,泪湿衣襟。景阳骤然踏出一步,惊声道:“父皇!!”
“宣陵?”
“宣陵!”
“宣陵你在哪儿?”
火势蔓延,整座西山都被烟火笼罩,姜槐咬紧牙关往前闯,大声喊道:“宣陵!宣陵!”
呼声回荡山谷,无人应。火光映照中,她脸色惊变:“不,宣陵,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她稍微振作,五识外放到极限,一缕血腥随风从远处飘来,正是火海最为热烈之地!想也没想,再次冲了过去。
宣陵从血水里爬起来,重重咳嗽两声,喉咙里再次呕出血来,周身火浪灼热,她弃了手里断剑,默然坐在那无力动弹。
火海难逃,四围之中,已无生路。她嘲讽地扯了扯唇角,艳丽泛着水光的眸子勾起迷人的笑。
“可惜了。”她道。
还有许多没有做完的事,还有好多心里话没有说,就这样死了,当真荒唐。她低喘几声,撑起断剑就要再觅生机,却在此时听到熟悉的呼喊。
“宣陵?宣陵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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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火势包围着的宣陵下意识张了张嘴,克制着没将声音发出来。她看了眼即将漫过来的火光,心道:何必再将无辜之人扯进来呢?
且那人是姜槐,她就更不能将人带入险地。
思及此,她安静地闭上眼,从容赴死。
一刹,冰寒剑气裹起凛然之意霸道地中断火势,姜槐飞速冲进去:“跟我走!”
宣陵无力地被她带起,唇边染笑,泪从眼角而出:“你这孩子……”
她缓缓地合上眼,腹部涌出来的血水浸湿姜槐衣袍,血与火不停在蔓延。
姜槐唇色发白,哀求道:“别睡……”
“你不该来……”
“别睡…求你了……”
三息过后,宣陵双手终是垂落下去,姜槐双臂发颤,崩溃道:“别睡…别睡!求你了,求你了母妃……别睡!”
火海漫天,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悲极痛极之际,数十道冰寒剑气凝成实质顷刻爆发!
第080章
西山火海连绵,星罗道飘起了雪,云瓷倦然起身:“承让。”
漫漫长道,已过半山腰。她捏了捏微倦的眉心,只觉心湖难平,忐忑地厉害。
从白日战至深夜,夜色浓重,棋道山点亮了火把,云瓷被最近的那道火光闪了眼,心口便是一跳。
对面那人见她脸色不大好,以为她累极,轻声道:“你可要认输?”
认输?云瓷秀眉轻挑,那股神气又回来了,她淡声道:“继续。”
一连三日,星罗道上对战的人越来越少,上空飘荡着淡淡血腥味,竞道之争难如登天,想要从漫长的星罗道一路绵延至山巅,不仅要有傲人的智谋,还得有相当不错的身体素养。
心神损耗,常有人吐血晕厥,甚至心力交瘁而亡。
战到如今,已然距离分出生死不远矣。
天边星辰点缀,棋道山蒙了层薄薄飞雪,天地素裹,那股寒飘进人心坎,云瓷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搓了搓指尖,直到对手倒地不起被道童送入山脚下的医馆,她怅然地吐出一口气。
那股难受劲再次冒上来,她担忧地看向头顶的苍穹,对姜槐的思念攀至巅峰。
也不知,阿兄此时在做什么?
竞道之争,这条路她会一直走下去,想到今后的光景,她接过道童递来的补汤,哪怕汤的滋味不好,她依旧一滴未剩。
她答应过姜槐,要拿下这棋道山送给她。
她可以做到。
云瓷休息片刻,一粒棋子再次从她指间掷出:“大禹国柳云瓷,邀南国无杏公子对战!”
如此,又是三天。
大火烧了六天六夜,西山成了一片废墟。
禹皇自醒后,不顾众人反对跑来西山痛哭哀嚎,直哭得身后的景阳也跟着哭。
太子伏诛,八千兵马尽斩刀下,即便如此,宣贵妃依旧没能从火海里逃生,不光是她,身为大将军的姜槐也消失无踪。
没人敢劝,上一个劝说陛下回宫的大臣已经被皇帝砍了。
禹皇哭得喉咙嘶哑,他的眼里隐着旁人看不懂的癫狂:“回宫?回哪门子宫?朕的爱妃还没回来,朕哪也不去!派人,再派人,哪怕人一只脚到了阴曹地府,你们也得给朕把人抢回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本就羸弱的身子这次彻底伤了本元,想起姜槐提前禀明的那些话,顿时悔不当初。
早知如此他就该听姜槐的,为何要冒险行事?影卫都是一群废物!是他害了阿陵,是他害了阿陵!
暴虐疯狂的情绪从心底涌出来,景阳一声惊呼:“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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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有的理智被她唤回来,他颓唐地倒在地上:“去把朕的女人和爱将带回来,景阳,去啊……”
温声细语里满了细碎的崩溃,景阳眼泪径直砸在地上,望着被烧成灰烬的西山,不知从何寻起。
哪怕寻到了,还能辨认出尸骨吗?
凤倾山出了此等大事,大冷的天,将领们彻夜不休地带兵寻人,能做的都做了,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
最后,无果。
禹皇再度昏死过去。
景阳临危受命,为了父皇龙体考虑,擅自做主将人连夜送回禹州城,由她来镇守此地继续寻人。
其中所冒的风险,不言而喻。若寻不到人,若禹皇从深宫醒来得知爱女擅作主张,雷霆之怒自然不了。
可她仍然这样做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天家父女之情,她也不能看父皇悲痛至死。
随着禹皇昏迷不醒被送回城,凤倾山形势一下子严峻起来。
景阳身为殿下,天家正统,以身作则带兵寻人,下达的命令很明确——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回来!不论生死!
凤倾山形势严峻,棋道山亦如此。
云瓷撑着手里的竹杖通向山巅,山巅处,已有人等候多时。
对博之战的最后一场,她赢得艰难,心思浮动,身为棋手甚至屡次犯了行棋大忌,赢得惊险可谓九死一生。
到了此时,站在山巅有资格与棋圣对弈的共有三人。
除了云瓷,还有行云岛天才少女,以及从未与云瓷正面交锋的西海剑客。
棋圣元洗一身星辰袍饶有趣味的打量三人,赞叹道:“不错。”
他问:“你们谁先来?”
到了此时,已是最后之争。
与元洗竞道风险之大,谁也不愿做那出头鸟,保存体力养蓄锐方为上道。
云瓷从袖口抖出一粒骰子:“比大小来定次序,大者为后,小者当先,如何?”
孟璃点头:“我没意见。”
左右她连元洗的关门弟子都斗不赢,此次竞道输给元洗的可能更大。好在她年轻,并不觉得输了有多沮丧。
西海剑客是个身材极其削瘦,脸色极其苍白的少年。若非他好端端站在太阳底下,八成会被人当做暗夜里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魂。
少年剑客病歪歪地咳嗽两声,前一场竞道他伤了心脉,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他不假思索道:“可。”
竞道有先后,谁也想当那个后来者。
做工致的骰子被交给道童检查,检查无误后由云瓷先掷。
想到那些年阿兄教过的技巧,她闭上眼,随手一抛——六点。
行云岛少女脸色一时变得相当古怪,问:“你没出老千吧?”
云瓷见她目露疑惑,当即重抛,依旧是六点。
“……”孟璃不信邪:“我来!”
她也学着云瓷方才的样子,随手一抛:“三点。”
云瓷道:“你可以再试一次。”
孟璃咬牙,再试:“一点。”
还不如之前呢!她暗恼地瞪了云瓷一眼:“就知道碰上你没好事!”
骰子被递到少年剑客掌心,剑客手指轻动:“六点。”
不等人开口,紧接着他再试,却是五点。一点之差,极有可能影响的是胜负之差。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13
云瓷疲惫地坐回观棋位,喉咙里血气激荡,她端起一杯冷透了的茶水,轻轻咽下,面色着实不好。
不过到了此时,谁的脸色好呢?
是那行云岛少女吗?
还是西海来的少年剑客?
大家脸色都不好。
云瓷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她都已经走到山巅了,距离她想要的仅有一步之遥,而要迈出这一步,她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行云岛少女恭恭敬敬来到棋圣面前,俯身一礼:“前辈,请指教。”
元洗慈爱地望着她:“小友,请。”
山风冷,等云瓷从入定中醒来时,身上被披了厚实的雪白大氅,再去看孟璃和剑客,同样如此。感受到棋道山难得的温暖,她唇边露出点点笑,眨眼又落了下去。
她方才做噩梦了。
那梦,很不好。
她的指尖冰凉,还未抬头,就听到山风裹挟着少女的声音传来:“我认输。”
孟璃颤颤巍巍从座位起身,脚步轻抬,倏忽便倒了下去,累得人事不知。
首徒元璧奉命将人带下去,少年剑客睁开眼,恭敬地朝元洗行礼:“前辈,请指教。”
元洗依旧慈爱地望着他:“小友,请。”
三炷香后。
剑客唇边溢血,心力已到极限。他头重脚轻地站起身,走出三步,也跟着昏厥倒地。
元璧熟门熟路地将人抱下去,路过云瓷时,温温和和地喊了声:“小师妹。”
云瓷含笑阖首:“师兄为何不来参与竞道?”
元璧人如其名,温润如玉,他笑:“自知不是师尊对手,竞道无望,小师妹努力啊,最好挫一挫那老头锐气!”
他促狭地朝着云瓷挤眉弄眼,元洗冷哼:“还不过来?竞道呢,别扯没用的。”
元璧朝师尊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地没影。
云瓷在他对面坐下,山风呼啸,她看了眼仙风道骨的师父,师徒对坐无言。
半晌,元洗长叹一声:“为师没想过,会是你站到了最后。”
“师父是没想过,但徒儿想今天,已经很久了。”
“是吗?阿瓷,你这般辛苦跟着为师学棋,为了什么?”
云瓷笑意微敛,纯白色衣袍随风拂起,她道:“为了追上一人。她成长的太快,没有盛名,没有与之相当的能耐,我根本不配与她并肩而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不想当燕雀,我想和她站在一起,想让所有人提到我,仅仅是因为我。”
元洗微笑:“还有呢?”
云瓷深吸一口气,坚定道:“为了用四海盛名护住她,为了有朝一日哪怕我做了错事,也没人敢说错。”
“痴儿。你怎可如此霸道?”元洗摇头:“你知今日这一局,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能一朝登顶。”
“错了。”元洗道:“此局一开,非死即伤,你确定?”
“我不会死。”云瓷笃定道:“我会好好活着,有些伤迟早会好,有些事不能不做。师父,请吧。”
巅峰之战,伴着风雪,一瞬拉开序幕。
高手交锋,容不得半点差池。云瓷全部心神全部的生命融入到这场棋局,她看到了师父展露出的锋芒,看到了锋芒背后那些凛冽的杀意,杀意越重,她战意越强。
落子不停。
棋盘之上,仅余两道残影。
吧嗒吧嗒清脆的落子声,负责记录的道童看花了眼,到最后,骇然地呆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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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璧回来时,师父和师妹已经交锋数十次。
高手过招,最震撼,其实也最无趣。他无聊地支起下巴,看着师妹挺直的背脊和苍白如纸的侧脸,心里叹了声何必。
四海盛名,哪有那么容易取呢?
他们一身本事皆学自师父,他为首徒,却也不敢贸然挑战师父。
师父曾笑着说他为人缺乏锐气,软和的像一团面,在战意上,远不如小他五岁的师妹。
以前他不太懂战意为何,而今这战意已经从云瓷绷直的脊背渗透出来,元璧没去看棋局,顾自盯着自家师妹,越看越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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