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夜葬之夜夜笙歌(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茉莉儿
坤哥把箱子拉到他一边,笑道,
这见面礼我下了,不过你说的合作,我还得考虑考虑。
不好意思坤哥,我要不是真的有些急,也不会麻烦坤哥亲自出来跟我谈,今天我就要回话。 程应旸扬起脸,咄咄逼人的不容置疑。
你凭什么
坤哥有些气,乳臭未干的小子敢这样跟他说话,于是皱起眉头嘲笑他。
程应旸依旧面无表情,
因为……
随着这句话,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坤哥,周围的人都惊得摒住呼吸,甚至有人的枪已经放了下来,终于有人忍不住叫出来:
诚哥……
原来是坤哥多年的心腹阿诚临阵背叛了他,没有人比坤哥自己的脸色还难看,
阿诚……为什么?
坤哥气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万万没有想到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这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
坤哥,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我劝你还是答应程少吧,他给你的条件已经够好了。
他轻松的说着,枪却稳稳指着坤哥,程应旸带来的两个人已经趁乱夺过了枪,还有些可能是诚哥的心腹,身后的人立刻分成两派僵持着,坤哥看到大势已去,叹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早就不肯在我之下了,我说那帮造反的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厉害,原来是你给他们支招啊……
多年的信赖崩溃,他绝望的看着程应旸:
臭小子,你很不错,我答应了,我很欣赏你……
程应旸谦恭的朝坤哥略弯了弯腰:
多谢坤哥赏脸。
然后退出屋去,留下他们自己一帮人火并。
程少,现在阿诚在外面埋伏的人冲了进去,他们私斗起来,坤哥那边还有些零星抵抗。
出了门外面盯场子的人便来禀报。
我们先稳住不动,等他们斗的差不多了,再叫我们的人来拾一下,今晚就接管这里,原先的那些都换调。
他清晰冷静的下着命令。
阿诚怎么办?
按老方法处理,他既然会背叛坤哥,也就会背叛我,况且他今天磨磨蹭蹭的浪我半天时间,害得我迟到了。
他看了一下表,淡淡的说。
迟到?
手下的人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程应旸关上车门也不解释,飞驰而去。
程应曦把决定告诉寝室的那几个人的时候,又是一阵惊呼惨叫。
小曦,你这个没良心的,丧尽天良啊
,
尹大帅哥,我真是替你不值啊,居然碰上这样的女人
怎么了,你们都认识他吗? 程应曦惊讶于她们都知道他的名字。
我的天啊,化学系系草尹澈,成绩又好,长得又帅,听说家境也不错,待人又温柔,谁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
程应曦苦笑,她连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系花都不知道,那管的了外系的事,只是他明明是学理科的,却对自己专业的问题把握的那样好,想起早上他帮忙挑的书,心下暗暗佩服。
人家尹大帅哥摆明是请你去看电影,你不至于这么迟钝吧?
他只是说叫我找一个人看而已,又没说是他。 程应曦还是不甘心的辩解,
苍天啊
一个人惨叫着夺过她的电影票,
你看你看,这明摆的嘛,这里还留着他的电话号码呢 程应曦这才看到电影票上一行数字,明白过来,心里有些歉意,但想到自己已经约了应旸,便不再与她们废话,自己走到了电影院。
可是从开场前十分钟开始等起,已经七点半了,他还是没有出现,程应曦失望极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没说清楚,是不是他的那个
好
字不是代表答应了,越想越乱。晚上雨停了,风却很凉,她环抱着双臂在夜阑中瑟瑟发抖,左顾右盼,几次想回去,却又不甘心,黯然垂下头来幽幽叹气。远远一个人影跑过来,她心下惊喜,熟悉的呼唤破口而出:
应旸
,待那人走近,却道不是,
尹澈,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弟弟。
她看见他依旧谦恭有礼,笑容一丝不乱,越发不好意思,用手拢了拢头发。
你找你弟弟一起来看是吗?
对,谢谢你的电影票 哦,没事,一点小事。你一直在这等,他还没来是吗?
她讪笑的点点头,两人俱是沉默。
那我陪你进去看吧。
他终于柔声开口,惊碎一地月光,
程应旸把车停在影院旁边,几乎一路飚车过来,还是迟到了半小时。他摇下窗户找熟悉的倩影,终于看到那人默立于灯火阑珊处翘首以待,心里五味杂陈。对着镜子仔细检查有没有留下血迹,身上有没有枪火味,准备下车时却看到她身边多出一个人,虽然他们中间横着客气的距离,他依旧眯着眼睛,皱了皱眉,马上跳下车,几乎几步冲到她身边。程应曦看到他,惊喜的呼唤:
应旸
尹澈觉得那笑容绚烂无匹,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睛。
姐,对不起我迟到了,我们进去吧。 程应旸难得客气得冲尹澈点点头,
你好。
这是我同学,电影票就是他给的。 程应曦笑着介绍到。
哦,谢谢你。 程应旸说着掏出一张钱递给他,在他来不及推辞甚至她来不及说再见的时候,就揽着她的腰转身走了。
哼……
尹澈冷冷的抽动嘴角,将钱攥紧,眼里聚起深深的寒意。
程应旸和程应曦摸黑走到座位上落座,四周安静而黑暗,银屏的光扫在她的脸上,映出完美柔和的轮廓,程应旸便侧过脸一直看,
不问我为什么迟到?
你自然有你的理由,你想告诉我你自然会说的,你不想告诉我,我问也没用。
她侧过脸回答他,轻巧的一扬头。
可我要问,为什么找我来看电影,你找不到别人了?你男朋友呢?
程应曦狠狠瞪他:
我没有男朋友,我就是找不到人,就是沦落到要来找你的地步
她有些愠怒,撅起嘴来一点不饶的回击。
哼,就知道你嫁不出去。 程应旸浅浅一笑,放松而舒展。
我就嫁不出去,要你管 程应曦气得狠狠踩他一脚,别过脸去盯着银屏不理他,程应旸也不恼,在黑暗中摸索到她的手,牵起来,十指相扣的紧紧握着,再不松开。
十三夜葬之夜夜笙歌(限) 十三夜葬 第五夜
第五夜
電影散場,程應曦和程應暘一起出來,程應暘一直牽著她的手不肯放,大廳的燈光絢爛照眼,周圍都是同學,程應曦著急的瞪了他一眼,狠狠的甩開了他的手,她刻意留出兩三步的距離跟在他後面走,程應暘的臉凝滯下來,大步流星的走出去把她摔在後面,不思回顧。
程應曦只好跟在後面趕著,卻因裙擺所限不敢太大步,又氣又急。直到跟著他來到停車處,程應曦生氣的大叫起來,
程應暘,你幹嘛走這麼快,我跟不上了
程應暘頭也不會,不去理他,打開車門鑽進去,手扶著方向盤等她,程應曦彎腰進去剛落座,他便摟住她的腰,吻鋪天蓋地而來,直到她快要窒息,拼命的用手捶著他的後背才肯放手,程應暘的臉貼著她,不過幾釐米的距離,他的呼吸律動清晰分明,嘴角帶著些微霸道的笑容,眉目朗開一派清淨,純粹,溫和,細緻,纏綿。那般的神色撞在程應曦眼中,就讓她的心動了一下。這份柔軟得讓人心疼心念的神情,她有多久沒見了?而愈是平日裏少見,見時才愈陷在其中拔不出來,珍貴得像寶貝一樣。她盯著他一動不動,覺得耳根發燒,紅暈自臉頰發散開去,許久反應過來時伸出手用食指狠狠彈了他額頭一下,
臭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欺負人了
程應暘用手捂著額頭,疼得齜牙咧嘴,程應曦慌了,夠起身子用手輕輕撫摸傷處,
怎麼了,我沒有用很大力氣啊
程應暘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自己的額頭,合上眼瞼,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光從側面打來,投下一道陰影,他輕輕的呢喃仿佛委屈至極,
姐你竟然甩開我……
抱怨似的語氣一下子就擊中程應曦心底最柔軟的境地,她任他抓著,心疼的看他。
其實一點也不疼,我騙姐姐的,跟小時候一樣……
他忽然睜開眼睛,沖她調皮的一笑,程應曦裝作生氣的努努嘴,手卻貼的更緊了,他把她的手輕輕拿下來,輾轉吻在她的手心,然後環抱住她的肩,把頭枕在她的肩窩裏,呼吸吹得她癢癢的,程應曦卻不敢動一下。
小時候生病也是,其實早就好了,還是裝作很嚴重,喜歡你為我擔心,喜歡你為我做好吃的,喜歡你喂我喝藥,喜歡你一直守著我……
他細細的將這些的話送到她的耳邊,將這些她記憶中溫暖而美好的事情攤開來擺在她面前,程應曦覺得甜蜜和酸澀一起湧上心頭,回憶撲面而來,恍若隔世。化去平時的銳氣,程應暘的頭髮細膩柔軟,呼吸均勻,依舊是那個自幼黏著她的甜如楓糖的弟弟。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她寵溺的問。他悄悄一笑,
嗯,今天差一點我就要輸了,不過最後還是我贏,真好。
他將命懸一線的賭博仿佛遊戲一樣一筆帶過。
回到家,因為程應暘還沒吃晚飯,程應曦就將剩下的菜熱一熱端給他,他埋頭吃著也不說話,她坐在對桌用手支著頭看著他狼吞虎嚥,滿意的笑。他吃完放下碗筷,
對了,
走到櫃子打開抽屜,掏出一瓶撕了標籤的白瓶子遞給她,
姐你吃這個吧,國外的維生素,對記憶有好處的。
他塞給她,看她拿水吞下去才放心移開眼神。
也對,我最近好像老是忘事情,別人說我有做過什麼事,我一點也不記得……
她想起那晚遇到的男生說過她有對他笑,她開始只當那是他自作多情而已,後來室友跟她說,她晚上會起來站在窗邊向外看嚇死個人問她是不是夢遊,她矢口否認,卻發現抽屜裏躺著自己根本不曾借的書,才發覺不對勁,聯想和應暘那一晚,她越發惶惶不安。蹙著眉頭拿著水杯發愣,看得程應暘心驚肉跳,趕忙打斷她的沉思,
姐,沒關係,多吃下這藥就好了。
她點點頭,沖他擠出一個笑容。
程應暘的手機又劇烈的振動起來,他匆忙去接,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程應曦放下手裏的東西,決定暫時不去想,越想越想不起來,頭疼欲裂,鏡中的自己倒影恍惚讓她覺得陌生。程應暘的房間傳來急促的說話聲,她悄悄靠近,貼近門聽著,他今天溫柔的有些不正常,讓她很是擔心。
對,全部到手了就趕快拋出去,記住在盤前拋出去,一股也不要留,不要漏消息給那些小莊家,董事會也不必知道這件事……
程應暘的聲音忽然高起來,急促而尖銳,
你們如果背著我闖了禍,要麼努力毀滅證據,要麼只有承認錯誤等著董事會那幫老頭制裁,我現在護不了你們,如果不想卑躬屈膝就給我我好好鍛煉前者的手段:打架不要留下目擊證人,要打就打到對方心服口服不敢上訴,如果對方不從,要麼感化要麼滅口,具體操作你們自己摸索。我從來沒有叫你們去用拳頭解決問題,好好動腦子,否則你們永遠都是小流氓而已,我給你們半年的時間,不要讓我失望
隔著門程應曦聽得真真切切,句句清楚,串在一起卻叫她糊塗,程應暘從不說公司的事,生意上的事,她覺得他的生活理自己很遠,才一年而已,他的世界已經複雜的超過她想像,她也不敢去想像,父母的死是她心裏拔不去的刺,她死也不願唯一的弟弟重蹈覆轍,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開口。接著程應暘說話聲停了下來,似乎掛了電話。她趕忙閃到一邊去,緊張的輕輕抽氣。轉會客廳拾好碗筷,然後怯怯去敲他的門,
應暘,睡了嗎?
沒有,姐你進來吧。
她走進去,他赤裸著壯的上身,坐在床頭。
她抬起頭緩緩的說,
我明天沒課,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們明天去看爸媽吧
他一愣,深邃的面龐嚴苛如初,眉目五官如一鑿一斧雕細琢般的細緻深刻,本該說是清俊,然而眉間有極重的淩厲,一瞬便失卻了婉轉。嘴角平平地上彎了,笑得不恣意,卻也不輕柔,總帶些嘲弄鄙薄的樣子,讓人看了竟忍不住的不由心緊。
好啊,不過今天晚上你跟我睡。
他忽然曖昧的笑開,她一窘,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他的笑便恣意開來,
沒事,我今天累死了,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就像小時候一樣,你睡在我身邊。
程應曦猝然覺得心中絞痛不已,他們本來只是一對親密的姐弟,卻莫名其妙的再也回不去了,她連自己的記憶和感情都理不清,一次一次的放任自己做下不可原諒的事情。
程應暘見她絞著手指不說話,便往下一躺,徑直倒下去,縮到床的一邊:
喏,
然後拍拍床的另一邊,
上來吧
她還是不動。
虧我今天差點小命不保,你居然這樣對我
他歎了一口氣。
程應曦聽了一驚,顧不得那麼多湊近他看到底有沒有事,卻一把被他拉住倒在他身邊,程應暘箍住她的腰,把頭埋在她胸前,像個嬰兒一樣香甜的睡著了,她也不敢動,輕輕攬住他的頭,幽幽舒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早他們早早起來驅車前往郊外,程應曦穿了一套黑色絲綢製成的連衣裙,胸前別一朵小白花,捧著一束百合挽著程應暘的手臂沿著緣山而開的石階拾級而上,來到父母墓前。
好久沒有來,爸媽的墓上已經積累了好多灰塵,她覺得很愧疚,程應暘已經蹲下去用手輕輕擦拭墓碑上的灰塵,父母慈愛溫和的遺像又再次顯露出來,看的她一陣心酸,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山間的風很大,瞬間將她眼裏聚集起來的薄薄霧氣吹散,她平抑住自己的哽咽,努力平靜的開口:
爸媽,我們來看你們了,好久沒來了,對不起。我和應暘現在一起生活的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程應暘別過頭看她一眼,深深淺淺的安慰,卻一言不發,看她把墳墓打掃乾淨,看她把花擺好,把祭品呈上,然後點上一枝香,她盈盈一拜,他亦步亦趨,跟著她深深鞠了一躬。
程應曦冷靜下來,不再哭泣,他們在墓前站立良久,直到山風快要將她吹倒,
姐,我們回去吧。
她狠心回過頭,說了再見,跟在他後面沿著長長的沿山路鋪好的石階一步一步走下去,路旁的深林將陽光擋去大半,前面的應暘的身影拖得老長,兩人一路無話,他忽然轉過頭來低低的問她,
姐,懷疑過爸媽死的真相嗎?
應暘
她大呼,生氣極了,這是她心裏的禁區,她努力不去想,也不許他去碰,雖然幼小的她覺得父母的死很是蹊蹺,可當時哪有能力去調查,況且她無端覺得不安,覺得那個真相是個黑暗的深淵,只會把她和弟弟捲進去,連現在平靜的生活都會失去,她不允許
你不要管,那只是一場單純的車禍,你不要再想了,那是一場不幸的意外,我們只能接受。
她趕忙打消他的疑慮。
真的嗎,姐你真的這樣想?
他反問。
程應曦無奈的說不出話,她何嘗不想所有的事都很單純就像被告知的那樣,爸媽一起開車出去,因為趕時間走的小路,卻被迎面而來的一輛大卡車給撞下山崖,然後一場大火,血肉模糊屍骨無存。雖然她根本想不出來媽媽那天怎麼會有理由跟爸爸一起出去,也想不出來一向謹慎的爸爸怎麼會走小路,她也不知道本來在郊區交通稀薄的小路又怎麼會出現那樣的大卡車,她只是不想去想,不想去知道,過於殘酷的黑暗,她無力承擔,只得將它擺在那裏成為心裏的一根刺。
那件事卻使她和應暘的童年被生生截成兩端,十歲以前是一派暖洋洋的幸福,父親雖然很忙,對他們姐弟的關照卻從不懈怠,所以即使後來知道父親的生意原來不乾淨,她也沒有半點怨恨,母親溫柔賢慧,將他們照顧的無微不至,那時她的生活一片純白沒有陰霾,不僅飲食無憂,被當作小姐少爺一樣的寵著,學習之外還可以玩些藝術,弟弟畫畫她彈鋼琴。後來那場車禍,他們一夜之間失去一切,她只是抱著一直哭著喊媽媽的弟弟麻木的靜靜的掉眼淚,一直不說話,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在家裏來了又走,瘋狂的吵著架,甚至大打出手,毫無顧忌的在他們面前辱駡爸媽是吝嗇鬼,她不懂,茫然望著他們,直到叔叔來了,拾了這一切,他們終於落得清靜,卻被推下另一個深淵。叔叔脾氣乖戾,難以捉摸,高興時送他們去上學甚至給他零花錢,不高興便拳腳相加,不給飯吃。小小的她要學會在他的拳頭下保護弟弟,學會剩下自己的飯給一直喊餓的弟弟,學會偷偷拿叔叔的錢買些必要的東西,學會擠出時間讀書。
後來弟弟大了,高了,比她有力氣了,開始保護她,在叔叔酒瓶落下來之前抱住她,學會討好叔叔甚至可以跟他出去做生意,熟悉公司裏的事,再後來接到通知書,她瘋了似的逃出那個家,再也不想回憶。
她搖搖頭,掙脫痛苦回憶的糾纏,開口問道:
叔叔還沒回嗎?
你老是問他幹什麼,我們難道還沒有受夠他的折磨
程應暘怒極,幾乎沖她咆哮。
我是恨他,可他畢竟是養我們長大的人,況且他回來了,你就可以把生意交給他,不用再有危險了。
她急切辯解。
哼,姐你別傻了,你以為他會放過我們我再也不想在他手裏討食吃了
他吼道,瞳孔因為盛不住太多的痛苦的回憶而急劇縮。
可是,你現在做的事很危險,上學的錢我會想辦法,我可以……
姐你別說了,你能怎樣?姐,我長大了,再也不需要你為我做犧牲了,我有能力保護你了
他誠摯的看著她,一字一字落盡蒼涼。
程應暘看她,那回眸,眉目昇華,宛若劍芒。四目相對,那瞬的眉目柔和深情,碧空如洗,終於敲開了程應曦丟失的記憶。
是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被一群小男孩追著打,他擋在她面前,攥緊小小的拳頭,狠狠的賭咒,
你們這幫欺負我姐姐的混蛋,等著瞧,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的酸楚忽然破堤而出,再不住,伸手去夠他,腳下卻一滑,再也站不穩,將要倒下去,程應暘看著不對,趕緊伸出手緊緊抓住她的臂膀,自己擋在她面前阻止她往下墜,她便一頭栽進他的懷裏,腳似乎扭了,疼得她驚呼出來,他心疼的扶她坐下,蹲下身去把她的鞋脫了,握住她的纖足仔細檢查,
疼嗎?
不疼。
她咬緊牙關騙他,如同兒時他騙她一樣。
還說不疼,都腫了,看來是不能走了,我背你下山吧
他柔聲道。
她臉一紅,搖搖頭不肯,他苦笑一下,背過身子在她面前蹲下來,
好了,快上來吧
她沒辦法,腳疼得厲害,於是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背,他握住他的腿,猛地把她帶起來,他的背堅實溫暖,他身上的氣味讓她覺得安心,她想起小時候就這樣在爸爸背上安心的睡著。
重嗎?
她心疼的問。
重死了,你要減肥了
他尖著嗓子抱怨。
啊?
她吃驚的驚呼,狠狠一窘。
開玩笑的,很輕……姐,你最近都瘦了……再說我程應暘連姐姐都背不動以後還怎麼混
她心疼起來,為什麼跟他在一起後自己就經常哭呢,她的淚一滴一滴的落到他的脖子上,他感覺到冰涼的一片,心裏難受,卻一步一步踩的穩當,不敢有一絲不慎,她趴在他背上很輕,可是那是他的全世界,叫他怎能不小心。程應曦攬著他的脖子放肆的哭出聲,周圍林子安靜,時有鳥鳴,她忽然覺得孤單,原來偌大的世界,只有他寬厚的脊背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能再失去,失去不起。
我不想……看到你出事……我不能再失去你……
她哽咽出一句話。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他柔聲安慰她,已經走到山下,快要到停車的地方,她擦去眼淚,
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走了。
他不回答,繼續背著她往前走。
你打算背著我到什麼時候啊?
她心裏一暖,嬌嗔的問。
他還是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答道:
我背你一輩子。
第五夜
电影散场,程应曦和程应旸一起出来,程应旸一直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大厅的灯光绚烂照眼,周围都是同学,程应曦着急的瞪了他一眼,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她刻意留出两三步的距离跟在他后面走,程应旸的脸凝滞下来,大步流星的走出去把她摔在后面,不思回顾。
程应曦只好跟在后面赶着,却因裙摆所限不敢太大步,又气又急。直到跟着他来到停车处,程应曦生气的大叫起来,
程应旸,你干嘛走这么快,我跟不上了
程应旸头也不会,不去理他,打开车门钻进去,手扶着方向盘等她,程应曦弯腰进去刚落座,他便搂住她的腰,吻铺天盖地而来,直到她快要窒息,拼命的用手捶着他的后背才肯放手,程应旸的脸贴着她,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的呼吸律动清晰分明,嘴角带着些微霸道的笑容,眉目朗开一派清净,纯粹,温和,细致,缠绵。那般的神色撞在程应曦眼中,就让她的心动了一下。这份柔软得让人心疼心念的神情,她有多久没见了?而愈是平日里少见,见时才愈陷在其中拔不出来,珍贵得像宝贝一样。她盯着他一动不动,觉得耳根发烧,红晕自脸颊发散开去,许久反应过来时伸出手用食指狠狠弹了他额头一下,
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欺负人了
程应旸用手捂着额头,疼得龇牙咧嘴,程应曦慌了,够起身子用手轻轻抚摸伤处,
怎么了,我没有用很大力气啊
程应旸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的额头,合上眼睑,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光从侧面打来,投下一道阴影,他轻轻的呢喃仿佛委屈至极,
姐你竟然甩开我……
抱怨似的语气一下子就击中程应曦心底最柔软的境地,她任他抓着,心疼的看他。
其实一点也不疼,我骗姐姐的,跟小时候一样……
他忽然睁开眼睛,冲她调皮的一笑,程应曦装作生气的努努嘴,手却贴的更紧了,他把她的手轻轻拿下来,辗转吻在她的手心,然后环抱住她的肩,把头枕在她的肩窝里,呼吸吹得她痒痒的,程应曦却不敢动一下。
小时候生病也是,其实早就好了,还是装作很严重,喜欢你为我担心,喜欢你为我做好吃的,喜欢你喂我喝药,喜欢你一直守着我……
他细细的将这些的话送到她的耳边,将这些她记忆中温暖而美好的事情摊开来摆在她面前,程应曦觉得甜蜜和酸涩一起涌上心头,回忆扑面而来,恍若隔世。化去平时的锐气,程应旸的头发细腻柔软,呼吸均匀,依旧是那个自幼黏着她的甜如枫糖的弟弟。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宠溺的问。他悄悄一笑,
嗯,今天差一点我就要输了,不过最后还是我赢,真好。
他将命悬一线的赌博仿佛游戏一样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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