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所来径
齐晗心中的怒火澎湃,气机所牵,那一簇熬着药的火苗突然之间窜了起来,生生地将药罐子裹挟了起来!
容昀看得瞠目结舌。他混迹京城好多年,在悦来酒楼听书无数,自然听说过武林高手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神奇,可是……他没想
过这……这是真的!
齐晗是生气的!说到底他也曾是皇室血脉,却也是那一座高高的宫墙里不知因何缘故而被迫成为的牺牲品。只是他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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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怜
惜他,让他在最绝望最仓皇的境况之下遇到了先生和师父,若是没有遇到呢?这么多年他不止一次地假设推翻再假设,得到的结
论不是落魄江湖就是客死他乡,亦或是被抓回去,随他那个名义上的母亲一起陪葬。
这就是皇室!当初他顶着一个皇子的名义受尽凌虐;如今的暄儿被送来要回,做一个孩子做不了的事情,然后……承担所有的责
任!
如今他知道齐暄臀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呵呵,五十廷杖!没有当场打死一个孩子,是不是还是他们手下留情!
“呵呵呵……”齐晗突然冷笑出声,连他都看不上这样的皇室,他怎么会愚蠢地认为先生会把自己送回去?!眼高于顶目下无尘的
先生,会把这样一个地方放在眼里吗?
不得不说,齐晗这个土著在君默宁和楚汉生这两个外来侵入者的教养之下,已经走上了一条完全没有君臣父子的康庄大道了。
一边的容昀心中更是惊惧,这样的齐晗让他害怕。
“那你呢?”齐晗敛了嘲讽和愤怒,看着容昀问道,“皇室的事情你都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谁?”
容昀咬了咬唇,知道再也瞒不下去,虚虚说道:“我……我叫齐昀,行四……”
“原来竟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四皇子殿下,”齐晗的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君亦晗冒犯了。”
“君哥哥……”齐昀急道。
“此间事了,殿下可以回去了,”齐晗转身走进屋内,头也不回地说道,“恭亲王已经将暄儿托付亦晗,殿下可以去向王爷求证。寒
舍简陋,请殿下自便。”
齐昀颓然跪倒,眼睁睁地看着他所崇敬的人,决绝地掩上房门。
第42章迟归
齐晗回到屋里的时候,齐暄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四处乱看,看到齐晗进来,有一瞬的迷茫,却又突然清明地咧开
嘴笑了。
“还疼吗?”齐晗在床沿上坐下,掀开毯子查看伤情。
“不疼了,谢谢君哥哥!”齐暄乖乖巧巧地回道。
齐晗又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身上的汗水说道:“哥哥再给你擦一次药,你忍一忍。还有,你认识的容昀……不,齐昀,他就在外面
,一会儿我叫他进来陪你。”
听到‘齐昀’的名字,小孩笑得更加甜了。
因为昨天夜里齐晗已经把硬块揉得差不多了,这一次上药实在顺利太多,小孩抿着嘴喘了几声,凉凉的药效发挥出来,小孩有些
不信地伸出小爪子摸了摸,嘴角咧到耳根。
齐晗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放好药罐。他没看到的是,身后的孩子突然目光如海,深不可测,而在他转身的刹那,又恢复
了单纯幼稚的样子。
齐晗没听到齐昀离开的声音,所以知道他还在门外,可是他没有想到他是跪着的。
“殿下不必如此。”齐晗开门后心中有些吃惊,面上却仍是淡淡的。
“君哥哥,”齐昀抬头看到迎着阳光站着的齐晗,“齐昀并非心怀恶意,真的只是怕君哥哥听到恭王府……不肯相救暄儿……我得知
他已被恭亲王带走,父皇母妃又不肯出手……才……才出此下策……”
“你不用再说了,”齐晗挥挥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如今,反而是亦晗有事要拜托殿下。”
“君哥哥您说!”齐昀丝毫不觉得跪着有什么别扭,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他有愧于心,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有值得他钦慕的资
本。身份,从来不是齐昀考虑问题的第一个条件,他从小受母亲疼爱和教育,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身份只是上天赐予他的恩
惠,而更多的需要靠自己去争取。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走到那个至高的位置,即便走到了,他也想像悦来酒楼的那些话本
中的皇帝一样,英明神武。所以,他更加崇拜强者、智者。
齐晗不知道齐昀这样那样的心思,他对皇室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如今还加上了眼前的少年,“我有急事需要回家,而且不知何时
才能出来。如果可以,请殿下派一个人来照顾暄儿,就在此处等我回来。”
这不是什么难事,齐昀爽快答应,连人都想好了,就是当初齐晗所救的小飞。
齐晗不置可否,又回到屋里跟齐暄交代了一些事情,齐暄很乖巧地样样点头并保证一定在莫宅等君哥哥回来。
自己起身进屋的齐昀见到这一幕,内心无限复杂。他见过另一面的齐暄,如何能与眼前这个孩子是同一个人!
午时刚过,齐晗顾不得背后的伤,一路策马狂奔回到别院后门,就看到秦风在门口走来走去神情焦灼,一看到他马上露出一副要
哭出来的样子迎上去,“少爷,您可回来了!您去哪儿啦?”
“风哥哥……”
“别磨蹭了!”秦风一把接过他手里的缰绳又一下甩开,“赶紧去见主子吧,茶杯都摔了几盏啦!”
齐晗心口狂跳,马上就要拔足而奔,却又被秦风拉住了。
“少爷!”秦风脸上眼底满满都是担忧,“昨天夜里主子命我下了晏天令,所有身在京城的晏天楼从属除了少部分留守本部等待消息
之外,几乎全部出动……”秦风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了这一日夜来的惊天动地。
齐晗倒吸一口凉气,晏天令遇到极为紧急和重要的情况才会由楼主亲自下达的号令,昨夜,先生竟动用了……晏天令吗!
齐晗知道秦风是在告诉自己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他又隐隐觉得高兴,这是不是代表……先生在担心自己?
不得不说,在有些方面的渴求已经成为执念的齐晗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感受到他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的心理素质已经非常过硬
了。
他向秦风点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向书房跑去。
书房里已经不能用“狼藉”二字来形容了,满地的碎瓷片混杂着茶叶的残渣;写满了字的纸浸润着茶水,由于墨汁的极端品质,上
面的字迹依然清楚,上上下下百余张只有一个内容:《心经》;地上如此,桌上却还算干净,除了几张心经之外,笔墨纸砚如常
一般端正整齐。这表明,书房的主人理智尚存,但怒意肯定不轻。
齐晗跑到门口的乍一眼就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他家先生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打盹,呼吸平顺;但他依然穿着昨日清晨他出门时
的衣衫,发丝也有些许的凌乱。
齐晗心中一紧,再顾不得其他,跨步进门立即屈膝,却突然一阵劲风袭过,他的左颊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而地上的碎瓷乱纸也
在扫荡之下归拢到了书房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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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晗整个人被打出三步之远,后背撞在门框上,疼得他一声闷哼没有出口,眼前就一片漆黑!
很多时候,意志是可以在绝境之下被激发出来的,这种情况下的齐晗居然在本能的驱使下第一时间翻身跪起,然后才感知到脸上
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楚和身前熟悉的脚步声。
“先……”张嘴就是血,顺着嘴角留下。
“禁声。”君默宁淡淡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从此刻起,齐晗失去了所有出声辩解的机会,一直到解禁为止,他都没有说话出声的权利和资格。
“满地碎瓷,你两只眼睛是窟窿吗?”君默宁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怒意,甚至冷静得有些淡漠,“这么喜欢垫东西,拿着这个到院子里
跪去,什么时候跪过瘾了什么时候起来。”
“砰”的一声,沉香木质的算筹被扔在地上,青砖都几乎砸碎,显示出主人面上和心里绝对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状态!
极端的冷静本就是愤怒的另外一面。
齐晗无声叩首,双手拿起算筹准备起身。
“准你起来了?”冷冷的声音生硬而决绝。
亦晗一愣,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放下了刚刚抬起的膝盖。一直以来,除了在书房内,先生从未罚他膝行!他一手
拿着算筹一手扶着门框才跨出门口,院子里明晃晃的阳光刺目,令人有流泪的冲动。
君默宁背着手站在书房中央,看着刚刚“失”而复得的孩子艰难地膝行着。昨天等到日落西山尚未看到他,君默宁心中滋生的那种
陌生而焦灼的担忧无以言喻,好似有什么脱离了掌控。那是他日日夜夜一点一滴看着教着带着长大的孩子,却在某一时某一刻不
知人在何方身处何境,不知他和谁在一起,不知他是否遇到危险,不知他归程何期!
似乎是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君默宁闭上了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来了,就一切都好……
好容易跨出门口又“步”下台阶,院子里的齐晗终于转过身子抬头,却只是看见他家颀长挺拔腰背如松的先生,不看他一眼地转过
身去,背影决绝。
齐晗不敢再耽搁,将沉香木的沉重算筹放置在膝前,先将左膝跪上,右膝待要跟上的时候,左膝髌骨处传来一阵剧痛!圆润的珠
子看似并不尖利,可是当整个人的重量只压在一点上的时候,小小的膝盖哪里能够承受!
他挪下左膝,又将右膝跪上去尝试,除了右膝再遭受一次剧痛之外,没有丝毫进展!
齐晗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膝下传来一阵一阵滚烫的灼热,不一会儿便汗湿全身,至于背上的伤,他已然完全无暇顾及。他看
着面前的算筹,知道用一个膝盖肯定无法支撑,那么……
齐晗跪坐下来,这一次,他把算筹安置在两个膝盖下,借着脚面和小腿的力量跪上去,然后……狠狠心直起了身子!
一阵尖利的刺痛瞬间从膝下传遍全身,他紧紧地抿着嘴适应这份难耐的痛楚,看先生的意思,明显是要罚他长跪的,他必须适应
!
夏日的暑热,以及因为痛楚而冒出的冷汗,齐晗的衣服湿了一层又一层,后背早已麻木。他心中甚有庆幸,掐着掌心挺直身子,
专心抵抗膝下的折磨。
第43章交代
别院里,寂静无声,连林子里的知了鸟雀都被热得躲进窝里不敢露头。树叶子像在水里涮过似的,蔫蔫儿的,无打采。
齐晗的双膝抵在算筹珠子上,圆润的珠子好似嵌进了骨头里,先生从未如此罚过他!昏昏沉沉中,他不知道自己跪了有多久,好
像才一会儿,又好像已经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秦风端着茶盏经过回廊,硬着心肠不去看在算筹上辗转煎熬的少年,尽力让自己的脚步平稳。
书房里,君默宁撑着扶手打盹。
秦风最是清楚自家主子昨夜是怎么过的,晏天令神圣而权威,在晏天楼里是至尊的存在,可就在昨晚,代表了楼主最高权力的晏
天令每隔一个时辰就发出一道!而且一道比一道等级高!每一次无功而返的消息传回,他都能看到主子不动如山的表情下紧握的
双手。伺候他五年,秦风很清楚这种情绪不是愤怒而是……担心。
担心他家少爷齐晗,或者说君亦晗。
秦风轻手轻脚地放下茶盏,转身离开。
“秦风。”略显疲惫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主子。”秦风转身,躬身待命。
“拿了纸笔给他,让他把这一日一夜的所作所为写下来。”君默宁依然撑着脑袋,疲惫的神情里带着慵懒。
齐晗回来了,一切便又回到了正轨。但是他需要知道这一日一夜发生的事情,齐晗被下了禁口令,不能说,只能写。
“是。”秦风取了纸笔,躬身退出。他来到院子里,走近了才看到齐晗惨白的脸色,他既心疼又无奈,“少爷,主子吩咐您把这一日
一夜的事情写下来……少爷,您再忍忍……”
齐晗的嗓子像在冒烟一边干涩,嘴里残留着刚才一巴掌留下的血腥味。他很想问秦风要杯水,他觉得自己要被晒干了。可是……
他不敢,也知道自己背着罪领着罚,哪里还有提请求的资格。
被封了口不能说话,齐晗点点头,伸出满是汗渍的双手接过纸笔。这样跪着,便只能把纸铺在地上弯着腰写,可是身体一动,浑
身积攒的疲累和痛楚就肆无忌惮地叫嚣起来。僵持着同一个姿势太久,仿佛所有的骨头都被固定住,动一动便是分筋错骨。
齐晗把纸铺在地上,左手支撑着整个僵硬的身体,右手执笔。这样跪伏的姿势使人的重心前倾,双膝处又有新的骨肉沾上算筹,
剧痛再一次侵袭而来。
他颤抖着着笔落墨,事无巨细,一一回禀,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没写上几行,如雨的汗水顺着额角低落在纸上,尚未干透
的墨水晕染开一片。
先生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功课的!齐晗本能地将白纸拿起揉成一团,又铺了一张重新落笔。奈何艳阳高照,连吹到身上的风都带着
暑气,他又内外交困辗转煎熬着,不过一会儿,地上的纸又告报废!
齐晗怔怔地放下笔,两手撑着地,一滴一滴的水低落下来。
秦风就站在一边,突然感觉不对,扶起齐晗才看到他满脸的泪水,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因为被禁声,连哭泣都只剩滂沱的眼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可是每每被罚,他总是如同小时候一般泪流不止。可是,他记得,在宫里的时候,除了初初几次,后
来他便没有哭过;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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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被恭亲王抽了三十鞭子,他狼狈归狼狈,也丝毫没有要流泪,生理心理都没有。
只有在这里,在先生的责罚里,他会格外脆弱和娇气。
“少爷,您别放弃!”秦风眼里满是心疼和着急,但只是安慰道,“少爷,您写,我给您擦汗,不会再弄坏了,您一定能写好的,一
定能的……”
齐晗眨眨眼,又是双行泪水流下,他轻轻点点头,接过秦风手里的手绢,他不可能真的要秦风给他擦汗的!到时候自己被加罚重
罚先且不说,怕只怕风哥哥又要被自己连累。
这一次他的左手没有撑着,而是虚悬在身侧,随时替自己擦去将要低落的汗水。只是这样一来,他就一点力都借不到,而只能靠
着两个膝盖支撑整个身体。
他逼迫自己忘记这蛰人欲疯的痛楚,第三次落笔……
官道上,一骑绝尘。
身材魁梧的楚汉生遥遥望着绵延而去的官道,垂下身子拍了拍大黑马,自语道:“小黑啊小黑,委屈你了,加把油,晚上咱们就
到京城了,到时候楚爷请你喝酒,喝好酒!”
名叫小黑的大宛名驹呼哧呼哧喷了几个响鼻,不知道是在鄙视主人的言不由衷还是为能喝好酒而高兴!
“爷果然没说错啊,”楚汉生从马背一侧取出水囊咕嘟咕嘟牛饮了几口,豪放地用袖子撸了一把脸上的汗和嘴角的水,“齐家果然没
什么好东西!齐暄那小兔崽子,说炸堤就炸堤,特么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还是我家晗儿好……”楚汉生放好水囊,一扯缰绳,随着一声马嘶,一人一马再次绝尘而去,只留下风中传来豪放的语声,“小黑
,驾!快去救我家小晗儿!驾!”
齐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倒下的,也不知道醒来的此时此刻是今夕何夕。他知道自己再一次趴伏在先生书房的榻上,外套已经
脱去了,只剩中衣;身上也没有黏腻的汗意,背上不疼,凉凉的,这是……上过药了?
他惊喜地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动才感觉到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尤以膝盖处最是钻心蚀骨,撩起裤腿一看,果然已经青紫泛黑,肿
得像两个紫馒头。背上上过药,膝上却没有……
齐晗心中一惊,连鞋子都顾不上套,光着脚掀开帘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果然见到他家先生正坐在桌前看他写的那份“供状”!他
快走几步跌跪在地,膝上的疼痛钻入肺腑痛不欲生。因着被禁声,他叩首问安,不发一语。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没有被禁声的君默宁也是一语未发。齐晗晕倒之后,他看到他背上肿胀发炎的鞭伤,也知道了这一日一夜他
居然就做了这么件胆大妄为的事情。
大白天的闯恭亲王府!
***有他当年的风范!只是搞了这一身伤回来!
君默宁与齐慕霄是“天残地缺”的生死之交,他当然知道齐慕霄在得知了齐晗的身份之后还抽了他三十鞭子的用意是什么,无非就
是让他不要再责罚他而已。可是这前前后后多少错?不罚?不罚他下次把自己坑进哪个坑里还不知道!
君默宁放下手里的“供词”,抬头吩咐道:“把哪个小矮几搬过来,放上纸笔。”
齐晗叩首,忍着疼搬了一个齐膝的矮几,又将笔墨置于其上。他心中明了,是先生要问话,他被禁声只能书写。先生会问什么?
怎么问?齐晗心里无比惴惴,罚跪就罚到他晕倒,这问话……
果然,君默宁起身从架子上取下粗黑的藤条,再次吩咐道:“起来,褪去下衣。我只问你,这一日一夜你觉得自己犯了哪些错?
写对一条五下,写错了……十下!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算!动作快点,你还欠着昨日今日二十下藤条没还。”
齐晗呆呆地看着他家先生取下家法藤条,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一时怔忪,就听“呼啦”一声,隔着薄薄中衣的手臂上就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提醒他,先生完全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
齐晗不敢出声,撑着剧痛到麻木的膝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哆哆嗦嗦地解开腰带,因为过于紧张手头一松,雪白的亵裤直接滑到
脚踝。他本就没有穿鞋,手足无措之间,差点还被自己绊倒!
君默宁只是拎着藤条站在他身侧。
少年腰身细窄,皮肤白皙,背部靠近腰处露出斑驳的鞭痕,虽然已经上过药,却依然狰狞可怖;臀腿处本就有伤,短时间之内痕
迹俨然,而今日,必然又将添上新伤无数。他双腿细长,此刻抖如筛糠,真实地反应出主人内心的恐惧。
“左手背后,写!”越来越简洁的命令。
齐晗连忙弯腰执笔,左手背在背后。矮几不过齐膝,如此一来,他的身体几乎成直角,拉伸的背脊上鞭伤再次死灰复燃,低垂的
脑袋也因为充血而眩晕。
他在白纸上落下第一笔,写的是“鲁莽冲动”。
“啪”“啪”“啪”……
干脆利落的十下印上肌肤,所有的伤痕都未来得及泛起,已是自第一下始至第十下终!又隔了两三个呼吸,所有的伤痕才几乎同
时肿胀起细长血红的檩子!
只听得君默宁冷冷地说道:“重写。”
第44章承错
十下藤条,当痛楚几乎同时在身后炸裂的时候,齐晗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而绝望的!他忍住了脱口而出的惨呼,却敌不过身体
的惯性,膝盖一弯,左脚往前踏了一步。
他急忙站回原位,果不其然,左腿偏内侧的地方挨了狠狠的一记!
“要我重新教你规矩!”君默宁的话如同他手里的家法一般犀利,“站不稳就把腿分开!”
齐晗痛苦地摇头,甩下几滴汗珠落在纸上。
“鲁莽冲动?”君默宁冷冷说道,“少年人当有魄力,这次若是你自己看见不平之事闯入王府,伤了残了死了,我君三认账,养你一
辈子也好,替你报仇雪恨也罢!可你是怎么进的王府?写!”
说到这里,齐晗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提笔写下“轻信于人”四字。
当即,臀上又挨了极快极重的五下!
“再写。”
还有什么?他轻信于人闯入王府,救人不算鲁莽,那错在哪里?齐晗脑海中飞快地回忆当时的一点一滴,他让齐昀带走了齐暄,
他和恭亲王动手……对,他动手,输了!枉了先生和师父五年的教导!
齐晗咬着牙,写下“学艺不”四字。
君默宁也咬牙!甩手就是十下!
齐晗死咬住下唇,手里的狼毫“咔擦”一声被折断,他再顾不得任何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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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令,只觉得疼!疼!疼!
“我教你五年,就是要你在对敌的时候经不起一丝轻慢与激将,就是要你动辄与人同归于尽!”想起他纸上写的只言片语,君默宁
心中便一阵后怕。他遇到的是齐慕霄,若是别人呢?他带大的孩子,就这样葬送在不知名的角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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