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所来径
一场大病可不了啦……”
说完,已为人妻的女子调皮地摇了摇头,故作同情地不再说话,只是等着人的反应。
“冬儿……”君默宁无奈。
“咯咯……”女子轻笑,每次听他唤‘冬儿’,总是有求于自己,而连他也做不到的,定然不是小事!只是这一次……只是关心一下
小徒弟,有这么难吗?
也不知是丈夫还是妻子缴械,霍忍冬朝车门口挪了几步,掀开帘子唤道:“齐晗。”
被晒得汗流浃背,眼睛也被刺痛的少年听得呼唤,自然极快地喝停了本就不快的马屁,赶至马车前恭敬道:“是,师娘。”
“叫你算好天气路程,你看看,这天能赶到预定的镇甸吗?”恶师娘板着脸训道。
“是……都是齐晗的错……”少年走了大半天的双腿无比酸胀,可还是毫不犹豫地在石子错乱的路上跪下了。
师娘更气,“跪着干什么,去通知秦风,就近找地方歇脚避雨才是正紧!”猛然放下帘子,再不看垂首应是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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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却看到丈夫的眼帘来不及放下,透着别扭的心疼。
女子好笑,不揭穿。待马车重新缓缓起行之后才开口道:“三哥哥,我的‘恶’师娘演得像不像?”
“像……”男子不抬头,却突然又补充道,“很像!”
“晚上可还有更‘恶’的等着晗儿,”女子盯着丈夫的侧脸道,“你可不要心疼……”
“你打算……”君默宁终于抬头。
霍忍冬点头道:“前两天只是用药刺激了一下,终究只是隔靴搔痒;昨夜给他探脉,虽然时机还不是最成熟,但若只是开始……
也是可以的。我们时间不多,纵然晗儿多遭些罪……我们也能多一条路走,对不对?”
“他从小……最怕这个……”君默宁重新埋首书册,敛了情绪。
申时,齐晗终于牵着马来到一座废弃的庙宇前,而天也终于彻底阴沉了下来,不会儿功夫,如粗线般的大雨就倾盆而下。
就是从马车到庙里的短短几步,诸人身上就湿了一片,异常狼狈;齐晗又要顾着执伞送人,又几次回转马车取一应物品,虽然有
秦风的帮忙,待一切忙完的时候,他全身几乎都被淋透了。
迎面还触及先生责怪的目光,齐晗心中一紧,慌忙走上前跪下道:“都是齐晗思虑不周,请先生责罚。”
“秦风,去四周围都点上火堆,夏日里蛇虫鼠蚁多。”君默宁并未接茬,一边帮霍忍冬擦干头发,一边吩咐道。
秦风看了看跪着的少爷,他是知晓其中一切情由的;虽说这几日新主母实在太针对少爷,可是以他对主子的了解,这表象之下肯
定藏着什么!他脑子不聪明,这些年来习惯了听吩咐办事,他唯一心中笃定的是,主子一定不会伤害少爷!
这就足够了!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想得越多的确越容易走入死胡同;而坚持了某一个信念之后再去看事情,也许反而通透许多。
便如此刻的齐昀。他忍了很多天了!
第一次拜见新师娘,她就以哥哥延误了婚期为由,硬是让哥哥捧着茶盏跪了一个多时辰!他上前说明缘由,也请罚请责了,她还
是不依不饶。因着这件事,哥哥每天罚自己背书,那些艰涩难懂佶屈聱牙的古书,读都读不顺,背起来自然艰难。每每哥哥检查
的时候,他都要挨好几十下手板!施责时的哥哥不似平时,那是真打,一点不宽纵的!
这也罢了,自从离京之后,天气热得树叶子都蔫儿了,可师娘还要哥哥牵着马一路步行!他们走得并不快,可一天下来也要十几
二十里路,昨天他看到哥哥的鞋子上都沾着血迹,定然是磨破了脚以后才有的!
齐昀站在庙里,咬着嘴唇回忆这几天的点点滴滴,不禁怀疑当初他一定要和哥哥一起拜师是不是做错了?先生明明知道当日的祸
是他齐昀闯下的,他挨了五十棍子的家法那已经是他挨过的最重的责罚了!可是,先生若还觉得不够,可以继续罚他,为什
么要为难哥哥?拖延婚期不是哥哥的错啊!
一边,秦风在庙宇的四周都点起了火堆,阴沉的天空下,视线也清楚了些。这本是一间土地庙,看着已经废弃了很久,连供奉的
土地都已经倒下跌碎,而今便只剩下一方神坛而已。
搭理清爽了的霍忍冬终于看到不远处跪着的齐晗,伸手指了指角落道:“起来跪那儿去,好好想想下面的路线怎么安排。”
齐晗应是起身,顺着师娘手指的方向在庙宇的角落里重新端正跪了,挺腰直背,双手垂于身侧,整个人的重量基本都压在双膝之
上这一惯就是君默宁对齐晗要求的标准跪姿。
齐昀心里恨恨,只有秦风注意到墙边点了篝火,少爷浑身上下湿透了,如此正好取暖烘干,不致受凉生病。
时间一点点流逝,秦风和齐昀一起架了锅煮了些简单的吃食,天色渐暗,雨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君默宁一行人也都做好
了今夜就在此渡过的准备。
秦风给主子、主母盛好之后,也给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君易盛了一碗,而齐昀则是端着碗朝齐晗走去。
“站住,”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干什么去?”
齐昀回头,看到明灭的火光里新师娘没有情感的眼神正看着自己,他压下心中不满,转身回道:“师娘,昀儿想给哥哥吃……”
“他今晚不用吃。”霍忍冬的声音更加无情,连君易都拿着碗怔怔地抬起头。
角落里的少年定定跪着,并无反应。
“为什么不用吃?!”齐昀终于炸了,“哥哥走了一天的路,还要被罚跪!天要下雨是哥哥能控制的吗?为什么还要不给饭吃?!我
已经说过了,延误婚期说到底是齐昀的错,要罚您二位罚我就好,不要为难我哥哥!”这一段日子的委屈随着几句话似是都被勾
引了出来,齐昀红着眼睛道,“我和哥哥是崇敬先生的学识才华才甘心拜入您门下,可如今……您如此为师,叫弟子如何心服?
!”
“齐昀!跪下!掌嘴!”君默宁放下书册尚未张口,却是齐晗听不下去挪动久跪的膝盖转过身来厉声喝道。
三句话,六个字,每一个字都透出兄长的怒意。可是,他委屈,他不服!
“哥!”少年眼睛里蓄有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明明是那个北莽质子安排好的阴谋要刺杀我和哥哥,昀儿是冲动,可是已经受
过罚了;为什么?哥哥明明是受害者,他们为什么要为难你?哥哥为什么逆来顺受,为什么不反抗?”
“你掌不掌嘴?”齐晗只盯着弟弟问。
齐昀委屈地终于落泪,死死咬着唇站着不动。
齐晗见他如此倔强,也不再逼迫。他微微蜷了蜷双手,然后突然左右开弓,狠狠地耍了自己两巴掌!
霍忍冬轻易察觉到身边人握着书册的手猛然紧了,而此刻,齐昀已经扔下手里的碗扑跪过去,抓着兄长还待扬起的手,哭喊道
:“哥,你干什么呀,哥……”
齐晗右手被制,转而扬起左手,火辣辣的一巴掌盖在弟弟右脸上,齐昀猝不及防扑倒在地上!
“够了!”霍忍冬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着两兄弟道,“吵吵闹闹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秦风,把齐昀带到一边去,乱动就给我绑起
来。齐晗,把外衣和上衣都脱了!”
除了君默宁以外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新夫人霍忍冬,这个江湖上闻名遐迩的“霍观音”,难道……因着这些事,她竟要……
鞭背?!
第117章针罚
齐昀听闻又待挣扎,却被秦风一把拖到了另一处的角落里,想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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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还是先随手拿柴草将他的手脚捆了,然后再从马车上拿
了绳子之后,将少年五花大绑了起来。
齐昀放弃了挣扎,只是凶猛地流泪。
另一边,齐晗似乎也没想到今日之事会惹来如此重罚,偷眼看过先生,发现他只是低着头专心看书,便也知晓这是先生默许的。
那……定然是自己犯了大错该当重责了……因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似平时受先生训诫总是说清楚了再施罚,齐晗心头
升起一丝陌生的、从未有过的……迷茫和……委屈……却又马上被他生生压下!
甚至他还有些庆幸师娘只是要鞭背,若是如先生一般杖臀……他真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股勇气守着褪衣的规矩。
淋湿的衣服已经烘烤干了,夏日里到底不怎么冷,齐晗转过身去按着吩咐脱了外衣和上衣,露出了消瘦的背。少年几经磨难,荧
荧的火光里,脊背上两块蝴蝶骨狰狞地突出着,诉说着主人的脆弱。
他等着藤鞭上身,耳边却突然传来齐昀嚎啕的苦求声!
“师娘!齐昀知错了!齐昀口不择言,我自己掌嘴!求您……不要!不要!”秦风也呆呆地看着女子手中的东西,任凭被绑得严严
实实的少年一路膝行上前叩首道,“师娘,都是齐昀的错……呜呜……您别……别罚哥哥!齐昀知错了,真的……真的知错了…
…我以后再不敢顶嘴了……师娘……”
“把他的嘴堵上!”君默宁终于发话。
齐晗忍不住回头,看到弟弟被秦风拉回角落里堵了嘴也是心疼,转而却被霍忍冬指尖的银光刺痛了双眼!
竟然不是……鞭背,而是……针刑……吗?
少年随着女子的脚步,一步、一步膝行着后退,这几日受新师娘的苛责,他第一次流出出深深的、发自骨子里的恐惧和哀求。
他统共挨过两次针刑,不说第一次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挣扎;即便是半年多前挨的那一针,就差点废了他的左手!他在刑部曹
谦手下走了一遭,可相比而言,银针入体之后那种从内至外凌迟碎剐的痛楚,依然是个中翘楚!
“师……师娘……齐晗……知错……求……求您……饶我一回……吧……”受诫多年,齐晗何尝诫具未曾上身就开口求恕!这是真
正怕到骨子里了!
君默宁倏然起身,齐晗吓得再不敢多言半个字,只是迅速地转过身去跪好,微微躬身,似是方便霍忍冬下针似的。
君默宁的心好像被重锤砸过!
反观霍忍冬,此刻竟还更加冷静一些。她回头看了丈夫一眼,玉手一扬,银针便已出手!寸许的银针生生没入齐晗左侧蝴蝶骨旁
边的穴位中,只剩短短的一截露在外面,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齐晗先是感到左半边上身连同左臂在内瞬间麻木,继而才是铺天盖地钻心蚀骨的痛楚涌现出来!他不由得闷哼一声,面前而跪的
脑袋‘咚’一声撞在木质的墙壁上,砸落缝隙中的雨水一片!
他的左手根本动不了,只好本能地伸出右手扶住了墙壁才能稳住身形不倒;而渐渐蔓延开来的疼痛似乎将他的五脏六腑也搅动起
来,午间时分因为暴晒之后没有食欲,他就几乎水米未尽,此刻便也只能干呕几声。
霍忍冬不忍心,走近几步蹲在齐晗右手边,轻声道:“晗儿,疼就叫出来吧……”
齐晗本能地摇头道:“晗儿……不敢……”
霍忍冬责备地瞪了丈夫一眼,挥手在他右边的蝴蝶骨边刺入第二根银针!
齐晗这次根本没有感觉到麻木的过程,只觉得整个上半身被推尽了熊熊烈火中焚烧殆尽!
“啊唔”随着一声直刺心肺的惨呼,他整个人跪不住往右边翻倒,此刻,霍忍冬正蹲跪在他的右边,而霍忍冬的身后,是
刚刚被屋顶的漏水扑灭了火但依然冒着火星的柴火堆!
说时迟那时快,君默宁一个箭步上前拉开霍忍冬,自己蹲下来接住齐晗痉挛颤抖的身躯。可是齐晗的身体冲击力依然撞得君默宁
一个踉跄,他的左手本能地往地上一撑,一股灼烧的痛楚瞬间电流一般流遍全身!
“三哥哥!”霍忍冬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扶住君默宁靠墙坐好,抬起他的左手时不出意外地看到一条发黑的灼伤痕迹。
君默宁忍住痛楚,移了移齐晗瘦削的身躯,让他在自己的怀里趴伏着。他腾出右手,轻轻地把他的中裤往后臀褪了褪,露出尾椎
处道:“最后一针下了吧,别让他白吃了这些苦。”
齐晗意识模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边隐隐传来‘还有一针’的信息,他咽下心中悲苦绝望,也顾不了嘴边的是什么,只是一
口咬住借以忍痛罢了。
手臂上传来噬咬的压力,君默宁低头看了看掌心的伤痕和被齐晗死死咬住的小臂,抬头时心下恻然。
尾骨处的一针还是下了!齐晗疼得如濒死的小兽一般“呜呜”直叫,只是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两三个呼吸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
识。
晚上的时候,大雨终于停歇了。君默宁安顿了齐晗在他们的马车里睡着,秦风在庙里照顾齐昀和君易,霍忍冬这时才拉了他在
庙外面的台阶上坐下,借着火光给他上药。
两处伤口,都不算轻。一处是被炭火烫伤的,另一处是一副深深的牙印。
“现在解气了吗?”女子擦完烫伤药膏之后包扎好伤口,之后又换了金疮药,中间她抬起头戏谑地问道。
君默宁没吭声,不知是不想答还是不知该怎么答。
“你说你生小晗的气,从见他的第一面起我就使劲儿折腾他,到今天终于给折腾倒下了……”女子细心地包扎好第二个伤口,直视
丈夫道,“现在,你解气了吗?”
君默宁笑笑道:“除了第一天让他跪了一个时辰,后来让他天天晒太阳走路是为了清除他体内淤堵的郁郁之气;每天安排他泡药
浴,疼是疼了些,不过既能解暑也是扩张血脉为他后期的康复做准备;至于今天……这三针下去,便是他恢复自身功力的开始,
日后,即便我们真的找不到救治他心脉的方法,至少……他还能存有一线生机……嘶……”
君默宁说着,突然觉得伤口上一阵剧痛,原来竟是霍忍冬朝着伤口狠狠捏了一把!
“疼吗?”妻子无辜地问。
“疼。”丈夫诚实地答。
“今日小晗所受的痛楚,比你这个……重一千倍!”霍忍冬在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禾,又坐回台阶上看着君默宁说道,“但是他的心,
比这……疼一万倍!”
“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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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晗,但是……他并不知道。”霍忍冬以一个女子独有的细腻观察,看到了完全颠覆认知的一面,“他只认
为这是你我对他的惩戒,而可悲的是,这一次他竟然连自己错在哪里、因何要受针刑这样的重罚都不知道!可是,他依然受了,
守着规矩、坦着身心受了。小晗真的一点都不委屈吗?还是……只是被他对你的敬畏、或是信任给压下去了?三哥哥,身体上的
伤总有恢复的一天,那……心里的伤呢?”
霍忍冬继续说:“三哥哥,你在意小晗,为他付出那么多,可是如今,他对你只有敬畏!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你一个眼神一个
动作,他连心里最怕的针罚都坦然受了;你把规矩打进了他骨子里,却把对你的亲近和应有的快乐彻底抽离出来……三哥哥,小
晗很可怜,不是他挨了那么多家法训责这是每个孩子成长路上多多少少要受的苦,而是……他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却得不到
他崇敬的人一句肯定。”
霍忍冬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发现君默宁正看着火堆发呆,新师娘拍拍手道:“‘恶’师娘我是不会再演了,我要改变形象,带
小晗快乐地成长!到时候如果小晗只和我这个师娘亲近,你可不准吃醋!”
霍忍冬离开之前最后说道:“而且……即便一年以后他真的要面对死亡,至少当初他救了君氏、救了齐昀,他没有错,便无憾无
愧!”
宁静的夏夜里,火光中,映照出君默宁眸底的深思。
第118章师娘的糖
大雨过后的空气都显得清新了许多,树荫下的马车里,齐晗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悠悠转醒。他有些迷茫地看过马车四壁,不知
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他记得……他在受针罚!
想起这两个字,齐晗的心就“咚咚咚”地狂跳,恐慌从四肢百骸弥漫上心头:即便到了此刻,他依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急急地想要撑起身子,却不料真个人像被抽空了似的,气力涓滴不胜,刚刚抬起的头‘咚’一声砸在简易的软枕上,依然碰倒了
车底的木板。
“哥?!”齐昀似乎就守在车外,一听到里面的动静,马上掀了帘子进来。看到兄长还在试图撑起来,连忙上前扶他坐起来,背靠
在马车车壁上。
齐晗四肢无力、头脑昏沉,可依然第一时间挣脱齐昀的搀扶,他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回目光,自己调息休息。
齐昀跪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轻唤道“哥……”
“你莫要唤我哥哥,”齐晗虚弱道,“我没有出言不逊、顶撞先生的弟弟。”
“哥……昀儿……”
“你去叫风哥哥,”齐晗打断道,“你就好好照看易,不用过来。”
“哥……”
齐昀委屈地瘪嘴,可是齐晗说完话之后便径自闭目养神,完全不想再见他跟他说话,甚至连叫秦风这件事似乎都不是很着急。齐
昀无法,只好应是,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就传来秦风欣喜聒噪的声音,车帘再一次被掀开,秦风端着清水进来,高兴道:“少爷,您可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了!
快,擦擦,粥都熬好了……”
齐晗本就疲累,在秦风的话唠模式里根本插不进话,索性也就不说了,自己抬手颤颤抖抖地洗漱。秦风了毛巾退了出去,这时
车帘掀起了一个角,一个人影无声地钻了进来,低着头跪坐在角落里,似乎为了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似的,缩手缩脚。
齐晗扫了他两眼,没出声。
没多久,秦风盛了粥进来,齐晗吃了第一口就差点没吐出来!这看似正常的粥食,怎么能苦成这样!自小没少喝药的齐晗苦得眼
睛眉毛都皱在一起,他把碗推了推,示意不想再喝。
“少爷,”秦风没接,挠挠头道,“这是夫人亲手熬的药粥,吩咐少爷一定要吃完!”
齐晗的手明显抖了抖,他不再说话,只一口一口把苦到嘴里再苦到胃里最后苦到心里的药粥吃完了。他有些想吐,却突然嘴里被
塞了一颗什么东西,一股浓郁的清甜味道弥散开来,好似刚才所有的苦都是幻觉似的,消逝无踪。
秦风笑嘻嘻地拿出一盘致的蜜饯,说道:“夫人吩咐了,说只要少爷乖乖吃药,就有糖吃,这是乖孩子才有的奖励!”
十八岁的齐晗苍白的脸上红晕顿生,连耳朵都红透了!
秦风满脸笑意,直接把那个致的盘子塞进齐晗手里道:“夫人吩咐了,说暂时少爷先别下去吹风,您身子还虚,吃完药再睡一
会儿。”
齐晗应了,心里有些奇怪,这是‘禁足’了?
“风哥哥,先……先生和师娘呢?”
秦风道:“夫人说,此处已经是云中山脉的最后一处分支了,她有一次经过的时候看到上面有一处山涧,气候宜人,长着不少珍
贵的草药,所以早上就和主子一起进山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齐晗默默点头,之后又问道:“风哥哥,先生……没什么吩咐吗?”
秦风想了想,也有些恍然道:“少爷您还别说,自从咱们离京之后,主子的话是越来越少了,不是在想什么就是捧着书看,停下
来就是捣鼓药草,所有的事都是夫人一手安排的。”
是啊,连这次施罚都是师娘动的手……
“少爷,我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秦风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看到齐晗甚至角落里的齐昀都偷偷抬起头,风哥哥一脸卖
关子得到呼应的满足道,“我在外面听说了不少有关夫人的传说,说她美丽动人、仁心仁术,还有说巾帼不让须眉的,江湖上都
有‘活观音’霍忍冬的说法呢!没听过她为人苛刻啊……而且,主子下江南求药的时候,夫人也是跟着去的,没道理现在才把气撒
在少爷身上……”
“风哥哥不要说了,师娘不会那我撒气的,”齐晗打断道,“我信先生,也信师娘,这次……定是我哪里做错了,还后知后觉的不知
道,先生和师娘才施以针罚……”
“少爷,这我就更加觉得不对了,”秦风索性在车里坐了下来,他和齐晗相依为命时间最长,私底下的情感异常深厚,相处时也随
意,“我们天天在一起,您哪里来的时间犯错?再说昨儿那场责罚,本就没有道理,而且主子抱着少爷的时候,脸上的心疼是装
不出来的……主子为了救少爷,手还被烫伤了;还有您咬的那一口……要没隔着衣物,恐怕都能咬下一块肉来!少爷?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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