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你叔(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Miang
女管家讪讪赔笑:“今儿开的是为小侯爷相看妻室的桃花宴。老奴见吴家小姐久久不至,心底焦急,一时慌张,将您错认成了吴家小姐。不过,这误打误撞的也是缘分啊!如今,小侯爷对您有意,想聘您为妻呢!”
阮静漪有些傻了。
她恼起来,顾不得礼仪,火道:“做你的梦!”
段准的眉头一跳,表情立刻凶起来:“你看不上我?”罢了,又上下打量阮静漪的脸,见她眼睛红彤彤的,好像昨夜大哭一场,他的表情就更凶了,“因为要来见我,还把眼睛都哭肿了?这么厌烦我?”
段准越说,脸色越沉。下一刻,他对女管家道:“去给母亲回话,说我挑好了,就娶她。”
第23章 . 孟家赔你一个夫婿
明明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 可段准恼着面色、指着阮静漪说“我挑好了,就娶她”的模样,却还历历在目,仿佛此事昨日才发生。
不过, 段准到底是不可能娶阮静漪的, 因为那时她已经嫁给了段齐彦。
后来女管家弄清了她的身份, 便连连向她请罪。但段准却露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来。隐隐约约的, 像是有种来迟的遗憾。
但那样的神情, 也未必是真的, 也许是静漪错看了也未可知。
那日静漪离开宜阳侯府的时候, 是跟着段齐彦一道走的。二人一前一后, 并未并肩, 互不相看, 不像是夫妻,反倒像是仇人。
他们夫妇是晚辈, 宜阳侯自然不会亲自来送,便差了两个堂兄来告别。但静漪走到门口时, 却发现段准也来送行了。
“齐彦, 好好照顾人家。”段准站在月洞门后,这样叮嘱段齐彦。
“……”段齐彦有些诧异,迟迟地说了声“自然”。——他久居丹陵,和京中的几个叔伯都不大熟悉。尤其是这位七叔,更是没怎么说过话。也不知他怎么突然来关切自己了。
一旁的阮静漪低下头,避开了段齐彦的目光。二人很有默契,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后,阮静漪与段准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思绪兜转,又回到了现在。阮静漪站在门前, 拢紧了避寒的外袍,走回了正厅。
热闹的余韵已经散去了,阮老夫人站在屋前等着静漪。见到孙女回来,老夫人问:“小侯爷不曾说什么吧?”
闻言,静漪想起了段准先前说的话——“明儿见吧”。
不出意外,段准明日还会来。但她却摇了摇头,对老夫人说:“没说什么要紧的。”
老夫人微松一口气,面色复杂地说:“小侯爷确实擅于为人处世,可他越是如此,祖母便越不放心。静漪,你不会怪祖母心硬,插手你的婚事吧?”
阮静漪笑说:“祖母是担心我,我怎么会怪您?”顿一顿,她想起段准的计划,又绞着头发丝,故作娇俏地补了一句话,“兴许日久天长,祖母也被小侯爷打动了呢?我觉得,小侯爷可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了……”
她说这话时,用上了格外娇滴滴的语气,险些把自己腻歪坏了。想她活了两辈子,还没有为哪个男人这样过娇,也就段准是头一号了。
果然,阮老夫人的面色当场僵住。
“好好歇息,明日上孟家去做客,可得养足精神。”
在芳嬷嬷的搀扶下,老夫人回房去了。
阮静漪按了按自己酸痛的脖子,也回房了。
老夫人好颜面,怕上京时遇到故人,因此特地叫静漪打扮的美艳照人。可惜的是,今日没遇上什么老夫人的故人,只遇上了段准,白白便宜了这个家伙。
静漪在房间里卸下了珠钗收拾,沐浴更衣,随后便熄灯歇下了。
很快便到了次日。
阮静漪起了个早,命芝兰为自己梳妆打扮。给老夫人验看过后,一老一少便驱车前去孟家。
京城适才醒来不久,却已有了喧闹繁华的模样。这里与丹陵不同,更大气、更沉稳,一街一巷,似乎都沉淀着天子的威严。
马车摇摇摆摆,穿过一条条古朴的街巷,终于到了孟府门前。
“老夫人,大小姐,咱们到了。”车夫勒了缰绳,下车为两位主子搭脚凳。
阮静漪站稳了,便扶着祖母下车。抬头一望,便瞧见了孟府赤底金字的匾额。绿漆铜把的大门旁,竖着两座口含玉珠的石狮子,看起来格外威严。
守门的小厮看到二人,忙上前来迎接:“阮家的老夫人和大小姐到了?里头请!咱们主子已经泡好了茶,候着二位了。”
老夫人点头。
此时,小厮目光一移,越过二人的肩膀,疑惑地问:“这位是……”
老夫人眉心一皱,与静漪一道回了头,却发现不远处又停了一辆马车。一个身着雪青色窄袖襦裙的女子,正脚步娉婷地朝二人走来。
瞧见女子熟悉的身影,老夫人有些诧异:“秋嬛?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我竟是一点都不知情!”
阮秋嬛给老夫人行个礼,抿唇笑说:“是父亲命我来的,怕大姐姐心直口快,叫我看着点呢。”
闻言,老夫人面色微凝。
——怕静漪心直口快,因此特地来看着?
这样的理由,也真亏秋嬛说得出口。
“祖母,秋嬛说的也有些道理呢。”此时,一旁的静漪笑了起来,“我性子毛毛躁躁的,不如秋嬛稳重。有她陪着,定能少犯些错。”
听了静漪的话,老夫人露出思量的神色。
她原本只想带静漪一个孙女去孟家,可如今秋嬛人都到门口了,她总不能当着孟家下人的面将这个孙女赶走。
罢了,秋嬛也不至于那样不懂事,带着就带着吧。
这样想着,老夫人对小厮道:“这位也是我的孙女,她与静漪姐妹情深,一道来做客。也不知道打搅不打搅?”
小厮一听,忙说:“既然是阮家的小姐,那自然是不打搅的,里头请。”
说着,静漪与秋嬛一道跟着老夫人跨进了孟府。
孟府宽敞,一绕过影壁,便是一片碧绿垂荫,重廊叠宇。远处有粉墙如黛,近处则有赤柱涂朱,极是贵重。一砖一瓦,皆能瞧出孟府的名门风范。
不过,孟府虽然华美,但阮静漪却没什么看的兴致。她曾去过宜阳侯府,那才叫华美至极,令人目不暇接。相比之下,孟府就不是那么的够看了。
倒是阮秋嬛,她头一回上这样的高门大户,纵使已竭力故作沉静,却还是忍不住走慢了几步,停下来看一座西洋钟。
静漪走几步,见秋嬛没跟上来,便好心道:“秋嬛,走快些,别叫人苦等了。”
一面催,她一面在心里暗道:秋嬛也算是掐准了时间。她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老夫人到孟府门口时出现了,正正好能跟着一道入府。换做别人,可没这个本事。
小厮引着祖孙三人,一路到了花厅里。
宝香高燃,淡淡的沉水香气在屋角梁梢盘旋。一副四折的云母螺钿立屏立在当中,其上有鹊桥银汉,灿若流水。
“阮老夫人、阮大小姐、阮三小姐到——”
一声通传,花厅内走出个与阮老夫人一般年纪的老太太。她面盘细瘦,背稍有些驼。若不客气地说,她有些像穿了锦衣华服的狐狸。
这位狐狸一般长相的老太太,就是孟家的老夫人了。
“多年不见,咱们都是儿孙绕膝的老人家了!”“你瞧着倒是比上回年轻了不少呢。”“哪儿的话?我也不过是个糊涂老太太……”
两位老夫人客气地寒暄着。互相奉承罢了,她们又给彼此引荐自己的孙辈。
“这两个是我的孙女儿,”阮老夫人冲姐妹二人招手,“来,过来。”等二人站到跟前了,便笑眯眯与孟老夫人说,“高的是老大,叫静漪。矮些的是老三,叫秋嬛。”
孟老夫人登时目光微亮,仔细打量起这两个女孩来。
孙子到了适婚的年纪,早该娶妻了。可因为孙子自己不争气,找遍京城也没有合宜的姑娘愿意嫁。无奈何,孟老夫人只好将目光放到了京城外,打起了阮家的算盘。
阮家没让她失望,一下子便带了两个女孩儿来,一个美艳,一个幽静。这大姑娘阮静漪尤其美貌,应当能叫孙儿满意了吧?
孟老夫人笑起来,说:“早听闻你家的姑娘出众,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说着,侧身一让,露出孙子孟桦的身影:“这是桦儿。”
只见一位年轻公子大步走了上来,笑着与姐妹二人抱拳:“孟桦见过二位小姐。”
嫁给你叔(重生) 第18节
他着一袭紫衣,腰间玉带无瑕;俊俏的脸上,一双桃花目流转着浮动的笑意,冲人便露三分轻快。年轻的女子看了,定会以为他对自个儿有意。
他行礼时,一副颇为文质彬彬的样子,少了些轻浮,多了些稳重,颇有些世家公子的韵味,一旁的阮秋嬛面色轻怔,一副少女情窦初开的姿态。
静漪见秋嬛如此,不由暗暗在心中觉得好笑——秋嬛果真做了与前世相同的选择。
前世,秋嬛一眼就看上了孟桦,费尽心力与孟桦好上了。可秋嬛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孟桦实际上是个浪荡子,他在人前假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在人后则极好酒色,荒唐无比。
也正是因为他风流之名太甚,他才无法在京城讨到妻子,以至于必须屈尊娶丹陵的女子为妻。
老夫人长久不在京中,不知悉孟桦的坏名声,又太过相信自己从前的手帕交,这才着了道。等后来发现了,却为时已晚。彼时,秋嬛早已有了身孕。
阮夫人从来心眼通透,这孟桦也算是老夫人难得的失算。
“坐吧,不必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孟老太太的眼底掠过一缕精光。她招呼几位客人坐下,又拍手让丫鬟上果品酒茶。
丫鬟们捧着樱桃荔枝鱼贯而入,又奉上了香茗美酒。几位客人相继坐下,一时间,花厅里粉鬓如云,暗香浮动。
阮静漪刚坐下不久,便察觉到有人在瞧自己。她抬头一看,便迎上了孟桦大胆盯视的眼神。他生的风流倜傥,很能欺骗人,这样热切地看着人,便仿佛是对女子一见钟情般。
只见孟桦远远地举起茶盏,似乎要请她虚喝一杯。但阮静漪无动于衷,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孟桦举茶杯举得手酸,只好放下茶杯,又试图冲静漪风流一笑。但这回,阮静漪直接转过头去和自家祖母说话了:“祖母,你的肩酸不酸?静漪帮您捶捶。”
孟桦的表情一变。
他这样风流倜傥的京城佳公子,在这阮静漪眼里还不如她祖母的肩膀重要?!
孟桦有些气到了,反倒更想和阮静漪搭上话,于是,他愈发卖力地举茶杯、扇扇子。可惜的是,他里里外外使了好多个眼色,静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犹如老僧入定一般淡然,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一旁的阮老夫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静漪,孟公子想敬你茶呢。”
阮静漪说:“祖母,你看错了吧?我觉得他是没睡好,眼皮抽筋了!”
一句话,便将试图撮合的阮老夫人给堵了回去。
孟桦扇扇子扇的胳膊酸,却得不到阮静漪半点回应。终于,他扫兴地移开了目光,去望静漪的三妹秋嬛。
他孟桦没什么大志向,平生只想与美人为伴,娶妻自然也要娶个顶漂亮的。京城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女儿未必漂亮;女儿漂亮的,又不肯嫁他。挑来选去,竟然只能娶京城外的姑娘了。
他原本还嫌弃丹陵是个小地方,可今日一见,发现这阮家大姑娘当真是漂亮,和神仙一般,他即刻就动了心思。
不过,阮静漪也太不识抬举了,半天都不给个回应。还是这阮秋嬛有意思,眼下红着耳根,一副少女逢春的模样。
孟桦选定了人,便对孟老太太说:“祖母,您不是要请阮家的老夫人赏牡丹吗?这牡丹要在白日时赏,配上莺啼雀鸣,才有韵味。不如现在就叫人将牡丹拿上来吧。”
孟老太太也觉得有理,便叫下人们将精心伺弄的牡丹搬了上来。
牡丹是名种,生的花姿娇艳,重瓣如云,颇为大气。一搬上来,便引来一阵赞叹。
孟桦展开手中折扇,笑道:“早就听闻阮家小姐才名出众,不如请二位小姐就着牡丹一展才华,如何?”
阮秋嬛忙说:“不如我与大姐姐各自作诗一首吧!”
孟桦点头:“给二位小姐笔墨伺候。”
纸笔很快就奉到了静漪与秋嬛的面前。秋嬛挽袖提笔,沉思片刻,便顺畅地下笔了。反倒是静漪,提着笔迟迟不落。
孟桦见状,问:“大小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阮静漪放下笔,笑说:“我不大擅长作诗,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妙句,还是不凑这热闹了。”原本么,她就不是个爱读书写字的人。她擅的是琴,而诗书则是三妹秋嬛的得意之处。
孟桦笑道:“大小姐当真是谦逊!这佳句并非随时可得,大小姐不必着急,坐着慢慢想便是。兴许吃口茶,便能下笔了。”
正说着,一旁的秋嬛已写好了诗句。姐妹二人坐的近,静漪侧头一瞄,只见上头写着:重瓣初成洛神女,绿艳芳娴似太真。我心应如花中蕊,静候青鸟衔朝霞。
这并非什么出尘绝艳的诗,但后两句却稍有些逾越了,竟是假借传信青鸟之意,暗示自己已存男女之情。
这样的诗,可不适合在如今的场合拿出来念。秋嬛这是急着想与孟家人搭上关系,颇有些剑走偏锋了。
静漪顾忌着阮家的名声,侧声附至三妹耳边,小声道:“秋嬛,你这诗……怕是不大合适。咱们与孟家人,还未熟至那样的地步。”
秋嬛愣了下。
被静漪泼了盆冷水,她稍稍清醒了些,垂目一看,也确实觉得自己的诗不大合适。她咬咬牙,狠心另起一页,重新落笔。
一边写,秋嬛一边在心底暗道:阮静漪这是急了。她得不到孟公子的青眼,又比不上自己能诗擅赋,只好这样对自己撒气,逼自己重写一首诗,免得夺走了孟公子的目光。
这样想着,秋嬛轻轻哼笑一声。再看身旁的阮静漪时,神色颇有些同情。
秋嬛的新诗很快写好了,小厮将两位小姐的诗歌收起,正欲送到孟老夫人处品评,外头忽然来了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说:“老夫人,宜阳侯府来人了。”
听到“宜阳侯府”这个名号,孟老夫人狐狸似的脸陡然一僵。
“快,快请阮家的小姐去后头休息。”孟老夫人刷地站了起来,手持龙头杖紧张地往门口去,“我去外头招待,你们务必要将阮家小姐们安置好了。”
见孟老夫人这么说,阮秋嬛觉得甚是古怪:宜阳侯府的人来了便来了,干嘛要她们阮家人避让?又不是见不得人!
但阮老夫人却是明白个中关节的:段准瞧上了静漪,想要纳她做妾。先时宜阳侯府打听到阮孟二家在相看,便放下话来,要孟家不准再打静漪的主意。
如今,孟老太太是瞒着宜阳侯府,以赏花的名义请来了阮家的祖孙。这样的阳奉阴违,要是被宜阳侯府抓到了,那可就玩大了!
因此,阮老夫人很配合地站起来,要领着两个孙女到后头去。
可惜的是,老夫人才站起身来,外头就传来了段准的声音:“孟老夫人,府上这么热闹,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
堂上众人的表情皆是一僵。
下一刻,段准便一撩袍摆,自如地跨进了门槛。他着一袭玄色滚金边长袍,腰系双佩,襟浮银丝,人甫一走进来,便有一种羽箭张弓的气魄,叫人不由自主地低了头。更别提那双漆黑的眼,沉愔愔的,仿佛一汪深潭。多看两眼,便生出畏惧来。
“小…小侯爷怎么这就进来了!也不等老身亲自去迎接您,倒显得我们孟家不知礼数了。”孟老太太的面色颇有些尴尬,又连忙吩咐丫鬟,“还不快给小侯爷上茶?”
段准负手一笑,说:“孟老太太是长辈,岂有劳烦长辈的道理?我不在乎这些虚礼,便自己进来了。”说着,他的目光斜斜一扫,落到了阮家姐妹的身影处,“这么热闹,是在做什么?”
孟老太太连忙挡住了阮家姐妹,赔笑说:“老身与阮家的老夫人是手帕交。如今家中牡丹开的正好,我惦念从前的姐妹之谊,便请阮老夫人过来赏花,两个老婆子热闹热闹。”
“原是在赏花啊!”段准做出恍然大悟的形态,“我看孟家公子和阮家小姐都在,还以为是在相看妻室呢。我这么贸贸然闯进来,不会坏了一桩媒吧?”
孟老太太心底咬牙切齿:这可不是坏了一桩媒吗!
但面上,这狐狸似的老太太却笑得客客气气的:“哪里的话呀!我们今儿就是赏赏花,不做别的。小侯爷来了,蓬荜生辉呢。”
“是么?”段准似笑非笑地坐下了。
他坐的位置,恰好在阮静漪的对面。阮静漪一抬头,便能看到他那张如沐霁光的面庞,还有问罪似的视线。
他的目光里,似乎写了一句话:你怎么敢背着我出来相看夫婿?
不过,阮静漪倒是一点儿都不心虚,也没被段准凶巴巴的眼神吓退。横竖她就没想过要嫁给孟家人,碍不着段准的计划。
这样想着,她从容不迫地望了段准一眼,然后自顾自喝起了茶。
“先前你们在……作诗?”段准靠着圈椅,眯眼瞧着小厮手上的诗卷,“继续吧!不必因我而扫兴。”
孟老太太僵笑一下,说:“诗已经作好了,正等着品评上下呢。”
段准问:“哦?那都是谁做的诗?”
孟老太太说:“桦儿,还有阮家的二位小姐。”
段准招了招手:“拿来我看看。”
孟老太太使了个眼色,小厮忙不迭将写着诗的纸张送到了段准手上。段准翻也没翻,就在手上过了一遭,便说:“我觉得阮大小姐的诗写的最好,就让她做第一名,怎么样?”
闻言,众人都有些惊诧。毕竟段准根本没翻开那叠诗,也必然不知道众人分别写了什么,只是任着心意,随随便便地判了个第一。
阮静漪心底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说:“小侯爷过誉了,但我文采不佳,当不起这个第一。您不妨先仔细看看,再做决断。”
说完,她就很卖力地挤了一下眼睛,指望段准能懂她的意思,把这个第一名分给别人。
段准看到了她的眼色,沉思片刻,很快便重新开口:“不,我还是觉得阮大小姐的诗写的最好。诸位怎么看?”
孟家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得罪小侯爷,于是便你一句、我一句地附和起来,哪怕他们其实并未真的看过阮家姐妹到底写了什么。
“确实,方才我瞄了一眼,阮大小姐的诗清丽非常,别有韵味。”
“小侯爷果然眼光不俗,一眼就甄别出了上上之诗。”
“阮大小姐腹有诗书,还如此谦逊,真是难得!”
孟家人一通马屁,让段准笑容愈发明朗了。
他想喝茶,手肘一歪,便将那叠诗歌碰落在地。只听“啪”的一声响,阮家姐妹的诗纸徐徐在地上展开,写有阮静漪大名的纸页上,一片空白。
没错,一片彻底的空白。除却“阮静漪”几个大字外,连一点墨团都没有——阮静漪无心嫁给孟桦,也不想展示自己的才华,因此干脆半个字都没写,只让秋嬛自己出风头。
厅中登时一片寂静。
先前那些附和之人,顿时像是嘴巴被缝上了,半个字也说不出。阮静漪则恨不得给段准的额头来一记:叫你乱说话,现在尴尬了吧!
这空白的诗卷,叫段准的身影也顿住了。像是为了化解尴尬,他咳了咳,说:“其实今日我来孟家,另有事儿要办。”
孟老太太目光一紧,问:“不知小侯爷有什么要吩咐的?”
段准把玩着茶盏,说:“我从宫里回来时,碰到一个女子当街哭诉。我问她发生何事,她自述自己原是良家妇人,死了丈夫,后被一京城贵介玷污。原本想要上吊,又偏有了孩子。如今生下来了个女儿,可父亲不认,她又无力抚养,只好在街上哭求乞讨。”
说到此处,孟老太太与孟桦的面色俱是一变,而阮秋嬛还一无所觉,作出惊诧的样子来:“怎么会有如此狠心又不知廉耻的男子!当真是小人一个!”
她这一骂,叫孟桦的表情更不好看了,五颜六色的。
孟老太太勉强笑说:“小侯爷有善心,愿意帮扶一二,老身佩服。不过此事与我们孟家又有何干系?”
“孟老夫人不知道吗?”段准露出微讶的表情,“那女子生下的,正是你孙子孟桦的女儿。”说罢了,便拍了拍手。
只听外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个皮肤微黑、形貌粗野的女子哭天抢地地冲了进来。一见到孟桦,她便哭倒在地:“桦郎,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们母女二人,自己去过快活日子了?”
哭声震天,登时间,花厅内好不热闹,连那盆牡丹都被比的毫无趣味了。
听闻此女口口声声哭声,阮秋嬛和阮老夫人俱露出震愕的面色来。
这孟家公子,瞧着玉树临风、彬彬有礼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在外头染指寡妇,而且连孩子都有了!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而且,这寡妇容貌不佳,他未免也太不挑剔了……
阮秋嬛的目光尤其震惊。大概是这样的眼神刺痛了孟桦,孟桦大怒拍桌,对那粗野女子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看上你!我为人清正,素来不好女色!”
粗野女子幽怨地说:“桦郎,你的腰上有一道梅花形胎记,我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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