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发小

周睿洋满心压抑，屋里渐渐黑暗下去，他的心也随着渐渐沉下去，坠得他喘不过气来，终于他在快要窒息边缘站了起来，把包里的苹果和牛奶一股脑地倾倒在了小屋的桌子上，头也不回地往村外的车站跑。周睿洋不想再待了，一秒钟都不想。
大晚上的，车站已经没有车了，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车站牌子和漫天的繁星。
郊外的夜空，星星比城里多很多，周睿洋借着星光坐在地上靠着车牌子的栏杆，打开沈妈给自己装的那个保温饭盒。一大天之后，饭盒里的鸡翅已经凉了，上面的酱汁变成了酱汁冻。鸡翅的底下还铺了一层荷兰豆，绿油油的。
周睿洋把饭盒搁在膝盖上，用勺子舀了一点儿酱汁冻和一口米饭送到了嘴里。
真他妈好吃，周睿洋拼命点着头在心里说着，把饭盒里的饭菜吃得一点儿不剩。
第二天的傍晚，沈乐童回家的时候，看见周睿洋坐在楼道里的台阶上，脸上有一些倦色，但是在看到自己之后，周睿洋的眼睛亮了亮，咧嘴嘻嘻嘻地笑了。
☆、第八章 惊喜不
沈乐童看见周睿洋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但随即便蹦着向他跳过去，问道：“你不是说要去一个星期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睿洋站起身，转着肩膀扭了扭身上的衣服，说道：“我爸腿骨折了还有心思喝酒呢，我估计是没事儿，就回来了。”
周睿洋嘴上这么说，其实却是因为懒得看自己父亲那一幅颓废的样子，这么多年，他从没有看见父亲的脸上阳光过。周睿洋想躲开他，他还是喜欢站在阳光下的温暖，而这种感觉，只有远离了他才有。
“没什么大事儿就好。”沈乐童蹦了一下，将肩上的书包正了正，对周睿洋伸出手，“去我家吧？”
“不了。”周睿洋拍着他的手摇头，“我得去找我妈，他让我从我爸那里回来之后去找她，我回来看你一眼就准备去找她了。”
“哦。”沈乐童低下头点了点。
周睿洋嘿嘿笑着拍了一下沈乐童的脑袋，刚想回手，却又在上面揉了一下，说道：“我妈说，他打算让我到我叔那里住去，在宁陵市，我叔自己一个人。”
沈乐童猛地抬头，“你要走？”
周睿洋被沈乐童要吃人一样的眼光吓住了，手停在半空中，说道：“我就走一阵子，等我爸好了，正常了，我应该就能回来了。”
沈乐童心里沉了一下，他和周睿洋从小玩到大，这么些年还从没分开过三天以上，周睿洋如此冷不丁地告诉他这样一个消息，沈乐童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盯了他良久才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周睿洋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摇摇头道：“我陪着你考完试，你考完我再走。”
“什么叫我考完，那你呢，你不中考了？”沈乐童问道，他一直觉得周睿洋很聪明，只是从小到大这聪明劲儿从来都不往正道上用。
“不考了，考也没有多大意义，我出去打份工，照样养活自己。”周睿洋道，“你就安心地考，考上市重点也让我骄傲骄傲。”
“你骄傲个屁。”沈乐童白了他一眼，一拳砸在他的肩上，心里有点儿酸酸的。
“我哥们考上了市重点，我为什么不高兴。”周睿洋笑道，说完就一步跳到沈乐童的身后，说道：“小乐乐，你加油啊。”
沈乐童转头看着周睿洋跑走的背影，很想追上去，把他抻过来按在地上揍一顿，但沈乐童只是搅了搅肥大的校服袖子，上楼回了家。
离中考还有不到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里，周睿洋却没有再出现过，学校里也好，小区的楼道里也好。沈乐童悄悄向老赵打听过，老赵只说他已经领过毕业证了，不用再来了。
沈妈在这段日子里变着花样地给沈乐童做好吃的，但是沈乐童一直没什么胃口，他承认他有些想周睿洋了，往常学习压力大的时候，周睿洋都会画火柴人逗他，而如今最难熬的中考之前的这段日子，周睿洋却不见了。
沈乐童用力团了一张纸扔进了纸篓里，伴着有些发黄的台灯光线搓了搓脸。
转眼就是中考的那一天，沈乐童就在六中本校考，第一科是语文，他早早地就在校门口等着了，但是直到考前十五分钟，所有考生都入场了，沈乐童也没进去，而是叼着透明笔袋，两手插在兜里在校门口轻轻蹦着。
“别等了儿子，再不进去就真不赶趟了。”沈妈有些忧心地在一旁劝着。
沈乐童抬腕子看了一眼手表，“从这儿到考场也就五分钟，我再等十分钟，就十分钟，周睿洋说了陪我考完试的，他今儿要是不来就说不过去了。”
沈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沈乐童依旧是那样轻轻地蹦着，每十秒钟蹦一步，蹦了六十步，在第六十步的脚跟落稳之后，周睿洋抬头向四周看看，连周睿洋的毛都没看到，叹了口气，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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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也不回地向考场走去了。
中考的题目对于沈乐童来说很简单，只是沈乐童答完题后没有喜悦，而是有些失落，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最后一科考完，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沈乐童拎着透明笔袋，低着头慢慢地走出了考场，耳边是一片喧闹声，有大笑的，有哀叹的，沈乐童只是沉默着，却在出了校门后一抬头，见周睿洋拿着两罐冰镇可乐站在自己妈的身边，笑得可贱了。
“考完了壮士，感觉如何啊？”周睿洋迎上沈乐童，将手里的一罐可乐递给他说道。
沈乐童眨巴着眼睛愣了愣，鬼使神差地捏住了周睿洋递过来的可乐，一股冰凉的感觉从他的手心里蔓延上来，让他在夏日里清醒了不少。
“周睿洋。”沈乐童叫道。
“啊，在呢。”周睿洋没皮没脸地笑。
“成，你就站在那，有本事就好好站着。”沈乐童道。
“嘿，考完了你就开始跟我叫板啊，得我就站在这儿呢，你想怎么着啊？”周睿洋道，站得笔直。
沈乐童梗着脖子点了点头，歪上一边的嘴角，使劲儿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罐，“砰”地一声冲着周睿洋打开。
周睿洋一个猝不及防被喷了满脸的可乐，大张着嘴愣了很久才吼道：“沈乐童！你丫有毛病是不是。”
沈乐童甩着手上的可乐,一脸胜利者的笑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诶，乐童。”
沈妈刚要追上去，就被周睿洋拉住了，周睿洋抹了一把脸，说道：“得，阿姨你就甭管了，今儿他就交给我拾了。”说完就去追沈乐童了。
“那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儿。”沈妈在俩人背后喊着。
周睿洋回头摆了摆手，也不顾自己身上的可乐就往沈乐童的身上扑，“泼我一身可乐你高兴了？”
“滚开。”沈乐童耸了耸肩膀，“你最好以后是死是活都别让我知道。”
“别啊别啊，那怎么行啊。”周睿洋在沈乐童的身上蹭着，蹭了沈乐童一身的可乐渍，“你不能不管我啊。”
沈乐童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周睿洋，一脸的严肃，“我问你，你最近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那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结果你先把我惊到了。”周睿洋抖着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说道。
“惊喜？你能有什么惊喜？”沈乐童皱着眉问。
周睿洋打了个响指，从兜里掏出张崭新的百元大钞，“瞅瞅，牛逼不，我今儿来是请你吃饭的。”
沈乐童摸了摸那张百元大钞，水印和盲文都在，居然是真的，当时他脸上就添了几分惊恐，向周睿洋问道：“你干什么了？抢银行还是卖器官？”
周睿洋扁着嘴拍了下沈乐童的脑袋，“我就那么不靠谱吗？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
“你，你干嘛挣的？”沈乐童还是有些打怵。
周睿洋挎过沈乐童，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说：“我去咱们市那家游乐园当玩偶人了，包吃包住，就是因为离市区有点儿远，工作时间也挺坑的，所以我就没回来告诉你。”
沈乐童侧脸瞅着身旁的周睿洋，他有点儿想象不出周睿洋在大夏天穿着那种可爱的玩偶装满街晃荡的样子，估计多正经的玩偶都会让他穿出一点儿痞气，小朋友会被吓得直哭。
“老板，二十串羊肉串，四个烤鸡翅，再来个海鲜拼盘和两罐啤酒。”周睿洋拉着沈乐童在一家露天烧烤店坐下，豪迈地吆喝了一声，冲着沈乐童挑眉道：“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敞开了点。”
☆、第九章 祝你前程似锦吧
“喝酒啊，到年龄了吗你。”沈乐童踩着周睿洋的脚压低声音说道。
“怕什么啊。”周睿洋翻了个白眼，“今天高兴，喝点儿也没什么。”
“有什么可高兴的。”沈乐童挪开脚，戳了戳桌子上立着的餐牌子嘟囔道。
“你不高兴？中考完事儿了，放假了不用上学了，你不高兴？”周睿洋敲着他的脑袋问道。
沈乐童望望天，“好像是有点儿。”其实沈乐童交卷儿之后真的没有什么感觉，要说开始感到高兴，那应该是他喷了周睿洋一身可乐的时候，直到现在他的心里还在痒痒的。
“得，您老慢慢高兴着，我先去洗洗脸，让你弄得一身黏黏乎乎的。”周睿洋说着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沈乐童看着他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笑。
“来，啤酒和杯。”沈乐童正笑着，一个系着粉色围裙的小服务员已经把啤酒摆在了沈乐童的面前。
沈乐童怔怔地道了句谢谢，伸手抓过桌子上的一罐啤酒，有些好奇地读了读上面的文字后，“砰”地打开了一罐倒在了两个杯子里。
沈乐童把鼻子凑到杯口闻了闻，一股子奇怪的发酵味让沈乐童皱起了眉头，但是他还是把嘴凑上去了，在杯沿抿了一小口。
“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喝上了？”周睿洋洗完了脸回来，脸上还挂着水珠，一拍桌子对沈乐童说道。
沈乐童咂了砸嘴，拧着五官把两罐啤酒推到了周睿洋的面前，说道：“都给你了，我去要瓶橙汁。”
“不成不成。”周睿洋拉住刚要起身的沈乐童，“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你今儿必须陪我。”
“可是这玩意一点儿都不好喝，巨苦。”沈乐童吐着舌头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矫情。”周睿洋乐道，“你等着。”说完就去柜台找服务员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拎了一小袋子白花花的东西。
“这什么？”沈乐童指着小袋子问道。
周睿洋没回答他，而是把这小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了沈乐童的杯子里，用筷子搅了搅后拿出筷子舔了一下。
“差不多了，这回你尝尝。”周睿洋把被子推到沈乐童的面前说道。
沈乐童有些犹疑地端起杯子，瞄着周睿洋尝了一口，这杯里的东西倒是不苦了，而是有些发甜，但是同时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怎么样？”周睿洋眨着眼睛问。
“比刚才强一点儿。”沈乐童舔了舔嘴唇，觉得嘴唇上一股甜味。
“那就成了。”周睿洋坐下，端上自己的杯子和沈乐童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说道：“小乐乐，祝你毕业快乐。”
“嗯。”沈乐童两手端着杯子点点头，“快乐。”
“真不走心。”周睿洋笑了，“我难得这么正经地祝福你一回。”
沈乐童没说话，喝了一大口白糖啤酒，呛得直咳嗽。
正值这个当儿，一大盘子刚烤好的肉串摆在了二人的桌子上，这家店很良心，肉串的上的羊肉分量很足，肉块儿上的油还在“滋滋”作响，周睿洋看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沈乐童也闻着扑鼻而来的肉香味，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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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也饿了，拎起一串就往嘴里塞，结果被肉块儿烫得来回吐舌头。
周睿洋笑话着他，细细地吹凉了自己手中的肉串才敢下嘴，两只小饿狼塞了满嘴的肉块儿，肉串儿、烤翅和海鲜拼盘，不一会儿功夫就被两人扫进了肚子里。
沈乐童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周睿洋灌下被子里最后的一口啤酒后拍了拍沈乐童。
“嗯？”沈乐童看着周睿洋挑着尾音问道。
周睿洋伸出自己那爪子扳住沈乐童的脑袋，在他的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就开始哈哈哈地笑，活脱脱一个傻子。
沈乐童拍下周睿洋扳着自己脑袋的手，感觉脑门上湿湿的，还有些凉，瞪着周睿洋说道：“喝多了吧你。”
“才没有，这点儿玩意也能让我多？”周睿洋摆手道。
“那你闲得没事儿亲我？”沈乐童用手抹着脑门儿说道。
“哈哈哈，我那是稀罕你，在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周睿洋举着空杯笑道。
沈乐童喘了两口气，“行了你，我看你就是多了，回家，这么晚了你在我家凑合一晚上吧。”
“在你家就不能叫凑合。”周睿洋蹦起来道，“肯定比我前几天住的通铺舒服。”
沈乐童也起身，抓住周睿洋的一条胳膊往自己家领，生怕他一不小心撞树上。
沈妈给两个孩子开了门，闻到了两人身上的酒气之后有些惊讶又有些气，把两个孩子拽进来问道：“喝酒了你们两个？”
沈乐童挽着周睿洋，“一点点。”
“你......真行啊你们两个。”沈妈拿手指点着沈乐童的脑袋道。
“阿姨，我带他去的。”周睿洋揉着眼睛说道，“就今天放肆一天，以后他再要去我都不让，直接给您打回来。”
沈妈叉着腰瞪了两个小子一会儿，长长出了一口气，“行了，下不为例，闻闻你们这一身味，都给我洗澡去，洗干净了再上床睡觉。”
“好的。”沈乐童连忙点头，把周睿洋拽进了卫生间里，哗哗哗地打开淋浴喷头调水温，一边调一边埋怨着周睿洋。
周睿洋身上黏黏的，早就想洗个澡了，也没怎么听沈乐童说话，三下两下脱得光|溜溜地说道：“快点儿快点儿，调个水温都这么慢。”
“着什么急。”沈乐童说着转身，却看见赤|条条的周睿洋身上有一块儿一块儿的红斑，看着都有些人。
沈乐童拿着淋浴头的手停住了，睁大眼睛向周睿洋问道：“周，周睿洋，你这身上怎么弄的？”
周睿洋在腰上挠了挠，漫不经心地说道：“痱子啊，大夏天的套玩偶装肯定要长痱子的。”
“那也不至于......得了你快洗，我去给你找痱子粉。”沈乐童皱眉道，把手里的的淋浴头塞到了周睿洋的手里，套上个大衬衫就去客厅里翻痱子粉了，翻了半天，翻到周睿洋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了才找到一罐痱子粉。
沈乐童在痱子粉的包装上找到了生产日期，还好，再有几个月才过期，瞄了一眼刚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周睿洋，挥手道：“去去去，床上趴着去，我给你擦痱子粉。”
“我不擦那玩意，那是给小婴儿擦的。”周睿洋摇头。
“你还好意思说，这年头小婴儿都不长痱子了，你赶紧去趴好。”沈乐童一手握着痱子粉的罐，一手推着周睿洋。
周睿洋满心的不情愿，但痱子痒痒的确实难受，也就听了沈乐童的话，就穿了个三角裤头趴在了床上。
沈乐童用力打开痱子粉的盖子，痱子粉在罐子里晃荡了两下，飘起来的粉末呛得沈乐童直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眯着眼睛拿着粉扑沾了粉就往周睿洋的身上拍，把周睿洋拍得就跟刚从面缸里捞出来的似的。
“转过来。”沈乐童拍完了一面对周睿洋说道。
周睿洋听话地翻了过来，任沈乐童在自己的身上拍着，痱子粉滑滑腻腻还挺舒服，就是味道有些奇怪。
沈乐童几乎拍进去了一小半痱子粉，看着满身花白的周睿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洗澡了，你不许动，乱动会出汗，这痱子粉就白拍了。”
“哦。”周睿洋应道，还真就一动不动地仰着，沈乐童屋子里半开的窗户外吹进来点点夜风，竟让周睿洋感觉有些舒爽，直到沈乐童洗完澡回来，他还是那个姿势。
沈乐童跳上床，笑着踢了周睿洋一下，抻过他身子底下的被子，结果周睿洋“掉面儿”了，蹭得被子上都是，俩人就这样闻着浓浓的痱子粉的味道睡了一夜。
☆、第十章 电话号都记不住
接下来的三天，周睿洋带着沈乐童到处疯玩，游戏厅、歌厅、网吧甚至是周睿洋打工的那个游乐场。
周睿洋本来想穿上一个大熊猫的玩偶装给沈乐童看的，但是沈乐童死命把他拉了回来，因为周睿洋身上的痱子刚刚好点儿，他可不希望周睿洋再长了满身的痱子，裹了一身的痱子粉躺在自己身边，周睿洋要是再那样，自己能把他扔到油锅里炸成人肉小排。
因为这几日玩儿得太疯了，所以第四日，沈乐童站在火车站的时候有些不适应，这里的人来来去去的，提着大包小裹，神色匆匆，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
“你到底记住了没有？”沈乐童拽着周睿洋一遍一遍地问，沈妈前几日给沈乐童买了一部手机，黑色翻盖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摄像头。沈乐童逼着周睿洋记住自己的电话号，让他到宁陵市之后给自己打电话。
“我记住了，真记住了，你别来回来去地问了祖宗。还有，你说你非要我装着那罐痱子粉干什么，我的痱子都好了，那破玩意弄得我书包里都是味。”周睿洋翻着书包说道。
沈乐童从兜里掏出了一根圆珠笔，在周睿洋的短袖袖口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一边写一边说着：“你没好利索呢，还是带着吧。另外这件短袖你可别弄丢了，最好去干洗，敢把我电话号洗没了我就跟你没完。”
“好好好，绝对不弄丢。”周睿洋摸着印在肚子上的长毛兽，“我可喜欢这件短袖了。”
沈乐童扣好笔盖揣回兜里，也在周睿洋的肚子上摸了一把，感觉长毛兽滑滑的。
“诶。”周睿洋拿胳膊肘戳了戳沈乐童，指着沈乐童别在腰上的手机说道：“咱俩和张影吧。”
“在这儿？乱糟糟的。”沈乐童环顾了一周说道。
“叫你拍我呢又没叫你拍他们。”周睿洋道。
“那，成吧。”沈乐童取下了腰上的手机，抬手举着，把镜头对向了自己和周睿洋。
周睿洋挪着屁股向沈乐童凑了凑，看着镜头笑得露出八颗大牙。
“别笑得这么猥琐。”沈乐童捏了捏周睿洋的下巴，“把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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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
“我不，就不!”周睿洋说道，把嘴咧得更大了。
沈乐童拿他没办法，白了他一眼，数着一二三按下了快门键，手机的扬声器传来“咔嚓”一声。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周睿洋兴冲冲地凑过去看沈乐童的手机屏幕。
“还成。”沈乐童把手机递给周睿洋看，“就是你的大牙太抢镜了。”
“嘿嘿嘿嘿。”周睿洋看着手机傻笑，“我怎么这么帅。”
沈乐童“噗嗤”一声乐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正说着呢，广播台的阿姨用有些刺耳的尖锐女声催着周睿洋要坐的那辆列车的乘客检票。
沈乐童起了手机，把周睿洋的书包拉链拉好，拍了拍说道：“走吧走吧，你该滚蛋了。”
“成吧，我滚了。”周睿洋背上书包说道，“不过你真的不用跟我过去了，送到这儿就得了。”
“我站台票都买了，你想让我这钱白花啊。”沈乐童抖着手里的站台票说道。
周睿洋笑着摇了摇头，被沈乐童拽着进了候车台。候车台上风有点儿大，吹得周睿洋直眯眼睛，远处一辆绿皮火车慢慢地向这个站台挪着。
“回去替我谢谢阿姨的一堆零食和水果。”周睿洋转头跟沈乐童说。
“嗯。”沈乐童点点头，“上车后小心些，证件什么的别丢了，记得擦痱子粉，别跟陌生人说话。”
“知道了。”周睿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沈乐童拍了一下周睿洋乱挥的手，“别忘了给我打电话，还有这件短袖你不能扔。”
“好好好。”周睿洋揉着手背，“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没？一次性说完。”
沈乐童歪着头看着绿皮火车在两个人的面前停稳，说道：“应该没有了。”
“那我可上去了。”周睿洋说道。
“嗯。”沈乐童点点头，心里头空空的。
周睿洋揉了一下沈乐童的脑袋，拍了拍胸脯豪迈地说：“哥们走了，你好好的，等哥们回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迈进了车厢。
“嗯。”沈乐童又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周睿洋听没听见，他看着车厢的窗户，想找到周睿洋的身影，但是一直到火车开走了他也没看见。最后，沈乐童掏出手机，在人越来越少的站台上把火车的屁股拍了下来，存在了手机里。
周睿洋上车以后就一直缩在车厢的连接处，直到火车开走了才去找了自己的位子。他把脸死死地贴在玻璃上，看着沈乐童从视野里渐渐变小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周睿洋很感谢沈乐童，感谢他能陪着自己走到车站，他是一个连自己的亲妈都不会来送他的人，却有着沈乐童这样一个朋友，周睿洋很感动，所以也很不舍。
等到沈乐童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之后，周睿洋才把被车窗压扁的脸拿下来，抱着自己的书包坐在座位上发呆。
他的对面坐了一对情侣，打上车开始就互相咬耳朵，亲亲抱抱的。周睿洋实在看不下去了，低着头摸着肚子上的长毛兽，想象着自己的叔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想着想着，靠在车窗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