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发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城西走马
周睿洋走后,沈乐童就变得很无聊,他的性子闷闷的,在班里也没多少朋友,偶尔的有一群人会约他出去玩一玩,但是渐渐地,沈乐童就烦了,他觉得跟谁在一起呆着都没有和周睿洋在一起舒服。
后来沈乐童就一直窝在家里,常常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盯一会儿手机等着周睿洋给他来电话。可是等到假期快要过完了,沈乐童也没等到周睿洋的电话。
这年的九月一日,沈乐童去新学校报道了,沈乐童的中考成绩很不错,考了全校第三,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这所高中很大,能装下三个六中,学校里又小假山小树林还有一个体育馆。
沈乐童在教室里选了一个靠窗户的安静座位,看着讲台上一个个做着自我介绍的新同学,心里有些堵,又有些慌,轮到他去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就只说了五个字:“我叫沈乐童。”
四天后,沈乐童的手机终于响起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沈乐童也没管那么多,赶紧按下接听键放在了耳边。
“是小乐乐吗?”电话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很沉,但是有些痞,带着一点儿欢愉。
“周睿洋!”沈乐童冲着电话吼,“你丫是死在宁陵了吗?你怎么现在才联系我。”
宁陵市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周睿洋把电话听筒抻离自己的耳朵老远,还是能听见沈乐童的吼声,等到那吼声平息了,周睿洋才把电话听筒拉回来。
“我刚过来的时候有点儿忙,没顾得上找你,抱歉抱歉。”周睿洋抱着电话说道。
沈乐童吼了两嗓子,听着周睿洋的声音,心里的怒火也就渐渐平息了,缓和着语气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你叔叔对你好吗?”
“就那样吧。”周睿洋笑笑,“和我爸是兄弟,喝酒这事儿跟我爸没啥区别,但是对我还不错。不过小乐乐,我在这边还是挺好的,我白天在面包店打工,晚上在夜市摆摊卖点儿零碎的小东西,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了。”
沈乐童在电话这头沉默了一下,他想安慰一下周睿洋,但是听周睿洋的语气倒是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越是这样说,沈乐童就越心疼,半天才开口,只是说道:“你别太累了。”
“我不累。”周睿洋道,“小乐乐你肯定考上重点高中了吧,你好好念书,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你以后什么都干不了,我也可以养你啊。”
“你才什么都干不了。”沈乐童咬牙道,看着自己的手腕,“最近军训呢,我晒黑了,你那边晒不晒,你又长痱子了没?”
“没有,面包店里有空调,可凉快了。他们家的奶香面包可好吃了,小乐乐你不是爱喝牛奶嘛,这个味的面包你也肯定爱吃,等我回去了给你带一箱子。”周睿洋在电话那头说道。
“嗯。”沈乐童在电话这头拼命地点着头,“等你回来。”
周睿洋又跟沈乐童说了说他在这边遇到了奇人奇事,说了好久,说得周睿洋没有零钱投公用电话了才罢休。沈乐童要求周睿洋至少一周给他来一个电话,周睿洋嗯嗯啊啊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以后,沈乐童盯着自己的手机半天也不动,想了想后,照着刚才的那个电话号打了回去,结果接电话的是个醉醺醺的大叔,吓得沈乐童赶紧挂断了电话。
此后每一周的周末,沈乐童都会接到周睿洋的电话,是同一个号码,沈乐童想,那应该是在同一个电话亭。沈乐童便把这个电话号标注上周睿洋的名字存了下来。
周睿洋就这么和沈乐童通了整整两年的电话,两年里,沈乐童不止一次地问过周睿洋什么时候回来,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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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洋的回答每次都很含糊不清,后来沈乐童也不问了,毕竟周睿洋有他自己的无奈,沈乐童决定自己高考完就去宁陵市找他。
但是周睿洋却没有给沈乐童这样的机会,因为在沈乐童升到高三之后,周睿洋就再也没有给沈乐童打过电话。沈乐童却执着地每周末都往那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但是接电话的人,永远不是周睿洋。
后来的某一天,沈乐童发现一直空着的周睿洋家的房子搬进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那姑娘还跟沈乐童打招呼来着,说着多多关照。
沈乐童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回身“砰”地关上了自家的房门。
周睿洋你个大骗子,沈乐童在心里骂着。
☆、第十一章 孩子都不放过
五年后的盛夏,宁陵市第二监狱,阳光热烈,狱内院子里熙熙攘攘的。
“周啊,你是不是快到日子,该出去了。”老郑蹲在墙边问着以同样姿势蹲在墙边的周睿洋。
“还有两个星期。”周睿洋扒拉着地上的小石子,一下子劲儿用大了,小石子骨碌骨碌地滚出去老远,周睿洋便伸了个懒腰继续说着:“我可算是能出去了。你呢,你还有多久?”
老郑向后仰了仰脖子,把脑袋抵在灰色的墙壁上说道:“还有一整年呢。”
“快了,这一年年的很快就过去了,唰地一下,跟坐了火箭似的。”周睿洋顺着墙壁坐在了地上说道。
“嗯,快了。”老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周啊,那你出去以后想干什么啊?”
周睿洋抬头眯眼瞧着被铁栅栏分割成一块儿块儿的太阳,想了想后才说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老郑,说实话我有点儿害怕出去。”
“出去了你还怕?你有点儿志气行不行。”老郑推了一下周睿洋的脑袋,“你还年轻着呢,出去闯一闯,总能成点儿事,以后好好地。”
“嗯。”周睿洋耷拉着脑袋应着,接着向老郑问道:“别光说我了,老郑,你有没有想过你出去以后干什么啊?”
“我啊。”老郑笑了笑,露出不太齐整的牙齿,“我得去挣点儿钱,拿着钱去找我的老婆和闺女,我觉得我挺对不起她们的。”
“她们两个去哪儿了你知道吗?”周睿洋问,打他认识老郑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老郑有个小他几岁的妻子和一个小女儿,只是妻子嫌他丢人,带着闺女走了。
“不知道啊,找呗,那可是我的亲人,我总能找到的。”老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周睿洋靠着墙,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今儿是狱里一周一次的打电话时间,每到这个时候,周睿洋都会和老郑缩在墙角,看着橘黄色电话机旁排队等着的狱友,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老郑没有可以去打电话的人,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妻子和女儿也不知去向。
但在早些时候,周睿洋是摸过那个橘黄色的电话机的,他想给沈乐童打电话,因为怕沈乐童担心他,但是号码按好了,周睿洋一低头却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狱服,没等电话打通呢,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后来周睿洋就和老郑一起蹲着,听着老郑哼哼一些上世纪的老歌。
“老郑你丫以前是摇滚歌手吧?”周睿洋老是这么问。
老郑每次就只是嘿嘿地笑笑,把嘴里的歌哼得更大声了。
现在老郑也在哼着歌,周睿洋在一旁听了半天,转头问道:“怎么换歌了,这歌我以前没听你哼过。”
“这歌是送你的。”老郑挠了挠眉毛说道,“这是个送别的歌,我平时闲得没事哼哼送别歌干嘛。”
“好听,贼好听。”周睿洋夸张地点头,“我着了。”
“诶周啊。”
“嗯?”
老郑转了下身子面向周睿洋,“等我出去了的时候,你来接我呗,我要是看见你,我肯定特高兴。”
周睿洋笑笑,“成,我到时候左手捧个大花束,右手拎只大肥烤鸭来接你,说吧你喜欢什么花,我给你买”
“就狗尾巴草就行。”老郑说道,“那玩意还好活,闲得没事还可以拿来编小人,我闺女小时候可喜欢我给她编的小人了。”
“成,那我就捧一束狗尾巴草在外头等着你。”周睿洋拍了一下老郑的膝盖,“绿油油的一片真适合你。”
“滚。”老郑抬腿踹了周睿洋一脚,“说好了,你可不能赖,不管你在哪儿都得回来接我。”
“知道了,我说话算话。”周睿洋拍了拍裤子。
老郑放心地笑笑,继续哼着他的歌,他出去后算是有人接了,可是周睿洋出去后却是一片空荡荡的。
两个星期以后的中午,二狱的大门轰隆隆地打开,再轰隆隆地关上。狱门前小空地上干净得连根杂草都没有,米白色的石头地被太阳烤得好似散发着阵阵热气。
周睿洋揪了揪身上的衣服,扇了点儿凉风出来,这身衣服是他离开之前监狱长送他的,很新很舒服,暗红色的短袖显得周睿洋有些白,瘦腿的牛仔裤衬着他的大高个,但是这身衣服在大太阳下却有些热,周睿洋摸了摸衣服,依稀还能感觉到监狱长的大手拍在他肩上的感觉。
周睿洋回头望了望这个自己待过了几年的地方,狱门紧锁着,锁头闪着耀眼的金属光,一只黑白花的野猫打狱门口经过,踩着优雅的猫步,喵喵地叫了两声。
周睿洋很喜欢猫,他以前打工的那家面包店的后门外就经常有几只野猫来晃荡,周睿洋时常捧着一把面包屑或者肉松屑去喂那些小东西,看着它们埋头吃完然后白了自己一眼扬长而去,第二天再喵喵喵死不要脸地在后门傻叫。
但是今天周睿洋的手里没有面包屑也没有肉松屑,他的兜里除了证件以外就跟这儿的地面一样干净,周睿洋杵在那儿站了半响,直到汗珠从额头上滴下来迷了眼睛,才捏了捏兜里的证件挪动了脚步离开。
周睿洋首先想的,是回到那家面包店,面包店的老板嘴有些毒,对周睿洋没少骂,但是这个人的心肠并不坏,周睿洋甚至跟他学了很多的烘焙技巧。
但是几年来,宁陵市变化太大,原先开在居民区旁的面包店已经被一家装修良的咖啡店取代了,原来烟火气息很浓的居民区也已经变成了一条商业街,高楼林立,大大的荧光屏上的广告周睿洋已经有点儿看不懂了。
周睿洋站在那家咖啡店的面前,看着咖啡店的玻璃墙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这个影子很陌生,瘦削的肩有些垮,脸庞轮廓分明,形容透着些倦怠。
“进来坐坐吧,新饮品上市,最高八折优惠。”咖啡店的小服务生很热情地推开了门冲着周睿洋说道,一股空调的凉风随着咖啡店店门的开启而吹向周睿洋,吹得周睿洋回了神,他冲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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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脸蛋圆圆的服务生勉强地笑笑,摇摇头说:“不用了,谢谢。”
再后来,周睿洋想去自己的叔叔家看看,他知道自己的叔叔早就不住在那里,而是搬回老家去了,但是周睿洋还是想去那里瞧瞧,或许叔叔觉得老家不好,又搬回来了呢,至少,他还能在那里混个住处。
但是当周睿洋看着那一家三口从叔叔原来的小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周睿洋的心里凉了一下。那一家三口看着很幸福,小男孩拽着妈妈的手,经过周睿洋身边的时候,还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周睿洋的裤管。
“安安,别闹。”小男孩的妈妈伸手将小男孩乱动的手抓了回来,抬头看着周睿洋说道:“不好意思啊。”
“没事。”周睿洋笑笑,他感觉到刚刚那小男孩儿的手指头软软的,很可爱,可爱到周睿洋想冲上去攥一攥。
直到天已傍晚,周睿洋还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斜阳跳过白色的云映在厚重的玻璃幕墙上,周睿洋手指夹着一支不知谁放在小区楼道把手上的烟,半张着嘴抬头望着。
周睿洋不怎么抽烟,只是偶尔陪着老郑抽一抽,老郑吐烟圈儿很厉害,周睿洋一般就是叼着烟饶有兴致地看着老郑吐烟圈儿。
周睿洋抬头抬得脖子有些酸了,低头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正好瞥见一个小娃从自己的吧嗒吧嗒地向自己跑过来,手里还捏着一张纸币。
“诶小娃娃。”周睿洋把手里的烟头掐灭,叫住了马上就要从自己身边跑过去了的小娃。
小娃皱着眉头转身,好奇地看着周睿洋。
周睿洋抓了抓裤子蹲下身,朝着那个小不点儿勾了勾手指,说道:“哥哥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魔术?”那小娃娃转过身面对着周睿洋,背着手向他走来,“什么魔术。”
周睿洋摊开手,“你手里有什么,放在哥哥手上,哥哥能把它变没了。”
小娃娃听了周睿洋的话,看了看自己的两手,也没多想就把手里的一块钱纸币放在了周睿洋的手上。
“行,那你先闭上眼睛。”周睿洋道。
小娃娃还真听话,让他闭眼睛就闭眼睛。
周睿洋把手里的一元纸币团了团揣在了裤兜里后,摊着空荡荡的手掌,说道:“好了,睁开吧。”
小娃娃睁开眼睛看见纸币果然不见了,满脸佩服地看着周睿洋,“哥哥你真厉害。”
周睿洋苦笑,“是吧,不过你要记得,以后陌生人叫你,你不要搭理。”
“哦。”小娃娃似懂非懂地应着。
“你家住在哪里?”周睿洋接着问道。
“就这栋楼,402。”小娃娃指着身后的一栋楼说道。
“成,我记住了,以后给你送圣诞礼物去。”周睿洋站起了身。
“真的呀。”小娃娃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一定去,快回家吧,你爸妈该等急了。”周睿洋催促着小娃娃,看着他又吧嗒吧嗒地跑远。
“周睿洋你他妈真不是东西。”周睿洋低头骂了自己一句,掏出兜里那张一块钱的纸币,走近了路边的一家小超市,去寻找他唯一有可能联系上的人。
“老板,打个电话。”
☆、第十二章 好心的老大爷
小超市的老板是个老大爷,秃顶,一圈儿半白的头发围在脑袋上看起来很滑稽。
老大爷正在玻璃柜台后面看着一台小小的色电视,电视上是央视三套的相声,逗得老大爷摸着秃秃的脑瓜瓢笑,听见了周睿洋的召唤也没把眼珠从电视上移开,而是用胳膊肘把柜台上的红色电话机怼给了周睿洋。
周睿洋把一块钱的纸币放在了老大爷柜台上的小铁盒子里,摸了摸烤漆的电话听筒,听筒很滑又有点儿油腻腻的。周睿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这些年来,面包店不见了、自己的叔叔搬走了,他不敢确定沈乐童还在用着那个古老的电话号。
听筒被周睿洋提了起来,里面传出点点的蜂鸣声,周睿洋有些手生地按下了脑海中的那一连串数字,电话按键对应的音符顺着听筒灌入周睿洋的耳朵中,这首“歌”周睿洋很熟悉,甚至闭上眼睛听声音就知道自己按没按错。
一串数字被按完,周睿洋咬着一边的腮帮子度过了人生很漫长的几秒。
嘟......
电话通了。
周睿洋拿着听筒的手抖了一下,脑子瞬间就不转了,他还想着如果这个电话号码变成空号的话他要如何安慰自己,想着自己要是找不到沈乐童的话自己还能去哪儿,唯独没想过的是,如果电话真的通了,自己应该跟沈乐童说什么。
“喂,您好。”
电话音响了两声后,电话的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清清朗朗,尾音有些上挑,是沈乐童特有咬字方式。
周睿洋两只手抓着话筒,干张着嘴。
“喂?”电话那头的人半天也不说话,沈乐童感到有些奇怪,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看了一眼信号后又放回耳边,疑惑地又说了一声喂。
周睿洋紧张地站直,咕噜了一下喉咙有些局促地说道:“啊那个,沈乐童,我是周睿洋,你还记得我吗?”
话一出口,周睿洋就后悔了,果然,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沈乐童反应了好长一会儿才将手机里传来的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和记忆里周睿洋那张贱贱的脸联系了起来。
“周大骗子!多少年了,你怎么才想起给我打电话,这些年你都死哪儿去了?打个电话丫的能累死你是不是?”沈乐童从办公桌前猛地起身,疾步走到公司走廊里吼着。
周睿洋抠着话筒上粘的一张贴纸,低垂着眼听着沈乐童吼完才继续说道:“小乐乐,我也不是故意的。”周睿洋顿了顿,“我要是回去了,你还在吗?”
“不在了!”沈乐童吼,深吸了两口气才说道:“我现在在明远市。”
“哦。”周睿洋看着老大爷的后脑勺点了点头。
“你来找我。”沈乐童说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坚决,“你要是在宁陵混不下去了,就来明远找我。”沈乐童知道周睿洋的生活一向很艰难,他不必去问,作为挚友,他只想在周睿洋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他一把,就像是现在。
“好。”周睿洋笑了笑,虽然没有人看见。
“你等一下。”沈乐童说着攥了手机走回了办公桌前,从电脑上找到了列车时刻表,“今儿晚上十二点十分有一班车,明儿傍晚就能到,刚好我下班,我过去接你。”
“嗯。”周睿洋道,也没敢再多说下去就“啪”地挂了电话,他害怕再说几句,自己会控制不好情绪。
他想要去找沈乐童,把这些年来发生的事跟他解释清楚,然后他或许会回宁陵,或许会回老家,找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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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挣些钱,只是后来的事情都太飘渺,周睿洋不愿去细想,他现在只想去一趟明远市,想找人说说话,很想。但是周睿洋在将电话机推回老大爷胳膊肘旁边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买火车票的钱。
周睿洋吸了吸鼻子,两条胳膊搭在玻璃柜台上向前蹭了蹭,“大爷,你看什么呢。”
“相声呗。”老大爷一边儿笑着一边应付着周睿洋。
“哦。”周睿洋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您今儿的货清了吗,我帮您清点清点呗。”
“不用清。”老大爷拍拍头,“入减去成本就得,我这些年一直这么干。”
“哦。”周睿洋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句,“那大爷我帮您拾拾卫生吧,您把扫帚放哪儿了?”周睿洋说着就从柜台上起了身四下望着。
“也不用,我都早上扫,店里也没什么人,干净着呢。”老大爷说道,一期的相声放完了,小电上滚动着片尾字幕,老大爷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抖了抖身上的汗衫后,趴在冰冰凉凉的玻璃柜台上,盯着正用手指肚轻敲着柜台的周睿洋。
“小伙子,我看你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吧?”
周睿洋抬眼看了一下老大爷,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缺钱?”老大爷挑着尾音问。
“所以说大爷,我帮你干点儿活呗,你看着给点儿,够我一张火车票就成。”周睿洋说道。
“现在火车票可不便宜,就在我这小超市里,你一天能挣出来?”老大爷问道,问得周睿洋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老大爷摇摇头转回身,关上了依旧在呜呜啦啦放着片尾曲的小电,顺手从电下的小抽屉里抽出了几张零散的票子放在了柜台上,推到了周睿洋的面前。
“我家住在后面这栋楼的顶楼北边那间,我老伴每天晚上都回来给我送饭,但是她最近膝盖有点儿疼,就别让她跑了,你替我取一趟,顺便说一句我今儿晚上八点就回去了,然后这些钱就归你了。”老大爷点了点柜台上的钱说道。
周睿洋愣愣地盯着老大爷,就跟个木桩子似的。
“快去啊,聋啊你这孩子。”老大爷立起眼睛催促了周睿洋一下。
“啊,哎,马上。”周睿洋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冲了出去,差点儿被门槛绊了个狗啃屎。
“唉。”老大爷笑着摇了摇头,抓过一旁的蒲扇仰在椅子上轻轻地摇着。
周睿洋再回来的时候,满头都是汗,将饭盒放到了老大爷的面前,呲牙笑着,“大爷,大娘说今儿给您炖了大骨头,还炒了点儿干豆腐,您快趁热吃哈。”
老大爷仰在软软的椅子上,差点儿就要睡着了,被周睿洋忽然这一句话吓了一跳,一个激灵把手里的蒲扇都扔到了地上。
“吓我一跳你这孩子。”老大爷揉揉眼睛说道。
“哟,大爷不好意思。”周睿洋抹着脑门上的汗珠笑道。
“得了,谢谢你了。”老大爷起身摸了摸还温热的饭盒,指着柜台上压在电话机下的几张票子对周睿洋说道:“钱就在那儿呢,你自己拿。”
周睿洋舔了舔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爷,我才应该谢谢您,这钱,我以后一定加倍还您。”
老大爷撇着嘴摆了摆手,“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就爱瞎许愿,等你们以后有钱了还记得我是谁啊?”
“大爷您别这么说啊。”周睿洋笑笑,“我保准记得您。”
“算了算了。”老大爷说道:“赶紧去吧小伙子,别耽误了火车。”
周睿洋转头看看门外,天已经黑下来了,也就没再跟老大爷推辞,抽出电话机下的几张票子就跟大爷道了别。
老大爷看着周睿洋的身影消失在超市的门外,搂过柜台上的饭盒小心地打开,饭盒里躺着几块儿骨头,骨头下堆着干豆腐和米饭,老大爷拿起饭盒夹层里的筷子,夹起一块儿肉骨头啃了一口。
“呸,傻老伴儿,盐又放多了。”
再说周睿洋为了省些钱是一路打听着走到火车站的,在售票处买了张站票。宁陵市火车站和周睿洋印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了,这里比几年前宽敞多了,什么东西都是自动的,周睿洋看着很新鲜,高铁、动车,这些周睿洋听都没听过的名词在广播里回荡着。
周睿洋对应着票面上的信息在候车室等着,眼睛紧紧盯着大屏幕上滚动的文字,生怕错过自己的那班车。后来等到周睿洋上了火车以后,才有了一点点的安全感,静静听着车轮与铁轨摩擦着,发出有规律的“咯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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