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回来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路从安
梁少景与爹娘道过别之后,一同进马车,刚坐稳马车就动身,往皇宫的方向去。
马车的速度不慢,行入皇宫内宫时,三人都从马车上下来,楼慕歌对梁少景说要去寻友,于是便先离开,梁少景则是坐着皇帝派来的步撵,被抬往皇帝的寝宫。
梁少景到的时候,门口的太监没有禀报,宫门一开,龙涎香的气味慢慢弥漫出来,守在门外的宫女太监皆是一脸沉痛,不敢抬头,不敢多语。
皇帝的贴身太监立在龙榻旁,见梁少景走来,小声对皇帝道,“陛下,谢家姑娘来了。”
龙榻上垂着明黄色的纱帐,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待梁少景走得近了,那个人传来微弱苍老的声音,“你们都下去。”
大太监应了一声,带着宫内守着的太监宫女全数退下,并且关上了宫门,偌大的殿堂内,全是长明灯柔和的光。
梁少景跪下来,“皇上万安。”
皇帝伸出手,苍老的手指撩开纱帐,道,“少景,过来,走近些……”
这声音有气无力,仿佛彰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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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油尽灯枯之势,梁少景不有些难受,仔细说来,皇帝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平日里对他的宠爱不比那些皇子们少,隔三差五的就要把他召进宫,赏赐更是从不吝啬。
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在他面前,总会笑眯眯的叫他小少景,会像个朋友一样与他一同喝酒谈天,也会像个父亲一样,督促他的文学箭术,尽管梁少景在京城里捅下不少篓子,皇帝也会一次又一次的包容,纵容的程度不比梁衡的差,就是皇帝称为他第二个爹也不为过。
后来,温远的家被抄了,亲人被封罪,梁少景心中不是没怨,但是他却没办法真正的去恨皇帝,即使他是死在温佑帆手下,回来之后,他也没想过将仇恨牵连到皇帝身上。
站在这个苍老无力的人面前时,脑中浮现的全是曾经皇帝与他相处的样子,他不由蹲在龙榻边,降低了声音,“皇帝叔叔,你可还好?”
皇帝听见,慢慢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叹出一口气,无神的盯着梁少景的肩膀,“小少景,你可有怨我?”
梁少景见他这般,不由得一愣,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双灰暗的眼睛却一动不动。
双目失明了啊。
他咽下哽咽,道,“皇帝叔叔,我不怨你。”
“你说谎。”皇帝神情淡淡的,缓缓道,“我知道你们都怨我,只不过看我快死了,所以才说谎骗我。”
“宁侯是我唯一的弟弟,当年皇位之争他为救我险些丧命,我登上皇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他封爵建宅,发誓要护他一辈子安宁,却不想他竟与异国勾结,觊觎皇位,这叫我如何处置……”
一方是自己发誓要永护安宁的弟弟,一方是西凉上下的黎民百姓,为兄为帝,难以抉择。
梁少景本以为宁侯的罪是皇帝为了温佑帆而故意嫁祸的,却不想宁侯竟然真的参与了这等叛国之事,且还是与温佑帆勾结,那么宁侯一家的死,恐怕也不是皇帝所为……
“我本打算将此事强压下去,然后找机会削了他的爵位,却不知有人故意将消息放了出去,导致满国皆知,通敌叛国之罪将诛九族,我一连压下数本要求宁侯满门抄斩的奏折,还来不及细查,宁侯一家便被灭门。”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双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但是梁少景却注意到,他紧握成拳的手微微轻颤,像是极力压制。
梁少景大概想明白了,恐怕故意放出消息和派人将宁侯一家灭门的,应当是温佑帆,他害怕皇帝顺藤摸瓜将消息查到他的身上,于是在宁侯那里将线索断的一干二净。
“远儿是宁侯唯一留下的血脉,为了保住他,我与梁衡暗自商量,合计将他送出京城,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他,但……”
但意外却是接踵而来,梁少景在追查宁侯灭门案时,死在了温佑帆手中,后来可想而知,温远回京,几乎疯魔一般险些屠尽赵家人,梁衡也因此大病而倒,将失子之仇记恨在皇帝身上。
“此事着实是我的不对,你们恨我怨我,我也毫无怨言,我竟是到最后了,才查出勾结异国的还有老二,他们杀了宁侯,杀了你灭口,赵家扎根西凉过深,非一朝一夕能够撼动,我想替你们报仇,却也无能为力,幸好,你回来了,否则梁衡这后半辈子,恐怕再难安宁。”
“我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事,就是坐了这个皇位,我出身并不高贵,也非有勇有谋的英才,若不是梁衡,我根本不可能站到这个位置,本以为得到了天下所有,却不想到死之时,却什么都失去了,这踏着累累白骨走来的路,滋味果然不好受。”
“到了这最后的关头,太子对我利刃相向,老二暗中勾结异国,梁衡对我心怀怨恨,我到底还是孑然一身,倒还比不上从前,至少没当上皇帝时,我还有梁衡,还有弟弟。”
皇帝重重的叹一口气,似乎很疲惫很疲惫,字字句句令人心酸,梁少景知道皇帝将这些话说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他,发生的这些事他虽然有心阻止,却无力改变,曾经意气风发的皇帝,如今也只是一个满心苦涩的垂死之人,梁少景静静的看着他,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开口道,“皇帝叔叔,你知道我爹会吹笛子吗?”
皇帝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一句,愣了一下之后,轻微的勾起一个笑容,像是回忆了美好的场景,“恩,我知道,他吹的笛子很好听。”
“我爹他从未在家中吹过笛子,就连我娘都不知道他会吹笛,偶有一次,我在他的书房内发现了一支长笛,通体暗红,两头有一指宽的金丝圈,尾处吊着一缕明黄色的长流苏,我想皇帝叔叔应该知道这支笛子。”
皇帝听的一怔,将头一偏,垂下了眸,轻声道,“我不知。”
梁少景也毫不在意,他继续道,“这支笛子尾处刻有一个‘禅’字,我拿着笛子问爹,爹并未细说,只道是故友所赠,后来又一次,爹喝醉了,拿着笛子在院子里坐着,自己吹起来,我也是从那时起,才知晓我爹会吹笛,过后不管我怎么请求,我爹都不肯再吹一次,我爹对我说,有些东西,一辈子都不能碰,只能藏着,压着,才能与常人无异。”
皇帝听完之后身体颤抖,顿时一行泪就从浑浊的眼中流出。
梁少景以前是不明白的,知道前几日,他爹拿着那样一柄长笛款款出现时,他才想起,当今皇帝的尊名温禅。
世人都知,皇帝与梁将军乃是挚友,是兄弟,是生死之交,是相伴数十年的君臣,世人却不知,几十年前的两人,亦有别样的情感,被压着,被藏着,一连几十年不见天日。
梁少景想,已经晚了,几十年后的皇帝有了后宫佳丽无数,有了儿子女儿成群,几十年后的梁将军也有了妻子有了儿子,再不复从前。
皇帝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看起来奇怪可笑,他转个身,将头蒙进锦被中,一动不动。
梁少景就蹲在龙榻旁,耐心的等着,内心涌起一阵阵的酸楚,不自觉间,又想到了温远。
想到了他尚是男儿身时,温远是不是也像皇帝这样,将自己的情感和情绪苦苦的压制着,不得不说他隐藏的很完美,梁少景到死都没有发现……
又钦佩起温予迟和谢镜诩,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好似已经恢复平静,他对梁少景道,“我大限将至,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西凉留下一个明君,庇佑大西子民,我已将遗诏拟好,你将它带出宫去,交予梁衡便是。”
梁少景按照皇帝所有,将遗诏找出,用锦绸包裹起来,抱在怀中,临走时,听见皇帝道,“希望你们能将这残局拾好,替我带一句话给梁衡和小远。”
隔着明黄色的纱帐,皇帝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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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低低传来,“对不起。”
梁少景抱着怀中的东西,拖着沉重的心离开皇帝的寝宫,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盈眶,这天下间,还有谁能当得起九五之尊的一句对不起呢?
梁少景坐着步撵回到了停马车的地方,发现楼慕歌和笙笙已经坐在马车内了,见他眼眶红红,两人也没多问,一同出宫。
刚出宫门不久,马车猛地一顿,梁少景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紧了紧怀中的包裹,他掀开车帘朝外看,只见马车外围了一圈人,虽然衣着与常人无异,却皆是头顶小辫,手腕上环着兽皮,面目凶戾,与他之前所见的异国人很是相似。
梁少景有一瞬的慌张,随后想到车内坐着两个厉害人物,下一刻也就平静下来,转头朝楼慕歌看去。
只见楼慕歌转头对他勾起一个轻笑,“梁姑娘放心,我答应了人要把你安全带回去,自不会食言。”
放心倒是可以,只不过能不能别叫梁姑娘?梁少景表示心里有些膈应。
说完楼慕歌就掀帘走了出去,笙笙将头探出车窗看热闹。
楼慕歌下去之后,那些人便抽出手中的刀刃,一句话不说便朝他攻来,剩下的人则是朝马车扑来,气势很是凶猛,梁少景打眼看了一下笙笙,将置放在马车内的剑握在手中。
可是那些人还未触碰到马车,便猛地顿住,姿势保持着半扑的样子,像是被定住一般,形态各异,梁少景一下子看呆了。
楼慕歌缓缓展开手中的白骨扇,向上一扇,那些人就如同当胸中了一脚似的皆凌空飞起,向后摔去,滚出三丈之远,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举将他们全军覆没之后,楼慕歌慢悠悠的摇着骨扇,回到了马车内,对惊呆的车夫道,“继续赶路。”
笙笙失望的撇嘴,“一群废物也敢来拦路。”
楼慕歌笑望她一眼,不语。
马车继续赶路之后,梁少景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楼慕歌并非他们对立之敌,否则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马车又行了一段,楼慕歌和笙笙两人做了告别,梁少景没有我挽留,只是道,“有缘再见。”
楼慕歌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有缘再见。”
说罢两人则离去,梁少景自己在马车之内,又行了一段,马车停下,还不等梁少景开口问,只见外面突然伸来一只手,撩开了车帘,随后一张俊脸探进来。
他看着梁少景,似笑非笑,“谨之,几日不见,我甚是想念。”
梁少景看见他,似乎又要陷入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中,脑海中浮现的是皇帝闭眼落泪的画面,心中像闷了一口气似的。
他起身走下马车,站立在温远的身旁,抬眼一看,马车竟然来到了温远的住宅,他轻声问,“是你让马车把我带来这里的?”
温远挥挥手,示意车夫退下,道,“不错。”他看得出梁少景心情郁郁,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还在生我的气吗?”
梁少景摇了摇头,道,“皇帝恐怕不行了。”
温远早就会料到如此,他见梁少景垂头丧气,强忍下想把他抱住的冲动,低声安慰,“命本如此,谨之还是莫要太过伤心。”
虽然这安慰的话不轻不重,但是梁少景多少还是有些好受一些,他抬头看向温远,温远便对他扬起笑容,虽没说什么话,但梁少景竟不由觉得心中一暖。
为了冲淡心中异样的情愫,他连忙将怀中的包裹递出,“这是我从皇宫里带出来的。”
虽说皇帝指明了让他转交给梁衡,但是梁少景认为,交给温远也是一样的,因为他聪明,知道这个东西该如何处置比较妥当。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没偷看。”
温远见他这样,最终还是忍不住抱了他一下,随后很快就松开,接过那个包裹,将他牵进宅子里,“你进宫那么久,肯定饿了,进来吃点饭再走吧。”
温远为梁少景准备了丰盛的餐食,他坐在旁边,看着梁少景一筷子一筷子的吃,不觉疲惫。
大概吃了个半饱的时候,梁少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你知不知道是谁劫走了太子?”
温远很快就回答,“我。”
梁少景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惊道,“你?劫走太子作何?”
他原本以为最多是谢丞相的余党将人给劫走,却不想竟然是温远动的手。
“之前在风城杀了云水茉的人,是太子派出去的,前些天我发现云水茉的兄长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赶来京城,我便前去与她兄长做了一笔买卖。”温远语气平淡道。
说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是梁少景好像就想明白了,“所以你把太子给了他们?你想要他们做什么?”
“我将太子带出了京城,介时会派人将他往云水茉兄长所在之地,他们要如何处置太子,我便不再干涉。”温远静静道,“只不过温佑帆那边还有一批从异国来的军马,我需要他们帮忙抵抗。”
这批异国来的军马,定然是温佑帆勾结异国人带来的,梁少景想起他们各个凶猛无比的样子,疑惑,“仅仅是那些人,能挡住那批军马?”
“介时皓文和延安会带上鹿将军的一部分兵去,京城里则有我们留守。”
原来如此,原来温远都将一些都计划好了,就等着温佑帆等人动手。
“那太子妃和谢丞相呢?也交由那些江湖人处置?”梁少景随口问道。
谁知温远略一沉吟,道,“谢丞相应该是谢镜诩动手救走的,至于太子妃……”
梁少景抬眼看他,等他的下文。
“太子妃应当是温佑帆的人救的。”
这下梁少景惊得筷子都掉了,“温佑帆与太子妃……这消息太让人震惊了。”
温远对此却丝毫不表示意外,道,“很早之前的事了。”
“原来你知道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梁少景愤愤不平,之前温予迟与谢镜诩两人的事,他也是一副老早就知道的样子,不是好兄弟吗?为什么这么惊人的小道消息都跟他分享?
温远见他气鼓鼓的样子,有些想笑,刚想说话,却听下人来禀报,说是谢镜诩在门外求见。
梁少景正气着,一拍桌道,“那小崽子来作甚?不见!叫他滚!”
温远哭笑不得的压住他的手,道,“我去看看。”
他说去看看,然后就真的起身去了,梁少景想了想,决定还是跟过去看看谢镜诩想做什么,跑了两三步追上去,就见谢镜诩站在院中,垂着头,样子十分颓废。
带温远走近了,谢镜诩抬起头,双眼竟布满红血丝,看起来异常憔悴,他先是看了梁少景一眼,继而将视线移到温远身上,道,“温衿不见了。”
☆、皇宫动乱
温予迟想吃八宝阁的玲珑水饺,于是自己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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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去买,然后就再没回来。
谢镜诩连找了两日两夜未曾停歇,出现在温远和梁少景面前时,既憔悴又无助,若非走投无路心急如焚,他是不可能求助温远的。
温远先是答应帮忙找,然后几句话将他打发走,继续回到房间里用膳,梁少景跟在后面念叨起来。
“这个温予迟也真是,这么紧要的关头,竟然为了点吃的独自上街去买吃的,那么大个脑袋难不成里面装的都是浆糊?这下可怎么好,万一要是被歹人捉去……”一转眼,他发现温远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纳闷道,“你怎么不着急?万一温予迟让人给杀了,皇位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温远抬眼看他,而后夹了一块肉到他的碗中,慢悠悠道,“你急什么?温予迟没了,不是还有温枳吗?”
“九殿下?”梁少景坐下来,奇怪道,“九殿下不是疯疯癫癫的,如何当皇帝?”
“温枳的疯癫都是长时间的□□堆出来的,现在□□停了,每日都在吃补药调养,渐渐就不疯癫了。”温远淡淡道。
梁少景想起自打从牢中出来之后,就没再去看过温枳,此时从温远口中得知他疯癫病好多了,倒想要去看看他。
“就算是如此,那温予迟出了事,鹿将军那边该如何交代?”毕竟温予迟现在才是他们最大的筹码。
“与我们何干?是他自己要跑出去买吃的才不见的。”温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梁少景有些意外。
他见梁少景总是在想,也不吃饭,干脆夹了一块肉递到他嘴边,“你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只需吃得饱饱的,其他一切无需你操心。”
习惯了温远喂饭的梁少景感觉到肉到了嘴边,下意识张嘴,美味一到口中,唇齿都染上了香气,梁少景忽然感觉出自己并没有吃饱,于是又端起碗筷继续吃。
温远见他乖乖吃饭,嘴角勾起笑,顺手给他多夹两块肉。
谢镜诩将温予迟失踪一事压得非常紧,即便是寻找,也是悄悄的,半点不敢声张,倒是鹿将军那边走漏了消息,鹿舒扬和鹿绍卿两个儿子都不在自己身边,他便带着人自己找,结果这么一找,然而把谢镜诩辛辛苦苦压着的消息给抖出去了。
京城本来就处在紧张的关头上,温予迟失踪一事,更是火上浇油,此刻在走在大街上,几乎再难见到热闹景象,即便是有人来来往往,那也是低着头,行的非常快。
谢镜诩不眠不休,似乎要将京城掘地三尺,在最后快要撑不住时,到底是把温予迟找到了。
在京城边上的一座小镇上,是温如雁将他锁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小房子内,谢镜诩找去的时候,温如雁早就独自跑路,温予迟则是重伤昏迷,奄奄一息,谢镜诩顾不得追温如雁,将浑身是血的温予迟带回衿王府。
梁少景本打算解衣休息的,但听见了这消息,反而将穿戴整齐,坐上马车赶往衿王府,打算去看一看受了重伤的温予迟,但是走到半道中,却被下人驾马追上,来报皇帝垂危。
梁少景听完之后神色一黯,将行程从去衿王府改至皇宫。
月夜当空,凉风掠过大地,皇帝寝宫前灯火通明,黑压压跪着一群人。
梁少景快步走过去时,见温思靖跪在最前方,脊背挺直,微微垂着头,他来到温思靖身边,将衣裙一掀,弯膝跪了下去。
温思靖抬头来看他,双眼红红,并未说话,又垂下头。
他伸手拍了拍温思靖的肩膀,并未出言安慰,低低的叹一口气,心中郁结之气难以散去。
温佑帆跪在温思靖的另一边,他亦是眼眶通红,仿佛强做忍耐,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后方跪着的是朝廷一众大臣以及后宫所有嫔妃,再往后就是宫女太监,有些人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梁少景心想,该来的总会来,皇帝郁郁了半辈子,也许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解脱。
他再也不用日夜面对着丧弟之痛,再也不用忧心温佑帆勾结异国人之事,同时也能结束这长达几十年的凌迟。
乌云一大片飘来,遮住了月色,梁少景跪到两腿发麻,膝盖没了知觉,忽而一道钟响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声音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响彻天边是丧龙钟。
听到钟声的一瞬,许多人都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梁少景只觉得耳边尽是痛哭之声,他愣愣的抬头,看向身边的温思靖。
只见他嘴唇微抿,双眉微皱,一行晶莹的泪珠却从眼睛中滑落,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在地上。
紧接着宫门打开,皇帝的贴身大太监满脸泪水的走出来,尖着嗓音高喊,“皇上驾崩”
阶梯下一众黑压压的人皆俯头碰地,齐齐的高呼,“吾皇万岁”
梁少景也重重磕了一个头,泪水自眼中掉出,砸在地上,他轻轻道,“皇帝叔叔,一路好走。”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哭声中,梁少景默默擦干了泪水。
梁衡自寝宫中踱步而出,慢慢走下台阶,远离了众人,独自站在远处。
皇帝弥留之际,将所有人谴出了宫殿,唯独留下了梁衡一人,于是梁衡就坐在龙榻旁,看着自己相伴几十年的老友一点一点没了生气,断了呼吸。
最后,皇帝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话,“梁衡,我真的很后悔。”
后悔什么?皇帝没说,梁衡也没问,答案随着皇帝的离去,永远埋葬。
按照西凉的规矩,先皇驾崩的当天,必有一位新王登基,以接替先帝庇佑西凉。
新帝登基分两次,一次是在文武百官面前,凭着先帝的遗诏接下龙袍,而第二次则是在西凉的百姓眼下,举行登基大典,是以哭声渐渐弱下去时,大太监捧着一封明黄色遗诏站在了众人面前。
大太监身后是捧着龙袍,冠冕,腰封的小太监。
杂音顿停,所有人翘首以盼,等待着大太监展开遗诏。
大太监刚解开遗诏的布封,温佑帆就突然抽出一把半臂长的小刀,飞身上前一刀划破了大太监的喉咙,将遗诏抢在手中。
众人都对这一幕惊呆,鹿将军最先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佩剑,大怒道,“竖子安敢在殿前造次!”
梁少景也站起身,拉着温思靖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两人一个是知道真的遗诏并不在这里,另一个则是不想惹上麻烦,于是两人顺利退到一边。
温佑帆掀起的将大太监的尸体甩至一边,甩了甩刀刃上的血,道,“这封遗诏,我要拿走了。”
“休想!”皇后失态的站起身,指着温佑帆破口大骂,“温佑帆你好大的胆子,陛下刚走,尸骨未寒,你竟在他殿前手刃他人,真该叫陛下好好看看,他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翊贵妃听见自己儿子被骂了,亦不甘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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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的骂回去,“鹿节香你放屁!我儿子怎么了?陛下的遗诏中,指的定是帆儿,你如此着急泼脏水,该不是想为你儿子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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