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养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会下棋
但老爷子不干,还差点为这事把他逐出家门。
想起过往,喻臻又稍微有些出神,直到灶内柴火发出“哔啵”一声轻响他才醒回神,见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忙放下准备添进去的干柴,起身搬来洗澡用的大木桶,开始往里装热水。
没有热水器,没有浴霸,没有正经的浴室,厨房的门甚至会漏风,但喻臻泡在浴桶里,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突然就有些理解爷爷的执拗了,在这个几乎算是与世隔绝的小道观里,日子虽然过得苦了点,但满足感却十分容易获得。
只是一场冬夜辛苦过后的热水澡而已,他居然就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洗完澡后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来到后院的小菜地里,随手摘了一把青菜,转回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青菜面。
填饱肚子后他终于觉得有点困了,也不管大白天睡觉合不合适,晚上会不会失眠,顺从心意打着哈欠来到和爷爷共住的房间,铺好床钻进去,闻着空气里始终不散的香烛味道,闭目睡去。
医院,殷炎睁开眼,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刚刚睡醒,看着虚空中的某点,手指微动:“去吧,作为借用你身体的报答,你的要求我应下了。”
一缕清风留恋地在窗边翻卷着,直到病房门被推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才卷过窗帘,消散在了天地间。
殷乐觉得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窗帘在无风自动,还莫名的有些想哭。
“小炎!”
穿着干练的短发女人快步走到病床边,一向坚强不爱哭的她突然控制不住地掉了泪,坐到床边握住大儿子苍白瘦削的手,表情还算冷静,眼泪却止不住。
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但见小儿子和丈夫都是忍不住哭泣的模样,又把这丝奇怪归咎于母亲的天性。
再坚强的女人,在见到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儿子时,也难会情绪失控。
没人说话,病房内一时间只剩下了一家三口的哭声。
殷炎转动视线,一一扫过三人,眼前出现了他们本该拥有的命运长子去世,母亲自责愧疚,忧思过度病倒,父亲暴怒痛苦,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害死长子的女人,最终家族没落,母亲早逝,父亲入狱,小儿子抑郁终身。
他拢眉垂眼,克制着不适回握住这位母亲的手,然后坐起身,低声说道:“我没事。”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正在哭泣的三人却齐齐安静下来,只觉得这句话像是直接砸入了心底,砸得他们心内所有慌乱后怕都慢慢淡去了。
哭泣声渐歇,仇飞倩最先拾好情绪擦掉眼泪,倾身给虚弱靠躺在床上的儿子压了压被角,不容拒绝地说道:“你出事都这么久了,韩家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给我殷家一个交代,只是轻伤的韩雅更是连面都没露,小炎,这次无论你怎么劝,妈妈都一定要给韩家一个教训!”
“飞倩。”殷禾祥唤了妻子一声,担心她这番话刺激到重伤还没好的儿子。
圈子里谁不知道殷家大少爷殷炎苦苦单恋韩家独女韩雅而不得,碰到有关韩雅的事情几乎全无底线和原则,偏偏韩雅一颗心全扑在了伍家独子伍轩身上,根本就只是钓着殷炎当备胎。
他们作为父母,为这件事对大儿子劝过骂过也打过,但全无用处,殷炎就像是被韩雅灌了迷魂汤一样,死心塌地的当着韩雅的备胎,容不得别人说韩雅半点不好,还爱屋及乌,对韩家也十分优待。
虽然无奈又痛心,但面对一根筋的孩子,他们也只能妥协。
“你喊我也没用!”
差点经历丧子之痛,仇飞倩却再不愿继续妥协了,恨声说道:“我就这么两个儿子,这次韩雅折腾走了小炎半条命,那下一次呢?再这么下去,小炎迟早得交代在韩雅手里!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了,这世上谁都可以进我殷家的门,哪怕是一只狗一只猫都可以,就她韩雅不行!”
她实在是气得狠了,也怕了,慌了,话说得也越发不留余地了。
“小炎,你别怪妈妈专制,如果你以后还要一门心思地向着那个韩雅,那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以后也别再喊我一声妈!”
殷家家庭氛围一向和睦,仇飞倩虽然有点刀子嘴豆腐心,但在两个儿子面前却从来没有说过这种狠话。
殷禾祥听得心里一惊,怕妻子气到自己,更怕把大儿子刺激出个好歹来,忙上前扶住妻子的肩膀,张嘴就准备劝,却被一直沉默的殷炎抢了先。
“母亲。”稍显生涩的语调,平静冷清的声音,但却奇异的带着一丝安抚:“有客人来了。”
微凉的声音如一股清风般轻轻拂过脸颊,仇飞倩冲头的情绪如烟般消散,转头朝着大开的病房门看去。
正准备悄悄离开的韩雅闻言脚步一僵,模糊觉得殷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这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她咬紧唇,想起殷母刚刚说的话,心里又难堪又委屈。
车祸这件事她也不想的,事故虽然是她喝醉酒乱抢方向盘导致的,但殷炎就全没责任吗?
殷炎救了她,她很感激,可殷母不该这么说她,她也是有自尊的。
“谁在外面?”
仇飞倩耐性不好,见走廊上确实有个人影,但却一直没人进来,忍不住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走廊上的人影动了动,然后韩雅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也不进来,只红着眼眶站在门外,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殷炎,低低唤了一声:“炎……”
仇飞倩心里刚刚降下去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三两步走到门口,抬手对着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怒道:“你不配喊我儿子!韩雅我告诉你,以后你和那个伍轩吵架闹腾要喝酒要自杀,自己找个清净地方闹去,别来招我儿子!滚!这里不欢迎你!”
这一巴掌谁都没想到,韩雅直接被打懵了,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表情憎恨的仇飞倩,肩膀抖了抖,漂亮的杏眼里含着泪水,再次朝着病床上的殷炎看去。
“车祸的事情,‘我’原谅你了。”
殷炎在她看过来时开口,语气平静。
韩雅脸上一喜,仇飞倩则脑袋一懵,恨铁不成钢地转身看他,痛心唤道:“小炎!”
“这辈子欠的,下辈子都是要一笔一笔还回去的。”殷炎挪开视线,苍白修长的手指交叉相握放在腹部,侧脸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本该偏浅的瞳色突然变得如夜般漆黑,引得人忍不住一探再探。
“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殷家人面前,他们会不开心。”
殷禾祥大感意外,没想到大儿子会说出这番话。
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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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则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门口时,大哥莫名说出的那句“好。”,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大哥,那天我求你的事,你答应了?”
殷炎看向他,点了点头。
“大哥你太棒了!”
殷乐开心得差点蹦起来,忍不住扑到病床前,从果篮里掏出一个橙子,美滋滋说道:“大哥,这个橙子可甜了,我剥给你吃!”
仇飞倩短暂愣神后迅速回神,脸上的痛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快意和欣慰。
她重新看向似乎被儿子的逐客令震懵了的韩雅,只觉得心里憋了多年的一口恶气终于散了出来,侧跨一步挡住韩雅愣愣看着病床的视线,冷笑说道:“装可怜可不是次次都有用的,韩雅,回去告诉你父母,你差点害死我儿子这笔账,我会和他们好好算的。”
说完无视韩雅惊惧看来的视线,后退一步,用力甩上了门。
砰!
殷炎回看着窗外的视线,交握的手指松开,在被子上点了点,抬眼看向应该是一家之主的殷禾祥,认真问道:“此界……在这里想要缔结婚约的话,需要准备什么?”
殷禾祥闻言一愣。
缔结婚约?这是什么古老的说法,等等,儿子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难道他刚刚的醒悟都是假的?心里还挂念着那个韩雅?
转身走回来的仇飞倩显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眉毛一皱,张嘴就要再劝,却被心情已经超速度飞扬的小儿子打断了话。
“缔结婚约?大哥你是说结婚领证啊,领证只需要户口本就行了,麻烦的是办婚……等等,哥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难道你、你……”
殷乐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了不对,飞扬的好心情卡住,干巴巴咽了口口水,深怕再次戳中自家大哥那根名为单恋的脆弱神经,话语一转,舌头打结地试探问道:“大哥,你、你是有中意的结婚对象了吗?”
殷炎轻轻点头,殷乐见状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天又要塌了。
仇飞倩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斩钉截铁说道:“小炎,我不会允许你和韩雅在一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殷禾祥安抚地按住妻子,虽然没说话,但眼里也带着不赞同。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殷炎松开的手再次交握在了一起,视线扫过明显想歪了的三人,摇头:“我中意的结婚对象不是韩雅,而是一个……小花匠。”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声音突然低了下来,隐隐带上了一丝缱绻温柔,只可惜正懵逼的一家三口完全没听出来。
他们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小花匠?谁?
清虚观后山,背着背篓的喻臻停在一棵开花开得十分灿烂的桃花树下,满眼稀奇。
桃花不是三四月份才开花吗,这棵怎么十二月底就开了,变异了?
第4章叩。┃嗯?人呢?
像是被他看得恼了,一根桃花枝突然脱离枝头掉了下来,正正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然后顺着他的后脑勺滑到了他背上的背篓里。
“啊。”
喻臻抬手捂头,扭头看背篓,只可惜视角限制,只能看到自己棉服帽子的一角。
这枝丫长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掉下来。
他越发觉得莫名,干脆扭身把背篓卸下来,弯腰捡起篓中干柴上躺着的带花桃枝,再次仰头朝桃树看去,想找找到底是哪根枝丫断了,却只看到了满目光秃秃的树枝。
北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
喻臻捏着带花的桃枝,站在光秃秃的桃花树下,瞪着眼傻掉了。
花、花呢?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花枝,又仰头望望光秃秃的桃花树,眼尖地发现树木最高处的某根枝丫十分突兀地断了一截,心里一抖,脑中冒出各种神神怪怪的猜测,干巴巴咽了口口水,再不敢多留,拎起背篓就朝着下山的小路跑去。
安生日子过了没几天,喻臻又开始做梦了。
梦境内容依然记不住,脑子一日比一日昏沉,更糟糕的是,消失一阵的四肢发凉毛病也随着梦境一起卷土重来了。
又是一个艳阳天,他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坐在观门高高的门槛上,就着酱菜啃了一口包子,食不知味地咀嚼几下,视线无意识挪动,挪到了门外地上那根依然开花开得灿烂的桃花枝上,喉咙一哽,吃不下去了。
快一个星期了,这根奇怪的桃花枝始终开花开得灿烂,上面的花不谢不蔫,粉嫩嫩的十分喜人,直把日渐憔悴的他比成了一根朽木。
太奇怪了。
他把包子放到门后的矮凳上,起身把花枝捡起来,伸手扯下一片花瓣捻了捻,丰沛的花汁沾了满手。
正常的花瓣怎么可能捻出这么多花汁。
思维迟钝地转着,花香弥漫,嗅觉唤醒味蕾,他鬼使神差地把沾着花汁的手放到嘴里舔了舔,然后甘甜扩散,混沌的大脑陡然一清。
嗯?
他僵住,意识像是从一场沉梦中苏醒,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在此刻突然显得十分好吃的桃花枝,惊慌地把花枝丢开,疯狂擦手。
怎么回事?他居然觉得桃花汁液很好吃,甚至还产生了桃枝也许是巧克力味的这种诡异错觉。
不对劲,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小臻,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你不信就不存在的,等哪天爷爷走了,你就明白了。】
【这颗平安珠你一定要随身携带,别弄丢了,明白吗?】
脑中突然闪过爷爷曾经在耳边念叨过的话,他擦手的动作停下,心脏跳动的速度慢慢加快。
四肢发凉、头脑昏沉、失眠多梦的毛病好像就是在他烧了平安珠之后出现的,最近碰到的那些幻听幻视现象也无法用科学的理论去解释。
医生说过,检查报告显示他的身体完全没问题。
地上的花枝自顾自开得灿烂,舌头上的甘甜感仍然没散,他紧手,感受着冰凉指尖随着甘甜感的扩散而慢慢恢复的温度,额头渗出了冷汗。
完了,他对自己说,不听爷爷话的惩罚来了。
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在不太平整的土路上行驶着,速度慢得完全对不起它的性能。
“翁叔,你慢点开,哥身体还没好,经不起颠簸。”
殷乐第五次开口提醒,听得驾驶座上的翁西平满脸无奈。
“小少爷,再慢车就该熄火了。”
殷乐看一眼窗外后退得十分缓慢的景物,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傻,干巴巴笑了笑掩饰尴尬,透过后视镜看向独自坐在后座的殷炎,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本来他应该也跟着坐去后座的,但、但最近大哥太过沉默,带得他也变得奇怪起来,总觉得现在的大哥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气质,让他觉得随意靠近都是对大哥的一种冒犯。
而且也不知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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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错觉,车祸一场瘦了一大圈的大哥不仅性子变了许多,就连长相都看着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明明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眼珠和头发的颜色却一天比一天黑,唇色也从最开始不健康的暗红,慢慢变成了一种惹人不自觉多看的偏淡色泽。
也许是瘦了的缘故,五官看起来更立体了,皮肤也变好了,就连身高似乎都比以前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
这哪里像是重伤初愈,倒像是出国去整了趟容。
后视镜里本来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殷炎突然回了视线,抬眼望了过来。
兄弟俩通过后视镜对上了视线,殷乐一愣,忙回了视线。
“怎么了?”
殷炎表情不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现在是不是白得很难看,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苍白修长的手指落在脸上,骨节分明,明明是很养眼的一副画面,殷乐却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没有没有,大哥还是那么帅。”
他用力摇头,觉得自己刚刚简直是魔障了,人瘦了五官当然会显得更立体,大病一场皮肤在医院捂白了,自然就衬得发色和瞳色更深了。
天天吃营养餐,又被逼着整天躺在床上,这么休养着,皮肤不变好才奇怪。
至于身高,以前大哥喜欢塌着背,所以不显个,现在因为医嘱时时挺直脊背,自然就看起来比以前高了。
什么整容不整容的,自家的亲大哥,帅气是基因里带着的,整什么容。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殷乐心里横着的距离感不知不觉消失,干脆转身扒住座椅,大大方方的又打量了一下自家大哥,美滋滋夸道:“还是妈妈眼光好,这新大衣穿起来真帅气,可比你以前买的那些夹克好看多了。”
殷炎配合地拢了拢深色长款大衣的衣襟,没有说话。
殷乐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他的手上,然后又挪了上来,定在他长长了许多的头发上,虽然觉得比起大哥以前特意弄的造型,现在这随意散下来的柔软黑发看起来更好看,但想起大哥的喜好,还是讨好说道:“哥,你头发是不是该剪了,等回了b市,咱们一起去剪头发怎么样?”
“小少爷坐稳,要上坡了。”
翁西平出声打断了兄弟俩的友好交流,殷炎没有应和殷乐的要求,只跟着嘱咐道:“坐好。”
“哦。”
殷乐应了一声,乖乖转回身坐好,还调整了一下安全带,乖得不像话。
坡并不长,很快就平稳上去了,一条比之前更窄的土路出现在眼前。
“直走。”
殷炎开口,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殷乐觉得自己可能又魔障了,居然有种大哥现在很紧张的错觉,明明大哥还是一脸没表情,沉稳淡定得不像话的模样。
土路有些曲折,越往里走树林越密,路面越窄。
当路边出现一块树木断裂区域时,殷乐的视线定了过去,脸上的快活不见了,抿紧了唇。
翁西平也侧头看了那边一眼,然后踩下油门,加快速度驶过了这片区域。
道观已经近在眼前,殷炎看都没看事故现场一眼,视线始终落在前方,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道观的模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汽车在道观门侧停下,十分礼貌地没有挡门。
殷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破的门和这么破的屋子,视线扫过院门上的老化缝隙和院内房舍简陋的瓦片屋顶,小心脏抖了抖,突然有些发虚。
在他的脑补中,救了大哥的未来大嫂是一个带着朴实温暖气质的清秀姑娘,住处虽然简单,但屋前是花田,屋后是清泉,不沾凡俗事物,满身都是灵动自然的气息。
他觉得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大哥,才能让被韩雅伤透了心的大哥迷途知返,一见倾心,明白爱的真谛是温暖和救赎,而不是虚伪的欺骗和无期限的绝望等待。
“小少爷,脑补是病,得治。警察不是说过吗,救了大少爷的人是个住在道观里的年轻小伙子。还清泉和花田,平时少看偶像剧,多看书。”
翁西平无情戳破殷乐的幻想,解开安全带下车。
殷乐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把脑补出的羞耻画面给说了出来,脸一红,忙回头看向后座想要解释,却发现后座已经空空如也,他家那车祸后变得特别沉稳的大哥早没了人影。
嗯?人呢?车不是刚停下吗?
他茫然侧身,然后在道观门口看到了自家大哥那帅得让人腿软的身影。
观内。
喻臻坐在陈旧的木桌前,紧了紧冰凉的手指,抿了抿完全没了知觉的嘴唇,垂目看向瓷碗里飘着热气的桃花粥,深吸口气,抬手,摸上了碗沿。
没时间也没力再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再这么冷下去,他怀疑自己会被活活冻死。
叩叩叩。
摸到碗沿的手指停下,他疑惑眨眼,摇了摇头。
怎么有敲门声,又幻听了?
叩,叩叩。
桃花粥的香味飘了上来,被冻住的思维开始转动。
他懵了几秒,终于意识到敲门声是从院门处传来的,不是幻觉,连忙起身,随手抓了抓自己晨起后没有打理过的头发,扯了扯身上臃肿的棉服,转身朝着观门快步走去。
真奇怪,平时几年都不见得有人上门的小道观今天居然有人敲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来了来了,稍等。”
他提高声音应了一句,得客人着急,手已经摸上了门上的铜制手环。
一丝浅淡的清凉味道穿过门缝钻入鼻间,他拉门的动作一顿,被这奇异的味道一激,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最近遇到的奇怪事情实在太多,深山密林易出事,现在来敲门的会不会不是人,而是……
叩。
拉得微开的门板上再次传来一声轻扣声,然后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从门缝处伸进来,扣住门板,轻轻用力,缓缓推开了门。
对方的力道并不大,喻臻却全无反抗之力,或者说,他此时完全没了反抗的心思。
他看着门上那只苍白的手,事故那晚有关于诈尸的记忆迅速回笼,不自觉后退一步,眼睛瞪大,牙齿开始打颤,满眼惊惧地朝着渐开的门后看去。
第5章猪队友┃这发展他不明白!
吱哑
老旧木门开启时发出一阵难听的摩擦声响,喻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摸进口袋,捏紧了已经出现裂纹的平安珠。
冷风顺着半开的门板吹了进来,直扑面门。
喻臻因为桃花粥的香气而稍微活动的大脑再次冻住,冷意卷土重来,前有未有的凶猛。他控制不住的哆嗦一下,眼前突然发黑,还来不及看清门后人的模样,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朝地面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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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砰!
木门砸到墙面的声响传来,两声急促的脚步声后腰身突然一紧,下坠的身体被稳住,温暖的气息铺天盖地包围而来。
混乱间平安珠被他从口袋里带出掉到了地上,本来坚硬的珠子突然变得脆弱无比,在落地的瞬间碎裂开来,变成了几块普通的褐色颗粒状小石头。
好暖。
视线渐渐恢复正常的喻臻没工夫去管这颗祖传的宝贝珠子,本能地伸手抱住身前的温暖源,把身体整个贴了进去,贪婪呼吸着对方身上明明闻起来很清凉,感受起来却很暖的气息,急切得像个泛了毒瘾的瘾君子。
“抱歉,我来晚了。”
殷炎任他抱着,垂目看着他憔悴的脸,一直淡漠的眼里泛起一丝波澜,手臂回拢,稳稳把仍在努力贴靠过来的人按在怀中,头发无风自动,似有奇怪的能量在周身环绕。
吱啪嗒,砰。
历经几十年风吹雨打的道观木门受不了来客刚刚残暴的“推搡”对待,在两人抱在一起的瞬间歪斜倒塌,带着殷炎着急时留下指印和本身存在的腐朽裂纹掉到了地上,扬起一地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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