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他来自末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东方未晞7
他不知道不远外的林家小院中,林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那张属于他的俊脸挥之不去,说什么都无法入睡了。
一夜无梦,闹铃按时响起,陆辞瑜伸手按掉,眼底迷茫片刻转瞬恢复清明。
毕竟是在末世和野外生存过的,若是这点警戒心都没有他早不知道被丧尸和野兽啃了多少次了。虽然有特殊的可以隐蔽气息的异能,但异能也有时间限制不能每时每刻都发挥作用啊。
陆辞瑜叹气,起身洗漱,从背包里拿了事先选好的另一件cos服换好,准备打扫卫生。
屋里连根扫把都没有。
空间里倒是有,可是不能用,好气。
陆辞瑜面无表情。
他天生就谨慎多疑,每做一个决定前都恨不得提前思量个几十遍,确保方方面面都万无一失后才下定决心。要不然也不会穿越过来半个多月都一直在暗自观察学习这个时空人的生活习□□往方式,以确保自己能无碍融入他们。唯恐贸然冲上去哪里露了马脚被当成什么奇怪的人拖进官府。
空间是他幼时就拥有的,陆辞瑜又有些轻微的仓鼠病,二十多年的积攒外加末日后的大扫荡里面什么东西没有。问题是里面的每件物品都不属于这个时代,先前一个人躲在山里还好,现在既然出现在了外界,这个秘密就一定要谨慎守住。
陆辞瑜僵着一张脸,将昨夜拿出来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统统拾回空间,先前那件涂上芥末油的廉价cos服被陆少爷随意折了几扣垫在身下,四处打量了一圈开始思索接下来做什么。
真没什么能做的,还是上山吧。
陆辞瑜拾了下背包,将空包背在身上,出门锁了屋子就要离开。
转身就看到林迟站在路口向他这个方向望来。
二人视线相对,都有些惊讶。
林迟只是像往常一样起身准备全家的早饭然后进行一天的活计,正巧路过昨夜与陆辞瑜分别的地方,忍不住就多打量了几眼,没想到正好见到他出来。
此刻正是寅时,村中居民陆陆续续的上地经过,陆辞瑜站着十分惹眼,不少人都想上去和他打个招呼结识一下,又碍于他的不凡气质泄了气。边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林迟也不好多加言语,冲他点了个头就转身离开了。
倒是陆辞瑜皱起了眉,这孩子的气色怎么比昨天又差了不少?
他倒是挺喜欢这孩子的。
别误会,一是因为林迟是他在这个时空真正意义上接触的第一个人,有部分“雏鸟情节”的因素在;二是这孩子跟里正家关系极好,无形中帮他刷了把第一印象分,带他寻里正的路上又跟他介绍了不少东西,这般才能如此轻易的得到里正好感;三是陆辞瑜在末世里也混了好几年,不能说是阅人无数,也能称句颇有见识。见惯了人与人之间脆弱的可以随时背叛的微妙关系,对这种单纯干净没有坏心不会背后捅刀的孩子不自觉就心生好感。
陆辞瑜眼看着人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那孩子脸色太吓人了,恐怕烧的不轻。他空间内中西药都了不少,若是普通的发烧应当不妨事。
他经过林家院口,无意向里扫了眼。村里乡下白日里大多是不关门的,毕竟来来回回都有乡里乡亲的看着,也不怕丢了少了什么东西。
院中东西不少,摆的井井有条十分整洁。东侧的灶房顶有微弱的烟雾冒出逸散,估摸着刚刚熄火不久或者仍在小火烧着什么东西。小院中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人气。
陆辞瑜有些疑惑,是林家人都赶早下地了吗?怎么让这么一个孩子带病干活?
他一边思索一边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顺着方向抬头望去,里正背着个大筐站在路边招手。
陆辞瑜匆忙迎上去:“里正叔叔。”
里正见到他似乎有些惊讶,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常年下地的庄稼汉手劲极大,若不是他是身穿过来的恐怕都要担心自己是否会被拍吐血:“好小子,起的还挺早。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公子哥儿都要睡到大亮呢。”
陆辞瑜连连摇头:“您真是抬举我了。不瞒您说,若不是心里有事,我也是睡到日上三竿中的一员。”
他二人边走边聊,里正有些好奇:“陆小子这一大早是要去哪儿?”
陆影帝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辞瑜在商队里帮人撰写书信,赚了一点点银钱。来时就置办些生活用品。东西有些多,我又是孤身一个,担心路上遇见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就将行李分开藏在了山中。如今找到了安置的地方,就想着去将东西取出来……顺便也看看山里有什么野物。”
里正闻言点点头:“懂的保护自己,很好。”待听到后半段,禁不住看了看他的细胳膊细腿,笑道:“你这胳膊还没村里的哥儿粗呢,还想着上山打猎?”
陆辞瑜有些不服气:“叔叔可别小看我这般模样。辞瑜自幼体质孱弱,为了强身健体,母亲特地寻了位教习功夫的师傅,与人打架没什么胜算,抓抓小猎物还是可以的。”
“要不是有些微末功夫在身,山匪那一刀砍掉的就不是辞瑜的发冠了。”陆辞瑜边说边摸摸头顶,似乎心有余悸。
里正有些惊讶:“还真看不出来呢。”
陆辞瑜也不是平白无故说出这番话的。一个慌忙逃难来的落魄书生公子,上能打野猪下能抓野兔,怎么想怎么匪夷所思。这般在里正面前打了针预防针,有了“习过武”这层铺垫,日后他进山逮些什么猎物里正也不会怀疑。
“即使这样也要小心,山中凶险,什么猛禽都有,可不能因为自己懂点功夫就懈怠了。”
陆辞瑜点头笑道:“辞瑜知晓的,何况辞瑜不进深山,只在外围转转,叔叔放心。”
进山的路有一段是与上地里的路重合的,二人行至岔口,村民的田地已经隐约可见,陆辞瑜就此与里正告别。
“那就说定了,中午要去叔叔婶婶那里蹭饭的。”
里正点头,摆摆手重复道:“别往深山里走啊。”
陆辞瑜大声道是,转过身,长出一口气。
他果然不擅长与人交际。
进山的路于他而言可以说是熟稔在心了,毕竟穿越过来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住在山里的。
见到了熟悉的漫山葱翠,陆辞瑜心情大好。甚至轻车熟路的寻到了条小道,运足异能急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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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没多久就到了先前定居的地方。
那处地面被清理的极其干净,若是仔细查看还能隐约看到被火烧灼过的痕迹那是他先前用来扎帐篷的地方。陆辞瑜从空间中翻了副手套,转身走到一侧不远处,扒开地面上掩饰用的杂草石块,挖出一个不大的陶瓷坛子。
他也没骗里正,山上的确藏了些银子。虽说重要的物品都在他的空间里,外界也仍旧留了些东西,狡兔尚有三窟,有备才能无患。
陆辞瑜想了想,仍旧将坛子埋回地里,左右他现在也用不上,留着再说吧。
他起身去溪边净了净手,从空间中摸出了个馅饼,运足异能坐在地上,边吃便准备打猎。
不同于自幼就有的随身空间,陆辞瑜的异能是真真切切自末世后觉醒的。一个可以说是被上天眷顾的逆天能力隐身并隐匿气息。
众所周知,丧尸没有视力,他们能辨认出人类的存在凭借的是敏锐到恐怖的嗅觉听觉。陆辞瑜的能力之所以逆天,原因就是他若是发动了异能,全身上下属于“人”的气息都会全部消失,哪怕是站在丧尸堆里都会被当成同伴无视掉。
这个技能对动物或人类同理。就如同现在,他那么大个人盘膝坐在地上啃馅饼,圆滚滚的野兔愣是看不到,跑到他的身边觅食。
陆辞瑜咽下最后一块饼,勾勾手。竹编的篮筐自野兔头顶当头扣下,扣了个结结实实。
猎物.野兔get√
陆辞瑜又依照此法抓了两只野鸡,眼看着隐身的时效就要过去,也不再多呆,起身拾拾东西便要下山离开。
眼看着就要十一点了,陆辞瑜将猎物绑在一起拎在手上,背着重新伪造后的大背包下山。他抓的鸡兔身上都没有伤痕,陆辞瑜怕引起里正疑心,就想着带回去处理好再送人。
陆路痴这次没迷路,准确的找到了自己所居房屋的岔口,转过弯来就看到不远的小院口围了满满的一群人。他初来乍到,不欲多管闲事,转身想走,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那间小院似乎是林迟家。
陆辞瑜侧身连道借过,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前面,就见林迟满面鲜血倒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拿着扫把一头向他打去。
“你克死爹娘还不够,现在还想要我们的命吗?!”
第4章发热
正午将至,忙了一个上午的村民纷纷归家。院外的人越聚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愿出手相助。
女人脸上一圈厚厚的肥肉,随着她嘴唇开合上下颤动。高颧骨突鼻梁,相较于普通村民而言仅能算是略胖一些,但她个子不高,便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圆滚,整个儿一副尖酸刻薄之相。
眼见着村民聚集而来,有些人看到林迟的惨状,面上隐约带了些不认同。女人放下高举的手,抹泪哭道:“我的心也没有这么狠啊……可是这孩子、这孩子早上做了没熟的豆角给我们吃,那可是有毒的啊!我家里现今可是有三条性命呢!
周围杂声渐起,异能强化过的身体视听感官都得到了不小的加持,议论声不自觉就传入耳中。
陆辞瑜无意听了几句。大概是几年前村中有人误食了未熟的豆角,头晕无力口吐白沫,中毒最轻的人套了牛车去找村医,却在路上出了意外全家上下无一幸的事。
这事跟今日的林迟关系不大,不过同样跟生豆角有关,难就又被人提起了。
话说的越来越过分,不知不觉话题就转到了林迟命中带煞一事上。
陆辞瑜终于挤进人群,就看到早上见面时还好好的少年面朝下躺在冰凉的地上,露在外面的半张侧脸被血糊的看不清眉眼。额上洇洇留下的鲜血浸湿了地上的一片青草,略带枯黄的黄绿色草叶上沾染上鲜红的血迹,十分刺目。
他注意力都放在林迟身上,哪还有心思去听旁人都议论了些什么。
那中年女人还要再打,陆辞瑜忙上前一步站了出来,将径自落下的扫帚一把接下攥在掌心。
女人看着不怎么样,普普通通的,力气倒是不小。陆辞瑜手心火辣辣的疼,不用看都知道定是红了一片。
她拿的不是那种扫地的小扫把,有些像是现代环卫工人扫雪扫落叶的竹制大笤帚。陆辞瑜面上不显,心里暗骂女人的心狠就林迟那个小身板若是挨了这么一下那还了得?这是把人往死里打啊。
女人显然未想到会有人中途阻止,她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起初还有人看不下去拦上一下,时间长了也视而不见了。家家都有自己的闹心事,人家管自家的小辈你个外人掺和什么。何况这次是她真真切切的抓住了林迟的错处呢。
顺着那只手臂向上看去,一张未曾见过的面孔现于眼前,女人有些惊讶,脱口问道:“你是谁?”
经过昨晚上今上午的发酵传播,有位虽然落魄但仍满身清华的贵公子要落户在他们阳宁村一事已经可以说的上是人尽皆知了。然而林二伯母昨日恰好与女儿前往邻村探亲,刚刚到家没多久,还没来得及与她村中的老姐妹们交换消息,自然是不知道陆辞瑜这么个存在的。此刻便只能惊诧村中何时来了这班人物了。
陆辞瑜难得卸下了脸上常年戴着的温柔面具,没有答话沉下脸反问道:“未熟豆角颜色翠绿,何况食物口感不对一下就能尝出来。倒是你们,他昨日脸色就有些不对,难道林家一直无人在意反而让他病中做饭倒水吗?”
林二伯母见他一句话就将话题引回了自己身上,也顾不得刚刚升起的打陆辞瑜主意的小心思,匆忙反驳道:“我们村里的孩子,生个病做个饭能怎么样?还不是照常下地干活?难道还要像镇上的少爷们那么金贵,打个喷嚏都要小心伺候着?”
一旁一直抱臂看戏的妇女闻言冷笑:“他二伯娘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们林家二房哪个孩子不是打个喷嚏就要被伺候的金贵主?也就这迟哥儿才是伺候人的那个吧。”
陆辞瑜闻言侧头,说话的女人体态瘦,一身暗灰粗布衣服,见他看过来冲他点头笑笑。陆辞瑜皱了皱眉,依她之言这孩子在林家似乎过的很不好?
不,不用依她之言,看林迟瘦削的身形及手上密布的老茧伤痕就能明白了吧。
陆辞瑜无心多言,抓着笤帚的手用力往前一扬,林二伯母迫于他的劲力连退几步险些坐在地上,扶住一旁石桌才稳住身形,心底暗暗惊讶他的力气。
陆辞瑜转身,打横抱起地上的林迟。转问刚刚搭话的妇女:“大夫……不,郎中在哪?”
怀中少年额头贴靠在他胸口,额上还未干涸的鲜血在他胸前衣襟上蹭出小小一块红。
女人看他这幅模样,脸上显出几分心疼:“在村北山下,那边就那一座房子很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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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瑜点头道谢,与得到消息刚刚赶来的里正夫妇对视一眼,随后抱着林迟急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里正连忙追上,里正婶婶从女人处得知详情,看见地上一瘫血迹勃然大怒,愤而与林二伯娘对骂起来。
陆辞瑜也顾不得他二人这个模样会被多少人看到误会传出闲话了,怀中少年的气息越发微弱,几不可觉。抱在怀里隔了几件衣服都能感觉到那副身体的炽热温度。陆辞瑜简直把当年被丧尸追在身后闷头逃命的劲都用出来了,一路疾行横跨了小半个村子。
村北侧正靠着陆辞瑜早上刚刚打猎的那座山,正因为临山凶险所以鲜少有人选择在这居住,孤零零的一间小院十分显眼。门口一个白须老翁正在翻转晾晒的草药,见到陆辞瑜这番模样吓了一跳。
老翁也不说话,做了一辈子郎中这种场面见到的也不少了,登时起身推开屋门,指着床道:“快快快放这里。”
老郎中立即着手号腕,手刚一搭上就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陆辞瑜以手拄膝喘了会儿气,感觉自己微微平复后起身走到井边,拎起井上悬挂的木桶开始提水。
他其实是有些自责的。
先前就发现了这孩子的不对,第一日忙了一天分别时忘了说,今早则碍于众人的视线没有说,没想到竟险些害了这孩子的命。
感冒还能烧出炎症呢,他怎么能这么粗心呢。
老郎中刚要叫他去提一桶水,陆辞瑜转眼就将水送到他面前,赞赏的看了陆辞瑜一眼,打湿布匹给他降温。
陆辞瑜低着头,将院中小板凳扯了一个过来,坐在门口看老郎中往林迟身上扎针。
末世里见惯了死亡与分离,按理说内心本应被锻炼的极硬了,但林迟毕竟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一条才仅有十八岁的生命。放在现代应该是无忧无虑的读着大学打着游戏,而不是躺在这样一张床上被冰冷的银针捅来捅去。
陆辞瑜突然摇头。不不不,还是别在现代了。现代社会秩序崩塌,各地乱成一团,逃命还来不及呢,还是这个朝代好。
不过……在这个朝代,十八岁理应嫁人成家了吧。他隐身一旁吸纳学习这朝代知识风俗时见过一个哥儿,看起来比林迟还要小几岁,孩子都有俩了。
我朝古代的姑娘家一般也是十四五就开始寻摸夫君了吧?
明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陆辞瑜面无表情在那出神。
身侧有人走近,遮挡住了炽热的太阳光线。陆辞瑜抬头看清来人,挪了挪身子将板凳留出来一半,里正一屁股坐下。
“迟哥儿怎么样了?”里正说话的尾音带喘,恐怕也是跑过来的。
“还在诊治。”陆辞瑜抬头示意他往屋里看。
里正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只是他实在不知该找些什么话题了,见到陆辞瑜的冷漠模样,里正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道:“知道他为什么被起名为迟吗?”
第5章旧事
那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两人互许了终身,待到了适宜的年纪两家便顺势结成了秦晋之好。新婚的二人甜蜜恩爱了一段时日,哥儿嫁过来几个月后就被诊出了身孕。
当时林家长辈俱在,故而还未分家。家中子弟挣的银子都是统一交在公中老太太处的。乡下的哥儿哪有那么多讲究,怀子几个月份下地的、产子没几天月子没做完就下地的到处都是。也就林家的汉子心疼自己的哥儿,吃不饱饭不说还仍要干活。
正逢镇子里家的老爷要造房招工,正赶上农忙时节,价钱比平时多提了近百文。林家的汉子就托人报了名,指望着偷偷攒下些银钱给夫郎置办些东西。
工钱是按照工量算的,十几个汉子都不要命般抢着活干,造完了一处又马不停蹄接着往另一处跑,一天天的忙的团团转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新宅的图纸中途被改动了许多次,宅邸比预计的大了不少,先前备下的青砖石料数量都出现短缺,那家老爷想了想,便让他们这群人直接去山上采石。
一连数日都平安无事,夫郎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直到那日……山上骤降暴雨,林迟的父亲脚滑从采石场边缘滚落下去。一行人冒雨连夜寻人,终于在第二日清晨找到了满身血污的男人。
那天正好是那个哥儿分娩的日子。
他男人坠山的消息传来时,哥儿又急又怕,直接就动了胎气。折腾了整整一夜,几次失去意识,孩子也没能生下来。
男人可能是预感到自己命数将近了,低声求着郎中护住他的命,只要能坚持到再看夫郎与孩子一眼就好。
一行人抬着男人紧赶慢赶,哪怕郎中用出了毕生所学的全部本领,男人的气息也在逐步减弱。
他的意识越来越沉,混混沌沌浑噩不清。
能撑到这种时候,已经是奇迹了。
直到入了村到了家门口,那时还不是里正的里正抬着竹制担架的人跨步入门的一瞬,男人断了气息。
一行人面面相觑,之后屋中传来婴儿的啼哭。他的孩子,在这个时候终于生了下来。
却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接生的婆子冲出屋子,嘴里叫着“父子平安”想要报喜,却正正好好一眼见到孩子尸身未凉的另一个父亲。
“后来啊……”里正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来根烟管。刚想放在嘴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看了看屋中仍在诊治的郎中,低声叹了口气,将烟管重新别回腰上。
“得子本是大喜,谁成想喜事没过就办了丧事,林家的老人死不承认是由于自己的缘故间接害死了儿子。一心将所有过错推到迟哥儿父子身上,认为是迟哥儿生来克亲。”
“他爹爹抑郁交加,月子也没怎么做,落下了一身病根,在那之后没几年就也去了。”
陆辞瑜沉默不语。
他与林迟结识满打满算不过两日,哪怕第一眼相见时对方所处的境地狼狈不堪哭的稀里哗啦的,对方却仍旧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林迟的眼睛中有光,他对未来生活的期望向往还没有被彻底磨灭干净。
如今得知了他的过往,这份印象反而更明晰几分更多了几分敬佩。
乡下人多嘴碎,背负着克亲名头的人要生活下去不知道要有多困难,七嘴八舌的碎嘴话哪句不是在往心窝子上捅。林迟却如同地表的小草般坚韧顽强坚持到了现在。虽然外表衰弱不堪,骨子里却充满着生机与活力。
不像陆辞瑜。看着年龄不大,外表光鲜明亮的,内里其实已经衰老腐朽一击即碎了。
他和那些末世中的人一样,被那个残酷血腥的世道打磨的死气麻木。
陆辞瑜叹了口气,眼看着老大夫将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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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拔出,走到门口擦了擦手。上前问道:“他怎么样了?”
老郎中抽空扫了他一眼,回问道:“你是他夫君?”
陆辞瑜:“啥?????!”
老郎中一脸不解:“不是你刚才那么着急。”
里正在陆辞瑜身后疯狂摇头,老郎中嫌他闹眼睛干脆转过身去:“这孩子病了好几天了,怎么才送过来?险些就烧出了问题。这段时间不要让他干活,好好卧床修养着,等他养好元气补回来再说。”
陆辞瑜连忙点头,完全没思考到“发烧为什么要卧床不能下地二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和“怎样照顾林迟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两个问题。
陆辞瑜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题:“诊金……”。
老郎中以为他是囊中羞涩,直接出口打断他:“诊金先欠着吧,有了再说。拿些草药或者闲暇时来这做些活计抵了也成。”
陆辞瑜本意是说回去取银子,没想到老郎中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点头道谢。
里正得到林迟无事的答复,看了看天色提出要走。里正这身份虽然不高,但村中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寻他,也有不少事要做呢。
老郎中点点头:“正好我也要去采些草药,一起走吧。”
陆辞瑜侧头看了林迟一眼,只得起身也道告辞。
老郎中摆摆手:“这位……”里正连忙接道:“陆”。
“这位陆公子,我家中不能无人,迟哥儿身边也需要人随时照顾着,陆公子若是无事不妨在这守一会儿?”
陆辞瑜:……让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呆在你家中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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