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炉鼎(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花花
是挺不错,他想,早知道就给这人两腿都绑上算了。
这样情绪化的想法一闪而逝,他露出一个自然的笑,“我知道。”
“那、那你……”
“……这药冷了,我再去热一下。”他逃也似的转身,心烦意乱间有短暂分神,却不料对方一把夺过他手中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啊……好苦。”谢少爷夸张的吐了吐舌头,痛苦道:“我想吃你上次带的果脯……不吃我就要死了!”
“闭嘴!”他打断那人的话,此时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连声音里都带着异常的尖利。
似乎被他眼里的阴鹫吓着了,小少爷怔怔看着他,半晌后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对、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不会是生病了吧?”
“……”
那人的掌心很热,并不粗糙,却很大,像一团燃烧的火,包裹住了他那颗如堕冰窖的心。仿佛是被其中温度狠狠灼到了,他本能瑟缩了下,却被对方握得更紧。
“你、你别生气啦,我不要果脯了,我就想要你好好地。”少年说到这里,露出一个安慰的笑,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水,受阳光折射,璀璨的令人不敢直视。
心口传来一阵久违悸动,像是本以为枯死的种子生出枝干,撬开了头顶的尸骸,倔强的从累累白骨中开出一朵向阳的花……
“笨蛋。”他听见自己小声骂道,一双眼死死睁着,仿佛一闭上,便会有什么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按理来说早就没有留下的理由,可为什么、为什么……
他会舍不得?
一转眼又是几天过去,直到擎峰发来传书说教中有变,他才不得不狠下心,让对方接自己回去。
……为此还上演了一出被强行掳走的戏码,看着那少爷跌跌撞撞的跟着出来,一路追到山脚处,绊了一跤,跌进泥里……
仿佛被这一幕灼伤了眼,他偏过头去,正心悸间,却听擎峰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少主,需要我们去教训一下他吗?”
“闭嘴……不许伤他。”深深吸了口气,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都仿佛从齿缝里(出来,将所有情绪尽数消去。“找个人把谢家的人引过来,那是我……我教十四年后唯一的祭品,宝贵得很。”
所以他绝对不能出事,哪怕这其中不乏私心。
年轻的少主咬着嘴唇,纤长的睫羽垂下,遮住眼底翻涌的波澜。
十四年时光转瞬即逝。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将魔教的势力侵入中原,暗中遍布着大门小派,其中自然不乏位高权重的武林盟。
每隔一月,都会有一份专门针对谢家的密报送到他手上,其中备受关注的除去逐渐退隐江湖的谢安以外,自然便是谢少爷这个独子……他就这么一点点,站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透过黑暗的缝隙,去窥探那个人的生活。脑海里那段年少时的记忆不但没有被时光(去,反而冲刷的闪闪发亮,被他藏在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个角落里,时不时取出来把玩一番,再恋恋不舍的放回去。
他永远是理智大于感性的那种人,却唯独在这件事上显得优柔寡断,突然生出的软肋叫他无所适从,却也正因为此,他才不顾一切的想要更大强大……
弱肉强食是他在魔教学到的第一个道理,只有拥有力量,才能保护重要的东西。
十四年后,醉月楼上。
那薄命女子的尸首已被下人带走,他缩小骨骼,披上对方的长裙,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眉。
这张本就男生女相的脸不需太多修饰,只在五官处略作改动,便能抹去最后一丝英气。
将朱红的唇纸抿在唇间,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嘴角带笑,一双明眸里水光艳艳,说不出的清秀动人。
做完所有的准备之后,他缓步来到窗前,点燃掌心大小的信号弹,投掷出去。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有烟味在四周弥漫,人们的尖叫乱作一团,其中不乏扯着嗓子尖叫的老鸨:“走水啦!走水啦……”
他眯起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脚底逐渐燃烧的大火,铺天盖地的黑烟窜入鼻腔,有些呛调理着内息将呼吸放慢,他回到房间的中心坐下,长裙散开,花瓣似的铺在脚下,绣金的袍角美而华贵。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燥热烘出的汗水淌过额角,窗边的帘布被火星点燃,噼里啪啦的蔓延至整个房间,他却依然临危不动的坐在那里,等待着那个将他带出火场的人
而他还是等到了。
有谁踹开烧红的大门,脚下生风的冲进来,一手将他揽进怀里。
十四年未见,那人却与记忆中出入不大,英俊的眉眼撩上些许烟灰,略显狼狈,却风采依旧。
他近乎贪婪的看着这个太过耀眼的家伙,像是久居黑暗的野兽望着他心中的火光,犹豫着是否上前将其一口吞噬
哪怕会被其狠狠灼伤。
一愣神间他们已经逃离那汹涌的火场,微凉的夜风打在脸上,多少吹散了心头的欲望,他闭了闭眼,咬破口中事先备好的药丸,很快,睡意席卷而来,吞没了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在那人的怀里睡得很沉,仿佛那颗悬吊多年的心脏终于找到了归属,得到弥足珍贵的片刻安宁。
次日醒来时分,见那人坐在床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纯白的长衫勾勒着腰身的曲线,看得人挪不开眼。
他到底还是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只瞥一眼便害怕似的回视线,空洞的眼神望着虚空中的一点,惹来对方好一阵怜惜。
既然是做戏,自然是要做足全套,他趁此机会拉近两人间的关系,又以一首琴曲换来那人一个承诺望着竹节般修长好看的指节间夹着的那枝白花,他罕见的愣了半晌,才终于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过。
花枝粗糙,可花瓣却是柔软又脆弱,他微凉的指尖被对方包在掌心,恍惚间仿佛回到十四年前,只是那个时候……对方的手心还没有如此多的厚茧,而他的手,也大了许些。
再完美的伪装也无法顾及到每一根骨骼,他有意露出破绽,可对方却从未怀疑,对他信任如初。
这真真说不清是好是坏。
接下来的相处异常顺利,对方到底只把他当做柔弱的女子,各个方面都百般呵护着,自以为藏得极好,眼里却总有情意流出,被他看个分明。
只不过稍稍使些手段、再加上几次的暗示,对方很快就晕头晕脑的上了当,只不过谢少爷到底只是风流、并非下流,最多也就是月下把酒谈心这个程度,再进一步的,他不会做。
可当对方问起他是否有过喜欢的人时,弹琴的手指本能一顿,加快的心跳让他不得不轻轻抽了口气,才轻声开口道:“哥哥可曾有?”
“自然是有的。”那人醉醺醺的笑道,却是重提十四年前之事,语气不快,却眷恋异常。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心脏可以跳得这么快,仿佛一不留神,便会从嗓子里飞出去似的……为了按捺内心的冲动,他再次抚琴,将无法诉说的情愫一股脑灌入这琴声中去,借此发泄出来。
等一曲闭了,体内激荡的血液稍作平息,这才开口道:“那哥哥希望我是她,还不是她呢?”
他内心几番挣扎,甚至有些忐忑的等着答案,那人温柔开口,一句话便彻底化解了他的不安。
“……但你是不是她,都不妨碍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这一刻,他再忍不住,越过古琴吻上对方半张的嘴唇,柔软的触感随之传来,带着酒的微辣,无比醉人。
或许是被这酒气染得微醺,他抓着对方的手,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
其中不由自主的漏出些许微沉的本音,可那人醉得厉害,并未能够发觉,但那双盛满了月光的眼里,喜悦却又是如此真切,盈满得仿佛随时会溢出来。
光是这么看上一眼,他便从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仿佛他的一生便是为此而来
是逃不过的劫数,也是梦寐以求的救赎。
可魔教百年的夙愿就像一把猝了毒的尖刀,狠狠刺穿了他那颗刚才鲜活起来的心。
祭天的占卜历历在目,当年的他不服此言,一举将现在的自己逼上了绝路。
是要失传多年的魔教秘宝,还是要人?
若是拥有前者,统一武林指日可待,是为野心。
若是要人,那么他就必须背叛整个魔教,按照教规叛教视为死罪……若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废去全身武功,并割断经脉,再无习武的可能。
那时候的他与废人无异,甚至可能连日常生活都很困难……若是、若是那人言而无信,那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
黑暗的出身带给他敏感多疑的性格,放在平时是谨慎,可一旦接触到感情方面,就显得庸人自扰。
他不是不清楚,他是……忍不住。
人心是会变的。
未来很长,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他是常年走在刀尖上的人,习惯了小心翼翼打细算的活,没有那股子热血上头的冲劲,自然也不敢去赌。
因为得到的太过艰难,所以他无比害怕失去。
可那少爷却没给他多少犹豫的机会,执意要带他回谢家成亲。
宝图的争夺在他亲自潜入中原时便已经展开,自己本来的目的不过是控制住作为祭品的对方……如今倒成了反被牵制的那一个,难有些尴尬。
但无论有他没他,事情依然按照计划中进行,他们在谢家庄山脚遇到了闻风而来的追兵,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他被少爷死死护在身后,暗中纠结着是否要暴露身份……直到那人为他挡了一刀,浑身是血的倒在他怀里。
那个瞬间,脑子里那根绷紧了十多年的弦终于断开,除去振聩发聋余音,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失控的杀红了眼,现场除去受伤昏迷的少爷以外再无任何活口时,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伸出颤抖的手臂将其抱起,带离这个血腥的地狱。
等回到分坛,将那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看见那条几乎劈开整个后背的狰狞伤口,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会心痛。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愿意豁出一切来保护他,无论他是否需要。
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再没有其他人,会对他这么好了。
事情的发展顺其常理他用三分谎言七分真情,一点点撬开那人心中防备,试图让对方接受自己……接受这个真正的、却又不完整的自己。
人是有很多面的,在嫉恶如仇的谢家少爷面前,他将永远只会是那一个身世成谜、怀有苦衷却善解人意的阿玉,而不是不择手段的魔教教主。
不过,后者很快就会消失了,他会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卸去所有重担,与对方一同退隐江湖,做他心里那个温柔善良的阿玉。
哪怕到时候的他,没有权势,没有力量,甚至需要依靠旁人的帮助才能好好活下去……但那又怎么样?
那人若要反悔,他便去死,若不离不弃,他便努力活着。
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但……现在还不行。
他得利用这个身份去完成那个人的愿望谢安的下落,就是连他这个计划之内的人都不曾知晓,只能依靠手中权势,顺着蛛丝马迹一点点去找。
为此他不惜得罪曾经的盟友,甚至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等终于得到准确消息后,他却又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对方。
探子来报说,曾经威风凛凛的武林盟盟主,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
而导致这一切导致谢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虽不是他,但要细细追究,他绝对脱不了责任。
如果那个人知道了怎么办?
如果那个人为此恨他……又怎么办?
想着想着,他倒是先恨起了自己……为什么要在最开始把一切做绝?为什么不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可无论他再手段通天,却也无法修改十四年前那场心怀不轨的初遇,他只能在悔痛中挣扎着往下走,终生活在担惊受怕的阴影中,没有解脱。
祭天的话是对的。
他是人,人定胜不过天意,就像老天给了他如此黑暗的出身,又让他遇见那个耀眼夺目的人。
百般纠结之后,他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带着对方来到谢安被关押的场所,并提前除去了一切障碍他站在密室之外,隔着厚重的石门,就算以他的耳力也难以听清里头发生的事情。他只能等,像是犯下滔天大罪等待着判官落笔的犯人,百般回想着自己哪里有所纰漏,是否能瞒天过海。
好在谢安没来得及说太多话便去了。
悬起的那颗心刚刚放下,却又在进门看见那人摇摇欲坠的背影时再度吊起他心疼至极的伸手,揽住对方消瘦了许多的细腰,轻轻道了声节哀。
谢少爷却是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不过一会儿便缓了过来,掰开他的手指将父亲的身体从铁链上解下来,背在背上。
看着对方一鼓作气的离开地牢,他还有些恍惚的站在原地,微微睁大的瞳孔中,满满都是那人驮着尸体的背影假设这辈子他们没有相遇,他便还是那个风流得意的谢家少爷,不必经受如此苦难,也不会沦为如此下场……
尽管那张充斥着武林人所有欲望的宝图将永远是一枚炸弹,可若不是他亲自作为引线人,将那些下流阴险的小人串在一起,可能他们也不会如此快速的造反……可能这个人,还能享受十年、二十年的幸福时光。
……他知道自己有些魔障了,只得匆匆压下愈发不安的想法,反身追了上去。
他不敢追得太紧,也不敢落得太后,勉勉强强维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间,满心满眼都是那人。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缓缓直起弯曲的脊背,一个不经意间的转身,对上了他的眼。
“过来。”
他楞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谁,小心翼翼的挪了几步。
“再过来点……”那人催促道,黑白分明的眼里尽是血丝,明明疲惫得很,却偏偏想要微笑……那笑容看得他心尖儿发颤,连忙上前,将自己的脉门送到对方手里。
那人问他:“如果我要将最后一张宝图毁了,你愿不愿意帮我?”
这是意料之中的问题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彻底松了口气。
“好。”
若是想要补偿的话,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自然会帮他,所以他不但要毁去那最后一张图纸,还要一劳永逸的抹去一切。
如此想着,像是心口那块最为沉重的石头被搬开了点,他在缝隙中得到一线喘息,连忙张大嘴,呼吸着其中新鲜的空气……
或许是一切美好顺利的仿佛置身梦境,以至于当晚,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锁在一根铁质的圆柱上。
那柱子极粗,可供两人合抱,上头密布凹凸不平的皱纹烙着他的脊背,单薄的衣衫胸口尽开,赤裸的胸膛接触到阴冷潮湿的空气,几乎是本能的瑟缩了下,又很快平息,只轻轻喘着气。
有谁走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踩在实心的地板上,连身后的铁柱都略有颤抖,他抬起头来,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壮实的身影,踩着铁质的长靴,浑身受铁甲包裹,看不清模样。
那人缓步走到他的身前,从怀中取出一把带着血槽的刺刀,锋利的刀剑抵在他胸口处,皮肤被那煞气所伤,裂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滴落点点猩红。
“经此一举后,阁下将心魂碎裂,千年道行毁于一旦……”行刑者的声音如山寺鸣钟,荡开在这小小房间内,振聩发聋。“人以修心成仙者,数年来仅阁下一位。”
听出对方话中惋惜,他笑着摇了摇头,“你错了。”
“我生来为仙,曾经为人这件事,通常都是由旁人来说……而我自己,却早已忘记了“为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反倒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自以为什么都能看透,却又什么都没能留下。”
“这样的一颗愚昧之心,我不要也罢。”
……许是那梦境太过逼真,以至于醒来后连续几日心神不宁,加上为了引蛇出洞,他必须得亲自去处理计划的相关事宜,不得不与谢公子暂且告别。
走前还不忘温言诱哄一番,见到那人毫无察觉的笑,才把不安的心暂且放下。
他花了三天时间处理好所有事情,匆匆忙忙往回赶。
许是记得离开时答应给对方惊喜的承诺,还特地去取了事先定做的喜服……他的少爷曾经许诺给他一个明媒正娶的身份,如今谢家已破,他便想着多少……能弥补一点。
至少能沾沾这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夜,不要太过伤心才是。
为此,他自愿披上鲜红的嫁衣,纯粹的男性身材被裹在层叠的布料之下,盖头蒙上,眼前一片黑暗。
他在这太过熟悉的黑暗里等,等那个来给予他光明的人。
而对方从未让他失望他们顺理成章的滚到了床上,他看着那人高抬腰臀,扶着他硬挺的性器缓缓坐下时,被肉体包裹的快感几乎要让他流泪,一贯压抑的本性被欲望冲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他抱着那人滚烫的、鲜活的身体,放肆的将自己深埋其中。
甚至恨不得死在这一刻。
次日他难得起了个早,抱着心爱之人温存了好久,才((蹭蹭的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晨曦的微光,那人脸上还留有夜里的疲惫,但舒缓的嘴角与眉心分明却是在笑。
他怔怔地望了一会儿,忍不住倾下身,在对方唇上落下专注的一吻……
马上就结束了。
很快,我们就能……幸福的、永远的生活在一起了。
如此想来,本就满足的心情更雀跃几分,他依依不舍的抽身出来,却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将所有表情尽数敛。
先前埋下的鱼饵已被咬钩,如今他要做的,不过是等待结果。
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他难得对带着宝图归来的张弓多说了几句。
与擎峰一样,此人是他多年来一手培养的心腹,常常与擎峰一同行动,多少知晓当年的计划。
三张让人抢破了头的宝图现下尽在他手,那股从未消退过的野心再度涌上,只不过却再影响不了什么“祭品是我早早便已准备好的。”他对着心腹的下属缓缓说道:““张弓,还记得十六年前,我让你找茬赶下山崖的少年人吗?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他身体里埋下“种子”,不过如今计划有变,我……”
心脏在瞬间跳得飞快,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他眉心微皱,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决定放弃它。”
张弓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半晌后才颤声开口:“教主……”
“你不用再唤我教主,从我说出这句话开始,我便已经“背叛”了魔教。”他相对轻松的说着,眼里却凝着不散的寒冰,“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心甘情愿的废去武功,并且把教主的位置传给你你跟擎峰不一样,你有野心……不要反驳我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会把一切做得很漂亮。”
看着对方脸上复杂的神色,他胜卷在握的抛出条件:“作为交换,你必须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谢公子也与我一并死了。”
以魔教睚眦必报的教风,若是他甩甩袖子就这么离开,定会招来无尽追杀……可若不曾废去武功,以张弓的性格又绝不会安心,权衡之下,只能如此。
“还有一点,”他伸出手指,敲了敲对方抱在怀中的锦盒,“这里面的东西,可以帮你引来中原武林所有核心人物,至于那秘宝的藏地,里面有一个可以一键摧毁所有的机关,只有魔教的传人知道它的位置……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
“怎么?还在犹豫?舍不得那其中宝藏?”他笑了笑,“张弓,你今年也五十有三了,就算拿到神功秘籍,又有几年好活呢?倒不如一劳永逸的将其毁掉,谁也得不去。”
“这些年我做了什么你们有目共睹,只要那群声望颇高的英死在地下,中原群龙无首……”
他谆谆教导的说了许多,直至口干舌燥时才终于停下,“如何?”
张弓的眼睛里闪烁着他熟悉的光,那是看见了肉的凶兽,迫不及待的舔着牙,想要一口上去,将其吞噬殆尽。
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因为很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一头活在黑暗欲望里的畜生,拼命的撕咬着可能威胁到他的一切,茹毛饮血。
而现在,他就要被拔去那血迹斑斑的爪牙,做一只温润无害的宠物……永远陪在心爱之人的身边。
曾经预设过的犹豫和恐惧都不存在,唯一有的,只是解脱。
为了永绝后患,张弓并没有手下留情。
他弯下腰呕出一口鲜红的血,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内力随这一口心血一同消散,空虚的丹田内,密密麻麻的疼痛刺激着脆弱的经脉,他扶着手边的桌子摇摇晃晃的站稳,也顾不得去擦唇边血渍,只一双眼死死盯着张弓,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他轻柔地道:“你清楚我的手段……”
他的眼神很亮,幽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像是一汪寒潭,光是看着,便能感觉到彻骨的冷。张弓知道那里面藏着怎样可怖的怪兽在很多年前曾经见过的,那个阴森漂亮的少年,是如何用雷霆手段肃清教中上下,又是如何让他们跪地称臣……
“属下……我……明白。”
“……既然如此,出去吧。”他将满嘴血腥囫囵吞下,“我从未在中原武林前露过脸,所以你去,他们不会怀疑。”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开口,只是缓缓闭上眼,清浅的调整着呼吸的步调……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