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炉鼎(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花花
约莫一个时辰后,日上三竿,他终于重新找回了行走力气,跌跌撞撞的往回赶。
虽然内力全失,可此时却只觉身轻如燕……多年以来的枷锁终于卸下,他们终于可以
可房间,却是空的。
额前碎发还淌着湿汗,他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头顶的烈阳烧得他浑身燥热,一颗心却如堕冰窖,指尖冰凉。
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细细一问,却是门前打扫院子的小童说,看见那人往后院中去了。
闻言,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被抽尽,他只觉得两眼一阵发黑,虚软无力的身体一个踉跄,靠在身后墙壁上。
石砖粗糙的触感隔着被汗水湿透的衣料铬着脊背,他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那细碎的、富有规律的细响,仿佛有什么正啃噬着他的骨骼。
那个人一定是听到了……
可听了多少?什么时候走的?
这些……他都不得而知,他被即将到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甚至忘记了戒备周围的情况。
他一生谨慎小心,却不想栽倒在了幸福的门口,等爬起来时,那一抹被他视为救赎的光芒却已然消失,只留他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中苟延残喘……
无力的手指缓缓握紧,他闭着眼,狠狠抽了口气。
他必须找到他。
他要向他解释很多东西……或者说是忏悔,忏悔他犯下的过错,他的隐瞒,他的愚蠢。
如果那个人不愿原谅……他也、也没关系,只是决不能就这样……毫无声息的离开。
他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自己倾尽一切的豪赌换来如此结局。
可这世界上没有人知道那少爷去了哪里,而张弓,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放出了他的死讯。
连夜离开魔教之后,他看着身上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心底生出一股令人恐惧的茫然。
我该去哪里?他如此问着自己。
……到头来,迷迷糊糊的走上了那条通往谢家庄的卢,那人的父母在那里,他想,不论怎样总归会回来一趟吧?
他如此想着,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带着些呛人的焦味,好像是、是
瞳孔猛然一缩,他不管不顾的冲上山去。
昨夜的那场大火,已经烧尽了所有可燃之物,如今仅剩下挣扎不灭的火星埋在灰烬中,随着微风闪烁。
膝盖一软,他猛然跪倒在地,浓烈的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悲恸卡在他的喉咙里,以至于连哀嚎都发不出来。
他感觉到了。
他的爱人就在这里面……在这一大片焦黑的灰烬中,在他看得见,却找不到的地方。
他只记得那人温柔的一面,却偏偏忘了,他身上流淌着的,是武林盟盟主谢安的血。
比起父亲豪放不羁的惊涛,谢家公子更像绵绵不绝的水,坚定不移、悄然无息的涌向百川。
既是流水,又岂非刀剑可断?
是他企图隐瞒、欺骗,像是断水的刀,次次劈下……却无济于事。
那个人是那么的狠、狠到将自己的骨灰融入这大片废墟焦土,像是归于大海的水,叫他无迹可寻。
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与他一同,化为灰烬。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么一个,与他同眠的权利……
所以,再让我见见你吧。
哪怕是在,黄泉之下。
……
心君醒来之时,胸口的那股悸动依然还在。
那仿佛被千刀万剐的痛苦并没有因为死亡得到解脱……而是纹风不动、分毫不差的,移植到了一具永生不灭的身体上来。
这简直……残忍的令人发笑。
于是他真的笑了,他笑着,望着眼前冥冥虚空,自言自语般地发问道:“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
“我终于还是为他放弃了所有的一切,我顺从了天意,可老天并未因此宽恕于我他是我的劫,所以我们注定不得善终。”
他没有等对方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起身,整理着装。
“我是人。”心君喃喃着道:“所以我无法违背你,但我至少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
我想看看他。
哪怕只是隔着滚滚红尘的惊鸿一瞥哪怕只是人山人海中的擦肩而过。
他的心很小,小的只能容下一个人那么大的天地,只能容下一段刻骨铭心的爱。
哪怕才刚刚开始,就被天意无情扼杀。
“你心有魔障。”天道的声音依旧无情无私,像是两枚铁块摩擦所生。
“我知道。”他答,“我心甘情愿。”
心君为人修心成仙,其力量源泉,自然是胸口那枚缓缓跳动的器官。
处刑人的刀锋刺破皮肤,温热的液体汩汩流淌,一点一滴的带走他身体的温度。
血肉似乎被割开了,有风吹在外翻的伤口上,本能的打了个抖。
他垂下头,眼睁睁看着那银亮的刀锋刺入,翻搅、剜弄……
他低低的笑了。
原来剖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不会有比那时更痛的了。
重生成炉鼎(H) 第42章 番外五《藏锋》
如同破旧残败敛尽锋芒的利器,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封尘百年。
狼孩蜷缩在生锈的铁笼里。
他纤细的颈脖上扣着厚重的木板,不甚圆滑的边角将周围一圈的皮肤(得发红,略显单薄的肩膀在下微微发抖,脚踝之上,沉重的铁链随着车子的移动敲打在栏杆上,发出仿佛是刀剑交戈时的清鸣。
长长的黑发脏乱的披着,缕缕发丝之下,是一双绿色的眼睛瞳孔是深邃的黑,与绿宝石似得虹膜配在一块儿,像是夜晚的森林,幽静,且阴森。
卖主时不时转头来查看“货物”的情况,却又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对方带有血腥气的目光……这是个漂亮又特殊的宝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同时也太危险了,金主们需要的是一个带一些野性的小宠物,而不是一头会吃人的狼。
想到这里,他不禁啐了一声,扬起鞭子让马儿跑得更快些,好快些将“货物”出手……
拍卖会开始之前,狼孩饿了整整三天,仅仅靠水果腹。
也正是因为他饿脱了力,卖主才放松警惕,卸掉了脖子上的木板,换上与四肢一样铁的链子……他被连人带笼的搬上高台,去接受台下人类们各式各样的目光,淫邪的、惊叹的、嫌恶的……尽管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他依然觉得胃部翻涌,酸水一股一股的冒上,却没有东西可以吐。
而他能做的只有忍着……准确说,是潜伏着,像躺在地上装死的受伤的狼,等待着猎物放松警惕上前时,给予致命一击。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咬住了那人的手,尖牙没入苍白的皮肤可是力气太小,没能留下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反倒是被对方狠狠敲在脑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嘴巴里还有未能散去的血腥味儿,他舔了舔牙齿,发现自己并不能动。
四肢上的沉重感不在了,对方并没有用链子锁着他,而是在身上插满了细细的银针……他本以为这又是什么没见过的刑罚,却又偏偏没觉着痛。
就这么愣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偏了偏头……发现买下自己的那人就躺在一边,闭着双目,呼吸平缓,手腕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
那人的身上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惹得他皱了皱眉鼻子,森白的牙从薄唇中露出一个小尖,抵在干裂的下嘴唇上,有些刺痛。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敌意,对方缓缓睁开眼睛,直起身摸了摸他脏兮兮的头发。
动作是他出乎意料的轻,可说的话却与那些人无二。
“再瞪,我就把你那俩眼珠子挖下来。”
他闻言不但毫无惧怕,反而咧嘴的笑了起来,嗓音嘶哑。“你试试看……挖了就……不值钱了……”
这么些年而耳濡目染,他多少学会了些人类的语言尽管他并不喜欢,甚至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舔着刀口发出来的,那柄当年刺入母狼腹中的长刀。上面还带着“妈妈”的碎肉。
他极为恶心的吐了下舌头,正反胃着,就觉得身体一轻,被人抱起……
对方带着他来到小溪边上,三两下扒拉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布料之下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像是被剥去皮毛的野兽,口中发出屈辱不堪的低吟,被封死的手脚却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撩起微凉的溪水泼在身上,将脏污和泥泞冲刷。
有些伤口还未痊愈,触碰时带来微微刺痛,他挣扎的更用力了,无力的手指微微发抖,一双绿哞圆瞪,其目光恨不得化为实质,将眼前这人大卸八块。
……直到后来疲力竭的趴在岸上,看着对方慢条斯理的撩起被溪水打湿的袖口,他(了(牙,讽刺道:“呸,人渣。”
那人却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模样看得他一身鸡皮疙瘩,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的危机感让他忍不住破口大骂,最后甚至带出几声非人的低嚎……对方却只是哼着小曲儿,拧干他湿漉漉的长发,裹着抬回了屋子里。
他气喘吁吁的瞪着他,干瘦的胸口起伏,凹显出皮下单薄的肋骨。
那人淡淡瞥他一眼,修长的手指沾了黏糊糊的东西,涂抹在伤口上一片冰凉。
浓郁的苦味弥漫开来,他皱着鼻子,刚想发作,就觉得腰间一阵刺痛,毫无征兆的大叫出声,又慌忙咬住嘴唇,将脸埋在坚硬的床板上。
“忍着点,淤血不揉开,你这腰就废了。”
对方在身后说着,手里的力道却似乎减轻了一点儿,可还是疼……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每一个、每一个……人类,都会给他带来疼痛、悲伤、屈辱……
就连身后这个,也不例外。
等好不容易熬到了“酷刑”结束,他趁着那人露出破绽,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
桌上摆放的药罐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地,清脆的声响刺激着他的耳膜,手中的力道不由自主紧了些,铁箍一般死死卡着对方的喉咙。
他看着对方因为缺氧而逐渐而变得潮红的脸,看着那漆黑的眼睛里泛起水光,胸口里的器官跳得很快,他知道那是因为兴奋,像是咬住猎物的兴奋
身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年幼的狼孩浑身一震,几乎是本能的松开了手。
紧接着,数根让他咬牙切齿的银针落在身上……
僵化的四肢动弹不得,他只好用凶狠的目光瞪着对方,却发现那人眼底泛着微红,冷漠的瞳孔里染了些水色后,像极了他尚在森林中常去喝水的那深潭。
只愣神了那么短短一瞬,对方却已经直起腰来,眼中水渍散尽,余下的是冰冷如昔的目光。
“再有下次,你就给我躺一辈子吧。”
明明这种话他听了不下百遍,由那人说来,却莫名惊惧,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恐惧由何而起,直至多年后回想起来,才发现只是单纯不想被再次丢下。
可若要就此屈服,又没那么容易。
他从出生开始就带着对人类的恶意……又甚至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
只是一片混沌中猝不及防的睁开了眼睛,被前来觅食的母狼叼回了窝里。
再后来,捕猎的人类杀死了母狼,带走了他。
他们叫他怪物、畜生,用恶心的手抓住他,用令人作呕的目光打量他,他们把他关在笼子里吐口水……没有人把他当做人看。
“你先前的主人,是不是都被你咬死了?”
那人漫不经心的声音缓缓入耳,将他飘远的思绪拉扯回来。
“那些畜生……”他咬牙说着,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对方,试图将那人脸上虚伪冷淡面具撕扯下来。
却不想得到的却是轻轻的抚摸,修长白皙的手指插入发间,传来的微热的摩擦感让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张口想咬,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擒住,卸了下巴。
他合不拢嘴,无法吞咽的唾液沿着张开的口角淌下,渐渐沥沥的落在衣领上,狼狈的很。
也正是因为这点,此时才低头不敢看向对方,倒是那人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下巴,告诉他,你有名字了。
“从今天起你就叫……嗯,阿郎好了,郎中的郎。”
他不知道那两个字代表什么,也不知道这两个字如何书写,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名字……在除去畜生和怪物之外,他多了一个称呼。
一个象征着人的……名字。
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说不上温柔,但并不会痛。
反而有某种说不出的情愫悄悄埋下了种子,或许有哪天,会在那个被伤害、被侮辱、被抛弃太多次的伤痕累累的灵魂里,开出一朵白色的花来。
说来也是奇怪,那人给他起了名字,却不常叫,反而满口那小子的呼来喝去,听得他内心不快,时不时发出抗议,却也无用。
倒是那人阴阳怪气的很,让他始终无法放下警惕之心。
后来有一次,两人上山采药,自己不慎跌倒滚下山坡,树枝和枯叶呼啦啦的糊了满脸,后背传来细密的疼痛,伸手一摸,发现是衣服破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尽是细密的刮痕,风一吹,凉飕飕的疼。
除此之外,他还不慎将腿摔断了,稍一动作便觉脚踝处钻心的疼,干脆趴在草丛里轻喘着气,等最难熬的那一阵过去。
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下来找他。
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他暴起将人扑倒在地,尖锐的犬齿咬上脆弱的咽喉,薄薄的皮肤下喉结滚动,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可那人神经紧绷,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只断断续续得说着话,听来也是有几分道理……只不过他半点没听进。
他有些愣愣的看着那张一贯淡漠的脸颊因缺氧而染上艳色,飞红的眼角微微上挑,白皙的额前渗出细密的汗,打湿了几缕额发粘黏,黑白分明。
不知不觉间力道有些许松懈,眼里征服的欲望却丝毫未散,反而火上浇油似得被什么点燃了“你应该臣服我。”他听见自己一字一顿的开口,却换来那人满不在乎的笑。
心里头的那股邪火越烧越旺,他按着对方的肩膀不让其起身,鼻尖在那人胸口来回拱动……这是下意识的动作,是他从狼群中带出来的习性,短时间内还无法抹去。
直至头皮遭受拉扯,他龇牙咧嘴的瞪着对方,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却在这之前觉得眉心一软,那人致的脸庞无限放大,他甚至能感受到清浅的呼吸喷在脸上,如这山风一般微凉。
紧接着便是难以言说的燥热,他为此烧红了脸,跟个炮仗似得弹跳起来,却不慎触到了脚踝的伤处,疼得汗流浃背。
那人却为此笑的更开心了,形状好看的眉眼弯成了月牙,浅色的薄唇上挑,还居高临下的说着风凉话。
滚烫的汗水没入眼里,一阵刺痛,他一边按捺着躁动不安的心脏,卯足了劲儿想要重新扑上去,却被对方眼疾手快的封了穴道,趴在草堆里无法动弹,只得靠眼神将其生吃活剥。
那人却并不在意,只慢吞吞踱步到他脚跟附近,伸手触向受伤的地方,“我给你起名字,不是让你做回野兽。”
说罢,还伸手戳了戳他起伏的胸口,说教的讲了几句。
可是狼孩不想做人,他打骨子里便对其抱有强烈的敌意,可对方的话,他却无法反驳。
正愣神间,只觉得身体一轻,却是被人背在背上,摇摇晃晃的走回家去。
那个人的背部并不宽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削瘦了,单薄的衣衫裹着腰线,凸显的肩胛骨硌着他的胸口,不太舒服。
或许是受伤的地方断断续续传来疼痛,便凸显的也没那么别扭……他垂下头,嗅到对方发间淡淡的药香,很苦,却并不算难闻,萦绕在鼻尖时,惹得他小小打了个喷嚏。
山路崎岖,可直到家里,那只受了伤的脚就不曾沾地……那人气喘吁吁的将他丢在床上,黑着脸处理好并不算太严重的伤口,甚至还公报私仇的缠了好几层的石膏。
过程中狼孩不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只好一贯的瞪着眼,绿莹莹的眸子闪闪发亮,里头满满盛着对方。
那人也低头看他,嘴角的弧度有些许冷意,却不像是在生气。
可惜屋里的烛光太暗,他们彼此都错过了一些什么,再想去找时,已不见踪迹。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平静,只是他一度排斥人类的东西,却总是被对方逼迫着去接触、了解……有一回在他忍无可忍的咬了企图摸上来的手,被那人点了穴道抗回山上,一路下来那些诧异的、好奇的目光,让他无法控制的想起了曾经不堪的时光,情绪激烈间出言不逊,自然是被狠狠教育了一番。
他忍无可忍的对那人大吼,却只换来一声不屑的冷笑。
那人说:“我只想告诉你这是一场交易,所以你不需要怀疑什么,也不需要觉得自己欠我什么。”
这番话就如一盆凉水从头泼下,一路凉到脚心,浇灭了那股尚且微弱的火星。
果然,人类都是不可信的,他如此告诉自己,仿佛就能将胸腔里的那颗器官化作无坚不摧的钢铁,任何刀剑也无法在上留下痕迹。
“原来你也跟他们一样。”他说,语气中带着连自己也不曾发觉的失望,同时却又庆幸,至少到此为止,他还没有受伤。
“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对方却只是笑笑,承认道:“所以我正在把你变成人类。”
于是,那人接下来对他做的一切都有了理由……他把交易二字悄悄刻在心底,刻在最显眼也最深的地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轻易动摇。
时间转瞬即逝,一不留神便几年过去了,少年纤细的四肢被岁月拉长,竟逐渐与那人一般高了,到了不再需要仰视对方的时候,他便开始学会敛自己的情绪,就像他看不透那人,也不想被对方窥出心事。
眼下,他低着头,聚会神的看着眼前一节削瘦的小臂,男人的皮肤是那种半透明的白,隐约可见皮下青紫的血管,像是某种一触即碎的名贵瓷器……可就是这样的一只手,无数次点住他的穴道,让他无法动弹。
这般一想,先前的踌躇一扫而空,他拈起一枚银针,照着先前背下图上的位置,还未落针,便觉得脸侧一痒,竟是那人绕起一缕碎发把玩,惹得他手指微颤,落错了位置。
银针极细,扎错也不见出血,可不知怎的,他分明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好似这针是扎到了他身上……来不及细想,便出声责怪道:“你干扰我。”
那人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刚还卷着他头发的手指揉了揉被针扎的部位,“继续。”
闻言他只好再次低头,可对方周围萦绕不散的药香始终都在,刺激着他鼻腔微微发痒,莫名有些躁动。
是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对那人身上的气味异常敏感,微靠近些便无法集中,仿佛连心神都被那苦涩的药香摄了去,浑浑噩噩。
一时岔神,银针落错了地方,被那人斥了几句,他撇撇嘴,心中暗怪对方靠的太近,却还是轻轻将针拔了出来……
如此场景反复几次,直到对方忍无可忍喊了停,恍惚着起身,按照吩咐走出门去。
微凉的山风扑面吹来,多少拂去心头燥热,他愣愣望着那窗纸中朦胧的人影看了许久,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转身走向厨房的位置。
当夜,他辗转几轮,好不容易沉沉睡去,那人却阴魂不散的入他梦来,暧昧的烛光下,向来冷淡的脸庞满是潮红,鬓角的汗珠沿着莹白的额角滑下,落在他唇边,味道微咸。
他打了个抖,本能抓住对方手臂,纤细的腕骨扣在掌中,白玉般温润冰凉,让他有种将其含在口里、细心呵护的冲动……
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被狼养大的男孩小心翼翼的牵起男人修长白皙的手,颤抖的唇触上那竹节一般好看的指骨,烙下一个滚烫到近乎燃烧的吻
接着他便醒了,梦里那人皮肤的质感仿佛依然留在唇间,他茫茫然起身,发现裤裆一片湿濡。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本能的恐慌,做贼似的趁着天还没亮将裤子洗了,拧干水渍挂在房间里,用小扇子悄悄扇着。
不过一会儿,晨曦的微光从窗缝里泄进来,明媚的让他心虚。
以至于接下来的几天都魂不守舍,直到陪着那人下山卖药,站在铺前等人的时候,听闻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他本能回头,倏然对上了与自己相似的一双眼。
对方翻下人高的大马,跪在他足下,说了几句他从未听过的语言……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仿佛生来便能懂得其中意思。
怔忪间,似乎有谁在身后唤他的名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青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面色阴沉的望着他。
“过来。”那人又唤了一遍,扬起的尾音不轻不重的落在他心坎,微微一颤。
“怎么回事?”
“……那人说,他是我的族人,要带我走。”他如实转告着,却莫名有些忐忑,期待着却又不那么期待对方的反应,正纠结间,那人却已经冷声下了命令,“不许去。”
这几乎是瞬间激起了他的反骨,他平视着已与他一般高的男人,质问道:“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说你拿我当人,为什么又像看牲畜似的守着我?”
或许、或许对方软下声来,劝上几句,又或是说些挽留的话,他便不走了……
可等到底,却也只换来一句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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