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陈留堂
赵三爷哈哈一笑:“爽快!我就欣赏陈老弟你这性子,跟别的书生不一样,不迂腐,不忸怩!”
称呼立刻从“陈秀才”变成“陈老弟”了。
陈唐也不端着,当即把气氛给调动起来。在他心中,觉得赵三爷与詹阳春,真称得上是自己的贵人了,帮了不少,而且品行不错,性格合得来。
詹阳春又道:“邪祟对于文气的渴望颇为强烈,而且占有欲很强,所用手段粗暴而野蛮,等于是剥夺抢掠,是一种猎食,乃邪门歪道。我们不同,对于人身上的文气无法直接吸取,故而通过文气凝聚的作品来获得补益。另外,与文气浓厚的书生士子相处,也感觉舒服。呵呵,陈老弟,现在我与你说话,感觉就不错。”
赵三爷咧嘴一笑:“确实不错。”
陈唐摸了摸鼻子:“如此说来,岂不是说明我今年举子试有望了”
赵三爷一拍手:“老弟,以你的水平,绝对马到功成。”
詹阳春道:“我曾经与不少举人相处过,说实话,不如现在舒服。可能是他们身上都掺杂有官气,导致如此。”
陈唐疑问:“还有官气”
“那是当然,以后你高中,当了官,时间长了,就会养出官气来的。不过对此气息,我辈多不喜。皆因官气凌人,属于压迫之道……且不说这些,正因为你现在文气丰厚,我与三爷担心那邪祟会找上门来,那就不妙。”
詹阳春赶紧把话题绕回来。
说着说着,差点把这趟前来的目的给忘了。
 
第四十六章:出城
……
大雨停歇的时候,陈唐已经背上书箧,开始出门。
书箧内装着一副文房四宝,两套换洗衣服,还有那块天人剑匣——为了装入剑匣,入城后,他特意找人订造了一个新的比较长大的书箧,总算解决了出行之际,剑匣的容身问题。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至于苏菱,则留在翰墨街的家中,她一个女孩子,邪祟自然不会对她下手,很是安全。
关于邪祟,少女并不知情,想跟着陈唐一同回陈家庄。
陈唐道:“阿菱,我是要回去报名参加乡里文会的。你得留在城中看家,后院种的那些瓜菜花草,养着的那些小鸡,还有旺财,都需要人照料打理。”
旺财,是近日苏菱买回来的一条小狗,准备养大了,看家护院。
苏菱闻言,只得作罢。
赵三爷原想安排陈唐到城外的赵家别院内暂住,不过陈唐婉拒了。他本就要回去参加乡里文会,现在出城,只当是提前了两天。陈家庄上有着祖宅,虽然破旧了些,但依然能住人。回去住,感觉舒服。
那始终,都是自己的家。要是住到赵家别院去,多少有些寄人篱下的意味。
赵三爷也不勉强,从镖局里叫来辆马车,载着陈唐,趁着天色未晚,城门未关,便出城而去。
赵三爷与詹阳春两人还有事,只能送到城门处,挥手作别。
见马车走远,詹阳春忽道:“三爷,我依稀见陈老弟的书箧内装着个枕头。”
赵三爷笑道:“习惯了吧,带着枕头到别处睡觉,才睡得安稳。”
这个习惯很正常,不少人出行,换了地方,都睡不惯陌生的床铺,辗转反侧。容易失眠。
詹阳春叹口气:“哎,近年来,朝野局势动荡,咱们下面邪祟频生,真是多事之秋。”
对此赵三爷深有体会:“只希望,此事早点得到解决吧……对了,詹兄,你从陈老弟手上买来的画皮,可曾炼制成功了我可先跟你说了,你要卖的话,第一得通知我,价钱你说了算。”
詹阳春道:“自用还是卖,我还没想好呢。”
赵三爷道:“你本就是方外之人,要这画皮作甚我是行走江湖,有时候需要易容乔装,披张画皮,最为有用。反正我把话撂这了,一万钱以内,你开价。”
詹阳春点点头:“你放心,我要出售的话,一定优先卖给你……时候已不早,我们回去吧。”
说着,两人并肩,踏步而去。
……
潘州府,东区,阎家,一片屋宇连绵,占地极阔,乃是真正的本地望族,世代为官,最为鼎盛时期是阎之海的祖父那一辈,官至吏部尚书,位高权重,门生满天下。
到了这一代,阎家有所式微,家族中最大的官为阎之峰,担任潘州同知。
而阎之海没有考上进士,借托关系,曾担任过长州管辖下的青山县知县一职,当了五年,后辞官回到潘州,进入潘州学院。
阎之海自幼学武,文武双全,十年前便破境,成为内家高手。他走的路,以及则重点与族弟阎之峰颇不相同,乃是家族有意安排培养,互相辅助。
今天遇刺后,受伤的阎之海很快被护送回家中,惹得一片鸡飞狗跳。
他的伤不重,麻烦的是鄂生用来行刺的匕首上染着毒。好在这毒不算剧烈,又被阎之海运用内家罡劲给封住,让大夫切口引流,排了毒,敷上药,便无大碍。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阵,到黄昏时分,阎之峰赶了回来,脸色阴沉,来到房间,沉声道:“衙门侦查后有了初步结果,刺客应该便是鄂天。”
阎之海冷哼一声:“就知道是
第四十七章:劫持
天黑得很快,阴阴沉沉,不见星月,似乎又想下雨的样子。
马车头上挂出一盏马灯,可以照见路况。
赶车的老张手执马鞭,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非常专心。
夜间出行,尤其是在城郊之外,难免让人心生不安。好在从潘州府到陈家庄,一路都有官道通行,路程也不算远,马车的话,大约一刻多钟便能到达。
现在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了。
得得得!
后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老张吃一惊,天都黑了,还有谁在路上纵马驰骋
他忍不住侧身探头,想要看看后面的状况。
但黑乎乎一片,视野受到巨大的限制,根本看不出什么。
下一刻,马蹄声消失了。
老张心中一跳,以马蹄声的频率,对方应该很快就会赶上来的,怎么一下子没了声响
想到近期各种惊骇人心的传闻,老张不禁吞了口口水,低声对车厢里问道:“陈秀才,陈秀才,你睡了吗”
车厢内传出陈唐的声音:“没有,可是到了”
人在里面,看不到路途。
老张忙道:“快到了,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马蹄声”
“听到了。”
“可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可能是人家停下来了吧,也可能往岔道里去了。”
陈唐回答道。
官道两旁,的确有不少岔道,都是通往附近的村庄的。城郊之处,虽然远比不上城里繁华,不过建有村镇。无奈入夜,家家户户都早早睡觉,连灯光都瞧不见一盏。
老张听着,稍稍安心。夜间出行,有个伴,能壮胆气。虽然陈唐只是个文弱书生,真发生了什么,毫无帮助,但终归有个人在一起,说说话,感觉好多了。
他一挥马鞭,啪的一响,马车的速度加快了些。
老张只希望能快点到达陈家庄,他想好了,到时可以睡在车厢内,在庄上过一夜,等天亮了直接回城,就不去赵家在城外的别院了。
一个人走夜路,心里有点慌。
得得得!
便在此时,后面的马蹄声再度响起。
老张听见,一个哆嗦,手里的马鞭差点都要失手掉落下去。
得得得!
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老张的手,已经摸上车辕暗格处了。那里收着一把短刃,是顺福镖局的马车标配。
多年以前,年轻的时候,老张曾是镖局里的趟子手,练过几路刀法。现在虽然老了,但有刀在手,总比赤手空拳的好。
几呼吸间,一匹健马出现在马车右侧,马背上的骑士一身劲装,头戴斗笠,抬头向老张看来:“顺福镖局……”
低声说了句,随即不做停留,纵马超越到前头去。
老张如释重负,他刚才多怕遇上贼寇了。不过这里属于潘州城郊,一向太平,贼寇也不敢在此地拦路剪径。
那么,对方多半是行走江湖的人物。
老张长长松口气,又想到此人夜间出行,不带灯火,看来是艺高人胆大。
不管如何,没事就好。
然而老张还来不及高兴,猛地看见前头一人一马杵在那儿,拦在路中央上。
他赶紧勒停马车,高声道:“前面的英雄请了,老头子这俩马车虽然出自顺福镖局,但绝非镖车,只是护送客人的,请这位好汉明鉴,让条路来,顺福镖局感激不尽。”
老张当过趟子手,打交道的套话说得溜。他是担心对方误会了,要来劫镖。
那骑士站在那儿,忽然扬手掷来一物,准确地落在车辕上,正是一枚黄橙橙的大钱:“送人正好,这一百钱,你送我到潘州渡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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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遭遇
斗笠取下,露出一张陌生的面目。年约三旬,眉毛有些淡,钩鼻厚嘴,一双眼睛稍显细长,留两撇小胡子,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凶狠阴鸷之意。
他不是陈唐所见过的阎之海,只是身形很像!
这汉子目光又扫了扫陈唐,随即开始闭目养神。
陈唐左顾右盼了下,悄然起身。
“要去哪里”
汉子眼睛不睁开,突然问道。
“我有些尿急,想下车……”
“不许!”
汉子喝道:“乖乖坐着不动,到了渡头,有你拉的。否则的话,休怪本大爷刀下无情。”
说着,手中短刃旋动,嗤然有声,寒锋熠熠,很是吓人。
陈唐似乎受了惊吓,身子一猫,窝在角落里,不动了。
汉子很满意地点点头,大马金刀地坐着。
车辕上的老张暗暗松口气,他真担心陈唐被吓着,昏了头,会冲下车来。那样的话,激怒了对方,很容易出事。
行走江湖的人物,稍稍有些名头的,说好听点,叫“英雄好汉”,说不好听的,其实就是“亡命之徒”,哪个手上没有沾染着人命血腥
老张心里焦急,不禁又挥了一鞭,让马跑得更快些,好早点抵达渡头去,完成这件有些莫名其妙的事。
得得得!
马蹄急响,一路奔驰,敲碎了夜间的寂静。
夜空阴沉,幸好并没有下雨,否则的话,更难赶路。
“律律……”
老张口中吆喝一声,放缓了速度,他认出了四周的景况,穿过前面那片松树林,很快就将抵达渡头了。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伸手抹了一把汗,东张西望,瞧着那片茂盛的林子,大片大片的树木,阴影重重,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啊!”
突然,老张惊叫出声,像是一只被人踩住了尾巴的老鼠,声调都变了。
陈唐还来不及反应,嗖的,那边坐着的汉子已经窜了出去,低声喝道:“老家伙,你嚷嚷什么”
老张浑身都在发抖,手指过去:“好汉,你看林子。”
汉子抬头望去,但见本来一片漆黑的松树林间,突然有灯笼被点亮,先是只有一盏,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
转眼工夫,道旁两边的林子,共有二三十盏灯笼亮了起来,它们悬挂在一株株的松树树枝上,有风吹来,微微摇曳,形成一片光亮。
夜间赶路,有光亮本是件大好事,然而这些灯笼一盏盏,灯笼皮雪白得瘆人,上面用黑墨写上个大大的字:
奠!
只有哪家死了人,才会挂出这样的灯笼。
汉子眉眼都在跳动,面目有些狰狞起来,握刀的手,有青筋凸起,口中大喝:“老头,赶车冲过去,快!否则我一刀砍了你!”
面对明晃晃的刀刃,老张没办法,只得赶紧挥鞭赶马。
然而一瞬间,拉车的马似乎成为了一尊雕塑,四足生根般定在地上,不管怎么驱赶,牠都不动。
“好汉,马不会动了……”
老张几乎要哭出来了。
见到如斯诡异的情况,汉子更是烦躁,叫道:“下车,全部下车。”
身子一钻,进入车厢,要把陈唐提下车去。
机会来了!
车辕上的老张猛地一个跳跃,瞅准了那里一片茂密的草丛,什么也不管了,直接滚进去。
草丛里,果然有个坑洼的地方,可以藏身。
他躺进去,直接装死,大气不敢喘,心中只希望能一直躺到天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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