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陈留堂
陈唐本觉得是她还没有到发育期,到了合适的年龄段,就会慢慢长开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
“道长,同为执怨,怎会不同”
詹阳春解释道:“天下执怨多矣,各有因由,各有迥异。你的执怨,乃你老师一缕执念所化,他平时比较器重于你,因而执念纯粹,并不想伤害你,就是指望你考个举人,满足他心愿即可。可你妹妹身上的,她娘亲多病多愁,在世之际,生活艰苦,内心想必极为怨恨,因此附身到女儿身上,不仅仅想保护女儿不受伤害,牠本身,也希望过上好日子,互相纠缠起来,便成了这番状态。正所谓‘阴阳有别’,你妹妹被那股阴气腐蚀,自然就不好过了。现在还是开始阶段,若不及时解决,她便会疾病缠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听完这番话,陈唐急声问:“道长,你可有祛邪之法”
詹阳春手抚胡须,一副高人范儿:“陈秀才你身上的执怨问题不大,无需大动干戈,不用强硬祛除;你妹妹身上附着的阴魂,本道自有法子除掉。”
陈唐放下心来,想起一事,问:“收费几何”
詹阳春伸出一个手指:“友情价,一百钱。”
修道比练武还要费钱,他出来行走人间,一来历练红尘,二来也是为了赚钱。
陈唐明白这价不高,上一次给自己解说邪祟一事,只是动动嘴皮子,所以只是意思意思地收了五钱。这番不同,看来得动用术法之类才行,收费自然要高了。
陈唐卖给他一张皮纸,便收了三千钱;如今人家帮苏菱做法,收个百钱,的确是友情价了。
“好,做完法后,我便给钱,你要准备多长时间”
詹阳春倒也干脆:“夜长梦多,我现在就带着家伙,趁那阴魂未成气候,今晚便动手。”
陈唐问道:“可会对苏菱造成什么伤害”
詹阳春沉吟道:“本道怕她知悉内情,会有不适,又或感到悲戚伤心。”
“能不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形下作法”
陈唐又问。
“能。”
詹阳春肯定地道:“把她弄晕即可。”
闻言,陈唐变得迟疑起来。在印象里,曾经看过些新闻,说有神棍打着治病驱邪的幌子,把女人给迷晕了,却胡作非为起来。虽然看着詹阳春非此等人,但……
詹阳春瞥他一眼:“陈秀才如果胆大,可以站在一边看着。”
陈唐立刻道:“行,我胆子大得很。”
詹阳春便掏出个小子,往一杯水里倒
第三十二章:驱魔
詹阳春反手把门关上,拿出一张符纸,就贴在门后面去。也不见他用胶水什么的,但那符纸贴上去后,便纹丝不动了。
陈唐见着,大感惊奇。从赵三爷那里,他知道这个世界有武功;而从詹阳春这,看到了道法。
詹阳春手脚不停,依次分别在窗口处,苏菱的床头上,都贴上了一张符纸,用他的话说,这叫布阵,防备那阴魂离开苏菱身体后,会逃出去,到了外面,就难抓住了。
见状,陈唐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过去看到的灵异电影,那位颇具神奇色彩的英叔形象,与现在的詹阳春慢慢重叠了起来。
做完这些,詹阳春道:“陈秀才,你搬个凳子到那坐好,没事不要乱动。”
他指着右边的房间角落。
陈唐依言而去,坐在一张小圆凳上。
詹阳春想了想,拿出最后一张符纸,贴在陈唐身后的墙壁上:“有这符在,那阴魂便不敢冲你这来了。”
虽然陈唐说着大胆,但叶公好龙这种事常有发生,如果阴魂被驱出来,冲向陈唐的话,也许这书生会吓得屁滚尿流,魂不守舍。那样的话,詹阳春便丢了脸皮。一个说不好,让阴魂冲进了陈唐体内,又得再做一趟法了。
所以谨慎行事,贴上符,预防万一。
陈唐坐得端正,双眼睁得大大的,见詹阳春还不动手,便催道:“道长,快做法吧。”
这神态,倒像个看戏的观众,兴致勃勃,一脸期盼状。
詹阳春几乎忍不住要翻个白眼了,心道你这书生还真是不知者无畏,等会让你见到那阴魂,保证吓得你哭爹喊娘……
心中腹诽不已,手上却不慢,捻起那枚古铜铃铛,慢慢摇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角落的陈唐立刻竖起耳朵来听,想听他究竟在念叨什么,可以的话,偷偷师。
詹阳春念叨的显然是一种符咒,言辞拗口,极为生涩,堪比两只黄鹂鸣翠柳——不知所云。
听了一下,陈唐放弃了。他知道这咒语肯定要与法器结合,才会有作用效果。
那法器,自是道士手中的那枚铜铃。
此物古铜色,带一点点灰黑包浆,显得古拙,随着摇动,发出的声音极为清越,让人听着,颇为享受。
陈唐便想,自家床上,那方天人剑匣是不是也属于法器来着那天晚上,其摄抓夜叉鬼物,可是极为了得,唰的一下,便收掉了,连个回响都没。
光从这一点上,天人剑匣肯定比詹阳春的铃铛要厉害得多。
不过剑匣乃是陈唐压箱子的东西,他绝不会轻易拿出来的。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明白得很。
当然,主要也是他现今还没摸索清楚剑匣的结构方法,不知该如何施展运用,暂时还是当枕头好使。
那边詹阳春念叨了一通,手腕使劲,铃铛之音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如果说本来是涓涓细流,现在则一下子变成了飞瀑直下。
尖锐的铃声传到耳膜内,让陈唐颇不好受,干脆捂住了耳朵。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听吾驱魂宝铃,速速现身!”
詹阳春猛地大声喝道,左手持铃,右手食中二指往床上的苏菱一指过去。
嗡!
一股黑气从苏菱右手臂上散发而出,很快凝聚成形,正是个长发披头的老妇人形象,其面目狰狞,朝着詹阳春叫道:“你这牛鼻子,我只是留下来,保护我的女儿,干你何事”
詹阳春冷哼一声:“阴阳有别,你纠缠你女儿的魂魄,使得她阴气侵体,你这不是保护她,是害她!”
老妇人回过头来,看着睡在床上的苏菱,面目忽而变得温和起来,双眸似有怜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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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收服
“书生快跑!”
詹阳春大喝道。
他预计苏菱娘亲的阴魂扑过去后,事先贴在墙壁上的那道符纸会立刻激发,足以抵御一次攻击。而这个宝贵的时间,便能够让坐在那儿的陈唐逃过一劫。
此刻心中,詹阳春只希望这位陈秀才真能像他自己先前所说的“胆大得很”,否则的话,要是被吓得呆若木鸡,甚至瘫软成泥,那就麻烦了。
见凶猛的狼形阴魂扑来,极为可怖,陈唐沉着静气,猛地跳起,身手敏捷地往房门这边跳开,哪有丝毫文弱书生的样子而且这个躲避的动作很有预判性,几乎在对方于窗口处扭腰转向的同时,他已经做好跳跃的准备了。
说时迟那时快,阴魂堪堪扑到角落处,啪的,贴在墙壁上的符纸爆发出一道火光,逼得阴魂不禁退了一步。
整个房间,就那么点大,彼此之间,都无法拉开多长的距离,詹阳春大步赶上,桃木剑急刺,正刺中狼屁股上。
他这剑不同寻常,乃是法器,用秘法淬炼过,颇具威力,能够克制鬼物。
阴魂中了一剑,后半截顿时出现了涣散的迹象,其不敢与詹阳春对上,再度一个拐弯,要在詹阳春完全追上之际,把陈唐扑倒,然后附身上去。
“还来”
陈唐背靠着房门,呼的,竟直接一拳轰出。他已瞧破这阴魂只是色厉内荏,并没有成什么气候,便要寻个机会,正好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想。
拳头轰出,微微鼓荡起风。
唰的!
那阴魂竟停滞了一下,龇牙咧嘴的凶相仿佛变得柔和了些,也不知是否陈唐眼花了,看错来着。
此刻詹阳春已经赶上,狠狠一剑刺入狼形阴魂的腰间。
“啊!”
阴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狼形态顿时散开,剩得一团黑气,缭绕在一起,其内显露出原来的妇人面目,一脸痛苦样子:“我不甘心,我恨呀……”
詹阳春哪里管它,左手再度摇动铜铃,急促的声音中,把最后那团黑气摄收进来。
“好了,没事了。”
詹阳春松了口气。
如果刚才让阴魂进入陈唐体内,虽然他同样有办法驱除,但如此一来,就得做两次法了。而阴魂入体,带着凶性,很容易给陈唐造成伤害……
雇主在作法现场受伤,便等于砸了浮山观的招牌,詹阳春面目无光。
好在有惊无险地解决了问题,总算有个交待,他看着陈唐,出声赞道:“陈秀才,你那一跳,实在漂亮至极,仿佛练过呀。”
陈唐答道:“我上一次便跟你说了,我爹是个游侠儿,虽然没甚厉害的武功,但还是有些基础功夫传给我了。”
对于他的话,詹阳春并无怀疑——得到那张画皮后,他还真托人去陈家庄打探调查过,得知陈唐父亲的一些事迹。
这番探查,并非是怀疑陈唐,而是詹阳春想要获得关于画皮来历的线索。不过陈家村上下,除了知道陈唐父亲是个游侠儿,一年到头不沾家,行事有些古怪疯癫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陈唐父亲常年在外面行走江湖,做什么事连家里的老婆都不清楚,别的人,又从何了解
查不到什么后,詹阳春只得作罢,他今天来找陈唐,其实是想旁敲侧击,探探口风,看陈唐父亲还留着什么东西没,合适的话,再出高价买下来。不料正好见到苏菱,感觉到她身上的邪祟气息,这才有施展法术,收服阴魂的事来。
詹阳春问道:“你这妹妹,是否经常上山”
陈唐点头:“嗯,在乡下的时候,她每天都上山砍柴,采摘野果之类。”
詹阳春做恍然状:“原来问题出在此处。”
陈唐问:“什么问题”
詹阳春解释道:“就
第三十四章:解惑
詹阳春的沮丧自有道理,如果说陈唐父亲只留下一张画皮,那无话可说,可现在听到还留有好几件事物,偏偏又都被贱卖了,说不好里面有一件两件好东西……
这么一想,就有点心如刀割的味道了。
可他也无法说什么,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人家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只能怨乡下人不识货罢。那时候陈唐也就几岁而已,根本不懂事,完全是让娘亲做主的。而且事隔这么多年,那些东西早不知沦落到哪个旮旯角落里去了,再难以搜寻。
想到这,突然心一惊,意识到自己贪心了:“师傅一直对我说,凡事当随缘而行,见缘而至,不可勉强。我得了一张画皮,已经是得了机缘,岂可贪图更多”
他毕竟是修道之人,想通之后,再无怨艾,重新恢复云淡风轻的神态。
陈唐并没撒谎,他爹的确留下刀剑之类,也的确是被变卖掉了。只因为前身是个读书人,对于字画有爱好,所以才保留着《善养经》皮纸;至于更加宝贝的天人剑匣,普通人看上去,就是一方木头,不值钱的玩意,自不会产生买卖,用来当枕头最合适。
对于被卖掉的东西,陈唐并无想法,毕竟他得了《善养经》与剑匣,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事物是宝是废,都已是过去式,多想无益。
如今趁着机会,当即问道:“道长,我对邪祟一事颇有兴趣,你可方便解惑一二”
詹阳春瞥他一眼,缓缓道:“陈秀才,你应知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
陈唐苦笑道:“我自是明白,无奈坏事总上门。我这样,我妹妹也差点出事,所以想着,应该多了解些情况。再遇到事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詹阳春点点头:“有道理,那你想了解什么”
“邪祟可有强弱之分”
“那是当然,世间万物,皆有高低轻重的区别,邪祟怎可例外”
经历诸事后,詹阳春觉得陈唐颇合眼缘,所以才答应分说一二。
陈唐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邪祟分执怨与凶煞两大类,那苏菱娘亲算不算凶煞了”
詹阳春笑道:“那算不上,真遇着凶煞,本道可能都要掉头走。”
陈唐咋舌道:“这么厉害”
詹阳春面色一正,凝重地道:“陈秀才,有凶煞,务必要避而远之,不可沾染……”
想了想:“上次你与赵三爷在山神庙碰到的,很可能便是一处凶煞。”
陈唐当即“啊”了声。
詹阳春以为他被吓着了,不以为意,继续道:“虽然本道不知当天为何你们能走脱,可能是对方刚成形,还未成气候,力有不逮,被赵三爷的武功给震慑住了……也可能是大白天,这凶煞有所忌惮。反正不管如何,你们算是逃过一劫。”
陈唐问:“你的意思是说,武功对邪祟有用”
“不错,但得修炼强盛,比如像赵三爷这等内家高手,才有作用。普通不入流的武夫,也就气血比常人旺盛点而已,对于邪祟,反而会被视作肉食,进行猎杀,从而吸纳他们身上的气血。”
詹阳春解释道。
“原来如此。”
陈唐心中诸多谜团,被一一解开来。
他到这方陌生世界,到这不正常的世界来,首要的,就得先了解世界环境,各种规则存在,唯有如此,才能好好活下去。
其实他并不知道那天赵三爷去山神庙所为何事,对方也没有明说,但现在听詹阳春的话,多半是顺福镖局的人在莽牛岭出了事,赵三爷是去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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