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毒入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一了
辛沐缩在床角坐着,左手在包扎的布条上轻轻摩挲,他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半边美得耀眼的脸。他一直没有言语,也没露出什么难受的表情。这沉默反倒是让应心远看得难受了起来,他定了定神,又说:“公子别太悲观,虽说昭月人与汉人有所不同,但我也读了几本昭月的医书,略有小成。公子若是信我,就按我的法子来医治,好好养几年,以后提笔写字什么的倒是没问题,只是不能再习武,也不能做重活。”
辛沐没答他的话,仍旧垂着眉眼,好半天,才低低地说一句:“无事,我的武功本身就很弱。”
那话语间的伤心和委屈都十分克制,像是生怕被人给发现了一般,他一直在压抑,一直在忍耐,若不是仔细分辨根本听不出来,还以为他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应心远越听越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很快又开口道:“公子,请你相信我的医术,我一定会全力为你诊治的,现在应当为你换药了,你让我看一看伤口。”
辛沐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就把所有情绪都给压在了心底,再睁开眼时,又是那般波澜不惊,他维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说:“有劳应神医。”
言罢辛沐便把手递了过去,应心远非常小心地握着辛沐的小臂,拆开了包扎的布条,仔细检查了一会儿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许久之后,才出声叫来药童,调配了些膏状的药物抹在伤口上,然后又重新包扎好。
这个过程中辛沐就一直侧着脸看窗外,好像这一切和他没有关系似的。
应心远昨晚这一切便站起来走远了些,他本想说些什么,但辛沐对他太客气而且冰冷,他想说些贴心些的话,又怕太过冒犯,因而犹豫再三,只是告知了下次过来给他看诊的时间,便带着药童一起退出了房间。
应心远走后不久,至真便进了门,手里端着刚刚熬好的药。
他见到辛沐便扬起嘴角笑,可笑的不好看,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像两个桃子。
至真躲着辛沐,不让他看自己的眼睛,然后说:“辛沐,我刚刚把药熬好呢,应神医说你醒了,让我过来把药给你喝。你怎么不知道批个衣裳,背上不冷吗?”
至真把药放在小凳上,给辛沐披了件外衣,又把被子拉上来把他的胸口给盖着。
接着至真端起药,拿着小勺子舀起一勺,仔仔细细地吹凉,刚刚递到辛沐的嘴边,辛沐没有吃药,开口道:“他呢?”
至真脸色一黑,瞪着辛沐不吭声呢。
辛沐又问:“他呢?”
至真气得要命,一下把那药碗给掷在了小凳上,气道:“你还问他做什么!”
辛沐被他吓到了,抿着嘴不敢说话,至真简直要气疯了,立刻口无遮拦地叫嚷起来:“你能不能别傻下去了!他在哪里你应当知道的,非要我说出来吗?他在守着映玉!你晕了一整天,他都没来看你一次,你流了那么多血,他都不心疼,你都知道的,你明明都知道的,你知道他是多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你知道他带你回来是为什么,你知道就算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也比不上他心中的那个人。你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还要什么蠢!”
辛沐没反驳一句,嘴唇发白地听着至真的责骂,辛沐也想知道为什么,这究竟是什么道理?他不想让自己这样可怜,这样愚蠢,但他根本无法控制,他就是想着容华,即使是在他这样伤害自己之后,依然满心都是他。
只要见见他就好了,多难受好像都可以撑下去。
辛沐别过头去不看至真,肩膀微微地抽动着,半晌之后,才带着些颤音说:“你就生我的气吧,我也生气,可我没办法,别说了。”
至真听着他的声音,赶忙慌张地把他的脸给掰过来看,幸好他没哭,只是眼睛有些红。看着他的样子,至真真是又生气又难受。他想,不怪辛沐蠢,自己都跟着蠢,每次都说再也不想管他了,可一看他伤心,又忍不住想要帮他想办法,去争那个负心汉的宠。
谁不蠢啊,都蠢得没边儿了。
至真又叹口气,不再念叨,默默地端起药给辛沐喂,辛沐还不肯吃,至真便说:“你喝了这碗药,我就去找侯爷。”
辛沐立刻乖乖把这药给喝了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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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在心里骂他傻,跟着又骂了一句自己也傻。
第30章
*
至真说是很快就去找容华,可等容华来,也已经是夜里子时。
容华陪了映玉一整天,期间他也听人通报说辛沐受了伤,想过来看看,但映玉一直说害怕,他便一直陪着,等映玉睡下,容华才到的夕颜小筑。
今日辛沐应当是知道了那件事情,也不知道辛沐会怎么想。容华心里有些发虚,便有些不想面对辛沐,辛沐太过直接,容华对着他无法说谎,但又不想说实话。
到了夕颜小筑门口,容华犹豫了片刻,让应门的小厮别急着通报,问道:“辛沐他……伤得可严重?”
那小厮道:“侯爷今日没看见吗?辛沐公子流了好多血,人苍白得可怕,晕了一整天。下午应神医来看过了,扎了特别多的针,辛沐公子才醒过来。啊,还有,那个手……可惜了,可惜了……”
容华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一把抓住小厮的肩膀,咬牙问:“他的手很严重吗?”
小厮被容华给吓得直哆嗦,也不知道他哪里不满意,怕自己说严重了,诋毁了映玉,又怕自己说的不严重,是欺骗侯爷,小厮支支吾吾,暗自懊恼自己怎么那么多嘴,就该说不知道的。
容华瞪了那小厮一会儿,见他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一把推开他,快步跨进夕颜小筑的院门,直奔辛沐的寝殿。
辛沐还没有睡,至真便就在床边坐着陪他,但辛沐神不好,至真也没多话,就安安静静地待着。
辛沐斜斜地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他本就皮肤白皙,脸上失了血色之后,整个人白得就像是透明了一般,细弱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一圈细布条,应该是很疼,一直用左手托着。
容华看得眉头一跳,立刻便心疼起来。
“辛沐。”容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快步上前。
辛沐在看到容华之后,惨白的脸上便总算有了些颜色,至真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记着自己提点过他的话,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什么时候耍小性子,什么时候撒娇。
他一下午说了挺多的,辛沐也就听进去了三分,这会儿看到容华,立刻就把听进去的那三分也给忘光了。
至真瞪着容华,赌气似的行了个不规矩的礼,立刻就跑出了辛沐的卧房,顺手就关上了门。
“辛沐。”容华赶紧坐在床边,他想握一下辛沐的手,可又怕碰着他的伤口,因而有些犹豫,长吁短叹半晌,这才继续说话:“应神医如何说的?可吃了药?”
辛沐盯着容华的脸,一点也没有放过他担忧的表情,之后才说:“你可是真的在担心我?”
容华脸有些僵,无言地和辛沐对视。他也知道,自己早晨都没瞧辛沐一眼就走了,一整天也不来看他,这时候才过来,越表现地关切,倒是越显得假惺惺的。
辛沐还不知道自己这开口第一句就说了让容华难堪的话,他本来就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只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了,接着便说:“白日我是瞧着你来的,可你来了之后,也未曾看我一眼,便带着他走了。我便想,或许是他很严重。”
其实映玉没什么严重的,喝了辛沐的血,他倒是很快就好了起来,但就是一直在耍小性子,说害怕。现在看来,辛沐果然是要严重的多。容华沉着脸,说:“他……是有些严重,不过此时已经好多了,要多谢你了。”
辛沐低低地笑着,那笑声听着委实让人心疼,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和以往一样直愣愣的:“不必谢我,原本你带我回越国公府,也就是为了他。”
容华只觉得面上发热,虽然知道自己做了特别不要脸的事情,但被辛沐这样面无表情地揭穿,还是会觉得有点下不来台。若不是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辛沐又这样直愣愣地说这些让他难堪的话,他说不准又会像上次一样拂袖而去。容华面色不虞,终究是忍了再忍,看着辛沐这般虚弱的样子,还是心疼站了上风。他本就做好了打算,不要与他置气,毕竟容华也自知此事做得太过不地道。
容华镇定了一下,想分辨几句,但辛沐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因而也没给容华开口的机会,很快又说:“以往我不知道,如今知道了,便要说一句,如今我的血药效已经减弱了许多,而且这世上已经没有药方了。他若是在练神谕术,便不能再继续下去,练到了五层以上,怕是抽干我的血,也解不了他的毒。”
容华板着脸,说:“他没有练那邪门的功夫,是他的母亲怀着他的时候练的,他并未做错什么,生下来便带着这血里的毒。”
辛沐心道,原来是如此。映玉从小也应当受了这血毒不少折磨,难怪容华这样心疼他。
自己这样……拿什么和映玉比?
其实辛沐也从未想过和映玉比,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想陪着容华身边就好,哪怕容华心中有别人也无妨。
二人一时无言,互相都不看对方,容华越想越觉得有些尴尬,怕是二人又要像是上次那样不欢而散。
安静了一会儿,辛沐抿了抿嘴,像是自语一般,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无论你同我说什么,或者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怨你。”
容华还以为自己听错,当即就是一愣。
辛沐又摇摇头,想,若说是怨,那也是有的,刚刚得知容华把自己带回来真相的时候,也是觉得难过得不行了,可这一下午慢慢冷静下来,又自己把那些委屈和难过都咽了下去。
辛沐以前也没想到过,情之一字,这般让人无可奈何,他仍然伤心,但无法抑制对容华的情。
辛沐别过脸去没看容华,喃喃地说:“我对你还有用也好。只是你应当早些告诉我的,这样突然,这样猝不及防,我有一点……一点难过。”
他说有一点难过,但按照他的性子,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伤心的程度便可想而知。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还是等着容华,想着容华,容华活到这把岁数,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真心待他的人。他如今的身份能给他带来很多东西,身边也从来不缺人,但他知道,没有人是真心对他的,唯独一个辛沐,被骗了,被伤了心,却仍然捧着受伤的真心来给容华。
从未有人这样对他,容华心中觉得很温暖,说不出的动容,他情难自禁地抱住辛沐,柔声道:“我以后不再骗你,我会对你好,我陪着你,你别难过,我舍不得你伤心。”
这一刻的容华并不是在撒谎,他是真的不想看辛沐伤心,也是真的对辛沐不一样了,但他并未察觉,也并未想得太多,他只以为,他是被辛沐感动了。
容华抱着辛沐,随口就可以捡出许多好听的话来说给辛沐听,可他未曾仔细想,那些虚情假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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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言蜜语,并不是辛沐想要的。
辛沐淡淡地听着,始终没什么表情,容华说了一阵也知道这些话太空泛,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而后,他终于带着几分真诚说:“我心里有你。”
辛沐听到便觉得心中的难过和委屈都土崩瓦解,他只要这一句,便可以继续撑下去。辛沐抬起受伤的手,回抱住容华,即使眼圈还红着,却还是努力扬起嘴角笑了笑。
我心里有你。
只是那分量少得可怜,怕是都难以称出斤两来,却像是紧缚的藤蔓一样把辛沐给牢牢锁在其中,无法挣脱。
至真在隔壁房,看着辛沐屋中的灯火,眼眶红得厉害。
他快要心疼死辛沐了。
若是他早知道容华真正的目的,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辛沐跟着容华回越国公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辛沐陷得太深,根本无法抽身。而容华那个负心汉,还知道抽一鞭子再给一颗糖,辛沐这个傻瓜,以后还能怎么办?
*
被辛沐知道容华的真正目的这场风波,很容易就过去了,这事之后的好多天,容华都一直陪着辛沐,还亲自给他喂药,说不出的温柔。
这样一点儿甜头,便让辛沐乐得像个孩子似的,虽然他一向不会露出太多表情,但能看到凡是容华在,他的眼睛都是亮的。
中秋这夜,容华不便留宿在夕颜小筑,况且容征的病已经好了许多,这难得的节日,兄弟二人自然是应该一块儿过的。
容华给辛沐说了一声便回了承志殿,奴婢已经把祭月的香案摆好了,容征坐在院中等着容华,他的神看上去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往日那个英武的将军慢慢回来了。
兄弟二人按照礼仪祭了月,而后便坐在这院中的小亭里喝酒,赏着快要凋谢的荷花。这些年这两兄弟一直没有太亲近,俩人都有些不习惯,沉默了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容征喝了一杯,正想拿起酒壶再倒一杯时,容华总算是出声了,他拦住容征,说:“应神医说了,你还病着,须得戒酒,不可喝太多,这一杯便够。”
容征一向不是个听得进去劝的人,但好像经历了那场九死一生的病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听着容华的劝说,便对自己的弟弟露出笑容,说:“那好。”
而后容华给他换了个杯子,倒上热茶。
容征依然嘴角噙着笑,这才说:“中秋就应当是这样过,和亲人在一起才好。”
容华点点头,并不言语。
容征便继续说:“这次的病发得严重,在病着时,我想了许多,觉得我是老了,为国尽力了这些年,也够了,想必圣上也应当理解,我已经不能再有所建树,但你还年轻,是时候让你代替我成为我大边界的屏障。”
容华当即一惊,问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征说:“老疾不能任事,自当请辞。”
第31章
容华立即站起来,说:“大哥,我……”
容华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然后又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来,接着才安抚地说:“我是在问你的意思,不是强迫你。只是我想你心中也当是有建功立业的抱负的,因为我还在这位子上便阻拦了你,若是我们兄弟二人都有功业在身,这越国公府的风头也实在是太盛。只要我走了,你便可以不再束手束脚。如今缪恩刚刚继位昭月王,西夷虎视眈眈,西北那些蛮子小国也一直不得消停,这些日子你在军中处理政务,也都很清楚,想必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你若是心中有想法,便去做,若是你说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你,就是撑着我这病残的身子,也不会让越国公府没了人。”
容华顿时便觉得内心激荡起许多豪情气概,没有哪个男人是不渴望建功立业的,况且容华装了这些年的纨绔,没有一天不被人嘲笑戳脊梁骨的,他早就想做点什么了。
可一想到容征的处境,容华便有些为难,皱眉道:“那大哥你……”
容征道:“我已上书圣上陈情,希望能回祖宅养病,这越州的军务便由你暂为代理。这样,等我哪日去见先祖,你便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袭越国公的爵位。如今一切我都已经打点妥当,只等你同意。”
容华听着便更加惊诧地说:“你要回容家的祖宅?”
“嗯。”容征嘴角含着些笑意,说,“除了为你做打算,还有两个原因,一是祖宅里有一方冷泉,应神医说每日泡上一个时辰,对我的伤大有益处。另一原因便是因为映玉,你也知道,他还傻乎乎地想着要夺回王位,他也是……所以我想带他离开越国公府,我们好好去过日子,时间长了,他自然也就知道放下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听容征说完最后一句话,容华的脑子便轰的一声。他只看着容征的嘴唇在不停地张合,但容征后面说了什么,容华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是从他温柔的神情来看,说的都是关于映玉的事情。
容华许久都没有说话,有些出神地望着容征,容征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说:“你的病还未全好,应神医说随时会复发,可是他已经在外游历太久,如今要回济世堂去,他怕是不能随你去祖宅……”
容征摇摇头:“无妨,应神医派了他的大徒弟在我的身边。况且济世堂到容家祖宅并不算远,不碍事的。”
“那映玉呢?他体内的血毒怎么办?虽说发的不频繁,但偶尔发作便会很痛苦。”容华脑子有些乱,一不小心便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没有药人在身边,若是他血毒发作怎么办?我担心他……”
容征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脸立刻垮了下来,盯着容华没再说话,明显很不高兴。容华慢慢在心中回过味,他想起来了,容征在生死一线之时,曾经说过让容华照顾映玉,容华一直也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的。但现在容征好了起来,怕是就后悔了。那日映玉血毒发作,容华照顾了映玉一天,想必他也是介意的。
容华心中飘着许多纷乱的情绪,无奈、失望、不甘、苦涩……最终这些情绪全部混合在了一起,竟让容华忍不住对自己心生嘲弄。他们兄弟二人,在这么多年的对峙之后,好不容易重新拾起一些兄弟之情,却还是有些过不去的坎。
谁让他们都钟情于一人呢?这命运也太可笑了。
容华拿起酒壶,直接便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摇着头轻笑起来。在映玉的事情上,容征的确是做的不光明磊落,但最终的选择还是映玉自己做的,这么多年,其实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如今这二人要走,容华哪里有什么立场说不同意?他活了二十多年,一向是手段狠辣,要什么便有什么,偏偏想要这个人的心却做不到。
他无声地对自己灌酒。
容征瞧着他喝酒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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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忍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把酒壶给拿下来,说:“别仗着如今年轻便这般不爱惜自己,等着你到了我这年纪,你便知道苦了了。”
容华木然地看着失去酒壶之后空荡荡的手,似乎是方才喝得太急,有些醉。
容征再次拍拍他的肩,把自己方才的不快都给压住,说:“好在祖宅离越国公府不算远,也就两三日的脚程,快马加鞭,半日也就到了。就算是有你处理不了的紧急军务,给我送来也来得及,遑论映玉的血毒。”
容华仍不答他的话,他便又说:“这世上,我们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之后的话,容华再没听进去,那酒像是苦的,混合着映玉的模样,伴了他一晚的梦。
*
容华回到夕颜小筑的时候,辛沐还没睡下,听到侍女通报说容华醉了,他便立刻去迎,至真听到动静也赶紧出来帮忙,两个人一左一右地驾着容华的胳膊,非常力地把容华给扶进了屋内。
辛沐知道容华喜欢喝酒,但从来没有见容华喝醉过,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把容华给丢在床上之后,至真还帮着照顾了一下,给容华擦了身才离开。毕竟辛沐手不方便,况且他以前的身份尊贵,也不会伺候人。
容华上了床,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辛沐瞧着他醉得厉害,便没有上床,怕自己打扰到他,于是辛沐用完好的左手把被子拉上来给容华盖好,正要转身离开之时,便被容华给抓住了手。
辛沐转头看他,轻声问道:“你醒了吗?”
容华睁开了眼睛瞪着他,又喃喃说了句:“别走。”
辛沐微微有些怔楞,反应过来之后,轻抿了抿嘴唇浅笑。
容华感觉到被拉着的人的顺从,立刻便用力把他给往床上拉,辛沐身子不稳,一下就倒在了容华的身上。
“侯爷,你……唔!”
辛沐的话被容华的吻给堵住了,然后容华抱着辛沐翻了个身,把辛沐给压在身下继续与他深吻,双手也不停歇地撕扯辛沐的衣衫。
容华从来没有这样粗暴过,他一直很温柔,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喝醉的缘故,他十分急切地地进入了辛沐的身体,没有丝毫怜惜。
辛沐这几天甚至还很虚弱,手又受了伤,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被进入的时候,辛沐浑身都在发抖,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呻-吟。
容华仿佛没有听到,他一言不发,狠狠地掐着辛沐的腰,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动作对辛沐进行掠夺,这场并不欢愉的肉-体交-缠持续到了半夜,辛沐最终要承受不住晕过去之时,容华狠狠地抱紧了他,颤抖着开口:“别走……”
辛沐虚弱地抬起手,想要抱住容华,可就在他要触到容华光洁的后背时,容华又开口,喃喃道:“别走,映玉。”
映玉,映玉,映玉。
那个名字狠狠地刺着辛沐的耳膜,他突然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像是站在悬崖边,被容华一掌给推到入了深渊,一阵锥心的刺痛和天旋地转之后,辛沐带着剧痛后的麻木,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容华依然紧紧地抱着辛沐,并没有发现怀中的人已经晕了,他浑浊的脑袋里飘过许多纷乱的思绪,最后,他模模糊糊地想,到如今,或许是时候放手了。
之后,容华便也失去了意识。
*
容华向来习惯了早起,尽管昨夜喝得多,但今日还是天刚亮便醒了。他睁眼之时瞧见了辛沐的脸,他在自己的身边沉睡着,被子把脸遮了一半,只露出眉眼,他皱着眉,似乎睡得并不好。
容华昨晚有些醉,不记得昨晚自己是怎么回的夕颜小筑,更加不记得是怎么和辛沐睡到了一块儿的,但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场春-光旖旎的梦,在梦中,他似乎还叫了映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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