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路易·罗莎
但是他那一身英气是他无法掩饰的气质。
可以看见,哈涅赫进入林子后高度警惕,左手拉着缰绳,右手则已经握在了剑柄上,而头部则以极小的幅度四处摆动张望着,包括他的上方。
洛嘉略略低头,憋住呼吸。这粗壮的树枝能完全挡住他的身影,他们已经在踩点时进行过实验。
他与哈涅赫的距离仅余二十步。
哈涅赫停止了张望,但是依然保持着随时拔剑的姿势,很难判断他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随从们则不敢把头转回前方,依然警惕地留意着道路的两侧,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初秋雨后,林中清凉,但洛嘉紧握着机关和短剑的双手已经沁出了汗。
距离仅余十步。
按照他们的速度,洛嘉开始在心中倒数。
一旦来到他的正下方——偏前方一点,洛嘉就将触动机关,放出弩箭,即使伤不及哈涅赫,他也必定会在被弩箭吸引目光后转而抬头张望,脖子处便直接暴露在洛嘉面前,只需一跃,即可直接了结他的性命!
五步,四步。
三步,两步。
一步!
“嗖”的一声,斜上方的箭矢迅速擦着哈涅赫的肩膀猛插地面!
哈涅赫果如他所料,抬起头来!
“保护将军!”温舍夫大吼道。
没用的,我已经看好了你们互相之间的距离了。洛嘉心想着,马上便从树枝上跃出,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冰冷的剑刃直指哈涅赫的喉咙,其锋芒使得哈涅赫不忍直视。
我命休矣!哈涅赫戎马一生,对各路刺客均早有堤防,唯独这次能真正惊动他的神经。
只要插进皮肉,绽出鲜艳的红花,鞑子的王国便将从此开始彻底走向覆灭!
怦!
完了。
洛嘉的眼前忽然一黑,自己已经重重落在地上,短剑被甩到不知何方。而他的心已被绝望迅速笼罩。
视野很快恢复过来,一共九把剑将自己团团围住,最接近自己的便是那个喊“保护将军”、长相稚嫩的年轻人,而不远处的哈涅赫将军仍在马上,手抚着胸,正大口喘着气。
另一名在他身边仍骑着马的护卫,三四十岁的模样,肤色略深,正朝自己露出不易察觉的阴阴的笑。而他的手臂似乎还在发出微微的亮光。
魔法师。
这便是自己失败的原因了。洛嘉默默地在心中哀叹。
还是太过急于求成了吗
眼下唯
第六章 着魔
“世界上有让人顺从的法术吗”
“唔,我记得指导书上否认过心灵法术的存在,因而在皇家魔法学院当中‘大源派’以此为由驳斥了一度占据主流地位的‘灵子派’。”
“什么这个派那个派的……”
“扑哧,”苏玫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一些宾达尔还远不能理解的知识,“我也只是复述了书上的内容啦,具体的我也不明白。皇家魔法学院当中的研究者和教师们对魔法本质的理解偏差导致他们站在不同的派别上,具体这些派别的理论都讲了什么,也许你未来就会明白。”
宾达尔无奈地挠挠头。
“不过,”苏玫话锋一转,顿了顿,似乎在等着宾达尔期待的眼神,“不存在这样的法术,不代表着这样的神术就不存在了。以及这本指导书毕竟是六百年前的老古董,现在的法术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太清楚。”
宾达尔晃了晃头。他明明正在飞速奔跑着,脑海中却不断地放映着一些回忆中的,或者想象中的画面。
这是所谓“神明”降予我的“启示”吗还是……仅仅是因为熬了一通宵,连在奔跑的时候都快要浸入梦境了
天虽然蒙蒙亮了,但仍显昏暗。而道路两旁的房屋陆陆续续有人打开门窗,对于大多数劳动人民而言,一天的生活要开始了。
按照昨天组织的布置,各组成员会事先取好武器藏在身上,而后去往在江心岛广场的不同点位。绍伊琴会在广场对面的鱼肉档迎接每一位赶早的同伴。岛岸边是他们早已打点好的船家,若是劫场成功他们将会通过水路出逃。
江心岛广场原本其周边就是集市,人流相当密集,只是中间被官家开辟了一大片空地用于市政活动,其中就包括时不时上演的处刑“表演”。选在这样的位置,便无需担心旁观行刑的人数太少而起不到震慑作用。
组织也早已调查清楚,公开处刑时,来到现场进行主持的官员多数是名义上的高官,真正掌握大权者不会抛头露面。因此组织从来没想过借助行刑的机会直接刺杀国王。
过了桥后,宾达尔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出门晚了,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宾达尔拨开几个碍路者,终于到了绍伊琴所说的鱼肉档口。
“怎么这么晚看起来是没睡好吗”
绍伊琴看起来其实也是一脸憔悴。今天他把有些凌乱的长发扎成了辫子,脸上也泛着不少油光,加上原本就只能穿着素色布衣,看起来终于像个卖鱼佬了。从他的声音也可以听出其实他也已经相当疲惫。
宾达尔点了点头,说自己想着看会儿书好让自己睡着,结果竟看了一宿,等反应过来时便已听见了清晨的钟声。
绍伊琴艰难地挤出点笑容,眼袋被挤得更加明显了。
鉴于宾达尔不适合战斗,目前能使用的魔法还都很初级,甚至连骚乱都引发不了,绍伊琴便只是安排他自行找个观察点,若有特殊的发现,尽早来此向他报告情况。
“气息……”宾达尔莫名地冒出一个词来。
“什么”
宾达尔摇摇头,只说可能是太累了,平时觉得没什么的鱼腥味让他有点难受。绍伊琴只说今天的事情不要勉强自己,解救失败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大家只是尽力一搏,然而组织不能承担更大的损失,必须保全更多的人才为未来做好准备。
宾达尔一惊,“难道我们要放弃洛嘉了吗”
“你不应该这样理解。”绍伊琴皱起了眉头,“我们本就势单力薄,承受不起任何损失,每件事尽全力去做,也要尽全力减少损失。”
宾达尔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看着绍伊琴疲惫不堪的脸庞倒也生不起气来,想必他也为了这两天的事情呕心沥血。若是洛嘉死了,绍伊琴便会是新一任的领袖,为组织未来发展考虑好像也无可厚非。但是,谁能保证绍伊琴不是为了当上组织一把手而有意这么误导同伴表面是为了减轻大家的压力、为未来的发展而考虑,实际上呢
宾达尔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危险。为什么自己会对一起谋求大业的同伴都起了疑心
正在内心挣扎着,宾达尔却警觉地发现那种“气息”并不是他的幻觉。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知,并不是说空气中弥漫了什么真正的味道,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潜于水中会感受到水压那样,不在那样的环境中是不可能察觉到的。
但是看其他人的神色,都全无异常,所以奇怪的人应当只是自己。
哎,为什么通宵看书过后,自己会变得这么奇怪呢。
选取观看点位时,宾达尔不经意地碰上了一位工友。工友悄悄地跟他说,他今天正好在附近干活,可以带着宾达尔上楼去看,视野比在广场上开阔得多。宾达尔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大喜过望,便让工友带着登上离广场不远的一幢小楼,从这个视角可以清晰地望见已经搭建好的刑台、官府布置的守卫阵形甚至每个围观群众的表情。
刑台边上放着一盆烧得正旺的火,在西塔维奥王国这样的装饰如同祆火那样代表着光明之证,一旦需要表达“我们在为神的正义而行动”时,往往便会出现。
“这大概就是北方蛮族烧烤风俗的遗留吧。”
工友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只说时间快到了,犯人应该正在押运途中。不过他自己要去干活了,否则监工就要扣他工钱。二楼这里应当不会有人经过,宾达尔可以安心呆着,之后可以自行离开不必找他打招呼。两人便告了别。
囚车来了。
这是第一个机会点。但是囚车周边的守卫相当密集,而且,有那种“气息”的存在。随着囚车队伍逐渐靠近广场,那股气息越来越浓,然而他需要很“用力”地去感受才能体会得比较清楚,否则就跟不存在似的。可能,这真的不是自己变得奇怪,而是这个气息意味着一些什么事情。
第二个机会点马上便要出现了,那便是将犯人从囚车押下,带上刑台的过程。宾达尔紧皱眉头,试图去感受那股气息,似乎大体都围绕着洛嘉的身边。就
第七章 重逢
时隔多日重新来到白犰酒馆,宾达尔却感觉恍如隔世。
店家竟然还记得他的模样,跟他打了招呼,“好像小伙子好久没来帮衬大叔了啊。”
宾达尔只是甩给他一枚铜板,没有答话。拿到酒后,便坐到一个光线基本照不过来的角落。
酒馆里依然热闹非凡,说书的,唱歌的,吵架的,嬉笑怒骂,应有尽有。进店时看着一身疲惫的男人们,一落座,一喝酒,就一个个眉飞色舞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如果死后人会去到一片乐土,大概那片乐土就是王宫模样的酒馆罢。
面前的一杯酒没怎么动过,他只觉得味同嚼蜡,甚至还不如直接喝白水。特么的黑心店家到底掺了多少水!
他回想起那一次来到这儿,遇到了那个他以为将会改变他一生的男人,就坐在这里,横眉冷对千夫指。那个男人英俊而坚强,总是充满活力,为着理想,不知道付出了多少。
他遇上了更多的男人,还有那个女人。大家为着共同的信念与目标努力着,一点点地进步着,曾经吊儿郎当的他竟然也愿意皱着眉头读起书来。他有一点点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渴望的世界是怎样的。
如今一切却分崩离析,一切又都回到了以往,枯燥,没有尊严,每日如同行尸走肉,只是听听号令,挨挨鞭子,就如同工具一般。真正的“人”,大概都是住在大宅子里的那些。他这样的,不配当人。
酒馆中依然喧闹着,嬉笑着,他已经完全欣赏不来了,只是觉得太过吵闹。
回家吧。
吃过饭,父母都回房休息了,他借着窗外的光,瞥见了一直没有还给邻居的油灯,以及案头的书。
他伸手去试着点灯,突然犹豫起来,而后躺上了床。
第二天收工早,天还亮着,似乎也还不怎么冷。他没有再去酒馆,也没有直接回家。脚步踏向南方,出了城,就仿佛自己曾经千百次来过此处那样,翻过土坡,绕过石丘,便看见了这一片土地。由于入秋的缘故,原本在地面上还有些分布的小花儿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青年军”的秘密基地。
令他诧异的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来到这里。一个女性身影蹲在地上,发着呆。她发现了他的到来,吓了一跳。
这可能是命运赐予的相遇。
多日不见,苏玫仿佛变了个人。温柔的长发、精致的面孔、白皙的皮肤似乎都跟眼前的这个女人无关了。这个女人,只像是一个劳劳碌碌的村妇,盘起炸毛的头发,肤色斑斑驳驳,衣衫褴褛,双眼无神,双手也起满了茧子。要不是知道除了她没有别的女人会来到这儿,他甚至不敢相信她就是苏玫。
他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开口,想向她问好,又想问她近况如何。苏玫却显得有些警觉,率先开了口:“你来这里做什么也是要来抢夺这里藏起来的东西吗”
“抢夺”宾达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赶紧摇摇头。“我只是想念起了这个地方,想过来看看。”
苏玫将信将疑,“那好吧,你自己看就好了,不用管我。”
“那你过来是做什么呢”
“我只是不想让有用的知识永远浪费在泥土底下。”她指了指他们藏书的地方,“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你挑几本。”
说罢,苏玫便要挖开泥土,宾达尔赶紧上前帮忙,没一会儿便将书册悉数取出,又把泥土填埋回洞,尽可能地铺平。
苏玫正试图先挑选几本,宾达尔又开了口,“索赫斯呢,他最近怎样”
苏玫蓦地起身,大声说道:“不要再提这个人的名字了!”
她的语气怒不可遏,眼角上却有些湿润。宾达尔也被吓得起了身。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后来发生了哪些变故……”
两人沉默良久。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她的手已经这么粗糙了,却在这个秋日传递着些许暖意。
“我可以信任你吗”眼角的泪没有止住,两行清露漫过脸颊。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而眼神已经如此殷切。
“我很敬佩洛嘉,原先也很欣赏绍伊琴,谁知道……现在能让我放心说说话的人,就只有你了。”
宾达尔一阵心酸,听见那两个名字时更是感受到悲哀之潮涌上心头。
他点点头。
苏玫皱着眉露出一丝微笑,那个曾让他感到无比温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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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城卫军的冬天
“将军,北线已巡查完毕,没有再发现任何邪兽的踪迹!”
哈涅赫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让报告者退下。
欣特慕尔营地在三个月内换上了全新的面貌,原本破旧的营房和防御设施变得整齐新净,原本懒散无能的卫兵由精锐能干的北营兵替换,纵然天气已是严寒,天地间皆银装素裹,而站岗的士兵依然站立笔挺,巡逻队坚持踏着整齐的步伐行进着。
唯一较为随意的是法师队。除去一部分原本就在王国内任职的法师外,大部分法师都是国王凭借世代交好的关系在汉克兰塔王国招募而来,语言上就存在障碍不说,生活习性也与洛凡人多有差异。唯一还能让他们称得上是同一支军队的地方,大概就是大家都身着相同的军装了——而这还是哈涅赫专门向国王力争而来的。
由于法师们都直接听命于国王,哈涅赫无法给他们进行严格的训练、下达严厉的惩罚,往往让哈涅赫感到非常苦恼。
“将军,”温舍夫来到哈涅赫的身旁,“南、中、北三线都已经没有再发现任何邪兽的踪迹,说明在您的英明指挥下我们已经将入侵者悉数消灭,我们是不是可以准备班师凯旋了”
哈涅赫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摇起了手指,“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庆功,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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