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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爪南宫
“可是……可是……我怎麽去……”江采茗蠕喏。她自然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别说江采衣那对她那冷到了极点的态度,还有许多年前,玉儿的事……江采衣怎麽可能会替她说话!
宋依颜闻言二话不说,抱著肚子站起身,狠狠攥住女儿的手腕,“娘去!”
江采茗瞪大眼睛,泫然欲泣,“娘……”
宋依颜抖著苍白的嘴唇,定定然看向江烨,眸子里干干淌下泪来,“侯爷,我去,我去求宸妃娘娘。”
“宸妃娘娘这麽多年,在江家过得不快活,”宋依颜苍凉轻笑,“我知道,她怪我,她恨我。我都认了,她要罚我,我也认。我去求她,我去向她道歉,我去认错……只要她不为难茗儿,只要她肯放茗儿一条生路。”
“嫁人,是女孩儿的一辈子的事。多少女孩儿嫁错了人,这辈子就苦死了……茗儿是我唯一的宝贝,如果宸妃娘娘有什麽怒什麽怨就冲我发吧,我只求她,对茗儿高抬贵手。”
“哪怕是跪死在她面前,我也要试一试。”天下母亲,为儿女死。
江采茗呜咽出声,将头埋入母亲膝间,泪水将宋依颜的罗裙濡湿了一片。
宋依颜抱著女儿软软的身子,泪水沿著松弛的面颊留下,她的手指很凉,凉的如同初冬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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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个人曾经深深伤害过你,你会原谅麽?
如果那个人已经苍老,如果那个人已经再也没有伤害你的能力,如果那个人已经在你面前深深忏悔,其言也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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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离去之後,宋依颜瘫坐在椅子里。嬷嬷端来一碗安胎的汤药,她看也不看就倒入窗边的花盆里。
“胎是个假的,喝什麽安胎药呢。”她淡淡的摸著肚子。嬷嬷颜色一凛,连忙扶著宋依颜坐下。
“夫人,快小声些,”嬷嬷舔舔唇,跟著夫人一起遮掩这事儿,让她实在有点後怕,“要不然咱们找个由头假装落胎吧?眼看著莺儿夫人躲得那麽远,就算想要用孩子谋算她,也够不著啊。”
这麽一日一日挺著,月份到了却没孩子,那该怎麽办啊?
“皇祭和大猎时,我就会看到江采衣,”宋依颜淡淡的说,“我知道,她恨我。她恨我和茗儿夺走了侯爷的爱,恨自己的母亲妹妹早早去世……她委屈,可是,她也不无辜啊。”
“……”
“十几年了,我一直未能有孕,就是因为江采衣在我的饭食里掺了红花。”宋依颜淡淡看著窗外,被阳光照的如同红褐色香灰一般的云朵,局促的小院里,桂花刮擦出柔和的沙沙声。
“我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茗儿被她顶了恩宠,夺走了丈夫。是,我对不起她,可她又何尝对得起我?她已经拿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她报复了我,又要害我女儿一辈子!”
“活著,就是一场赌注。我用生命赌来的,可能是幸福,也可能是厄运。我赌输了,我认了。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过这样的日子。”
宋依颜伸张五指,狠狠抓著身侧的木椅把手,紧的似乎能在坚硬的木头上刻下指痕。
“这个胎如果没了,我就只能回到马厩里面去。府里被莺儿管著,茗儿就连一点後盾都没了!有这个胎,我就还是晋候夫人,我还能为茗儿做些事。”
嬷嬷犹豫,“可是夫人,到了月份,总得有个孩子出来啊……莺儿夫人又防的滴水不漏的……”
宋依颜慢慢合上眼睛,“防的再紧,寻找机会总能插进缝去,莺儿……”她冷然一笑,“嬷嬷,孩子的事不用担心,等时机到了,你就去郊外的庄子或者妓院里去,找个被流掉的男婴,五六个月大的最好。到时候弄盆血来把孩子泡进去,那就是我流掉的孩子!”
……
谁在声泪俱下的对嘴,那麽逼真那麽动人的忏悔。
是发自肺腑的体会,还是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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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蚕大典自古就与亲耕之礼并重,所谓“天子亲耕以供粢盛,後亲蚕以供祭服”。帝王率众臣祭祀先农诸神,在先农坛亲耕,皇後则要在先蚕坛“亲桑”,以此为天下的黎民百姓做出表率。
选好了吉日,大猎猎场已经是秋初肥美的离离如同绒毯一样的绿草,钦天监监正走在最前头,龙蟠凤帜,北周禁宫朱雀门大开,先後涌出了以黑金两色为主的帝王仪仗和朱紫二色的宸妃仪仗。
君王率领众臣往东,宸妃率仪仗往西。
先蚕礼,历代由皇後主持,有祭先蚕、躬桑、献茧缫丝三个部分。江采衣虽然不是皇後,但是宸妃的身份主持祭蚕,也足够了。
顺天府已经先准备好蚕母送到猎场西郊的先蚕坛,进呈蚕种并将其送至蚕室。
江采衣身侧有文四品、武三品以上均各侍女一名进行陪祀,江采衣事先已经斋戒三天,其他嫔妃只需要斋戒一天,所有的东西太常寺已经提前拾好。
青烟,直上青天,仿佛展翼!翔的凤鸟,於清晨的先蚕坛上空展开清渺的羽翼,映的周围花树堆雪,酒旆闪闪,一族烟村,数行霜树,断鸿声远长天暮。
玉鉴琼田三万顷,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江采衣穿著常服踏入先蚕坛玉阶,兵卫仪仗和女乐在前导引,在在具服殿换上礼服,登上亲蚕坛,行六拜、三跪、三叩礼,迎神、初献、亚献、终献、撤馔、送神,视瘗。
蚕母已生,躬桑日巳时初刻,江采衣站在先蚕坛前,被女官服侍著,穿上了皇帝的龙袍。
江采衣的身量当然比沈络小得多,龙袍也是依著她的身材缝制的,鲜红绸缎上有金龙隐形,伴著桑叶形状的青绿色花纹,从脚底四面铺开去,仿佛被巨大牡丹花瓣供在中间,别有一种庄严肃穆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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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为龙,月值大火,则浴其种,是蚕与马同气。只有祭祀先蚕时,江采衣才能穿龙袍,代表皇帝对先蚕进行祭祀。
女官们也弃了儒裙,穿上蟒袍,一群男装丽人整齐排成一队,看起来流霞一般璀璨,脂粉胭脂的香味和光华浮在女官们的脸上。
来到先蚕坛的大桑树前,郁郁葱葱的阴凉从烈阳下洒落,紫衣的引导女官引江采衣至采桑处,早有典仪女官等在树下,躬身福身奏请宸妃采桑。
相仪女官一人奉钩,跪於右旁,一人奉筐,跪於左旁,箜篌乐声响起,女乐们唱起了柔美的采桑歌。江采衣仰头右手持钩,左手持筐,在东畦第一棵桑树上采桑一条,又走去西畦第一棵桑前采桑二条,然後将钩筐交还给女官,转身走上观桑台的御座,观看其他妃嫔命妇采桑。
北周後宫嫔妃很少,只有几个小仪、小媛和选侍,画兰也在,只是男子选侍没有采桑的资格,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白发静静搭在肩上。
嫔妃各采五条桑,命妇们则各采九条,然後纷纷交给蚕母、蚕妇。所有的桑叶都被送到蚕室切成细丝,撒开喂给小小的蚕儿。无数白花花的小生物在特制的餐盘上蚕食鲜嫩的桑树叶,发出微妙的声音,让人听出春意盎然。
大猎前的祭祀一直持续了六日,蚕室关闭,等著蚕儿结茧後再举行献茧缫丝礼,而现阶段的祭祀,就已经结束了。
先蚕神殿供奉的育蚕之神体壮而貌美,慈俭而无华,是位宝相庄严的女神,足足有十丈高,江采衣在巨大的神像前转过身来,换回了常服,下召命所有嫔妃和命妇聚宴於猎场中的宸妃大帐。
江采茗和宋依颜,亦在其中。
☆、大猎一
从祭坛回到大猎猎场,已经是处处热闹,人人熙攘的景象。
皇帐是一早就搭好了的,大小跟一座宫殿差不多,高高的用沈香木撑著,内外三层帷幕都挂了起来,露出里头通天落地的旷达格局。
至於其他各路人马的帐子就要自己搭了,一时间,广袤平坦的草原上充斥著人声吆喝,不少马车拖著粗壮的木头撑子来来去去,士兵们也少不得分出几小队来,一面搭帐篷一面扎营筑基。
大大小小的营帐色泽鲜明,红绸的,橙金的,象牙色的,枣红的宝蓝的……从山顶上看下去像一颗颗随手泼下去的宝石珠子一样点缀在绒毯样无边无际的绿草上,马声嘶鸣,热闹的气息在草原上涌动。
大猎是北周一年一度的盛事,皇帝以此观军阅武,和小型的军演也差不离了。手里有军队的九门提督是皇帝心腹,羽林卫和金吾卫更不用提,几家早早就互相击掌拍手,各自围著皇帐架好了营地。和贵族世家们致典雅的华丽营帐不同,军队扎的营很粗犷,充满了雄猛遒劲的味道。
大猎还没正式开始,气血方刚的大兵们就已经憋不住,零零散散的寻个地儿又是摔跤又是射箭的较量,摔跤、刀剑、赛马……欢腾的不行。
雷宇晨又是个豪放的性子,带出来的兵也活泼,时不时的能听到小夥子们高声喝闹大笑的声音。
雷宇晨骑著马,在猎场上来回巡视,一小队一小队士兵从身侧传过去,年轻的羽林将军咧开一口白牙,“人都给我撒开了,痛痛快快的玩!”
大猎场地宽阔,纵横上百里的平原,任凭几万人撒开了也足够空旷,这几年除了瓦剌没有大仗可打,军人们早就窝的憋足了一身热血火气,恨不得趁著大猎狠狠甩开疯一把。
雷宇晨围著皇帐的范围转了几圈,毫无顾忌,然而马蹄点到丞相帐子跟前时却退了回去,羽林将军十分礼貌的跟玄甲卫兵们打了招呼,遥遥对苏倾容的帐子行了礼,末了还挠头叹了叹气。
唉,丞相的兵,真是太冷静了,太不活泼了,太不可爱啦!!!
玄甲卫麽,打架,那是公认的极厉害。可这是大猎,不趁机欢乐欢乐,一个个偏跟要打仗前似的沈黑著脸,笔直笔直的站成几排铁钉,周身森严肃杀……跟周围的气氛怎麽就那麽格格不入呢!
各人带兵有各人的风格。说实话,雷宇晨自认带不出玄甲卫的素质来。
军队最可怕的素质就是稳定,苏倾容的兵,永远有种沈铁磐石般不可撼动的坚毅和稳定。雷宇晨是靠打仗吃饭的,这种营盘他只要拿眼睛一扫,就知道最好绕著走。
雷宇晨在丞相营盘外来回晃,他倒不指望把玄甲卫的将军们给勾搭出来比武,可是闫子航他还是十分想弄出来的。闫子航虽然是文官,可是俊雅幽默,跟羽林卫上上下下关系都好得很。况且此人虽然不下场,却十分会玩,许多比武的花样规则都是他弄出来的,没有他,大夥儿还真玩不痛快呐。
於是雷宇晨伸著脖子,从马上探出身来冲著丞相大帐的方向吼,“尔敏────出来啦────”
就连铁钉一样的玄甲卫们眼睛里都禁不住流出了笑意,却也不说话,只是任凭羽林将军拉著马缰在营地外头跺脚扯嗓子。
狼嚎一般的嗓音传进丞相大人的帐子,惊动了帐内的几人。
青翠的苏绣帐子底浮著稀稀落落的莲花纹理,华帐清凉,帐子虽然遮光很好,触手却仿佛蝉翼般菲薄,在凉爽秋色里随风微微鼓起。
皇帝陛下和丞相大人都在帐子里,沈络侧耳听到雷宇晨难听破嗓子,凤眸冷冷横过去一眼。
於是几个将军心领神会走出去,二话不说将雷宇晨扯下马,拉进苏倾容的帐篷。
雷宇晨军人职业病发作,即使进了苏倾容的军帐,眼睛也不老实,四处扫视著人家的布防结构,直到被揪到皇帝陛下和丞相面前,这才有丝迷茫的傻站著。
丞相并不理他,而是坐在大椅上细看著手里的卷宗,长睫下潋滟清幽的美眸恍若春水寒潭,身侧站著一个皮肤微黑,面色神俊的年青人。
雷宇晨倒是认得他,大大咧咧的摇手,“小曹,你从北疆过来啦!”
曹云展,算是丞相的第二号秘密心腹,传说中的“小萧何”,负责兵部的军需粮草调度工作。这麽久以来,一直被苏倾容扔在关外搞基础建设。
前几次清剿瓦剌人皆获大胜,北周帝国的疆域一下子从玉门关外向北推进了将近一千里,一直到狼突江南。而瓦剌残部,就聚集在狼突江的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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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北疆大营,就建在狼突江边的苍月草原。
北伐在即,苏倾容自然要了解北疆大营的建设情况,於是曹云展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述职。这会儿看著苏倾容的神色,曹云展就明白丞相对建设情况十分满意,他眸中自然带了十分的明亮神采。
肃贪还没开始的时候,苏倾容就早早拨了两千万白银给曹云展,作为北疆的前期建设资金。这些钱是苏倾容利用各种假账、花账从户部黑出来的,曹云展一点也不敢乱花。
刚开始,曹云展差点累成狗,一天连睡著的时候都在算账。
北疆,不仅仅是要建设成一座坚固雄关这麽简单,按照苏倾容的意思,这里要建设成攻打南楚的後方根据地。南楚一个泱泱大国,没有几年怎麽能打下来?所以,北疆的农耕、商贸、开田等种种事务都要跟上。
铁矿要采,水利要修,城墙要筑。关外艰苦……士兵们总得多发些津贴吧?眼看著就要打仗了,官仓储粮要备满,兵器也要冶炼────总不能大军过来以後,打几场仗没兵器了,还大老远从中原调兵器吧?
工程质量都必须是一等一,才能经得住战火历练。尤其是北疆的城墙必须修的固若金汤,石料都要用最好的,民工征徭役,一征就是十万……
曹云展操心完筑城,还要操心屯田、修官道,没有半刻空闲。
想想看,北疆做为大後方,不能光储粮,还要能产粮。北疆不仅有兵,还有民呢,开春了不得一批批耕牛发下去啊……
把个曹云展直接熬成了兔子,天天红著眼睛抱著规划图算钱,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没想到,还没等肃贪完毕,手里银钱突然一下子松快了────两千万两银子刚花完,丞相又送来了三千万两。
曹云展幸福的舒了一口气,三千万两在整个帝国砸不出什麽响儿,但是砸在北疆那还是蛮土豪的。
士兵的津贴直接发到了每人十两,按军阶依次上浮,青苗和耕牛也紧好的买,一期工程结束,於筹划的曹云展手上还剩了一千万两银子能够自由调度。
苏倾容毫不掩饰对於曹云展的欣赏,直接将手上的大账本递给沈络,眸中带了一点笑意,“云展长进不小。等仗打完,给皇上做个户部尚书也足够。”
曹云展连忙谦虚的躬身,“还请丞相指点下一步的计划。”北疆的一期工程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後面的尾工作还有不少。等北伐军大部队真正驻扎进来,又是一番调度分配……
苏倾容却合上了折子,“不必。大猎过後,我跟你一同去北疆。”
沈络本来在看卷宗,五指轻轻点在薄薄卷边,听到这话骤然睫毛微动,然後缓缓抬眸看了过去。
苏倾容微微垂著眸,歪头侧坐,一头乌丝尽散,乌檀般柔软搭在脑後,帐中点著柔软的竹叶芳香,清甜芳冽,他的五指放在漆黑的檀木桌上,光亮乌木映著他冻白玉一般干净修长的手指,阳光在指缝勾出优美的金色曲线。
曹云展被这话惊著了,一愣,“丞相,北疆才刚刚建好,大猎後就来是不是太仓促了?要不要等一等?”
北伐军要开动,派遣调度,整肃军容,平仓备粮等都是很耗时间的工作,虽然北伐在即,可是大猎一完就立刻整军出行,未有些太赶了吧?丞相从来都是先谋而後定,件件事情都做得极致稳妥,而他今日,却显而易见的激进急躁。
“不必等,大猎之後即刻出发。”
阳光从大帐外头透进来,带了微微的青,洒在地面仿佛敷了一层水般,隐隐有什麽奇异的神色一动,苏倾容密密的长睫似乎沾了阳光的瑰丽金黄,眸色却更阴幽,他细白的指尖轻轻捏著额心,“我没有时间了。”
我没有时间了……
这话,他说的极轻,轻的像是自言自语,也不打算给任何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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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热闹,宇文靖太子殿下是南楚贵客,自然也讨到机会来见识一番。
堂堂太子殿下自然不会放过这打探北周军队虚实的绝好机会,立刻就带著亲信们来踩点。不仅如此,他还打算带人一起下场,和北周军在猎场上比拼一把。
看著猎场上井然有序、雄浑矫健的北周军,太子殿下连连叹气。
“看到没有?”宇文靖指著远处几个骑马纵跃的将军,对身边的韩御史吐苦水,“北周骑兵,名不虚传。这些将军们个个都不是凡品,从战场上一步步靠军功挣上来的,经验足、武功高,都是人才啊……”
韩御史明白太子的心情,也只得陪在一旁叹息。
南楚并不是没有人才,只是人才,上不来。
沈络如此年轻就已经牢牢把持住了朝政,军部吏部都控制在手上,官员的任升迁,皇帝一个人就能说了算。他自然可以随意提拔自己看的上眼的人才。
但是宇文靖做不到。
太子殿下虽然是有抱负的人,但是为了遏制太子势力膨胀,楚皇早早就在宇文靖身边安插满了南楚贵族的嫡系子弟,这些贵族子弟不好得罪,哪里容得太子伸手提拔有才能的寒门弟子呢?
楚皇疑心甚重,来来去去玩的都是阴微帝王心术,又舍不得放权,南楚朝廷里全是一帮颤巍巍的老头子和草包贵族们,根本没有多少年轻人的晋升空间。
“此次北伐,不知道雷宇晨会不会去。”宇文靖眯起眼,抱著双臂,“雷宇晨悍勇非常,如果他也参加北伐,只怕我南楚边境不稳……真希望他不要去。”
可是,想也知道不可能。雷宇晨是沈络最信任的大将,北伐这样重要的兵事,天玺帝一定会派他出战!
韩御史微笑,“殿下不必如此担心。在臣看来,北周骑兵虽然强悍,但是咱们还不至於如临大敌到这个地步。”
宇文靖扭头看著韩御史,韩御史淡然微笑,“殿下,瓦剌人聚集在北海草原,那里一片平坦、少有天堑,只不过气候条件恶劣一些罢了,这点障碍在北周骑兵面前自然不算什麽,正能发挥骑兵的巨大优势。可是,我南楚却和瓦剌不一样。”
“天玺帝北伐,咱们南楚如今虽然略受威胁,但是还不至於如临大敌。因为,北周没有水军。南楚的地势地貌和北周完全不同,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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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湖泊星罗棋布,是个水流丰沛的国家,十步一个江河,百里一个天堑,如果只凭骑兵,一时半会儿是拿不下南楚的。”
“水军和骑兵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军种,北周骑兵再强悍,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变成水军,他们如何在南楚拉开战线呢?殿下,北周现在连战船都没有几艘啊!”北周军如果来打南楚,几条河就能拦死他们!
宇文靖叹息,“你说得对。然而,咱们南楚军也委实太弱了些,如果当初的孟天兰还在的话,南楚水军绝不会是今日的气象……唉……”未竟的话语咬在唇中,无比痛惜。
韩御史眼眸冷冷一闪,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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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大猎规模很大,自然有其用意。
“你们几个将军都下场练练,全当实战,在北伐前尽量将状态调整到巅峰,顺便也亮一亮骑兵。”这是发兵前最好的壮势手段。
沈络转身看向雷宇晨,凤眸里突然带了那麽一点笑意,“这次北伐,你就不用去了。”
啊?!!!羽林将军一副被雷劈了表情,正打算张嘴争取一下,沈络已经举手示意他闭嘴,“不仅如此,羽林军你也不必再带了。”
皇帝陛下走去愕然的雷宇晨面前,雷宇晨立刻按剑下跪,头虽然低著,可是雄健的身躯已经止不住的微微发颤起来,还没来得及委屈的时候,就听到皇帝陛下柔和低沈的声音。
“雷宇晨,你会洇水麽?”
虽然陛下的这个问题让羽林将军二丈和尚摸不著脑,但他还是乖乖回答,“不会。”
“不会的话更好,惧则尤稳。”沈络淡淡微笑,修长的手指递过来,掌心躺著一个通透而沈甸甸的鱼型玉印,“大猎後,你就卸掉羽林将军职位,去做朕的水军大都督吧。”
水、水军大都督?!
雷宇晨一时间还顾不上专业转换的问题,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陛下!您莫不是在戏耍臣?咱北周……根本就没有水军啊!”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北周还有水军?!
沈络和苏倾容两人微微抬眉相视,丞相温雅一笑,白玉竹骨般的优美手指在袖口抚摸了一下,“唔……我们自然是有水军的。”
雷宇晨僵立在原地,看著皇帝和丞相的表情,只觉得不可思议。
水军?这麽上嘴皮碰一碰下嘴皮,就能凭空冒出来麽?
水军,这麽庞大的军队,总要有船吧?总要有统领吧?总要有活生生的水师巡弋吧?
可是谁也没有看到过,谁也没有碰到过啊!
这麽大一支水军,究竟在哪里?如果北周水军是确实存在的,不可能连个鬼影子都见不著啊?北周国土虽然广袤,但是大江大湖在那摆著,如果真的有这麽一支水军,大家都不是瞎子,怎麽可能不知道?!
水军也是人,会扎营吃饭,会要调粮吃饷,可是这麽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如此大笔的支出,这水军,总不可能凭空冒出来吧?如果陛下的意思是抽调骑兵,临时组建一支水军出来,这水军要经验没经验,要船只没船只,仗也没法儿打啊。
沈络并未出声,只是白净指尖点在了地图的一个方位给雷宇晨看。
雷宇晨看到那个地方,整个人如同醍醐灌顶,黑眸迸发出绚烈的光,整个人如同一张拉紧的弓一般透出兴奋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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