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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爪南宫
只要控制住太子,北周军攻打南楚就会远远省时省力的多。
楚皇真是脑子抽了把儿子送来北周,自己不愿意背负残害太子的恶名,想在路上解决儿子,却不想给沉络送来现成的人质。
闫子航手指头扣着下巴,轻轻敲击,“陛下,如果楚皇公告天下自己有长生之相,直接赐死淮王、废黜太子,就麻烦了。”
沉络嗤笑,“长生之相?就算宇文治真的长生不死,也得有人信。他敢发这种公告,天下人只会当楚皇疯了。”
何况,楚皇并不是不会死,只是不会老死罢了,没有人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更没有人能接纳一个疯子皇帝。楚皇要是真敢这么干,无需北周进攻,南楚自己机会土崩瓦解了。
南楚现在看似歌舞升平,但是怕不久就要四处冒烟,北周一旦攻入南楚,只怕诸藩王都会动乱,倒时候,必须苏倾容亲自坐镇南楚,且打好太子这手牌……沉络闭眸想着南楚的地貌,语音骤然一停,手指扶着闫子航的肩,懒懒挑眉看着踏上木阶前来磕头的江烨和慕容尚河。
“慕容卿的脸色不甚好啊,”沉络并不叫慕容尚河起身,漂亮的凤眸春水寒冽,很有趣的看着他,“你不是一直想送世族子嗣入北伐军么?朕已经悉数准了,怎么脸色还这么难看?莫不是对朕的旨意有什么意见?”
这话堵得慕容尚河一张老脸泛绿,原本的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的确对于皇上的旨意有意见,可是皇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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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一问,满肚子意见倒不好说出口。说了,不就是承认自己对皇帝心怀不满了么?
北周到底还是姓沉的,慕容尚河胆子再大,也不敢明晃晃的对皇帝表示不满,这不是现成抄家灭族的把柄么。
只是最近,为着送世族子弟入北伐军的事,慕容尚河差点熬干了脑油。
虽然北伐军的威武上将军和先锋将军都是慕容家的人,可慕容尚河并不认为只要几个将军就能控制住北伐军。
世族子弟军官们才刚刚入军,连北伐军的水都摸不清,连一场仗都没有亲手带着打过……指望他们牢牢控住军权,那简直是做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几个高级将军?越是高级将领,越是容易被老兵油子架空。
所以,不仅要有高级将领,下级世族军官也要多些才行。为了在北伐军里多占位置,慕容尚河多日来不遗余力的在朝中活动,不断为世族家的嫡系子孙们求取军职,皇帝一律慷慨允准,你求一个,我给十个。
皇帝慷慨的让慕容尚河吃惊,一时间北伐军中世族军官济济。
一开始慕容尚河和世族家主们还暗自欣喜,如今,却回过味来了。然而等慕容尚河摸清皇帝的意图,才大呼悔之晚矣。
皇帝慷慨,太慷慨了。
军职不怎么值钱,多封几个不算什么,然而……军队却是有限的。换句话说,蛋糕就那么大,分的人太多,每人到手的实权就有限了。
京畿十万的金吾卫全部归九门提督和金吾将军管辖,是名符其实的嫡系皇军。九门提督专门负责守卫帝都安危,金吾将军负责守卫皇宫,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军中一个世族军官也不可能混进去。
北伐军呢……核心的三十万玄甲卫是丞相一手带起来的,其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黑色甲胄,这些军人是铁铸的钢板,只听丞相调令,就算沉络点头将玄甲卫分给世族军官……他们也不敢接。
眼看就要北伐了,世族军官们才刚刚入军,和士兵们刚刚开始磨合,谁愿意去啃玄甲卫这样的硬骨头啊?他们原本都是家养的公子,动笔动嘴都不弱,可是真刀真枪的实战经验是丝毫也没有,一下子成千上万的士卒扔过来,具体该怎么带、怎么敲打都还在摸索呢,自然是要捡相对顺从的兵来带才保险……玄甲卫么,短时间是不可能对新来的将军忠心的。
至于羽林军……当家的可是羽林将军雷宇晨!人家是谁啊,人家不但是将军,还兼任平西节度使,地方父母官!手上有钱有粮,几十万的军队都是直接从属地征来的,军人们的父母亲眷都在属地西颍川,直接归雷宇晨管辖的地方儿……就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也不可能去抱你世族的大腿不是?一样不可能忠心于世族军官。
要知道,上了战场就是搏命,如果新手将军带着不够忠心的军队,那死法儿随便翻翻兵书,都是一沓一沓的血淋淋实例,看得人直淌冷汗。
这么算起来,几大营里头,也就只有几路边军比较好掌握,世族子孙们都不傻,自然个个都跑的飞快赶去瓜分军权。问题是,这几路边军加起来也就只有小十万的样子,世族军官却已经封了快要五六百人了。
那么,这么点儿兵,分给谁,怎么分?皇帝陛下旨意很简单:公平起见,均分。
均分!慕容尚河差点摔了手里的杯子,直骂推恩令、均田制这种黑心点子是谁首创出来的,简直是皇帝手上的最佳利器,指哪打哪,无往不利。
均分,僧多粥少。十万的军队不算少了,可是分到五六百位军官的手里头,每个人才能分到剩几个兵?这五六百人分别来自不同的世族家,谁也不服谁,每个人带一小队上阵杀哪门子敌呢,怕是给玄甲卫羽林军当炮灰还差不多!
不该弄这么多人入军!
不该啊,太多了!
慕容尚河后悔不迭,然而一切都晚了。嫌人多,想集中兵力,可以,剪裁军官人数即可。但问题是,裁谁?
裁哪家的人哪家都不答应,世族们虽然团结在慕容家周围,但是终究是各自为各自的利益最大化而奋斗。就算世族们意识到了军队应该裁人,可是都不愿意裁自己啊!军权再小,拿到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谁愿意上交自家的一份兵权去为他人做慈善?
慕容尚河就算悔青肠子,也不能将各家家主召来说,让你们嫡子嫡孙都回家,把军权全部交给我慕容家的人吧?
这道理,就像一大群小朋友抢蛋糕。每个小朋友都只有一小块,虽然吃不饱,却不愿意自己饿肚子,而把蛋糕交给别人去吃的道理是一样的。
慕容尚河懊恼的磕头,“皇上……老臣万万不敢对皇上的旨意有任何不满。老臣只是觉得,北伐军中的世族子弟太多了,这样……军中没有统一的统帅,军令散乱,不利于陛下清剿瓦剌大业。不如,陛下撤换些人……”
闫子航直接露齿而笑。
好意思提。
自己没本事把人撤换出来,想拉皇帝陛下当枪使?慕容尚河是年纪大了么,智商下滑的厉害啊……
沉络闻言缓缓弯起漆黑的美目,缓缓放下酒盏,红艳的丝绸随着他的动作在青石上滑动,仿佛缓缓流淌的火焰。
慕容尚河入目是他的衣摆,火光中大朵大朵的鲜妍金丝牡丹一沉一浮,粼粼熙光,不远处有侍儿奏着琵琶,隐隐约约的曲折调子从隐隐海棠的香味之间渗透而过。
“撤换些人?”沉络冷笑,微微低头,火光将他的睫毛染成了金红色,在尾端勾起漆黑上挑的弧线,勾魂摄魄,“慕容卿是想换下别家子弟,把北伐军变成你慕容家的私兵么?”
慕容尚河大惊变色,“陛下!老臣不敢!”
沉络微哂,“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关敢不敢什么事?”
慕容尚河汗津津的趴在地上,怎么答都不对,正欲顾左右而言他,沉络骤然伸手钳住了慕容尚河的下颌,轻轻一扳,将他的脸整个抬起,笑吟吟的看着。
冰凉的手指贴着松弛的皮肤,慕容尚河只觉得下颌那几根手指快要捏碎了骨头,却又不敢伸手去扳皇帝陛下的指头,心头大惊,浑浊老眼惊疑不定的看着沉络。
下颚很疼,不过疼痛并不是让慕容尚河哑口无言的主要原因,皇帝对臣子可杀可剐,可是直接动手却是很稀有,这种侮辱性的举动让从来都受人膜拜崇敬的慕容尚河心头剧烈地震,呆呆的仰视着沉络。
美艳的皇帝陛下倾国倾城的凤眸柔和的仿佛是春风中的江南湖水,却毫不掩饰轻蔑和嘲谑,捏着慕容尚河的下巴,扬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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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的眉角。
“本朝太祖说过,帝与世族共治天下,”沉络淡淡开口,垂下长长睫毛,慕容尚河只觉得下颚都发出格格的脆弱声响,“但你记清楚,哪怕是共治,世族也是臣,朕才是君。”
“天地万物,朕赐给你,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沉络手指微微抬起他汗津津的下颚,微微一笑,“就算抢,你也抢不走。爱卿,你若还想留着这把老骨头多活几年,就好自为之。”
这是沉络第一次对慕容尚河表示出毫不掩饰的蔑视和侮辱。
慕容家的老家主瘫坐在地上,头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绝美的青年气势凌厉磅礴,犹如盘旋在半空的艳烈红龙,张开锋利的獠牙,让他连抬起脖子仰望一下都觉得困难。
年纪大了,本来就属于应当轻拿轻放的生物,慕容尚河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心头一片湿凉的惊慌。
皇帝已经可以如此恣意的表示出对他的轻蔑了么?沉络已经自信到了即使和世族立刻撕破脸也无所谓了么?天!他究竟拿到了什么底牌?
☆、大猎四
草场一脚,篝火高高燃烧着,粗大木头堆在一起,周围萤火环绕,发出干燥的声响。
火堆边是拥簇在一起,枝条高高伸向夜空,在繁星下清圣繁华的杏花,每一次秋风的吹拂都带起微微的颤动,仿佛满树都挂上了白幡,花落下恰似雨雪纷纷。
“娘娘。”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是熟悉的沙哑的声音。
江采衣面对篝火,手指笼着胸口的衣衫,极为专注的注视着火焰,许久,才慢慢的转过身来。
看着身后的人,有许多话堵在喉咙,似乎要撕裂了脖颈奔涌出来,最终却只是淡淡的化作一句,“晋候大人,好巧。”
一句“晋候大人”听得江烨心头发酸,他站的不近不远,草色在脚下变得深暗,眼前的女儿就在火边,却好像在天边一样遥远。
风雨穿梭岁月流连人间,她站在那里,仿佛许多破旧的书页都被翻开,好多时光都还没有荏苒。
江采衣的眉眼,长得很像翠秀。像是素白画布上轻轻描绘的淡墨,轻轻一笔青山绿水,清亮如泊,火焰烧出灰屑碎末在她身后的火光中飘飞,飞过高山,飞过江河,或许会落在旭阳漫山遍野的烂漫山花中罢?
江采衣的足下是秋草,江烨却觉得那是冰雪封冻的裂谷,连上前一步,都如此艰难。
许久许久以前那个漂亮可爱的孩子,会在屋檐下等待他的孩子,会为他护着一碗热粥的孩子……江烨看女儿要转身,骤然情急,脱口就喊,“囡囡!”
江采衣要离去的身形骤然顿住。
“囡囡。”叫了第一句,第二句就不再那么困难,江烨的嗓子有些沙哑,秋风掠过鬓发,黑发中也夹杂了白发,抓着一小把杜鹃花,站在那里想要亲近,却又极为迟疑。
江采衣看到那一丛杜鹃的时候,登时心头大恸。这个人已届中年,他不曾善待过自己,可是,他是母亲一生挚爱的人,娘亲一生一世,都没有后悔爱过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
“这是你娘最喜欢的花,”江烨僵硬的上前一步,将那从杜鹃送进她怀里。杜鹃是没有香味的,可是江采衣却仿佛问到了遥远旭阳,那只存在母亲身上的温暖的气息,不由的伸手抱紧了那花,默默的仰头看向江烨。
那眼神如此纯净如此清澄,带着温暖。光阴一刹那回到父女初见的瞬间,红彤彤的娃娃从马车上滚下来,滚到手足无措的青年怀中,甜甜的喊爹爹。
那目光仿佛一把刀,割的江烨心头滴血,这个时候,真真才觉得舍不得,觉得心疼。
“坐吧。”江采衣也觉得无话好说,将脸颊埋入花中,直接在篝火前的草地上坐下,仰望满天繁星,然后就听到江烨在一旁说,“囡囡,你娘以前也喜欢睡在草地上,你……真像你娘。”
江采衣不说话,江烨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你娘啊,从小就淘气,总是拉着我上旭阳后山。”江烨嘴角含笑,“我那时候要读书,哪有空总带她上山玩?可是她闹得厉害,我就总是趁下学了偷偷带她上山玩到大半夜……结果白日里就忍不住在学堂上睡着,总被夫子打板子。”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喜欢这个青梅竹马的小未婚妻。
“你娘喜欢伸手去掏松鼠窝,结果拳头总是被卡在洞里,我怎么劝都不肯松开,还以为是她贪嘴,哪知道掏出来的榛子,她总是留给我的……”
“囡囡,你想听吗?想听你娘小时候的事吗?”
没等到江采衣答话,江烨就自顾自的笑了,“就算你不想听,我也想说一说,囡囡,能听我唠一唠这些事的人,也就只剩下你了啊。”
这样的回忆或许没什么,可是真的想起来,总觉得心头都是沉甸甸的温暖。仔细想来,翠秀给他留下的,全部都是温暖的回忆,这半生富贵荣华过去,让他记忆最清楚的,竟然是旭阳最平凡的点点滴滴。
江采衣坐在篝火边,望着江烨的侧脸,听他絮絮叨叨的讲着父母幼时的一点一滴,听着听着,似乎就看到旭阳山野间那个快乐而清秀的小女孩,抱着一大捧杜鹃花,拉着男孩的手,飞洒着银铃一样的笑声。
我想听……
她动了动嘴唇,将身体向江烨挪的近了一些。
我想听……
我从小看到的娘亲,总是在辛苦,总是在痛楚,我想多听听她快乐的时候,多想想她快乐的时候,这样我就会觉得,娘亲,她没有白白爱你一场……
“你娘小时候可爱美了,用凤仙花汁染了指甲不舍得剪掉,总是抓得我疼。有日中午,我趁她睡着悄悄剪了她的指甲……然后一连三天都要躲着她……”
“她也曾是个小哭气包,摔到地上都要我抱起来哄半天的,只是想不到开始打仗的时候,她会那么坚强,比所有女人都更坚强。”
江采衣猛然转头,控制不住眼眶里的红湿,嗓音发颤,“爹爹……”
原来这些好,你都记得是不是?
这些回忆,终究不是你回忆中的灰屑,而是闪闪发光的么?你终究还是惦记她的是不是?这世上,不是我一个人在思念她的,是不是?
听到一声爹爹,江烨也酸痛的眯起眼睛,好多年过去,父女俩从来没有如此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说些什么,总是针尖对锋芒,彼此伤害,相互刻薄。
翠秀,真的教出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哪怕浑身长满了刺,终究还是内心柔软,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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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都是温暖。
“你娘最喜欢捉狐狸和兔子,我们去陷阱里抓兔子的时候,她总是被咬伤。”江烨含着笑,从怀里摸出一副皮质的手套,“囡囡,大猎中不总有些不听话的野物,你带着这个,得被咬伤手。”
“拿着吧,你娘小时候,我总做给她用的。”
“你今日已经是宸妃,爹爹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也就是这个东西罢了,你,要不要呢?”
你,要不要呢?
要,自然是要啊!
江采衣只觉得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她还很矮小,追在高大的爹爹身后,渴慕的,仰望着……她伸出手去。
“这皮子是爹爹捉来的野狐狸皮,暖和的很。你妹妹花了一天给你缝好的,又结实又好看。”
伸出的手骤然停在半途!
“我妹妹?”江采衣喃喃的仰头,水眸冷凝成冰,看着恍然不觉得江烨。
“是啊,茗儿缝了一天,叮咛我一定要来送给你,囡囡,”江烨继续,“茗儿的针线一向是最好的,她……”
“你说她是我的妹妹?”江采衣缩回手,直觉的每个关节都在发痛,“她是我的妹妹?她?”
“爹爹知道,你和茗儿有罅隙,但你们总是同胞姊妹,总不好这样生分下去。亲姊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一损俱损,一荣共荣,囡囡,茗儿是你的亲妹妹……”
“我妹妹,”江采衣茫然的轻语,“我的妹妹埋在旭阳湖边,爹爹你去看过没有?你哭过没有?”
娘亲坟前植下的枇杷树,今已亭亭如盖了吧?玉儿坟头的秋草,是不是都已经长满了?
“囡囡……”
“晋候大人,”江采衣打断江烨的话,扶着额头,骤然大笑。她笑的那样痛快,几乎抱着肚子笑倒地上去,笑的眼角眉梢都是泪,“绕了这么大一圈,晋候原来是为江采茗而来。”
她骤然抬头,声音嘶哑,“你有什么话直说,不必跟本宫绕这种圈子!”
“囡囡!爹爹不是这个意思!”见女儿误解,江烨着急,“爹爹没有替茗儿说话的意思!爹爹是真的希望你们姐妹修复修复关系。茗儿她……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入宫入不得,好的人家也不愿意来求娶……”
“怎么没有?”江采衣讽刺的挑起嘴角,“本宫听说,慕容家的云鹤少爷很愿意啊。”
“那是做妾!”江烨按捺住微微的怒火,“正妻和妾如何能一样?慕容云鹤是帝都有名的纨绔子弟,茗儿嫁给他怎么能有好日子过?囡囡,茗儿到底是你的妹妹,你们留着一半相同的血!你就算对她再有不满,也不能将亲妹妹嫁给这样的人家做妾啊!”
江采衣眸中小小的火苗已经尽数熄灭,只剩下一片死灰,“好一招偷梁换柱,侯爷这话说的真妙,真是太妙了!晋候,你的偏心是绝症,治不好的!”
这话明摆着就是,如果她不答应给江采茗安排个好婚事,那么日后江采茗若嫁去慕容家做妾,就是被她江采衣给逼的!是她送自己妹妹与人为妾,和江家没有关系!
她要立后,名声最关键。如果流出将亲生妹妹送给他人为妾的传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抓住把柄诟病。
即然是亲生父亲,何苦如此逼迫她?
“晋候,”江采衣向后退了两步,冷笑,“你让本宫觉得,自己真是个笑话。”
被几句话就暖了心肠,几句话就软了心房,真是个笑话!
旧时那些温暖重提,眼帘阂,心上泪,所为者竟然如此不堪。这些温暖回忆,终究只是自己父亲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
她将手里的杜鹃全数扔在脚下,在江烨瞠目的眼光中淡淡的说,“日后,别再让本宫看到杜鹃。”
“囡囡……”江烨头大如斗,眼看着就要回到从前父女俩针锋相对的死局,不禁上前一步想把女儿搂进怀里,却被一掌狠狠拍开!
“看到这花,本宫就会想起娘亲。你用一朵杜鹃换她此生泪流成河……本宫最讨厌的花,就是杜鹃!”
眼前的篝火摇曳,摇曳着仿佛旭阳破落小院里头的昏黄月光,娘亲舍不得点蜡,总是就着月光一针一线给父亲绣着衣服。这些衣服他远在帝都用不到,可是娘亲还是很坚持的绣着,春夏秋冬,从不停歇。后来到了帝都,宋依颜以样式不够华贵为名,将那些衣服全都扔了,江烨也没有在意过……那一针一线中包含的浓浓的爱,父亲,你可曾理解过!?
那年大雪,小小的她烧的厉害,眼看着就不行了,大雪封了镇子,大夫在遥远的大镇子上,祖父祖母几次套了车想要去请大夫,都被及膝盖的大雪堵了回来。
那时是娘亲,披着单薄的衣独自爬去后山白雪皑皑的地方挖人参救她的命。地冻得像是生铁,皮肉黏在冰上微微一撕,就是血淋淋的伤口。冰雪封冻的山多么惊险,娘亲趴在狭窄的冰凌上小步小步的从一个山头挪到另一个山头,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带着冻成铁棍的人参回来的时候,娘亲也就只剩下一口气,却坚持守在她的床前,为她的每一个咳喘而哭泣,为她每一个挣扎而焦躁。
窗外的雪鹅毛一样下着,她的身子仿佛炭火一样烫人,娘亲特地用微凉的手掌贴在她的额头,有娘的孩子,多么幸福。
那个时候,好希望能快一点长大,可是长大等来的,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在。
子欲养而亲不在,再怎么思念哭泣,娘亲也不在了啊,不在了啊。她无能翻牌命格,颠覆乾坤,也无能保护住娘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的珍贵的玉儿。
玉儿,啊,玉儿。
江采衣笑着,忽然就有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泪水涟涟而下。旭阳还是旭阳,一笠烟雨天光破云,水波潺潺,玉儿却不在了。只留下清水湖畔的莹莹虫火,只留下空荡小院里孤独抚弄春风的柳枝,只留下苍山之巅幽幽的流云。
有的人想起来就会微弯嘴角,有的人想起来就觉得温暖,有的人却想起来,满满都是凄凉。
失去玉儿的第一年冬天,她惶然站在屋檐下,伸开双手接着浓浓乌云压下的霏霏雨雪,从额头一直冷到骨血。她那时似乎还总是能幻听到玉儿在春风里细细好听的笑音,有时候树枝敲打了窗棂,她就总以为是玉儿在敲门,赤足奔去打开门,却永远都只有空悠悠的寂寥永夜。
那时候,她跪下身,将脸颊贴在冰冷的地砖上,恨不得自己也一起死了。
……那个时候,父亲,你在哪里?
那夜的雨雪即是我的河流,多年来我曳尾其中,所见只有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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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和森森的獠牙。我曾经血流满身,皮开肉绽,终于生出了一身鳞甲。这河中别无营养,我以淤泥为食,以漩涡为家,久而久之,每一个鳞片都变成了刀。
生活如此艰难,请告诉我用什么能镇痛啊,父亲?
孩子需要父亲的爱,却被狠狠丢开,许多年后想要再爱这个孩子,却不一定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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