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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罪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斑衣白骨
高医生把一点做的很好,他比那些演技不的心理医生要显得真诚,或许他对待每个客户都这么真诚,但是他的真诚更加容易使人相信。
刚才高医生在聊他的子女,他说他有一个和贺丞差不多的儿子和女儿,儿子常年在国外发展,身边只有女儿陪着他。继而从亲情陪护聊到神压力,再到如今社会的经济意识形态。
高医生很渊博,挑起的话题很广泛,重要的是他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的态度容易让人产生代入感,所以贺丞对他的印象不错,即使他可以听出高医生每句话背后所向他抛出的试探的含义。
对方很专业,贺丞很满意,但是建立信任是一个长期战略。此时贺丞显然不会向他提出自己的疑惑,寻求他的帮助。
高医生貌似也看出他谨慎且疏离的态度,于是找了个气氛融洽的时刻问道:“你想跟我聊点什么吗?”
穿过落地窗,贺丞把目光投往地面的车马人川,眼中色飘散,且没有焦点,反问道:“你想跟我聊什么?”
高医生揉了揉因长时间佩戴隐形眼镜而酸涩的眼睛,笑容亲切道:“都可以,就当做朋友之间的谈天,你可以跟我说说刚才给你发短信的这位朋友。”
贺丞扭转目光,正视着他,不知他是否看出了什么,还是纯属误打误撞。总之聊起楚行云,的确能让他放松警惕,打开话匣。
“为什么要聊他?”
贺丞问。
高医生道:“因为你的手机响了很多次,而你只回复了刚才那一条信息。我想你应该很在乎刚才给你发信息的人,或者说他对你很重要。”
贺丞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唇角不知不觉的晕开了一丝笑:“是,他对我很重要。”
“哦,是女朋友吗?”
“对我来说,他是伴侣。或者说是我的爱人。”
高医生眉毛轻轻一挑,有些讶异,笑说:“虽然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看的出来你寻找心理医生一定有原因。恕我直言,你很封闭,贺先生,你好像难以信赖别人,所以我很惊讶你能喜欢上一个人。”
“不好吗?”
“好,当然好,这对你来说很好,不然”
高医生略有停顿,脸上笑意更浓,道:“我担心你无法体察世人冷暖,无法融入人群。”
贺丞微乎其微的笑了一下,愈加放松道:“你说我无法融入人群?”
高医生点头,道:“或许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你好像被一些心事所困扰,能告诉我吗?”
贺丞脸上笑意渐渐消失,面上神色静如止水,平稳的目光笔直的落在心理医生的脸上,纹丝不动的看了他片刻,道:“不是心事,是记忆。”
“什么记忆?”
贺丞从沙发上站起身,系着西装外套的扣子,笑道:“下次吧,下次再聊。”
高医生起身和他握手,脸上笑容格外亲和真诚:“好,期待下次和你见面。”
在门外等待的肖树见诊室房门被拉开,随后贺丞走了出来。
“怎么样?”
肖树问。
贺丞道:“他很专业。”
贺丞几乎从来不夸人,平常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肖树从他嘴里听到‘专业’这个词就知道他已经认可且接受了这位医生。
走出写字楼,贺丞上了车赶往方舟大厦。在车上,他想给楚行云打一个电话,但是楚行云故态复萌,又不接电话了,再次玩起了失踪。
贺丞觉得很有必要和他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他一旦进入工作就不接电话的坏毛病,实在让人很恼火。
方舟大厦门口,肖树停好车回来一看,只见贺丞皱着眉头撇着嘴,站在阳光底下低头摆弄手机,就知道他这是又联系不上楚行云了。
他在心里摇头,把贺丞往前带了一下,贺丞才揣起手机走进方舟大厦。
总裁办公室门前,贺丞被何云舒叫住。
何云舒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走过去,盒子上还裹着漂亮的蓝色玻璃纸,竖着丝带。
“这是您的快递。”
贺丞把礼物盒接过去,掂了掂:“我的?”
何云舒点点头,随后回到了秘书间。
贺丞微微皱着眉毛,有些纳闷的打量手里的盒子。
肖树站在他身边轻飘飘道:“或许是楚队长送你的礼物。”
这个推测很合贺丞心意,贺丞眉头一展,眼睛一亮,就地撕开包装纸打开了盒子
肖树一直留心看着,看到他揭开盖子,然后露出礼物的庐山真面目。
嗯?
肖树有些奇怪,怎么是一只白色的毛绒玩具熊?
且不说这个毛绒玩具和贺丞的气质有多么的不相配,让他感到怪异的是被躺在盒子里的这只白熊被人动过手脚。熊的双手双脚都缠着绳子,且白熊憨态可掬的笑脸上却挂了一副成人用的眼镜。
“是楚队长送的吗?”
肖树想把盒子从他手里拿过去,看有没有纸条之类的东西,不料他还没碰到那只盒子,礼物盒忽然从贺丞手中掉落
砰的一声,坚硬的礼物盒掉在地上。躺在盒底被捆住双手双脚的白熊从盒子里蹦了出来,一个短暂的跳跃后又落在地上,那副眼镜的镜片被摔的四分五裂。
陆夏在住院部718号病房,因为他病情特殊,所以医生专门给他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
楚行云和杨开泰赶到医院的时候陆夏已经醒了,他头上缠着纱布,手背上插着针头,看起来伤情颇重的样子。
医生告诉他们,其实陆夏受的外伤并不严重,严重的是他头部受到的撞击。
医生口中的解离性失忆症,什么叫做意识、记忆、身份、或对环境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坏,这些专业的医学话语楚行云听不明白,他阻止医生继续讲课,直截了当的问道:“他现在失忆了?”
医生道:“我们对他进行了一晚上的测试,发现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脑海中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碎片。人的大脑构造很神奇,或许他的失忆只是在暂时,可能下一秒就恢复记忆,也有可能永远想不起来。”
楚行云即感到荒诞又感到烦闷,失忆症他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现实生活中见到了失去记忆的人都是阿兹海默综合症患者,像陆夏这样年轻的失忆症患者,他还是头一次碰到。
护士称奇道:“昨天晚上他问我他是不是一名神父,他说他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祷告,疑神疑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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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疑神疑鬼,还是装神弄鬼?
楚行云抬手推开病房门,一前一后的和杨开泰走了进去。
靠在床头正在吃苹果的男人很年轻,面相不过三十岁,但面色却过度的颓败苍白,并不是因为此时生了病的原因,而是楚行云在他眼中捕捉到了厌世又封闭的眼神。
看来失忆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他查到的资料显示,眼前这位失忆症患者,陆夏,是一名画家。早年红火过一段时日,开办过几次个人画展,几年前算是小有名气。不过很快被层出不穷的后辈赶超,被日新月异的市场抛弃,成了个落魄的画家。于去年十月份患上抑郁症,曾经吞过一整瓶安眠药,要不是因为安眠药早已过期失效,此刻他也无法坐在病房里啃苹果。
陆夏见到生人,很厌烦的把头扭向窗外。
杨开泰走到床前,诚恳的为昨晚的车祸向他道歉。
陆夏很冷淡的瞥他一眼,淡淡道:“我不记得了。”
楚行云面有疑虑的站在床尾看着他:“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吗?”
陆夏把手里的苹果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又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身份证举起来给楚行云看:“这是我的身份证,我知道自己是谁。”
楚行云笑:“除此之外呢?你的亲人,朋友,家住哪里?你的职业是什么?还记得吗?”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楚行云拿出工作证晃了一下,道:“说吧。”
陆夏虽然封闭又厌世,脾气暴躁不好沟通,但是面对警察的询问,他还算配合。
“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住的地方我想不起来,我的职业是”
陆夏简洁又迅速的回答了他前几个问题,再说到职业时忽然顿住,紧皱着眉头貌似在用力的思考,可他脑内荒芜,什么有效的信息有没有,气馁又暴躁道:“我不知道,你们警察找我干什么?”
楚行云用深沉的目光审视着他,目光里充满了疑虑和不信任,沉声道:“我们怀疑你可能和一件谋杀案有关,你认识周世阳吗?”
警察口中的谋杀案丝毫不能带给陆夏震动,他冷漠的看着楚行云,双眼像两扇封闭的铁窗般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我不记得任何人。”
陆夏怀着来意不明但已经深深融进他的灵魂中的对生人的的冷漠和敌意注视着楚行云问道:“我杀人了?你们找到我杀人的证据了?”
楚行云难得在口舌之争中处于下风口,他发现陆夏的敌意并不是针对警方,也不是针对他。或许正如医生所说的,这个人已经抑郁且孤僻,已经厌弃了整个世界。当受到挑战和质疑的时候,他所作的只有躲在角落里冲着人群愤怒的低吼,冷漠的敌视。
眼前这位病人不单是失忆症患者这么简单,他还是一名与社会背离与人群脱节的神疾病患者。
楚行云忽然感到有点烦躁,此刻问高夏什么问题都相当于对牛弹琴。于是他结束这次不成功的审问,趁杨开泰检查他的随身物品的间隙对他道:“如果你能想起来什么人,可以让他过来看看你。”
陆夏对他好心的建议置之不理,一双眼睛不安的在室内扫视,用目光驱赶闯入他领地的两位生人。
杨开泰并没有找到监控录像出现的一只手提包,对楚行云摇了摇头。
楚行云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床头像条被锁住的疯狗似的陆夏,对杨开泰打了个响指,随后走出病房。
找到护士站,他问昨天晚上看护陆夏的护士:“病人的随身物品里的手提包在哪?”
护士道:“手提包?没有手提包啊,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
楚行云皱眉沉思片刻,然后点道:“把你们病人通道里的监控录像找出来。”
陆夏离开的时候手里提着手提包,送到医院后怎么又忽然消失了?
护士经得医院领导的授权为他调取监控的时候,楚行云注意到台案上用来垫外卖的几张白纸稍微有些奇怪。
白纸上画着一些看似凌乱实则有序的线条,还有几张画了几副看不清形状的图案,只有一张画着一个女人,只是女人没有脸,只有大概的轮廓。
几张涂鸦的白纸不足以为奇,让他注意到的原因是这些画在白纸上的笔触和线条一看就不是闲杂人等的涂鸦之作,这几张画很专业,线条很流畅,构图很美观。
“这是706房病人画的?”
他把几张白纸抽出来,一张张的往下翻看。
护士道:“嗯,今天凌晨他醒了以后嚷着要纸和笔,然后就画了这几幅画,不过画完之后他很快就不记得了。”
如此看来,这些图像,应该就是存在于陆夏脑海中的记忆碎片。
楚行云要她把陆夏所有的言行话语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护士回忆道:“他很孤僻,连医生都不配合,除了画几张画,向我们询问他是不是一名神父。之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做。”
“神父?他觉得他是一名神父?”
“是啊,还总是自言自语的说有人在他耳边祷告,吓死人了。”
楚行云不明白他是否得了所谓的创伤应激症,他只知道这个人的记忆应该确实断裂了,自我认识确实出现了偏差。不然的话谁会觉得自己是一名神父。
拿到监控录像,走出住院部大楼。
他站在医院内部的小花园旁边等杨开泰从停车场取车回来,同时还在琢磨着手中的几副画。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腾出一只手接起来放在耳旁。
肖树急道:“楚队长你赶快过来吧,先生出事了!”
第90章一级谋杀【14】
杨开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楚行云忽然改变既定的路线,并且再一次把他的新车开出了找死的架势。
一路上揣在兜里的手机不停的在响,楚行云紧盯着前方拥堵的路况,磨着后槽牙一脸焦躁不耐烦。在手机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才腾出一只手把手机拿出来按下提然后扔在驾驶台上。
陈智扬张口第一句话就险些让他刹不住车跟前面的一辆轿车追尾。
“那辆车是周世阳的!”
“哪辆车?”
虽然话这么问,但他已经猜到了陈智扬说的是哪一桩案件。
果不其然,陈智扬道:“我们几乎查了全城的蓝色锐途,就是接走方雨的那辆车,车主是周世阳!”
“没有车牌号,你怎么确定?”
“这辆车上市没多久,我们排查过所有车主,只有周世阳的那辆车在九月一号出现在百富大观园附近。而且我们找到百富大观园对面超市老板,老板见过那辆车,在路边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接到一个女孩儿后就走了。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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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除了周世阳也没有别人了!”
楚行云莫名感到恼火,眼前瞬间迅速的划过周世阳的脸,打印在白纸上的方雨的脸,还有周渠良那张坚忍又悲伤的脸.....
没想到周世阳竟然会和方雨扯上关系,更是造成方雨失踪的涉案嫌疑人。
陈智扬又道:“方雨应该和周世阳早就认识,你拿回来的那个手机我们也查了。方雨基本把所有信息都贮存在储存卡里,只把周世阳的手机号存在手机内部,他们两个的关系绝对不单纯。”
就算周世阳真的和方雨的失踪有关,但是现在周世阳已经死了,周世阳这条线索已然断了,不过楚行云很快察觉,周世阳招惹杀身之祸的引线或将浮出地表。
方雨的失踪牵扯出死人周世阳,那么周世阳的死是否和方雨的失踪有关?
“你们找到周世阳的那辆东风锐途了吗?”
陈智扬道:“正在去周世阳家的路上。”
楚行云的脑中杂声太多,不得不暂时把车停靠路边,面沉似水的盯着前方来往的人群和车流,沉声道:“一定要找到那辆车,把九月一号周世阳的所有行踪都调出来,如果真的是他把方雨带走,造成方雨的失踪,那我就有理由怀疑他的死来源于报复,或者是灭口。”
“咋着?凶手不是覃骁啊?”
陈智扬问。
楚行云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证据不足,总之现在咱俩不得不搅合在一起,你先查周世阳,起底调查他所有的社会关系。还有方雨的社会关系也不能放过,既然方雨和周世阳认识,那他们一定有共同的熟人或者朋友。”
陈智扬忽然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觉得,方雨还活着吗?”
楚行云眼中迸射寒星,目视前方温暖阳光下汽笛声鼎沸的车流人群,眼睛里有一瞬间的的游离和恍惚,吐出一句:“凶多吉少。”
失踪长达十几天,没有接到勒索电话,说明对方图的不是财,而是命。就算能把方雨找回来,多半已成尸体。
再次启程赶往方舟大厦的路上,楚行云把他一心二用的本领发挥到极,专注于周世阳死亡现场的同时,还能兼顾一路的红绿灯。以至于忘了此行的目的,直到把车停在方舟大厦露天停车场,他才恍然想起,对啊,为了贺丞。
“队长。”
杨开泰站在车旁忽然喊了他一声。
楚行云正十万火急,拧着眉头回头看他。
“我就不上去了。”
杨开泰顿了顿,又道:“我去帮陈队长找周世阳的车。”
他的神情坚毅又果决,眼神中并没有搜证之前的疑惑和不安,貌似已经找到了周世阳的车,找到了证明周世阳与罪案无关的证据。
他眼中的执拗和表现出的情感偏向太明显,明显到让楚行云预感到如果他以这种心态参与调查周世阳的案子,必将引起祸乱。
楚行云走到他面前捏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凝重严肃道:“把你和周世阳的私人感情先放在一边,你是警察,现在在查案,除了查出真相,其他什么事都不能做,清楚吗?”
杨开泰的眉眼被他从浑身散发的迫人的气场撑到极致,显示出从警以来头一次如此专注又投入一桩案件的状态。过分凝黑的眼睛因藏着不可撼动的坚持,所以显露出些许凶意。自从覃骁被保释后,他就呈现出犹如死士般一往无前的坚持和意念。貌似他知道凶手是谁,目标也很明确,此时他揣在眼睛里复仇的渴望太明显,以至于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名刑警,更像是一名将军麾下时刻准备冲锋陷阵攻克城池的士兵。
一名刑警其实并不需要多少对罪恶的仇视,对凶手的憎恨。他们需要时刻保持公正且平静的心态,对任何鲜血与死亡都保持距离,铭记自己只是一名旁观者的身份,而不是罪案的参与者。
但是杨开泰,好像已经参与了进来。
“你放心,队长。”
杨开泰的目光略有松动,但他很快又恢复了自己的坚持,对楚行云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目送杨开泰搭乘出租离开,楚行云转身走进方舟大厦。
总裁办公室门前围了几个人,除了肖树和何云舒还有两位部门高管。
肖树见他从电梯里出来,连忙上前迎了他几步。
“怎么回事?”
楚行云步履不停的走向房门紧闭的总裁办公室。
“大约半个小时前,先生到一个匿名包裹。”
楚行云试着推了推门,发现办公室门从里面被锁住了。
“什么包裹?”
他边扭门把手边问。
肖树道:“一只白熊,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先生看到那只白熊后就非常的”
说着说着,肖树停下了。
楚行云回头看他,焦躁道:“说啊?”
肖树脸上浮现深度的忧虑不安,道:“他好像被吓到了。”
楚行云愣了愣,一股莫名的心悸顺着他的脊背往上攀爬,使他心慌了片刻,随后握紧拳头锤在门板上:“贺丞?!把门打开!”
此时何云舒匆匆走进秘书间,片刻后拿着一把钥匙返回,递给楚行云:“这是办公室的钥匙。”
楚行云打开办公室的门,一眼看到坐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的背影。
贺丞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背对着门口,沉静死寂的眸子纹丝不动的望着窗外的灿阳,长空,和那些游走徘徊在人间的生物。
那些人,那些被钢铁水泥高楼大厦围困住的傀儡们,他们是一个个毫不相干的个体,却建立起一套可笑且庞大的社会体系。他们用血缘缔结关系,用情感联络他人,用生死区别灵与肉。
他们生在这个世界,长在这个世界,以后将死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除了带给他们无法满足的欲望和终将沉沦其中的痛苦,什么都给予不了。但是他们却拼了命的和这个世界取得联系,妄图让世界记住他们,他们所作的一切无非是为了拖延自己的死亡,拯救自己的孤独,这是多么卑贱又低级的心愿。可即使是如此卑贱低级的愿望,又有几人能达成,他们真的有人爱吗?有人在乎吗?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有人愿意拥抱着他们共赴黄泉吗?
没有,绝对没有。
既然没有,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挣扎?为什么要努力?既然那么痛苦那么孤单,那就简简单单的,去死好了
贺丞看着地面的人群,脸上的神色冷漠且轻蔑,他的冰冷的眼神就像一个鬼影。
那抹鬼影在高楼间,围城中,在善良和温暖日益被摧毁,黑暗和罪恶终将扎根地基的城市中穿梭、游荡、终日徘徊。如果说人类社会是一片汪洋大海,那么这种鬼影就是游弋在万丈深渊里,徘徊千年,亘古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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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在平静且脏污的海面上低吟拂吻,如鬼哮。
有那么一瞬间,贺丞从体内感受到一阵失重感,貌似整栋方舟大厦随着他的灵魂倒塌,砸向碌碌而生,碌碌而死的人群
身后的开门声和关门声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的灵魂游荡在万丈深渊里,冲冲撞撞,找不到出口。
楚行云关上门,疾步朝他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猛然抓住他搁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他的手指无力的垂下,指向地心,濒临死状。
触及他的体温,楚行云才发觉他浑身上下冷的像冰。
他去摸贺丞的脸,发现贺丞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穿过他的身体穿过办公室落地窗,甚至穿过了银江市,不知随着他的思想去向了哪里。
“贺丞?你能看到我吗?贺丞?!”
楚行云忽然用力握住贺丞的后颈,或许力道太大把贺丞弄疼了,才使他涣散的目光从天边回拢,像是回了一只被放飞的风筝。
就在刚才,楚行云真的以为他已经走了。虽然贺丞此时此刻坐在这张单人沙发上,但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在他们中间,把他们隔离在不同的空间。贺丞在暗,他在明,身处黑暗的贺丞却坐在阳光里,阳光几乎将他融化。
贺丞眼中冰冻的色渐渐回暖,眼神中流露出疲惫和茫然,貌似他的灵魂游历了万丈深渊,海峡暗礁,疲惫不堪的回到脱离现实坠入幻境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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