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椰子猫
他不敢去惊醒眼前的人儿,害怕他一睁眼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将他的心事看透。
那一年大雪的夜里,失去双亲的何晓弟光着脚行走雪地里。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任凭冬风肆虐,躲在灌木丛里,避开寻找他的大堂哥。只听见大堂哥焦急呼唤着他的名字:“小弟!小弟!”随即越跑越远。
当年他还没有名字,只因为他是家族里最小的一个孩子,大家都叫他何小弟。
不足十岁的他被冻得脸颊通红,没穿鞋袜的脚,也快冻得无知觉。他沿着乡间下过大雪的田埂,一步一步往远方黑夜深处走。
他想,如果自己冻死在这大雪里,也就能够见到地下的爸爸妈妈了吧?他孱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摔倒在洁白的大雪里。他蜷缩起身体,本能的想要汇聚稀薄的温暖,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的了,眼皮沉重的快要抬不起来。
这时候一声刺耳的哭泣声,像刺破黑暗的光,让原本眼神溃散的何小弟回过神。他支起身体,歪歪斜斜的走向哭声的所在地。
在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发现一个扔在雪地里的襁褓。何小弟慌张地抱起襁褓,原本刺耳的哭泣,立刻就变成小小的哼鸣。黑暗中何小弟看到婴儿的面孔冻得发紫脸,小声的哼唧着。
何小弟抱着这个轻盈的生命,还是孩子的他有些呆住了。下一秒他回过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往有大人的地方跑。
他向远方的火把嘶哑着喉咙,高声大呼:“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这时候黑暗已经被一丝黎明破晓,阴沉的天边发出了微微的光。
孤独的两个人,在这一刻成了彼此的依靠。
裹得厚厚实实的何小弟摇着摇篮,哼唧着和村妇学会的摇篮曲,仔细地哄着小小的婴儿。
这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受着被遗弃的苦难,也不会大吵大闹。那一天在雪地撕心裂肺的哭号,似乎只是一个让绝望的何小弟发现他的信号。
婴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剪瞳,盯着何小弟,不吭声也不睡觉,惹得何小弟哭笑不得。
何小弟只好放弃继续摇篮,拿起一本新华字典,在昏黄温暖的灯光下翻阅。
“叫你什么名字好呢。”
字典的纸张飞快的翻阅,何小弟翻到了一个字“晓”。何小弟想了想,在纸张上写下了这个“晓”。他微微改动了一下,何小弟便成了“何晓弟”。
他想: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有名字,有弟弟的人了。
婴儿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获得新生的小小少年。
“你别急,我一定给你起一个好听的名字,绝对不会像伯伯们起那些‘二狗子’‘大牛’之类的名字。”何晓弟笑着说。
即使他才是个小学生,已经懂得了什么名字是好听,什么名字是不好听。他仔细的翻阅着字典,在自己喜欢的字上画上小小的标记。
最后他轻轻地念出来:
“何玖深。玖玉的玖,深夜的深。”
“从今往后我就叫你小深。”
那一双黑白透澈的孩童眸子里,似乎也被印上了欢喜。
何晓弟站在沉睡的何玖深身旁,望着他完美致地侧脸。虽然一样的安静,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孱弱的婴儿。
何晓弟望着何玖深的脸,不自觉地流下泪水。他本以为这件事情永远都会瞒下去,瞒到天荒地老,何玖深也依旧是他的弟弟。
“哥哥,”那日,他们站在千千万万盏孔明灯下,何玖深问,“如果我不再是你的弟弟,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在小深的心底,“兄弟”的身份是一个阻碍。在何晓弟的心底,“兄弟”的身份是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原因。
在大雪的黑夜里,孤独绝望的他遇到了另一个孤独绝望的生命,他们彼此取暖,成为了密不可分的一体。
如果有一天何玖深斩断了兄弟的身份……何晓弟仍旧无法以恋人的方式对待他,他们之间真得就成了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了。
手指上缠绕的红线,濒临断裂。
何晓弟的泪水在阳光中璀璨发亮,他想:我快要失去我唯一的弟弟了。
第十七章:正轨
何玖深缓缓地睁开眼,慢的像是一朵花的绽放。
他望着被湿润的泪水浸透的皮肤晶莹的何晓弟,微微地勾起嘴角:“哥哥。”
他的呼唤让何晓弟身体微颤。一瞬间的侥幸让他涌上心头,他想:真好,我还是你的哥哥。
何晓弟用袖口擦了擦脸颊,像没事人一样:“小深,东西已经放好了吗?”
“嗯,好了。”何玖深从藤椅上起身,将手中的烫金封面的书籍放回书架上。
何玖深的影子被阳光勾勒垂直在地,何晓弟久久地盯着脚下何玖深欣长的身影。何晓弟没有说他哭泣的理由,何玖深也没有问。只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开始微妙的改变。
夜晚,何玖深和何晓弟歇息在一张床上。何玖深的手臂环绕着何晓弟的脖子,睡眠中的气息平稳。何晓弟只能一动不动的近距离的盯着何玖深的面孔,他不是没有试过在拨开睡梦中何玖深的手臂,可是何玖深睡的实在太浅了。他还未扯开,他就醒了。
何晓弟睡不着,他想,若有一天何玖深真得问起这件事,他是会选择坦诚相诉,还是隐瞒欺骗?
无数的想法在他脑海里缠绕出乱糟糟的毛球团。如果不说又能隐瞒多久呢,何玖深这么聪明的人,他早晚都会知道。
想要何玖深留下……也是有可能的。何晓弟盯着何玖深裸露在外的喉结。如他所愿,将这份不伦的关系,持续下去……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扯何玖深的衣襟,又觉得自己简直是发疯了。
如果真得变成这样,这就是一场交易。以肉体相连为代价,为维持名义上的兄弟。
喉咙有些干涩,何晓弟恐慌不已。自从十岁以后,他生活的全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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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就是同小深一起幸福快乐的活着。如果从今往后他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小深,他无法想象。
何晓弟觉得有双眼睛在窥探着自己,他低下头发现何玖深不知什么时候醒来,黑色的眸子不同于年幼时的天真无邪,带着灼热的爱意。他从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窥探他的眼睛,脉脉深情。
声音有些闷闷地传来,仍旧好听的出奇,他说:“哥哥,我想要你了。”
何晓弟的身子一颤。便感觉到一双灼热的手捞住他的腰肢,驱散内心涌起的一丝寒意。何玖深从被子里钻出半身,欺压到何晓弟的身上。
何晓弟仰着头望着俯视他的弟弟,他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约带着一点卑鄙的心理,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何玖深的上半身的肌肉纤细的分布,胸膛致,是一个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男人。同时这个男人也是自己的弟弟。
他眸子里的深情让何晓弟不忍心去直视。他闭上了眼睛,任凭何玖深的吻像炭火烙印到他的锁骨和胸膛上。
他的罪恶感和失去的恐惧感同时涌起,不断交织,让他挣扎不已。屋外下起雨,敲着芭蕉叶噼里啪啦的响。
何玖深的舌尖上还带微微的酒味,刺激彼此的大脑神经。
他们在夜色里融为了一体,偶尔会露出艳色的哼鸣。何玖深还在与他的身体做爱,而他的灵魂已经升入极端。高潮的刺激之后,他的脑海陷入一片空白,他在这段空白的时间做了一个并不短暂的梦。
梦里有一只白色的猫,尾巴有着尖尖黑色。何晓弟想要追上这只猫。猫的步伐轻盈欢快,而他的背上却压着一座大山般的沉重。
一路上有许多人在他身边,他们阻拦他去寻找这只猫。
何晓弟听不清,他只能眼神绝望地盯着越来越远的猫,感觉到每出现一个人,背后的担子就更重起来。
“小弟,你该结婚了。”身边的人说道。
结婚……何晓弟试图去幻想,若他结婚以后又是什么样的生活。这时候身边也出现了一个面孔模糊不清女人,她抱着一个孩子,似乎在微笑:“爸爸回家了,和爸爸问个好。”
女人怀中抱着的孩子,和何玖深小时候长得实打实地像。
他开心地喊:“爸爸!”
何晓弟伸手去接过孩子,幼年版的“小深”在自己的怀中露出开心的笑容。何晓弟感到有些惶恐。
这时候他转过身,看到一个牵着孩子主妇。“我也带‘晓弟’过来了。”他们牵着的孩子也叫“晓弟”,和何晓弟怀中的孩子一般大。
“这个是小深的儿子啊,真可爱。”妻子上前去抱“晓弟”。
何晓弟放下怀中的孩子,让两个孩子手牵着手,一起玩耍。
他望着两个孩子远远的身影,心想这大概就是幸福吧。他娶妻生子,小深也娶妻生子。以后他们的孩子会继续做兄弟。
何晓弟对着肩并肩离开的兄弟露出微笑。
街角的拐角处,那只尾巴尖尖的猫咪,再次出现了。
何晓弟想上前,却发现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不知道何时藤蔓将自己手脚全部缠绕。
妻子温柔的在他的身后说:“亲爱的,我们回家吧。”
尾巴尖尖黑的白猫,回头深深地望了何晓弟一眼,便轻盈地走开了。而何晓弟则在梦中,走进了他“幸福”的家中。
灼热的液体在自己的身体里绽放,彼此身体的痉挛,让何晓弟从梦里惊醒。
一直强势的何玖深突然间颤抖起来,他像个孩子般惶恐不安地将他的头靠在何晓弟的肩膀上,温热的液体印到了何晓弟的肩膀上。
何晓弟他从未见到何玖深露出这般脆弱的神情。他的额头抵在何晓弟的左肩的牙印处,像一只悲鸣地野兽。
他说:“哥哥,我好孤独。”
说着“就算得不到心,我也要得到哥哥的身体,一生一世。”的恶魔终于暴露出他脆弱的一角。
他说他很孤独。得不到爱的恶魔感到了孤独。
在冰冷的夜雨中,一株发芽的种子被浇灭了。
这份孤独的肇事者正是自己,他给不了何玖深想要的爱,抚平不了他内心的孤独。
何晓弟的心脏痛痛的一绞,觉得自己赤裸的身躯正在被狂风暴雨鞭挞。他颤巍巍的伸起手,搂住了何玖深,紧紧的。
无论他以后喜欢男人也好,喜欢女人也好,只要幸福就足够了。小深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弟弟。
何晓弟终于下了这个迟疑再三的决定:他决定结婚,他决定让小深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他决定让一切回归正轨。
何晓弟去了村里的李婶家,将她期盼地相亲准信给带了过来。李婶很开心,连连说:“马上就安排你们见面。你结婚了,小深有了嫂子也会开心。”
小深会开心吗?显然,他不会开心。
何晓弟想,就算不结婚他也不会开心。与其这样毫无意义的交织在一起,倒不如一口气斩断干净。
小深回到自己的父母的身边,有了新的生活,他也是如此。这样就可以一口气将那些杂乱的情愫全部清除了。
何晓弟决心往自己的梦走过去,走向他所认为的“happyend”。
他从李婶家走出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张折成四方的纸条,决心去联系这对老夫妻。电话没有过多久便打通了,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喂?”
何晓弟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的孩子在哪里,有时间可以见一面吗?”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刻钟。过了一会儿换了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可以,可以见面。今天下午可以吗?”
就这样何晓弟与他们约定好了时间。他回到家中,何玖深仍然坐在昨天的的藤椅上,拿着那本烫金封面的书。
何晓弟深深地望了一眼。心里有着难言的酸涩。他换了一套正式的西服。何玖深见他打不好领结,便上前为它系好领带。
“哥哥,你是要出门吗?”他的手指轻巧,神态淡然,已然不见昨夜黑暗中露出的脆弱。
何晓弟的心仍然隐隐作痛。他点了一下头说:“嗯。”
“早点回来。”何玖深没有询问他是去哪里,也没有阻止他。那一个月的囚禁仿佛只是一场梦,现在他再次回归自由。
何玖深握着他的手腕,系好袖扣,而后抹平他西装上的皱褶。一气呵成的举动刺激到了何晓弟。
以前只要小深在他身边,他都会为他做打领带系扣子。何晓弟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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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着头,他想,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何玖深为自己系上领带了。
走之前何晓弟无意中打碎了一个玻璃杯。何玖深望着碎裂的玻璃片,微笑地说:“这里就交给我吧。”
何晓弟回头望着阳光下,站在门口的何玖深目送着自己离去,何晓弟走了很远,他还守在门口。
第十八章:求爱
何晓弟搭村里的一个好朋友的便车离开的,一路开向县城里。
他与何玖深的父母约好下午一点半钟在一家咖啡店见面。何晓弟提前到达目的地。老夫妻迟了半小时才来的。两个人的年龄从外貌上看大约是将近五十的样子。
中年男人穿了一个灰蒙蒙的棉袄,女人穿了一个红袄子,看衣服家庭条件算不上好。
“我叫周建。”中年男人说。
何晓弟表示尊敬地伸出手,两人握了握手便一起坐下来了。
周建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知道我儿子在哪里是吗?”
“嗯,我弟弟可能就是你的儿子。”
“就是那个省状元吧?”一旁红袄子的妇人插嘴了。
周建用眼神瞥了妇人一眼,然后笑呵呵的给何晓弟递了一根烟:“这是我婆娘,孩子的妈。”
何晓弟婉拒了他递过来的烟,他诧异的事情是,他们好像早就知道小深是自己儿子了。
“我儿子是十八年前二月份丢在你们村里的田埂旁,虎口处有颗小红痣。”
何晓弟点了头:“这些都能对的上。不过想要认回孩子,还是要去医院做个nda检测,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会的会的,八九不离十,他肯定是我们的儿子。”两位老夫妻都笑了起来。
何晓弟也跟着笑,但是内心隐隐地疑惑,让他终究问了出来:“当年……我弟弟是怎么丢的呢?”
周建的面色一僵,旁边红袄子的妇人倒是叽叽喳喳地炸开了锅。
“还不是怪那骗人的算命先生!和我们说什么老小天生身子弱,活不长,八字克父母,克他两个哥哥。呸,那个杀千刀的算命,我那两个儿子哪里有老小有出息。”妇人脸上恶毒地忿忿之色展露出来。
周建的脸都黑了,赶紧用胳膊肘捣旁边机关枪一样的女人,拼命给她使眼色。见何晓弟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连忙赔笑:“呵呵,婆娘没见识,让你看笑话了。”
妇人刚刚说的话此刻在何晓弟内心中翻云覆雨。
什么叫作天生身子弱?活不长?
什么叫作八字克父母?克他两个哥哥?
“当年……你们是故意将他丢了的吗……”何晓弟觉得胸口有一团火气燃烧。
“那个年代……家里经济不太好。三个孩子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周建脸色有点灰。
“我不会让小深回去的。”何晓弟突然间拍桌而起,因为愤怒身子颤抖起来。
老好人著称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法抑制的愤怒。自己视作珍宝的弟弟,在别人眼中却是可有可无的垃圾。
凭什么……我要将我的宝物让给不珍惜他的人?
“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这么多年我们也一直惦记着老小,毕竟是亲生的,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周建一说,旁边的妇人连连点头说对。
“那你们为什么这么多年之后才找过来?”见两个人的脸色都黑了,何晓弟知道戳破他们的心底的事情,“是听到他成了省状元才找过来了吧?”
“听到我们村里出了一个省状元,一打听发现那个省状元是捡来的,你们才想起自己抛弃的孩子,找到了这里。是这样的吧?”
见老夫妻二人瀑汗连连,何晓弟的眸子怒火中烧:“你们不要白力气了。小深他不会认一个抛弃他的父母。”
也许何玖深会利用他们,撇清他们之间“兄弟”的身份。但是何晓弟决心不会告诉何玖深。
他第一次有这么自私的想法。他不想让何玖深回去,他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破裂掉。
小深很孤独,当他舍弃掉兄弟的身份回到那个虚伪的“家”,他会更孤独的。何晓弟宁可自己一辈子单身陪着他,也不想让他回去。
何晓弟发觉自己的生气有些失礼,他点了一个头:“抱歉,我走了。”他也不管什么尊敬长辈,率先扔下两个老夫妻。
何晓弟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潮流之中,只身一人的他感到了孤独。
如果从今往后,他的人生里没有小深的话,他同样孤独。
恍惚间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只白猫,尾巴上有着尖尖的黑色,一眨眼消失不见了。他回忆起昨夜那个“幸福”的梦。突然间有些质疑,那真得是“幸福”吗?
梦中那只黑尾巴的白猫,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充满了不舍和悲伤,何晓弟想起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的何玖深,他像极了这只猫。
如同无意中摔碎的玻璃杯,何晓弟的内心突然间惶恐不安,像是有所感觉,他疯狂地朝着向车站奔去。
拦车,步行,何晓弟好不容易在彻底天黑前赶回了家。
那一间小平屋,伫立在昏暗的山头旁,只有一户人家,旁边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
何晓弟的皮鞋在已经粘上了厚厚的泥土,何晓弟在门口处,将带着泥土的皮鞋换下,换上了棉拖,而后推开帘幔封闭的里屋。
整个屋子里都没有开灯,外面的天也彻底黑了,屋内更是昏昏沉沉的一片。
推开门,他松了一口气。黑暗中,何玖深躺在藤椅上,似乎又睡着了。暗红色的毛毯搭在何玖深的膝盖上,何晓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要给何玖深盖好毛毯。
何玖深突然间睁开眼睛,他轻声喊道:“哥哥。”
“睡觉去床上睡,别冻着。”
“你爱我吗?”突如其来,何玖深问了这句话。
何晓弟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伸手去掀毛毯,发现毯子的手感黏黏湿湿的。由于感冒他的嗅觉不是很灵敏,可是此刻他仍然闻到了一股铁锈般的味道。
这个味道并不陌生,何晓弟的手一抖,想去开灯。
何玖深伸手却抓住了自己。他的手上全是黏黏湿湿,温热的液体流到何晓弟的皮肤上。
何晓弟一下子明白,那是血……何玖深的血将浅灰色的毯子浸透成暗红色。何晓弟的脑袋仿佛被一击炮弹炸到空白。
何玖深手腕处的割痕正在不断的流血,他紧紧地抓着何晓弟的手,然后变为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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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爱我吗?”他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固执地询问道。
“爱啊……你是我弟弟,怎么能不爱呢……”何晓弟颤抖地说,何玖深握着他的手太紧了,紧得他不敢挣扎,生怕他手腕的伤口会被扯大。
“小深,你别说话……我打救护车……”何晓弟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残存的理智,拿出手机手指发抖的拨着熟悉的号码。
“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爱。”何玖深眼神冰冷的凝视着他,绝望的气息将他笼罩,他冰冷的问,“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爱我呢?”
突然,何玖深伸手将何晓弟拽进自己的怀里,何晓弟一个踉跄顺着他手上的力度栽进了他的怀里。手机摔飞,熄灭了屏幕,整个屋子再次归于一片昏暗。
“因为我是你弟弟吗?”何玖深淡然地声音在耳边炸响,何晓弟惶恐地望向这双暗色的眼睛。
何玖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湿了大半,鼻腔中全是血的味道。他用流着血的手轻柔地搂着何晓弟的脖颈。
“哥哥,我不是在求死。”
他的目光流连在哥哥的的五官轮廓,明明是在笑,却硬生生的生出不可描述的悲伤:“我是求爱,求一个你爱我的可能。”
“既然哥哥介意这一份血缘的话……”黑暗中,何晓弟看清了何玖深脸上那近乎绝望地笑,“那么我将这身和你出自同样本源的血液流干。哥哥,你是不是就肯爱我呢?”
仿佛一颗石子扔进湖泊中,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何晓弟拼命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昨天他还在这里坐在这张椅子上,拿着烫金封面的书,阳光下他的侧颜熠熠生辉。
他温柔地喊着:“哥哥。”
从以前到现在,哪怕是床笫之间,他也从未改口过。
何晓弟从未想过这个称呼,有一日会成为隔绝他们的最大障碍。何玖深的脸色苍白的望着他,气息如同游丝般微弱。
“你是我的弟弟,无论有没有血缘都是自己的弟弟。”……就是这份自以为是的想法,导致今天的一切。
兄弟的身份真得有这么重要吗?兄长责任真得有这么重要吗?这个世界上对他们的看法真得有这么重要吗?
他们曾经一度孤独的失去所有,直到遇到了彼此,才有了存留这个世间的寄托。那样的羁绊,早就不是什么“兄弟”二字可以概括的。
何玖深他伸出手去擦何晓弟脸上的泪水,发现他的脸上越擦越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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