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宝贝你日错人了(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红烧肉
可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就算有来往又如何?小厮和幕僚,又不是不能做朋友。况且即便证实了幕僚是在谈伯禹的授意下劝说李成中,可决定是李成中做的,劝说谈珩一事,可不是谈伯禹指示他去办的。
这正是那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只有对人心揣摩到了极致,方才能利用一个人的性情习惯,操纵着他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谈仲坤恰死在此时,却是一个巧合。
谈伯禹能通过幕僚影响李成中,却不能控制李丁在何时动手。他大概是看出李丁的结盟之心不诚,因此借李成中之手推举谈仲坤为使,只要李丁不是真心想要结盟,总有一天会翻脸。李丁一天不反,他便会用各种手段将谈仲坤留在关东,让谈仲坤始终处于危险的境地。而谈仲坤的死亡是早是晚,并不重要,反正必然会来的。
至于他为何会在此时动手,瑶姬猜测,大概是因为谈珩打算确定继承人了,那个人,想必不是他罢。
这一番内情,其中有大半都基于瑶姬的推测,她找不出实证,也不知是真是假。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希望是假的,可这份希望,大概只是渺茫。她有时候总在想,谈伯禹如此不择手段,或许是因为她。
他们兄妹俩是这世间最了解彼此的人,谈伯禹深知她不会愿意看到他害死谈仲坤,可依旧这么做了,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谈伯禹更明白,她对让他坐上皇位这一事的执着。
所以他只能除掉谈仲坤,除掉这世间一切的阻挡。这大概是最可悲的悖论了,想要抚平她的隐忧而去做了她不愿意看到的事,究竟瑶姬是该恨他,还是该恨自己。
或许这是从十三年前的那一天便注定了的事,他们的生命相互交缠,在那个残酷的白日里,紧紧束缚着彼此,永无分离。
那一天,衡阳城破的那一天,是瑶姬第一次杀人。
匕首捅进人的身体里,飞溅出来的鲜血还带着腥甜的温热。她不是没有割过生命,轮回到末世的那一世,她曾经杀过数不清的丧尸,而做皇帝的时候,通过她的旨意更不知落下了多少人头。
可那些都不一样,全部都不一样。
她杀人了,真真切切的,用自己的手杀了人。
就在她身前的血泊里,倒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他的手始终抱着那个士兵的小腿,即便晕厥了过去也没有放开。
“哥哥……”她走过去,将那个浑身都是血的少年扶起来,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少年太过沉重,她只能吃力地拖着他朝后面的地窖走。一路上磕磕绊绊,少年身上的伤口混满了灰土,他的右腿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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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垂在地上,呈现出可怖的弯折弧度,显然已经完全断掉了。
“瑶瑶,快跑,快跑!”
每个人都这样说,所有的人都义无反顾挡在她面前。天边隐隐现出火光的时候,何夫人察觉到不对,推着两个孩子让他们朝后跑:“后面有一个地窖,除了我和你阿爹,没有人知道。”
“那阿娘呢?”谈伯禹的小脸上满是焦急,“阿娘跟我们一起走!”
“不行!”何夫人严厉地打断他,“那些人是冲我们来的……”如果母子三人同时不见了,他们必然要追查,恐怕地窖就会暴露,“乖,”女人的脸上露出慈和的笑来,“大郎是哥哥,要好好保护妹妹啊,记住了,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绝对,绝对不要出来。”
那是瑶姬最后一次见到她,她转过身,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迎向了血与火的未来。
可终究还是太迟了,他们找到了地窖的入口,正打算爬进去,却撞见了一个落单的士兵。士兵狞笑着提起刀,又一次,挡在瑶姬面前的人变成了谈伯禹。他被一刀砍倒,鲜血溅了满地,这样的护佑其实是徒劳的,他那样小,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如何能在屠刀之下护住妹妹。
可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那士兵似乎很乐于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被折磨,每一刀都没有刺中要害,可其中的痛苦残忍,要比一刀了结可怖千百倍。
纵是在这样的折辱中,连神志都不清了,他只是喃喃地念着:“瑶瑶,快跑,快跑……”
“哥哥……哥哥……”
小女孩站在原地,她像是吓呆了,一动也不动,只是满脸泪痕。士兵终于折磨够了他,一脚将他踢开,提着沾满血迹的刀朝女孩走去。
下一刻,士兵的腿又被扯住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那个早该昏厥过去的少年抱住了他的小腿。“该死的小崽子,放手!”士兵怒发冲冠,重重地跺向他的手,硬皮靴子的靴底既坚且重,他发出凄厉的惨嚎,却咬紧牙关宁死也不肯松手,“不松手,是吗?好,”士兵冷笑着,“那你就看着我怎么杀了你妹妹。”说罢抬脚便走,一只腿拖着少年,像拖着正不断渗出鲜血的破麻袋。
等走到瑶姬面前时,他终于晕了过去,士兵满脸狞笑,雪亮的刀背在女孩面上拍了拍:“小妞儿还挺俊,只可惜嫩了点。”
“别,别杀我……”女孩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呜呜抽泣着祈求,“求求你,别杀我,”她一边哭,一边欲跪下,“求你了,求你了,我给你跪下……别杀我呜呜呜……”
这样的丑态无疑取悦了士兵,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跪下去,似乎要扑上来抱着他的大腿祈求:“啧,女人就是没用,这样就吓破了……”
这句讥嘲冷语却永远地哽在了他喉间,他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把没入他小腹的匕首。女孩子抬起头来,面上犹挂泪痕,眼中毫无温度。她的手还在颤抖,紧紧地攥住刀鞘,那上头,还带着何夫人偷偷塞进她怀里时留下的余温。
“你……”
下一刻,刀锋被猛地拔出,她抿紧嘴唇,一刀又一刀,疯了一样地捅了进去。温热的液体溅在她脸上、身上……她仿佛没有知觉了,只有喉咙在无声地喘息,如同濒死的兽,将要跌进暗无天日的深渊。
直到血泊中的少年在昏迷中呓语:“瑶瑶……”
她像是被那一声呼唤重新拉回了人间,当啷一声,匕首掉在地上。倒在地上的士兵已经没有人形了,她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拖起昏迷的少年。
乱军已经离开了,原本那士兵就是无意间闯入的,但她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返回,整座城市里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尸体,没有办法逃走,也没有办法反抗。她带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在没有食物没有水的地窖里熬了三天。当他们被人救出来的之前,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两个孩子能活下来。
可他们活了下来,人人都说,是她救了哥哥的命。但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为她失去了一条腿,她为他杀了人。他们,救赎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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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杀(ˉ)
将军令24
这一年的冀州下了好几场大雪,冀州向来湿暖,很少有这般寒冷的时候。连岭南之地都如此,位于关东的京师想必更为严寒了。
这样严酷的天气无疑对战事很不利,李丁虽然只剩下不足万余的残兵败将,但他踞守坚城,只要城中一日还有粮食,便一日能支撑下去。
越军却要在寒冷的冬雪中不断攻城,这些锐军士有大半来自南方,原本就不耐严冬,因而愈发艰难。眼看着如今还只是初冬,若到了隆冬,士兵们无法再熬下去,恐怕越军就要功亏一篑了。谈珩不得不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十二月之前拿下京师。
这场攻城战无疑是惨烈的,甚至到了拿人命堆填的地步,偏偏一直不见成效,谈伯禹在此时为谈珩献上了一计。
原来当日京师被河间王攻下后,虽有不少世家出奔,但仍旧有为数不少的世家没能逃出去。他们之中有的归顺了河间王,那些不肯投降的自然都被杀了。后来河间王死于李丁之手,这些世家便又跟随了李丁,眼看着李丁已是穷途末路了,谁也不想跟着李丁陪葬,自然有不少人想另谋出路。
谈伯禹掌控情报系统多年,在京师也有不少暗探,他的暗探们和其中一些世家搭上了线,其中就有李丁的妻族。
“李丁的元配早已病逝多年,他如今的妻子是他自立为伪帝后娶的,出身世家林氏。林氏虽嫁与了他,但一直无宠,也无所出,林家与李丁面和心不和,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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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叛离之心。眼下是他们主动联络,言道愿将李丁暗杀。只要李丁一死,他的残部就是一盘散沙,京师的高墙深垣,也就不足为虑了。”
只是林家提出了一个要求,他们害怕事成之后京城动乱,要将年轻一辈的几个嫡孙送出来,希望越军能将其送到林家在清河的长房。而这个护送之人,必须要是他们信得过的。
“林氏与张氏有旧,张丛云又素有侠义之名,因此,他们希望由张丛云带人去城外接应,并且将人送到清河。”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林家能想办法把一两个人弄出城,但在城外接应的那段地带里,若是一不小心就会被李丁的军队发现。可张寰身为人臣,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瑶姬听说此事后,心中忍耐再三,还是忍不住去问了谈伯禹:“让张丛云带人去接应,究竟是林家自己提出的,还是……”
“你怀疑是我?”男人很干脆地说出了她话里的未尽之意,“林家与我在此前并无任何来往,我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影响他们,这可是非常要紧的决定。”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瑶姬怀疑而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解释,见瑶姬默然不语,他站了起来,握住妹妹的双肩,“瑶瑶,看着我。”
少女抬起头,在两双同样湛黑的眼瞳中,他们看到了彼此的倒影。
“很快,这一切就都结束了。束缚着我们的那个人会永远消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没有什么……”男人的声音温柔又低沉,“所以,不要着急,好吗?你要相信我,相信哥哥。”
“嗯。”她低下头,温驯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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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六日,京师城破。
林家纳上了他们的投名状,将李丁的头颅献到了谈珩案前。当时瑶姬远在冀州,只是事后听人描述,谈珩志得意满,高兴到甚至在人前表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失态。是啊,他自然是该高兴的,天下已有三分之二被他纳入囊中,这片国土,很快就要改姓谈了。
随即便是大军入城,颁布各项诏令。冀州城内的皇帝惶惶不可终日,除他以外,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一直沉寂的胶西王投下了一个惊天巨雷,其实倒也不是他投下的,因为他已经死了。
在越军还在与李丁僵持的时候,十一月初三,胶西王病亡。
他的几个儿子秘不发丧,暗中争权夺利,谁都想在事情暴露之前得到王位。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事情被泄露了出去,此时众人方才知晓,原来胶西王早已缠绵病榻多时,只是未动摇军心,方才隐瞒至今。
而瑶姬一直以来的疑惑也得到了解释,谈伯禹撺掇谈珩与李丁结盟,从而导致双方开战,难道他没有考虑到胶西王会趁火打劫?事实上胶西王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他做不到。
胶西王这一死,他的“伪严”瞬间就成了一盘散沙,将领之间互相不合,而他的儿子里也没有一个强大到能统率全境的。几乎不用挑拨,几番混战后,“伪严”便分崩离析,几支势力投奔了越军,还有几支扯起大旗自立。
但对如日中天的越军来说,这些势力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谈珩带着大部队凯旋,路途中便发号施令,命令留在冀州的部分军队将其荡平。
瑶姬正在出征的队伍里,等到来年春天她返回冀州时,谈伯禹已经被册立成了越王世子。谈珩还活着的儿子里,四子谈季兴年仅十一岁,谈伯禹被册立,自然是众望所归。谈珩也是春风得意,他虽然知道长子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驯服,但如今天下已尽如瓠中,没有任何事能够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瑶姬冷眼旁观,大概他永远也预料不到吧,这样高兴的日子没有多久了。因为尘埃落定之时,就是他会被抛弃的时候。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也如此坚硬了,旁观着一个人的死亡,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但瑶姬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人性,大概就是这样复杂的东西,因为厌憎而冷漠,又因为爱望而柔软。
半个月之后,越王谈珩由于风寒加重病逝。
“哥哥,”葬礼的那一天,瑶姬和谈伯禹跪在灵前,身后不远处是几个哭泣的弟弟妹妹,“到此为止罢。”她轻声说。
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都过去了,不管此前发生过什么,不管此前我们做过什么,都结束了。之后,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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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份便当,渣爹的便当好吃吗【doge脸
将军令25
“将军,再有一日我们就到了。”
听到副将的禀报声,张寰勒住马缰。举目是漆黑的夜空,一弯新月如钩挂在林梢,初春的夜晚尚有些寒气,周围扈从卫士的盔甲上,都像是笼着白霜似的轻寒,张嘴说话,似乎都还能看到热气在唇边凝结成霜。
“北边果然够冷,”张寰搓了搓手,“那帮家伙逃到这里来,恐怕也没打算再回去。”
“如今天下将定,他们不过是些残兵败将,自然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副将笑道,“这些人,原也劳动不了将军亲来追缉,必然是越王殿下信重将军,方才有此令。”
“信重……吗?”张寰笑了笑,历尽千辛万苦把林家那几个孩子送到清河后,他就开始了没有停歇的征战。在谈氏一统天下后,依旧有不少乱党流窜在外,这整整半年,张寰先是在西北追击李丁的残党,胶西王死后“伪严”分裂,他又奉命前去剿灭其长子统领的最大一支势力。
明面上看,这自然代表着主君对他的信任,谈珩当然是器重他的,可谈珩去世后,那个下达命令的男人,新的越王,其用意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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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嫌我活的太长啊……”他微笑着低语,战场上死个把人实在太简单了,所以那个男人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一次次命令他出征,总有让他丧命的时候。至于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张寰和他都心知肚明。
那个婚约,瑶姬以为不需要在意的婚约,直到现在都没有解除。
其实他们都明白,那个婚约根本就不能束缚任何人。但那个男人,张寰一早就看明白了,他比他的父亲还要可怕。并不是因为他更加的冷酷无情,不如说,正是他的感情浓烈到了骇人的地步。
所以张寰必须得死,一个还顶着妹妹未婚夫名头的男人,必须得死。只要他死了,婚约自然无效,还可以用未婚夫战死悲痛过甚的理由顺理成章把妹妹的婚事再推迟几年。
但之后他们又要怎么办呢?张寰觉得好奇,那是一种掺杂着快意的好奇,却又有着对自己深深的厌憎。他喜欢着那个女人,希望她得到幸福,却又无法克制自己的嫉妒。如果不能和哥哥在一起,她会痛苦罢,因为她的痛苦,他也为此感到痛苦,但那痛苦之中,又因为她终究无法属于另一个男人而快慰。
即便以张寰的智谋,也想不出他们要如何在不放弃天下的前提之下,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所以,这就是卦辞会模糊不清的原因吗……天下终究会属于谈家人,可那个人是谁,竟然是变化的。
“我并不是在敷衍你啊,三娘,”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因为我也看不清……变幻莫测的命运。”
三月二十七日,六百里加急军报传到了京城,追剿胶西王长子残党的张寰所部在西出黄泉关后不知所踪。
黄泉关外是人烟稀少的草原,危机四伏,虽说那是一支整有万人的军队,可在茫茫荒原之中,依旧如同沧海一粟。此时的京城正因为即将到来的禅位大典热闹非凡,在经过多年战乱后,这座屹立千年,历经三个皇朝的雄城再次焕发出了勃然生机。
前朝末帝在数日前颁布罪己诏,已决定将皇位禅让给越王谈伯禹。依古礼,新帝自然是要三辞三让的,但天下的归属俨然已是确定了,不管朝臣百姓们是否满意,至少大部分人的喜悦都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太平的年景,终于要来了。
在如此境况下,张寰的失踪显得是那么不合时宜,军报甚至没有被送到越王案前,李成中瞥了一眼,随口道:“教驻守黄泉关的参将派斥候去寻,不必惊动越王殿下。”
“李叔在说什么,什么不必惊动越王。”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一个窈窕倩影掀帘而入,李成中见状,忙起身笑道:“三娘来了,”他因为曾经支持过谈仲坤,如今正是要在谈伯禹面前表现出忠诚的时候,知道谈伯禹素来喜爱这个妹妹,因而也没有犹豫,就将军报告知瑶姬,“是张丛云,他派人去追剿胶西王长子的残部,在黄泉关外失踪了。”
李成中并未将其当做大事,却见瑶姬面色大变,拿起军报来匆匆扫过:“我去见大哥。”
她也不待人通报,径直闯入谈伯禹的书房,谈伯禹正在屋内与几个心腹议事,却也不怪罪她,反而温声道:“几位先出去罢,我与三娘有要事商议。”
那几人行罢礼后退出,瑶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一张薄纸啪的一下拍在谈伯禹案前:“张丛云失踪了。”
“哦?”谈伯禹淡淡道。
“哥哥,”她似乎在强忍着怒气,想要指责,却终究没有将那些刺耳的话说出来,“我要去找他。”
“不行,”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你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那里很危险。”
“很危险……你知道很危险,为什么还要派他去。”她竭力压抑着话音里的冷意,想要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却怎样都做不到。就在哥哥将张寰派出去东征西讨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过怀疑,其实那都是故意的吧,如此行事正是哥哥的习惯,不需要亲自动手,就能除掉碍眼的人。可她不愿意去相信,不想去相信。
因为他明明答应过她啊,就在灵前的时候,他们许诺过,到此为止,所有的怨恨和杀伐,都到此为止。可这个男人终究没有停下来,终究还在继续。而她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下去了,她要为自己的错误赎罪,如果说哥哥对张寰的敌意是因为她,那就由她来挽回。
她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瑶瑶!”袖子被人一把扯住,她跌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温热的鼻息吹拂在她耳际,显得男人的声音竟带上了一点软弱,“别去,瑶瑶,别去。”
“那你答应我,派人去救他,以后也不能再对他下手。”
身后的人犹豫了,虽然那犹豫只是短短一瞬,他正欲开口,却被轻轻推开了,少女唇边的笑容那样无奈,又那样温柔:“我明白了,哥哥。”
她走了出去,男人站在原地,竟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挽留。
三月二十八日,谈氏三娘率两百亲兵离开京城,赶赴黄泉关。
由于越王表现出来的平静,这个消息也并未掀起太大水花。禅位大典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有几个有心人注意到,来自黄泉关的军报被要求全部直接送入越王府。可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这期间只有零星几封军报被送回来。钦天监算出的吉日是在五月初二,随着那一天越来越临近,越王却显得愈加暴躁。
跟随谈家多年的元老们都猜测应该与离开京城的谈三娘有关,大概只有等到妹妹平安归来,即将登位的新帝才会高兴一点。到了五月初一,眼看着明日就是大典,他终于等到了,只是等来的
是妹妹的尸首。
躺在棺椁中的少女面目如生,她似乎并不是死去了,而只是沉沉地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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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梦大概是没有办法想象的漫长罢,所以她紧闭着双眼,任凭周围的人如何呼唤,任何哭泣,都不曾有过分毫回应。
妹妹……死了?
棺椁是直接送到越王府的,就在这里,明日的清晨,谈伯禹会坐上六骏龙辇,驾车至皇宫前,在高台之上接受传国印玺,成为新朝的皇帝。他的身上还穿着十二章的大礼服,那样肃重的颜色,就像是此情此境的注解。
妹妹……死了?
他站在那里,夜色之中,就在那具满是尘灰的棺椁前。棺椁的一旁站着张寰,他应该是恨这个男人的,妹妹就是为了救他才身中毒箭。可是……最该恨的,难道不是我自己吗?是他不肯放弃杀掉张寰,妹妹才会去黄泉关,才会死在那里。不,妹妹没有死,她怎么会死,她只是睡着了,她一定是睡着了!
像是被按下了一个开关,他连滚带爬地扑到棺椁前,抓起少女冰凉的手贴在脸上:“没有,没有死,瑶瑶的手还是热的,快叫御医来,快叫御医来!”
“殿下……”
有人想劝慰他,却被他回身时那如同孤狼一般的眼神吓住了,他狼狈地跌坐在尘土里,身上的华丽冕服皱作一团:“叫御医来,叫御医来……没有听到我的话吗,快去!否则我叫你们都给我人头落地!”
御医被叫了过来,但无疑是徒劳,人已经死了五天,又怎么可能还救的回来。只是他不信,怎么都不肯相信,他坐在那里,紧紧攥住妹妹的手:“不会的,瑶瑶……瑶瑶只是在跟哥哥开玩笑罢,对不起,我做错了……哥哥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醒过来好不好,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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