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鹊上心头
付巧言见给淑妃上的吉祥如意只是个做成如意形状的年糕,八宝洪福就是八种豆米做成的八宝粥,都是很小一碗,大家也就吃个意思。
各位娘娘们话不多,但还是会相互应酬一二,整个百嬉楼里看起来也是热闹非凡,并不十分清静。
淑妃跟安贤公主无话可说,倒是跟庄妃和敬妃话了几句家常,剩下的时候都是在陪王皇后说话。
付巧言和寒烟就忙着伺候淑妃,因着菜不算太多,倒也一点都不乱。
正是酒过三巡,外面又传来黄门的唱名。
“王爷们来给娘娘贺年了。”
厚重的帐幔先开,一排高大威仪的身影闪身而入。
百嬉楼里顿时静了。
走在前头的是四皇子平王荣锦桉,他今年二十有六,是个微微有些发福的白面书生样。
紧随其后的是六皇子湘王荣锦松,他只比平王小两岁,倒是长得高高瘦瘦,面容普通了些。
后面是七皇子和八皇子一起走,八皇子付巧言见过许多次了,七皇子还是头回。
他不过只比八皇子大上一岁,个头也是一般高矮,只长相没八皇子那般俊逸至极,稍微有些孩子气。
九皇子这次没有来,想来顺嫔也不会让他自己去宫宴。
四位郡王爷各有千秋,但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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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显然还是荣锦棠了。
人长得好,真是生来的福气,得天独厚。
四位王爷走到百嬉楼大堂正当间,一起给王皇后行礼:“儿臣给母后娘娘贺喜,祝母后新岁如意,福寿康健。”
王皇后笑弯了眼睛,连连招手:“好好,好孩子们快起来,过来一人陪母后吃一杯酒。”
王爷们便依言上前,由四皇子开始给皇后娘娘敬酒。
王皇后似不怕醉,一连吃了四杯酒都没停下,只笑道:“你们三个母妃都在,快去给你们母妃请个安,老七就去找你姐姐吃点饭食,前头肯定要喝许多酒,先垫补一二。”
这一番场面坐下来,楼里的气氛更是活络
荣锦棠在前头喝了些酒,这会儿俊脸微红,过来给淑妃行礼。
淑妃忙拉他坐下来,让付巧言伺候他吃些东西。
付巧言这是第一次近身伺候荣锦棠,也不知他喜好,只好偷偷看他眼色。
没成想荣锦棠也恰好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眸正映入付巧言的眼帘。
他脸上还带着闲适的笑,俊美的容颜在宫灯映衬下仿佛发了光,让付巧言看得移不开眼。
荣锦棠只没想这个平时乖巧淡然的小姑娘能看自己看傻了,不由浅笑出声:“给我上些八宝洪福吧。”
付巧言这才回过神来,一张小脸仿佛也吃了酒,弥漫上动人的胭脂色。
她垂下眼来给荣锦棠上了一碗八宝洪福,又捡了些清淡的配菜放到碟中,这才退下。
淑妃没看到他们两人的官司,只问他:“前头喝的多了?”
荣锦棠揉了揉太阳穴,低声答:“皇叔爷一直拉着我敬酒,不好走开。”
淑妃问:“哪个皇叔爷?”
如今荣氏能让荣锦棠叫皇叔爷的,也就剩几位了,除了端王比隆庆帝小上几岁,也是嫡系血脉,剩下的皇叔爷都已经七老八十,大多都不出来了。
荣锦棠低声道:“是端王。”
淑妃捏着筷子的手一紧。
端王正管宗人府,是现任的宗人令。
第44章面圣
隆庆帝只有两位皇弟,都是五十几许的年纪,倒是这位隆庆帝的小皇叔是先帝宣帝最小的弟弟,是一个庶妃生的遗腹子,比隆庆帝年纪还要小。
隆庆帝跟两位皇弟感情很是淡漠,倒是跟这个小皇叔感情极好,这些年来一直由他掌管宗人府,皇家的事很多也交给他去办。
如今隆庆帝重病不愈,新年祭天的差事也是交由他来主祭的。
一个是他辈分够足,也因他从不掺和朝廷的事,隆庆帝对他很是放心。
端王是个洒脱性子,跟隆庆帝是叔侄的辈分,因为母家多少有些血缘,倒是长相有些相仿。
只他不怎么搭理朝廷事,闲云野鹤惯了,身上少了隆庆帝那般经年不去的威仪。
在上位久了,自然同旁人不同。
荣锦棠今日跟他敬了一轮酒,对这不同深有感触。
他这般想着,那边又同母亲道:“端叔爷倒是很健朗,比小皇叔看起来还康健。”
荣锦棠的小皇叔是隆庆帝最小的弟弟,年纪比端王小几岁,就是身体一直不算太好,总是病歪歪的。
淑妃点了点他,没再说这事,只问:“今日谁跟你来的?”
“宁城和张德宝都来了。”
荣锦棠被封为郡王以后司礼监那边给他指派了一位大伴两位小黄门,因为还没出宫开府,身边还未有贴身的宫女和姑姑伺候。
指来的大伴就是宁城,听名字跟宁之鹤像是有些关系的样子。
一开始荣锦棠不太敢用他,后来淑妃过来指点一番才彻底放了心。
这个大伴是隆庆帝特地给他选的,总不会有差错。
淑妃一听是他们两个,就放下心来:“待会儿你回前头少吃点酒,别喝多醉了,实在不太好看。”
荣锦棠点头道:“孩儿省得。”
母子两个正说着话,不料旁边一把嗓音横插进来:“八弟同淑妃娘娘母子情深,真真让人感动。”
这一把嗓子又尖又亮,百嬉楼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淑妃扭头去看,只见安贤公主正一脸冷淡地看着他们,仿佛刚才那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公主这话有些过了,”淑妃声音不高,也十分的和风细雨,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了去,“皇后娘娘宫事繁忙,妾替嫡母教养皇嗣,本是为皇后娘娘分忧的差事,自然要尽心尽力,值不当公主感动则个。”
淑妃这一段四两拨千斤,一下子把安贤公主的脸打的啪啪作响。
安贤公主暗下脸来,正待要说些什么,却不料上首主位的王皇后淡然开口:“好了,大过年的不要做些口舌是非,儿子们过来陪母后再吃一杯,就赶紧前头忙去吧。”
王皇后在宫里屹立不倒几十年,谁人敢下她面子?安贤公主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当面给皇后娘娘不痛快,只暗狠狠瞪了一脸莫名其妙的七皇子一眼,闷头喝了一口酒。
淑妃听了皇后的话心里更定,她帮儿子理了理衣裳,只说:“快去给你母后敬酒,省得你母后惦记。”
荣锦棠笑着到了皇后跟前,规规矩矩敬了一杯酒:“母后今年辛苦,来年儿臣和兄弟们定多去看望母后。”
刚才一番口角因他而起,他现说这句话其实是很合适的。只不过四皇子和六皇子都是年长的兄弟,被他这般代表一二自然不太痛快。四皇子不通俗物还好些,六皇子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生来口吃,平日里轻易不开口。如今老二不在了,老三去了朗洲,老四那根本说不出好听的场面话,哪怕他也算年长的皇子,也依旧没他说话的份。
今年前头的宫宴开头是由端王致辞,后来敬酒却只领了老七和老八,让他跟老四自己去敬。
他在外人面前一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场面自然是冷淡至极。
经年累月的到了如今这般场面,六皇子心里那些不痛快滚成雪球,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任他脾气再好,也总是会憋屈。
为什么父皇这么多皇子,只有他生来便是个残废。
几位皇子敬了酒便走了,百嬉楼清冷了一瞬,很快就又热闹起来。
后半程淑妃再也没搭理安贤公主,只一味陪王皇后说话。
就端看王皇后客客气气笑意盈盈的态度,是个人都不乐意陪安贤公主。
一番觥筹交错就到了华灯初上,百嬉楼里燃起成排的雕花宫灯,映得满室繁华。
等到最后一道小点上了来,王皇后便开口了:“今日里有些晚了,大年节下的,便祝妹妹们新年大吉,万事如意。且自回宫休息吧,以后有工夫再请你们去坤和宫再吃酒。”
下面妃嫔们一起给王皇后行了礼,小主和位低的嫔妾们便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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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续离开了。
淑妃倒是不着急走,付巧言见她还未放下筷子,便帮她又布了一块枣糕。
小点心不怕冷,这个吃起来也甜滋滋的,淑妃这一晚上都没吃好饭,这一口却是没停。
安贤公主见她死赖着不走,冷哼一声也起了身,同王皇后告罪便离开了。
以往宫宴都是帝后先走,今日里王皇后倒是没动,坐在那里也不知等谁。
庄妃跟敬妃对视一眼,便一起起了身:“娘娘同淑姐姐先坐,我们两个吃多了酒,这便回去休息了。”
王皇后点点头,笑说:“你们一贯爱吃酒,今日里早些休息,明日中午还要祭天。”
等到百嬉楼里人都走了,王皇后才缓缓站起,下了主位。
这一晚上她一个人端坐在冰冷的凤椅上,身旁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切都仿佛艰难起来。
三十几年了,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也从来都是她的帝王。
淑妃见她下了桌,忙起身要迎,王皇后冲她摆摆手,竟走到她身边同她坐到一起。
“娘娘……您?”淑妃迟疑地问。
王皇后微微叹了口气:“陪我吃杯酒吧。”
淑妃这才坐了下来,招手让寒烟上来伺候。
寒烟给王皇后和淑妃都满上酒,便拉着付巧言跟着冯秀莲等王皇后身边的宫人退了出去。
这一日是除夕了,付巧言跟在寒烟身后,偷偷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月。
天上月朗星稀,晴空万里,昭示了来年好天气。
付巧言悄悄搓了搓凉透的双手,暗暗在心里许愿。
一愿姐弟康健,二愿姐弟平安喜乐,三愿……淑妃娘娘长命百岁。
皇后娘娘跟淑妃在里面没留多久,不一会儿就叫了人。
只冯秀莲打头先进了去,好半天才招人继续进去伺候。
等到寒烟和付巧言进楼里时皇后娘娘跟身边的宫人们都已经走了,只淑妃留在位子上,低头看着酒杯。
寒烟忙快步上前,低声道:“娘娘,该回了。”
淑妃仿佛是醉了,又似是困顿,好半天才抬起头,慢慢睁开眼睛。
付巧言陪在一旁,见她眼睛通红,想来是有些郁结的。
淑妃好半天才道:“行,寒烟扶我起来,巧言,你先自回宫里。”
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为何淑妃不急着回宫。付巧言不敢问,只向她福了福身,匆匆退了出去。
外面天已全黑,倒是宫道上燃起了一半宫灯,路倒是勉强能看清。
这个时候已经宫禁,倒是不管小宫人从哪里行走,后巷没有宫灯,付巧言是断然也不敢孤身行走的。
她往领子里缩了缩脖子,跺了跺脚就冲进风里。
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吹得付巧言手脚冰凉,她飞快在宫道上走着,夜色下的长信宫仿佛盘旋着怪兽,那些黑漆漆的屋檐房顶正张牙舞爪,似想要试图抓走乱跑的小宫人。
付巧言有些害怕,长长的巷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啪嗒、啪嗒,每一步都似踩在自己心上。
她一路走过乾坤花园,转身进了坤和宫与乾元宫之间的长巷,微弱的宫灯点亮了归去的路,却也依旧不甚明亮。
付巧言低着头快步走着,她不敢在宫里跑,只能咬牙顶风前行。
这一路无比漫长。
似乎过了几个时辰,付巧言才远远瞧见景玉宫致的屋檐。
她微微放松下来,脚下又快了几分,憋着最后一口气一路快走到了景玉宫宫门外。
因淑妃未归,景玉宫还没暗灯,寒絮正裹着厚重的大袄在宫门口的门屋里等。
“叩叩叩”三声敲门声响起,寒絮立即上前开门,却只见付巧言白着一张脸等在外面。
寒絮脸色一下就变了:“娘娘呢?”
付巧言冻的哆哆嗦嗦,老老实实回答:“回姐姐话,娘娘有寒烟姐姐陪着,我不知去了何处。”
寒絮皱起眉头,她侧身让付巧言进来,目光扫在她的簪子上。
“小瞧你了,倒是有些手段。”寒絮冰冷的声音传来,声声刺入付巧言心上。
付巧言抿了抿嘴唇,没敢应声。
今日是淑妃命她陪同的,并不是她自己求来,主子吩咐的事她们做奴婢的哪能反驳?
寒絮知她在淑妃跟前有些脸面,也不好做的过火让人拿住话柄,只冷冷威胁:“以后老实一些,有些场面不是你这种小丫头能去的。”
付巧言身上寒意更浓,她却只能回:“诺,多谢姐姐指点。”
“你且回去,把身上物件换换,这富丽堂皇的还把自己当主子了。”
付巧言向她行了礼,低着头回了后头。
且不提景玉宫里的这场官司,那边淑妃由寒烟陪着,一路却是去了乾元宫的侧门。
乾元宫已经落了锁,只一个小黄门在门口等。
走进了瞧他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人倒是老道极了:“淑妃娘娘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开门,古爷爷已等了好一会儿的。”
这一句巴结恰到好处,寒烟忙谢了一句,掂量了个大些的荷包塞他手里:“多谢小哥哥等门,新年大吉。”
小黄门忙红着脸推手不要,牵扯两下才进袖子里,低头小声说:“今日里招了三回太医。”
淑妃心里一紧,抓着寒烟的手更是用力。
等到小黄门打开宫门,里面门房里赫然是谷大伴亲自等在那里。
他见淑妃姗姗来迟也没说别的,第一次没同淑妃客气寒暄,只匆匆道:“陛下这会儿多少都能神些,娘娘有什么话尽管说。”
这一句实在是有些扎心了,淑妃的眼睛一下子便红了起来。
到了如今这样地步,只能是有一句少一句。
她没应声,默默跟着谷瑞进了正殿,转身绕过繁复的雕花回廊,最后进了垂着重重帐幔的寝宫。
宁大伴这会儿正守在寝宫外面,见淑妃来了忙行了礼:“娘娘,陛下刚醒,您赶紧着进去吧。”
两位大伴打开帐幔,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淑妃屏住呼吸,只觉得那难闻的苦涩味道里满满都是死气。
一把有气无力的嗓音飘出来:“雅容来了?”
第45章遗命
三十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瞧见隆庆帝脆弱至极的样子。
这样几个月躺下来论谁都会吃不消,更何况是年逾花甲的老人。
曾经威仪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骨瘦如柴的苍老容颜依稀盘旋在眼前。
淑妃慢慢走近龙床前,眼睛里的湿意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在隆庆帝面前的时候她从来都是知书达理的,然而如今这般场面,她是实在压抑不住了。
淑妃一下子扑倒在隆庆帝床榻前,痛哭失声。
隆庆帝眼睛里雾蒙蒙的,他默默看着淑妃,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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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些难过。
他没有催她,任她就这样流泪,仿佛过了很久才轻声哄了哄她:“好了,这么大人了,哭什么呢。”
淑妃抬起头来,她不顾脸面地用衣袖擦了擦泪水,糊花了脸上致的妆容。
昏黄的灯光下竟显得有些稚嫩了。
隆庆帝偏头认真看她,渐渐回忆起往日里相伴的岁月。
其实从前到后,从最初到如今,沈婷也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通,温婉可人却又保留了那一份天真,笑起来的样子最是纯美。
她真的很好。
可是……大约是没有那样的缘分,每次看到她隆庆帝总能想起发妻的音容相貌,他心里难过,便就去的少了。
他知道让她一个人在这宫里生活蹉跎又寂寞,便把锦棠给了她,后来又把静柔也养到她的膝下。
因为相信她,也相信沈家百年世族的底蕴,她们家养出来的孩子总归不会太差。
他赌对了。
隆庆帝颤颤巍巍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雅容,你很好,朕心里一直知道。”他有气无力的低哑声音飘入她耳中。
淑妃蓦然止住了眼泪。
她默默跟着他道:“你心里,知道什么?”
隆庆帝没有怪罪她的不敬,只缓慢说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都,都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朕……对不起你。”
一滴沉重的泪又滑落淑妃白皙的脸庞,她猛地低下头,用衣袖又擦了擦脸:“多谢陛下赞扬。”
隆庆帝轻轻笑了笑,浑浊的双眼无神地望向床幔上致的盘龙,那笑声里满满都是遗憾。
他是大越的帝王,是天子,可迟迟垂暮重病缠身,他躺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寝宫里,也只能慢慢看着生命在迅速流逝。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或许是明天,又或许是下个时辰。
跟许多皇帝不一样,他倒是不太怕死,年轻时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到了老反而淡然了。
可他还是会很遗憾。
为这个国家他有许多事没有做,为他的家人儿女,他还有很多情没有了。
在他即将离世的这一年里,国难当头,外族入侵,亲子离世,天灾不断,百姓无处为家。
这些事死死压在他心上,他喘不过气也很不甘愿。
他做了四十几年皇帝,自认兢兢业业,也一心想做个好皇帝。
但皇帝好做,好皇帝却太难。
他不能让所有百姓安居乐业,不能扫平四海一展雄途,他甚至还没有培养好储君,他也辜负了许许多多的人。
隆庆帝只觉得呼吸都有些难了,他努力喘了两口气,只断断续续道:“想来婵娟也同你讲过,老八的事。”
淑妃点了点头,随即便发现隆庆帝并没有看向她,便又出声道:“诺,皇后娘娘是讲过的。”
“老八……你确实养的很好。这孩子聪明克制有礼有节,比他的哥哥们,都强。”
这么多年,再是受隆庆帝宠爱的三皇子都没能得他这般夸赞,从来不显眼的八皇子却得了他的青眼。
这句话就仿佛定心丸,淑妃心里安定了几分,又莫名有些难过:“陛下,棠儿还小,您再多教养他几年吧。”
隆庆帝轻笑出声。
这宫里头居然还有不想他死的人?他知道王皇后定然不希望他早早离世,只也不知道淑妃同样有这般念想。
“你有这份心,朕心甚安,只……天命难违,今日叫你来,便是要说棠儿的事。”
淑妃再又拜了下来,重重向他磕了三个头:“妾定听命。”
隆庆帝咳嗽两声,缓缓道来:“棠儿年轻,只上头还有四位兄长。老四母家普通,他也没有这个心思。老六口吃,祖训有言不承大统。老七……贵妃对他没有这份心,他也当不了事。只老三……有些麻烦。”
淑妃低头,没有言语。
隆庆帝只继续道:“待朕……会留遗诏命老三分封溧水,镇守国门。命贵妃至长子封地处享荣华富贵。”
“陛下!”淑妃心头一跳,惊呼出声。
她不知为何隆庆帝会把这般机要事同她讲,心跳骤然变快。
隆庆帝摆摆手,没让她说出话来:“棠儿年幼无正妃,朕会遗命婵娟暂理后宫事,你从旁协理,但他自己元后,由他自己亲定。”
淑妃顿时愣住了。
他给了王皇后未来许多年的尊荣,却也为儿子争取了一线生机。
王家再是百年书香世家,再是清贵读书人也总会贪心。
他是少年天子长子嫡孙,即位时便大权在握,王家自是老老实实。
但这些荣锦棠都不曾有。
他倒是不怀疑王婵娟,但对王家就没有这份信任了。
还好……荣锦棠并没有记名在王皇后名下,他不能让荣锦棠未来几年十几年受王家摆布,大越总是荣家的天下。
隆庆帝沉沉喘了几口气,又道:“你是棠儿养母,按制不能被封为皇太后,朕会遗命你为贵太妃,协理宫事。”
淑妃又愣了。
她在宫里安静几十年了,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被封为贵太妃。
“陛下,妾……”淑妃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隆庆帝打断了。
“你要为锦棠着想。”
淑妃说不出话来了。
确实,隆庆帝种种安排,为的全部都是荣锦棠。
或许也并不是为荣锦棠这个人,他为的是大越的国祚,为的是荣氏的未来。
淑妃弯下腰来,虔诚的行了一个大礼:“妾,领命。”
隆庆帝轻声笑了笑。
这一日他笑了很多次,也只有这一次是舒心而惬意的。
他最后说了一句:“能安排的朕都会安排好,只要你记住一点。”
淑妃抬起头来,认真看着病入膏肓的帝王。
隆庆帝朦胧的双眼终于对上她的,沉沉道:“你要记得,锦棠的妻子必须要他自己选。”
未来的皇后代表着外戚,享受着母仪天下的尊荣,也需要面对前朝后宫的种种是非。
在国难当头的这个时刻,一个不能经事不能顶风雨的皇后不如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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