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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为己有(高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唯其
虽然他林泽平算不上四九城里权力的巅峰,但是他女儿却是四九城里,当之无愧的的公主,没有人再比她漂亮,也没有人再比她任性。
人说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胡作非为,但林夕不是,她一人长了好几副胆子,自己瞎胡闹,各种乱来不说,还有富余的胆子借给别人用。
看着眼前铁证如山的照片,林泽平也不好意思腆着脸让陆家再接受林夕,只得答应了退婚。
陆川这才缓缓地提出:“我们陆老爷子最看重面子,突然退婚,恐怕引人非议,不如称病,推迟婚礼。这事儿推迟再推迟,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林泽平表示认同,这请柬也发了,酒店也定了,突然没有理由地退婚,肯定引人猜疑,倒不如给个冠冕堂皇的说辞,以堵悠悠众人之口,反正随着时间推移,以及现在信息刷新的速度,这事儿最后会淡去。
于是最终的商榷,就以林夕突染恶疾,要去国外治疗为由,通知宾客婚礼暂缓,随后林泽平亲自到陆老爷子家,跟人表示歉意,欠了个天大的人情。
☆、35
待风波稍微停歇后,陆川去了趟仁恒总部,律师已经准备好股权让渡书,签署完毕,向南将律师遣了下去,宽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他们两人。
“不知道陆局长接下来想怎么做,我必定全力配合。” 向南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支在下颚。此次退婚,陆川利用自己和林夕的关系,不仅在解约时全身而退,更让林泽平欠了他们人情,可谓是一石二鸟。
不过若不是他肯合作,自己断然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两个官宦家庭。先前对陆川有所胁迫,实在是兵行险招,万分无奈之举,眼下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要竭尽所能,对他示好。
陆川站在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如此高的地方,几乎可以将半个京城进眼底,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想着,并未开口。
向南猜测着他的心思,虽然导致他同意退婚的原因有几层,但唯有今夏那层原因,是不可替代的,因为无论钱还是房产,他都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获得:“今夏工作勤奋,任劳任怨,我的首席建造师告诉我,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顺心的助理了,所以要想法子开除她,我也很不舍得,不过只要陆局长开口,我一定办到。”
陆川视线落在极远的地方,似是在思考什么。向南的意思他明白,开除今夏,让她重新变得一无所有,到那个时候,她势必只能接受自己的好意。
只是,反复地做同一件事情,却期望得到不同的结果,这有可能吗?如果包养能够让她对他产生感情,那早就该产生了。
陆川终于回过头来,斩钉截铁两个字:“不用。” 在对他有所求的情况下,她只会把他当成雇主。这个丫头,比他想象得更能划清人和人之间的界限。
向南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看来值得陆局长退婚的事,也必定值得陆局长认真。”
陆川轻勾嘴角:“当然。”
这是他最后一次豪赌,要么胜,要么死。
如果他不幸赌输,至少他可以死了这条心。
以后就能踏踏实实地走联姻这条路。
向南被他的气势所慑,微讶片刻,才道:“我明白了,今夏可以继续留在仁恒工作,以后陆局长有任何需要,尽管差遣便是。”
陆川微微颔首,跟着便离开了向南的办公室。不错,这的确是场豪赌,尽管他有自信,但终究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他也不想再强迫今夏留在他身边,虽然他有能力做得到,但那样得来的,也只不过是畸形的感情,他这么大劲折腾,可不是为了那些。
电梯下行,他思索着接下来的策略,脚底忽然传来受力感,接着电梯就稳稳停住,他看了眼楼层,并没到b1停车场。银色的两扇门缓缓打开,今夏娉婷地站在门口,四目相接,均是一愣。
陆川唇角微微勾起,眼角眉梢都染上些许笑意,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有段时间没见了,他的视线贪婪地在她脸上和身上流连。
今夏站在门口出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娱乐圈结婚离婚分手外遇都要见报不同,政界的婚事对外界来说,是极其低调的,普通人不会知道这些,因此她只能按时间推算,他和林夕的婚期已过,照理说现在应该在蜜月期,不该出现在这里。
许是愣得过久,电梯门发出一声低响,便开始自动合上,陆川眼疾手快地摁住开门键,挑眉:“怎么不进来?”
今夏这才回神,赶紧跨了进去,转过身,面朝外地站好,摁下一楼的按键。陆川站在她侧后方,眼神肆意地,不带任何遮掩地,粘在她侧脸,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望着她。
逼仄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今夏不知为何,总觉得身后有灼热的视线,烧得她耳根子发烫,浑身不自在。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眼电梯门,上面映着陆川模糊的身影,似乎正是盯着她的方向。
她忽然希望电梯能快点到一楼,这样她就可以逃离这个狭小而逼迫的空间,认真说起来,她还是有点怕陆川的,毕竟他的行为难以预测,万一做点出格的事,自己又要被迫艰难地招架。
“你爸他们搬走了吗?” 陆川忽然问,今夏微微侧了侧脸:“搬走了,钥匙我放在物管那里了,你有时间去拿一下吧。”
“搬去哪儿了?” 陆川站直身子,朝她身后靠了一步,今夏没有作答,只是垂下脸看着电梯门缝,她没有必要告诉他自己搬去哪儿了。
“又是不关我的事?” 陆川的双手忽然就从后面环上了她的腰,在她耳边呢喃,炽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今夏下意识地挣扎起来,试图掰开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你别这样,你是结了婚的人。”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川就势握住她双手的手腕,一并抱进怀里,吃吃地在她耳边笑着,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怎么,有妇之夫调戏你,让你感到为难了?”
“……” 今夏自知气力不如他,脸皮也没他厚,索性就不做徒劳的挣扎:“你就不能好好地跟我说话,非得这样吗?”
陆川见她不再抗拒,手上的力道就卸了几分,松快地搂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慢慢地说:“我想你了。”
今夏沉默不语,她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新婚才多久,就好意思腆着脸对别的女人说想念。
“我想你想到,连婚都结不了了。” 怀里的身子,还和以前一般,小小的,软软的,暖暖的,抱着就觉得,心里有块空落落的地方,在瞬间被涨满了,让他不想放开。
今夏怔忪片刻,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握着她手腕的大手骨节分明,无名指上,干干净净。她觉得事有蹊跷,正欲开口询问,电梯到达一层,门开的瞬间,陆川松开了抱着她的手,将她推向门外,轻声说:“你该走了。”
今夏在电梯门外站好,转过身,疑惑地望着他,嘴唇几次开合,也没说出半个字,只是那么看着他,直到视线被关闭的电梯门切断。他手上没有戴婚戒,也没去蜜月旅行,难不成没有结婚?
随后又暗觉自己想多了。一来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退就退,二来就算他没结婚,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谈恋爱这种事,对现在的她来说,还真是件奢侈品。她所能够展望的未来,无非就是等自己事业稍微有成点之后,和一个可以将就的,不太爱的,也不太爱自己的人结婚,这样她就不用为曾经出卖过身体而对对方感到抱歉。
在前台拿了快递,她回到自己的工位,msn弹出一条消息,是瑞贝卡:刚看见陆川了,好奇怪,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主席办公室。
今夏知道自己之前和陆川的关系,在瑞贝卡眼中是不言自明,所以瑞贝卡现在才会发msn消息给自己,试图打探些什么。略微思索,便回过去:是吗?那真是挺奇怪的,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度蜜月吗?
瑞贝卡很快回道:是啊,所以我才奇怪,而且他左手都没戴婚戒,该不会是婚变了吧?
今夏简短地回复:不清楚。
瑞贝卡顿了会儿,才回道:你真不清楚?上次拍卖晚宴,他抓着你的手,看你的眼神我可都瞧见了,没那么简单。
今夏敲击着键盘,避重就轻:我是真不清楚。瑞姐,梁工叫我,我走开一下。
发出这句话,她把msn设置成离开的状态,躲避瑞贝卡的骚扰。她不明白瑞贝卡为什么要打听这些,或许是关心,或许是八卦,亦或许是,在发掘身边的人脉。不过她确实不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索性就不跟她纠缠。
晚上加了会儿班才离开公司,到公交站台时,她要乘坐的那辆车正好开走,无奈地等了半天,才等到下一辆。到家时,已经接近十点了,奶奶和爸爸都没休息,显然在等她回来。
“吃过饭了吗?” 奶奶说着就去拿围裙:“我留了点菜,给你热去。”
今夏忙拦着她:“奶奶别弄了,我在公司吃过了。”
“那喝点汤吧,你工作这么累,要补一补。” 奶奶系好围裙,不由分说地就去了厨房。
老今头拿过女儿手里的包,替她放好,心里自责得紧,要不是他生病,女儿也犯不着累死累活地加班。犹豫片刻,他小心翼翼地问:“丫头,你跟那个沈医生,闹矛盾了?”
今夏有些莫名,笑了:“爸,您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老今头搓着自己衣服上的荷包,有点难以启齿:“我们这次搬家,不是因为房东要卖房子,是你跟沈医生闹分手了吧?” 他一直认为,沈医生是女儿的贵人,那房子,也是沈医生提供的。
今夏这才明白过来,失笑:“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跟沈医生就只是朋友,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还有我们这次搬家,真的是因为房东要卖房子,千真万确,您就别瞎想了。”
老今头颇有些失望,本来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过问女孩子家的私事,但他对沈医生还是喜欢的,也希望两人能在一起:“你真不喜欢沈医生?”
今夏点头:“我跟他啊,八竿子都打不着。”
老今头眼骨碌一转:“那上次在老家,帮过我们的那个记者,叫陈啥子来着?你觉得他怎样?”
陈之城吗?今夏有些沉默。他人很好,也值得很好的女孩子,所以自己才不想拖他下水,所以才不顾自己的形象告诉他,她和陆川在一起是为了钱。既然没打算过跟他开始,那就不要开始。
“爸,您今天怎么了?以前您不过问这些的。”
老今头微叹口气:“我这不是觉得你工作太辛苦,想有个人照顾你。”
“爸,没事儿,我不需要人照顾,现在这样挺好。”
屋子不大,奶奶听见两人谈话,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丫丫,我今儿跟你爸讨论了,如果这沈医生和陈记者都不合适,那奶奶给你介绍相亲好哇?巷子口那水果摊老板的儿子,年纪比你大三岁,在家外贸公司上班,正好也是单身,你要不要见一见?”
今夏没有心理准备,直觉有些抗拒:“我还年轻,不急着相亲。”
“怎么不急?” 奶奶从厨房走出来教育她:“相亲也不是一次就能相中的,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成天这么辛苦,也不是个事儿,挣钱养家的活,那还是得交给男人干。”
今夏见奶奶神色认真,也不好直接拒绝,就跳过去搂着奶奶的脖子撒娇:“奶奶,你让我考虑下嘛,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再说。”
奶奶爱怜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你得认真考虑啊,别想着唬弄奶奶,可不饶你。”
今夏乖巧地把她推回厨房:“知道啦奶奶,您先热汤吧。”





据为己有(高干) 第32节
☆、36
在奶奶的督促下,今夏最终还是同意了相亲。仔细想来,此事并无坏处,除了自己略微有些感觉不适,至少能安抚一下家里的长辈。若是对方没看上她,那固然好,若是看上了,要继续深入接触,倒也无妨,反正她也不确切地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计划,姑且走一步,算一步。
相亲的地点是男方定的,安排在一个枢纽地铁站附近的巴贝拉餐厅,交通对两人来说都算方便,而且价位不高,还算有点就餐环境。
她到的时候,男人已经等在位子上了。为了避迟到,她刻意提前了十分钟,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早,她想,这至少说明他有时间观念,对他的印象便好了一分。
落座以后,两人照旧走了下形式,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男人姓张,名卓,样子和相片上相差无几,普通人的一张脸,谈不上好看和难看,只是没有看着不舒服罢了。
不过今夏仍是松了口气,之前跟同事提起要去相亲,她们讲了好些自己的相亲经历,让她有些怕了,唯恐今天也会面对一朵绽放的奇葩,不过就张卓目前的表现来看,虽无极大的可圈可点之处,但尚在正常范畴,这就够了。
饮料,披萨和小食上桌以后,她拿起刀叉,略显笨拙地折腾起一块鸡翅来,或许是她切得太过力,张卓注视了她一会儿,今夏察觉他的目光,有些抱歉地解释:“不好意思,我没怎么吃过西餐,不大用得惯刀叉。”
张卓连连摇头:“没事,其实我也不大用得惯,原本我是打算订中餐馆的,但听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西化的东西,所以就……”
今夏理解地笑笑:“这里东西还是好吃的,就是鸡翅带了骨头,有点不好切。”
张卓想了会儿,放下餐具,直接用手从餐盘里拿起一个翅尖送进嘴里:“这样吃起来就方便多了。”
今夏见他上手,瞬间错愕之后,也果断地抛弃了刀叉,手指拈起鸡翅啃起来,虽然这样的吃法有些粗鲁,难登大雅之堂,但着实吃得爽利,别有一番味道。
她暗自想着,通过相亲这种形式,可能注定两人不能陨石撞地球地擦出大火花,但至少张卓人还是随和,相处起来也蛮容易。
一个鸡翅还未完全下肚,大门一开一合,走进来一个男人,环视一圈,视线便准地落到了她身上。
今夏对着门口,视线和那男人交汇时,脑子瞬间空白了片刻,像故障的老旧电视屏幕,一片斑斑雪花。
男人径直朝她走来,在他们桌前站定,直勾勾地望着她,墨眸里似乎带着几分调笑:“这么巧?”
今夏怔忪:“你……怎么会在这儿?” 自从上次他在电梯里说了那些不清不楚的话以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
陆川微微耸肩:“路过。”
今夏寻思,这未也太过巧合,路过同一个地点,还能进到这商厦里的同一家餐厅?
张卓见两人相识,便等着今夏做主,没有贸然开口。
陆川冷飕飕地瞥了张卓一眼,又望向今夏:“你朋友?”
今夏不想解释对方是她相亲的对象,就姑且点了个头。
“怎么不介绍一下?”
今夏本不认为有向他介绍的必要,但她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跟他有什么过去,就只能坦然地说:“这是张卓。” 随后又给张卓介绍:“这是陆川。”
两个男人表面友好地互相点了个头,陆川用着不经意的口气问今夏:“对了,你爸最近身体还好吗?我听说透析会有透析反应。”
今夏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事儿,一时有些愣神:“还,还好。”
陆川唇角微勾:“那就好。” 说着在他们隔壁的桌子入座,手一招唤来服务员,开始点餐。
张卓见陆川坐在他们附近,似是故意,已对两人关系有些疑问,但他更加意外的是:“你爸爸在透析?肾不好?”
今夏被追问到此事,也只能微微点头:“嗯,他有尿毒症。” 家里的情况奶奶没有完全给对方交底儿,只是相亲而已,又不是片警查户口,所以有些私事,没到那份上,就没说。
张卓消化了半晌,才道:“那得让他多注意休息,不要过分操劳了,平时的营养也要跟上。”
今夏微笑:“我知道的,谢谢你关心。”
张卓回以一个笑容,接着就低头吃东西,间或找一些常规的话题跟她聊,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总觉得尿毒症那个话题之后,对方似乎不如一开始那么踊跃了。
陆川在她斜对面,气定神闲地坐着,轻呷着杯里的水,目光一瞬不瞬,牢牢地锁在她身上。
今夏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想撵他,一没立场,二没想好说辞,更怕万一激怒了他,当着张卓的面胡言乱语地说出些什么来,传到家人耳朵里,那就糟糕了——论不按常理出牌的本事,她是远远不及陆川。
张卓也察觉到陆川一直在打量今夏,心里已然确定两人的关系肯定不止朋友那么简单,而且那个男人,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无论外形还是气场,皆在自己之上,加之今夏的爸爸还患有这么大一个病,粗粗一衡量,他心里对这场相亲的结果已经有数了。
由于两人各怀心事,后来就谁都没有找话题,便陷入沉默,一顿饭吃得是如同嚼蜡,只有邻桌的陆川,娴熟地切着一块牛排,铁板还发出滋滋的声音。
吃完饭后,张卓结账,和她告别,独自离开了餐厅,今夏亦起身,准备去地铁口,陆川站起来拉住她手肘:“我开车了,送你回去。”
今夏轻轻挣开:“不用,我坐地铁。”
她已经知道今天和他相遇,绝非他口中说的路过。她不想去问他是怎么知道她相亲的事,又是为什么来搅局,她用不着他来提醒,像她这样的条件,要找到一个真心的人,有多不容易。
陆川追着今夏出去,走在她身边,陈述事实的语气:“你生气了。”
今夏柳眉微挑:“你觉得这样耍着我玩,很有意思,对吗?”
她并不气他来搅局,她只是气他指出了那样一个鲜血淋漓的事实,让她不得不去正视。
“我只是帮你测试一下他,如果他不能接受你爸的情况,就没有资格跟你在一起。”
今夏有些意外地抬眼,随后轻叹口气:“那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事,我自己操心就行了,不用劳烦你。” 说着便进了电梯,陆川没有跟上来。
*
周末早上,今夏是被打骂孩子的声音吵醒的。
原本想多睡会儿,但妇人尖厉的叫骂声持续刺痛她的神经,几个清脆的巴掌响之后,孩子也哇哇大哭起来。她实在没办法继续睡下去,索性就从床上坐起,隔壁床已经空了,这个时间,奶奶去早市买菜了。
换好衣服,耷拉着拖鞋走出卧室,爸房间的床也是空的,附近有山西老乡开了个小卖部,爸在那里打杂,补贴一点家用。
原本他还打算蹬三轮,一来旧车在老家卖了,重新买车要花钱,二来她和奶奶都觉着危险,怕再惹出是非,三来也是北京城太大,不识路,他普通话也说不好,做不了这档子生意。
挤在狭小的厕所里洗漱,今夏吐出最后一口牙膏沫子时,妇人还在对小孩施暴。虽然刚搬来不久,但这两人她都见过,那妇人也就三十出头,但生得面相凶恶,小男孩倒是虎头虎脑的,可爱得紧。这样的打骂也不是第一次了,邻居们曾经劝过,都被妇人唾沫横飞地骂了回来。
奶奶按老习惯,给她留了粥在锅里,她去厨房盛时,瞥见垃圾桶已经满了,就顺手整理出来,拎着塑料袋出门去倒。
想离市一医院近,又想图便宜,她现在租住的地方,类似从前的筒子楼,很多户人家共用一个狭小|逼仄,堆满杂物的过道,她要下楼倒垃圾,势必从那对母子的房间路过,小孩痛哭的声音让她心里揪得慌,她几乎是埋着头,以极其微弱的存在感从他们门前快速挤过。
楼下倒垃圾的地方,废弃物堆得和小山一样高,散发着腐臭味儿,一只浑身脏兮兮的猫凑在边上觅食吃,见她来了,赶紧夹起尾巴,瑟缩地躲到一旁,她放下垃圾袋,回身看着这个筒子楼,横七竖八的竹竿上,晾着乱糟糟的内衣裤衩床单,细细地听,风里什么样儿的声音都有,争吵,叫骂,痛哭……
仿佛这里就是一个悲剧集中营。
也是,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谁心理还能特别健康。
就像她每次回来,都暗暗对自己说,住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等经济条件好了,她一定得带着家人搬走。
回到屋里,她喝完粥,拾了碗勺去厨房洗,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她赶紧就着衣角擦了擦手上的水,跑去开门。
拉开门的瞬间,她就呆若木鸡了,陆川以一种与此地极不和谐的气场站在门口,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仿佛等的就是她现在的这种表情。
今夏脑子像突然劈进一个惊雷,炸得思绪乱飞,半晌说不出话。
陆川也不开口,只是眼角噙笑,好整以暇地欣赏她脸上起伏的神色,她那微微张开的水润红唇,让他想就这样低头吻下去。
今夏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要知道你住哪里还不容易么?” 她就是上天遁地,他也能给挖出来。
今夏仍是茫然:“你来这里干什么?” 话说完她才留意到,他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像是送礼来的。
“我来看你爸爸和奶奶。” 陆川扬起眉梢:“不让我进去坐吗?”
今夏挡在门口:“你来看他们做什么?”
陆川耸肩:“因为我的关系,害得他们搬家操劳,理应来表示下歉意。”
“……”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夏深吸口气,做好迎战准备:“我爸和奶奶都不在,你可以走了。”
陆川来之前就知道,要进她这家门不容易,所以她的反应也在他预料之中,便不急不躁地说道:“那我在这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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