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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沉金(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凌星尘
城里的街道上比上次韩韵绮来的时候热闹多了,人潮汹涌的,似乎在往一个地方赶。
崔野车都开不动,看着路上的人脚下生风,忍不住跳下车去,拽住了一个打听。
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崔野一脸空茫地回来了。
韩韵绮紧张地问:“这些人要干什么?逃难吗?要打仗了吗?”
崔野指了指路人:“你看他们喜气洋洋的样子,像是要打仗吗?”
韩韵绮扫了一眼,确实不像,但崔野为什么又是一脸死了人的样子?
崔野手撑在方向盘上,双眼失焦,魂不守舍:“今天是他们的音乐节。”
“什么?”
“这是全城狂欢的日子,已经很多年没办了。”远处不知哪里开始传来隆隆的鼓声,将崔野的声音衬得愈发低沉,“上一次音乐节,还是十年前。我妹妹……就是那天晚上失踪的。”
韩韵绮怔住了。
车窗外的人一波波地走过,像流水般聚集到了某个地方。
刚才响起鼓声的方向开始传来人群的欢呼尖叫声。
迦利人的音乐很热烈,用的大多都是震耳欲聋的打击乐,和着高亢无比的人声歌唱,听着极有感染力。
这难得一见的喜庆气氛吸引了全城的人,韩韵绮和崔野路上拉了几个人打听,没碰到任何阻碍,顺利地找到了总统官邸。
天已经黑了,两个守着官邸后门的大兵搬了个梯子正在往院墙上爬,似乎想站到墙头上看一看远处热闹的音乐节,完全没有半点守门的心思。
韩韵绮几乎可以说是大摇大摆地从后门边上溜进了院子,借着黑暗的掩映,毫不费力地找到了直通官邸天台的露天楼梯。
她跟崔野一路小跑上了房顶,心想只要打开上次出来的活板门,往里下一层楼梯,就可以找到罗伊,就可以打听瀚金帝国的一些信息了。
但她刚站上房顶,就看见了一个人。
(想了好几天,决定《幻海沉金》还是会在po上更完。
原因有二。
一是想通了,一篇文扑不扑,跟平台、跟内容、跟网有没有墙掉,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关系。po上照样有很多没有什么肉的文,po上近期的文点击也很高。文冷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因为我写得不好,换一个平台并不解决问题。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纠结犹豫上,不如尽自己所能把手上的文码好。
二是很现实的原因,po是灰色地带,在po上写文要捂好马甲,po上文,po上毕,换到其他平台难免增加掉马风险,签约的话,还会被平台get叁次元身份,万一有点什么事情,得不偿失。
这篇文大纲算下来总共大约十五万字,现在存稿已经有十叁万字左右了,其实就差最后一步了,接下来会一鼓作气码完它,接受自己码得不好的现实,尽自己努力做到问心无愧。
今晚九点开始,每天不见不散。)





幻海沉金(NP) 31.经纬度。
迦鲁城里有宵禁,平时在天黑以后亮着灯的,只有一些民房,灯光都不算很亮,整个城市也没什么霓虹。
而今晚,市中心的广场上搭起了硕大的舞台,明亮的彩灯照亮了了方圆几十米,从远处看,仿佛是在重重迭迭的黑暗中点燃了一团火。
那个人的脸被彩光照得光怪陆离,半倚着楼顶低矮的围墙,正出神地看着广场上的演出,身影落寞而孤寂。
韩韵绮意外地“啊”了一声,他才醒过神来,抬头看了她一会儿,平静地说:“你来了。”
是罗伊。
他依旧是坐在地上的,身下铺了块薄薄的地毯。
而他的语气,就好像是他们俩约好了要在这里见面、他已经等了她很久似的。
天台上只有罗伊一个人,韩韵绮不知为什么心虚起来,走过去蹲在他身前,低头解释道:“那天晚上……后来我脱不了身。”
罗伊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她,看了看她身后的崔野,又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投往远处精彩的歌舞。
韩韵绮连忙再度掏出自己脖子上的黄金面具项链。
“这是我外公给我的。他去世之前一直惦记着瀚金帝国。他年轻的时候就想带科考队来找遗址,可是那时候迦利亚在打仗……”
远处的音乐声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韩韵绮慌慌忙忙地解释着自己来迦利亚的理由,而罗伊一直盯着遥远的舞台看,既不看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说什么。
韩韵绮把话都说完了,看着他英俊而冷漠的侧脸安静了一会儿,问:“你知道瀚金帝国对不对?”
罗伊缓缓回过头来,白皙的面容上看不出答案,只是指了指通往楼下的活板门说:“下去等我。”
他第二次看了一眼崔野,对韩韵绮说:“让他先去院子里。”
韩韵绮匆忙对崔野挥了挥手。
崔野不但没退,反倒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罗伊。
罗伊被他看得不自在,侧转了头再度看着远处的音乐节舞台。
韩韵绮跟崔野说:“你先走,到院子里等我,没事的,他不是坏人。”
她硬是一路把他推到露天楼梯口,看着他不情不愿地下楼,在院子的角落里躲好。
韩韵绮自己则下楼去了罗伊的房间,推门进去,像上次一样躲在桌子底下。
可是罗伊要怎么下来呢?
片刻后,房顶上的罗伊喊了一声,大概是叫什么人。
果然不错,他是被上次那个仆人从房顶上抱下来的。
仆人把罗伊放进环形桌中间的圆洞,带上门走了。
韩韵绮等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才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这次她直接进到了桌子里侧,就坐在罗伊的腿边。
罗伊没想到她从这一侧出来,匆忙转动身形,把自己的腿藏到了桌子底下,拽过桌布盖得严严实实。
她上次就明白他房间里为什么要有这么奇怪的一张桌子了。
画一个圈,固然是让他出不去,也是为了他挪动方便,坐在圆心里,他能够到整张桌上的东西。
看他刚才敏捷地搬动自己双腿的样子,真的是在这张桌子里生活了半辈子。
韩韵绮侧过头不去看他,一时也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罗伊先开口的。
他从桌上翻到一本《道德经》递到她手上,低声说:“念一下,我想知道我的中文够不够好。”
韩韵绮接过书翻开来,罗伊则把胳膊架在桌上,以拳支头,微微阖上了双眼。
韩韵绮有求于人,顾不上他这个要求多么古怪,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她从小学习也不是很认真,这种古文更是没怎么好好学过,念得磕磕巴巴,想到自己一个中国人,居然在外国人面前露怯,不免有些脸红。
艰难地读到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时,罗伊忽然睁开了眼。
湛蓝色的双眼深邃如海,韩韵绮再一次被震得失神,一瞬间就停了下来。
“这一句……是什么意思?”罗伊微微侧头看向她。
韩韵绮有些支吾,“就是说……天地……”
罗伊替她接下去:“天地是没有感情的,世界上的所有人和事,在上天看来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不重要。”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厌世之感,仿佛对一切都毫无所谓。
韩韵绮下意识地想反驳他,但张了张口,却找不到话说。
她不知该怎么让一个从未见过天日的人鼓起对生活的勇气。
罗伊从桌子下面摸出一个盒子,递给韩韵绮。
韩韵绮打开盒子,一样样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罗伊就一句一句地说。
整盒东西都是他精心准备的,放在最上面的,就是那个黄金面具。
“这个黄金面具,是我们在r国的时候,有个学者送来给韦斯特的。他说,迦利亚的土地上,曾经有一个横跨大陆的帝国,叫瀚金帝国。韦斯特不相信这个传说。或者说,他不愿意耗费人力物力,去寻找几千年前的遗迹,对他来说,现实中有更多事情要做。”
“那个学者可能就是我外公的朋友!”韩韵绮激动地说。
罗伊淡然地指了指盒子,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面具底下是几本古籍,都是厚厚的羊皮纸,纸上用金色墨水写着异常古怪的文字,隔了成百上千年,每个字依然清晰闪耀,曲里拐弯的,像无数条金色盘桓的小蛇。
“瀚金帝国曾经有一个古老的职业,叫‘图书管理员’,他们最初是皇帝的抄写员,后来就成了国家的历史记录者。‘图书管理员’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职业,他们的工作场所,也曾经被人当作最早的大学。可是随着瀚金帝国的沦落,‘图书管理员’们也消失了,他们精心保管的古籍,在几千年的战火纷飞里越来越少。韦斯特当上迦利亚总统后,有人给他送来了仅存的一些古籍,只是上面的文字早已经失传了,没有人看得懂。”
再下面,就是一本现代的笔记本,里面写的全都是英文。
“知道这件事的每个人都很忙。忙着建国,忙着邦交,忙着勾心斗角。只有我,很闲。”
笔记本里清晰地记载着瀚金帝国的年代和事件,从叁千多年前开始,到一千年前左右结束。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是孤零零的两串数字。
14°36,7°37。
“瀚金帝国的城池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只有一座神殿,因为很早就废弃了,所以反而没在战火里受损,应当留了下来。找到这个黄金面具的人,大概就是误打误撞闯进了神殿。面具上有四只眼睛,是因为在瀚金帝国的传说里,专门负责守护人类的神,是有两双眼睛的。”
罗伊说完了。
韩韵绮消化了很久,指着那串数字问:“这个……是神殿的经纬度?”




幻海沉金(NP) 32.爆炸。
罗伊点了下头。
“你、你是怎么算出来的?”韩韵绮震惊地问。
罗伊微微蹙眉,嫌她的问题太幼稚。
“我破译了古籍里的文字,了解了当时的历史,查到从神殿所在的都城走到海边和几座大山的时间、算出当年战车的大约速度、结合水文地势变迁的记录,自然就推算出来了。”
他说的好像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神殿应该是被沙漠掩盖了。”他继续言简意赅地说,“不然不会一直没人发现。可能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沙丘。”
韩韵绮张口结舌地又看了看笔记本上那几个数字。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罗伊一直在跟她说中文。
这样一张西方长相的脸,说起中文来却没有一丁点口音,词汇量甚至可以让很多中国人自叹不如,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本来就坐在地上的她愈发往地毯上软了软。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个人的呼吸声似乎都被厚厚的地毯吸了去,韩韵绮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令她外公疯了小半辈子的悬念,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眼前这个男人破解了。
他俊秀的五官和残缺的身体看上去那样柔弱无害,可淡定的神情和理智的言语又显得他那样强大。
她一时想哭,一时又想笑,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胸口激荡,最后实在是撑不住,径直趴在了地毯上,用手捂住头。
罗伊被她吓了一跳,侧身看了看她,试探着问:“你……你没事吧?”
韩韵绮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喃喃地问:“这么重要的事,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罗伊语气里有些困惑:“重要吗?这里没有人在乎。”
他反问韩韵绮:“你外公为什么在乎?你又为什么在乎?”
韩韵绮翻身坐起来看着他,字斟句酌地说:“有些事情,明明看起来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就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你的人生里,让你忘也忘不掉,这就叫缘分。”
两个人在昏黄的台灯下对视,谁都没有眨眼。
“找到它。”罗伊最后说,“让我知道,我没有算错。”
他看着她,目光无比澄净,也无比恳切。
“你跟我一块儿去。”韩韵绮脱口而出地说,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他的方向探了探。
罗伊摇了摇头,眼神暗下来一些,看向自己的双腿。
他怕自己行动不便,变成韩韵绮的累赘。
韩韵绮刚要劝他,他却打断了她的话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跟她说了这么重要的事,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韩……”
她刚说了一个字,声音就被外面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
那声巨响震得人心神俱裂,几乎连脚下的楼板都跟着微微晃动,书柜上有好几本书,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韩韵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罗伊一把抱住。
他把她整个上半身搂进怀里,弯腰用自己的背护住了她。
而她的脸庞和胸膛就贴在他的大腿上,不自觉地伸出双臂揽住了他腰。
巨响的余震持续了很久,周围的空气都隐隐颤抖。
耳膜被轰得嗡嗡直响,韩韵绮许久后才缓过神来,从罗伊腿上爬起来,惊慌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罗伊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摇了下头,表示不知道。
刚才一时情急,他让她碰到了自己的腿,这会儿缓过来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带着羞赧地扯了扯桌布,把自己的腿重新盖上。
“快走!”韩韵绮站起身来试图拉他的胳膊,“刚才是不是爆炸了?这里不安全!”
罗伊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镇定地把刚才那个纸盒递给她说:“你需要的资料都在里面。走吧。”
韩韵绮急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爆炸已经平息几分钟了,一直没有人来过问罗伊的安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他留在这里,万一待会儿还有危险怎么办?
罗伊已经翻开桌上一本书,“带着我,你哪里也去不了。”
门外传来崔野粗声大气的喊声:“韩韵绮!韩小姐!”
“这里!”罗伊替韩韵绮高声应了。
几秒钟以后,房间的门就被崔野一脚踹开。
他低头扫了眼坐在地上的罗伊,探身就来抓韩韵绮的手腕,“快走。”
韩韵绮根本无力反抗,一声惊呼还卡在喉咙里,就已经被崔野拖出了房间。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罗伊已经翻开了那本书,平静地读了起来。
台灯的灯线还因为刚才的爆炸而微微晃荡,愈发显得他的面容平静如海,无法捉摸。




幻海沉金(NP) 33.炸药。
韩韵绮被崔野拖着,沿着楼梯往院子里狂奔。
一路上都是被崔野放倒的守卫,足足有近十来个人。
崔野黑着脸,把韩韵绮拖到后门处,一把塞进了越野车,飞身上车发动。
刚开车上了主路,远处又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四下里已经全是逃窜的人群,没头苍蝇似的,一波波地往他们车头撞。
耳畔响起的则是连绵不断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韩韵绮觉得自己仿佛被投入了某个低成本的灾难片,她的灵魂似乎已经脱离了肉体,悬在空中,冷眼看着这底下哭喊着逃难的人群,以及远处真的变成了火光的灯光。
蒙圈了两秒后,韩韵绮马上把上半身探出车窗,举起相机开始拍视频。
周围实在太过混乱,她不清楚自己能拍到什么,只能尽量把相机举高。
耳畔开始响起鞭炮般的声音,崔野在车里叫她:“别拍了!迦利人和巴瓦人发生枪战了!”
韩韵绮想停下来的,可是她的身体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还是不管不顾地悬在窗外。
崔野见叫不动她,骂了句脏话,一把把她从窗户揪进来,抢过她的相机,自己端在手里,探身出去拍视频。
韩韵绮愣愣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睁睁地看着车前不远处一个迦利人拿着冲锋枪,不管叁七二十一地四下扫射。
大多巴瓦人都手无寸铁,霎时间满地躺满了人,血流成河。
冲天的火光里,一切都看不真切,连鲜血都是暗色的,所有人的面孔都狰狞扭曲起来。
那个迦利人看见了正在拍照的崔野,调转枪口就要朝他开枪。
崔野反应极快,左手拿着相机,腾出右手从腰上摸出一把手枪,赶在迦利人转身之间一枪射中了他的膝盖。
迦利人跪倒在地,崔野则马上回身开车,将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
吉普车不辨方向地一路往城外逃,甚至直接撞开了守卫的关卡,直奔向东的公路而去。
迦鲁城里大乱,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俩。
沿着空无一人的公路开了近半个小时,崔野手下的方向忽然一偏,车子冲进公路外的荒地,颠簸了几十米以后缓缓停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韩韵绮甚至都忘了尖叫,直直地看着崔野打开车门跳下车,踉踉跄跄地往黑暗中走去。
他只走了几十步,就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地呆在那里。
韩韵绮坐在副驾驶座上呆了片刻,才下车追过去,半蹲下来晃了晃崔野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崔野茫然地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脸上的刀疤狰狞极了。
“刚才的炸药……是我上次送进城里的。”




幻海沉金(NP) 34.逆流而上。
韩韵绮早知道上次庄景涵跟崔野一起开车来迦鲁城时,带的并不是什么医疗器材了。
但她也没想到他们带来的居然是炸药。
她双膝一软,跟着跪坐在了地上。
崔野用双手捂住脸,神情痛苦地说:“庄医生让我运东西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不对。可是我不敢问,也不想问……就只能装不知道……我只是想找妹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高大的身躯脱水了似的,缩成一团。
到了这安静的地方,韩韵绮才意识到自己在耳鸣。
从刚才那声爆炸的巨响之后,她的耳膜就一直在受到剧烈的冲击,逃命的时候还感觉不到,这时只觉得头疼欲裂。
崔野仍在失神地自言自语:“老子十年前跑来维和,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不是让他们打完了仗还互相歧视的,妈的,他们活该……他们活该……我只是没有问而已……我不知道是炸药……”
可如果真的不知道自己运来的是炸药,他怎么可能一看到爆炸就反应过来?
崔野给自己找完了借口,却迟迟缓不过来,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头顶依旧是一轮完满的圆月,夜里的沙漠似乎与来时毫无不同。
但桂花树广寒宫的影子,已经将完满的圆形勾勒得支离破碎。
借着月光,韩韵绮渐渐看清周遭,突然发现崔野肩上在汩汩流血。
她马上半跪起来,用手捂住流血的位置,震惊地问:“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崔野“嘶”了一声,随着她的动作低头看自己的伤口,似乎刚发现这事一般,愣愣地说:“我操,刚才被那家伙打中了。”
韩韵绮马上扯下自己的丝巾想给他裹伤,但她从未做过这事,笨手笨脚的,还是崔野自己胡乱把伤口一扎,大咧咧地挥手说:“没事,小伤。”
他说着就站起来要走,脚下却猛然一软,韩韵绮飞快地站起来,一把搂住了他腰。
可崔野太高太壮,韩韵绮被他体重带得往后一退,差点两个人都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还好崔野很快找回了平衡,踉跄两步站住了脚。
他却没有松开刚才抱住韩韵绮的胳膊,半倚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韩韵绮试探着用手蹭了蹭他肩上裹伤的丝巾,颤抖着声音问:“真……真没事吗?”
崔野的短发贴在她脖子上,很扎,很毛躁,像一只炸了毛的大狗。
崔野一时没有回答,只是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疼,也是在用力感觉她身上的味道。
片刻后他推开她,一笑说:“这点小伤算个屁。”
他说着就大步流星地往车子走去,还回头叫韩韵绮:“快点啊。”
韩韵绮不敢让他再开车,于是自己亲自上阵。
崔野倔强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睁眼看着前方,装出一副完全不疼的样子。
韩韵绮为了给他分心就问:“你原来是维和部队的?”
崔野歪嘴笑笑,“不是。我只是个雇佣兵。当年来维和的国家,有些是真情实意的,有些……就是站个队,凑凑数的,他们就花钱雇人……我很早就干这一行了,家里穷,没办法……不过为了找妹妹,我私自留在了这里,也没拿到工钱。”
韩韵绮不作声了。
今天跟罗伊的见面戛然而止,她甚至还没来得帮崔野确认他妹妹的事情。
崔野却自己接下去说:“其实找了这么多年,也该死心了。但是我爸妈死得早,我就我妹这么一个亲人……”
话到一半,他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点执念,他就不会铤而走险,帮庄景涵运那一批炸药进迦鲁城。
“韩小姐。”崔野沉默了许久之后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这话问得有些幼稚,却让韩韵绮思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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