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苦难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寻道儿
项羽不是说了嘛:“富贵不归故里,如衣锦夜行,谁见之者。”
曾仕湖觉得他们几个虽然不能算:“衣锦还乡,”但起码是“赚钱还乡”了。炫一下也好,打打某些人的脸,让村民们认清楚某些人的“画皮”,别再为表面的话语所迷惑……
每个人分了8500元后,还剩下的那一百元,给朱师傅当运费,因为叫他帮拉行李,送曾仕湖他们几个回曾村。朱师傅是推辞不要。但曾仕湖坚持要给,毕竟人家的车不是烧水就能开得走的……
朱师傅的拖拉机又一次开到了曾村的大晒谷坪。
桐秀村黄少秋的树已经全部砍完,年轻的伐木工们拉着被服等行李,拿着近半年的工钱回家了……
拖拉机停好后,曾村的一大帮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了上来。因为曾仕湖打过电话给他妈妈,说今天大概是下午能到家,农村中的老人小孩没事干,就爱凑热闹,看见个车来到村上,不管跟自己有没关系,有事没事都喜欢去围观。
白世连去傻大妹家提亲成功,白德赣将要讨老婆的消息被曾刘凤说出去后,在曾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纷纷说:还是曾仕湖有本事,读书时候读书厉害,不读书时赚钱厉害,赚钱厉害还不算,居然能帮白德赣都做成一个媒,这个人本事太大了,实在让人看不透,所以这帮人“满载而归”,自然能引起村民的好奇和围观,想看看曾仕湖他们在山里砍树是否真的有曾刘凤说的那么好赚钱,一天居然能得60-70块(当年普通点工一天13块)……
不过既然有人看不透,也同样有人看不起。比如烂铁对曾仕湖的做法就实在看不起,摆明了有钱不赚嘛!对赌协议那10块钱一个方,如果曾仕湖装自己口袋,不和众人平分,可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众人知道都是可以接受的!包工头嘛,总要赚那么一点差价的。
但他居然不要?这实在太让人想不透了,这个世界居然有人不爱钱?那不爱钱干嘛跑去山里砍树受累?曾仕湖应该也不傻,傻就不可能包得这么划算的活来干。但不傻为什么有钱不赚呢?这个问题可是让烂铁有点想不通抓狂了……
但是在晒谷坪上焦急等待着俩儿子回来的白世连可没想烂铁那么多,他也听曾仕湖妈妈说曾仕湖他们今天下午就能回到曾村了,因为俩儿子出去了这么久,全靠曾仕湖等人带。而且还帮白德赣讲成功了一个媳妇,这等“恩德”是无论怎样都该感谢一下的,所以今天一早白世连就去镇上买了很多菜,等着曾仕湖等回来叫去他家吃晚饭……
“朱师傅,你可一定要去我家吃饭。你好不容易来曾村一趟,还没去过我家。今天既然送湖崽他们回来,就别去那了,留下来在这里吃晚饭。”
朱师傅停好拖拉机,刚下车,就被白世连逮住,非要拉住去他家吃饭不可了。媒人嘛!朱师傅帮白德赣做成功这个媒,对白世连一家人来说,绝对是做成了一件大事,所以白世连脸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好的好的!既然世连老哥这么热情,我还推辞说忙就是实在不懂礼貌了,反正我也爱喝两杯……”
朱师傅倒也是性情中人,没那么多推辞客气的话,叫吃饭直接就答应了。
“仕湖,仕友,振翔,你们三个晚上也一起去吃饭哈。我听桂花婶(曾仕湖妈妈)说你们今天下午回来,就特意去买菜准备了的,你们也一起到我家吃”。白世连又对曾仕湖他们几个说道。
“好的,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哦,噢!世连哥,既然你在这里,白德赣和白德雷的工钱就在这里直接交给你了,懒得我再送去你家。”说罢曾仕湖对林振翔说:
“振翔,把你那皮包拿出来,就在这里分钱吧。”
“世连哥,这是木头的总方数720方,每天得多少方的单子也全夹在这里,你可以加一下看看对不对。仕湖那时候是谈好60块钱一方的,但和老板说过,如果年前能全部砍完老板每方补多10块钱,就是70块钱一方。总共是50400块工钱,伙食是用装车费开的,但是这里的也用了300元,车费用了100。就还剩50000元整数。每个人可以分10000元。白德赣和白德雷两个人就是20000元,因为中秋时仕湖给你送去了3000元。你这里还有17000元,你看看账本,算一下对不对……”林振翔对白世连说道。
“不用看了,不用看了,你们几个我还信不过嘛……”白世连笑着说道。
几个人也不怕露“富”,就在曾村大晒谷坪上分起了钱,白世连拿了170张红太阳,曾仕湖和曾仕友,林振翔自然也每人得85张。曾仕湖拿到钱后,数了10张还林振翔说: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还你1000元,清账。”
曾仕湖因为中秋时借了林振翔1000块跟他的敏敏妹妹潇洒去了,所以分到钱了自然就马上还回去。
烂铁可能今天也没啥事干,曾仕湖他们的拖拉机进村后,他也在旁边围观。看见曾仕湖他们几个在晒谷坪上分钱,估计是心里醋意颇多,半开玩笑半调侃的和曾仕湖说:
“哇!得这么多钱回来啊,你们几个发财了噢!湖崽,还是你能干哦,带白德赣他们两兄弟出去居然能挣这么多钱回来,比我可强多了。
听说你还帮白德赣做成一个媒噢,明年你那里还包有树来砍吗?有我也跟你去了,你也帮我做个媒,不然讨不到老婆了……”
“你那个阳朔的女朋友咧?双抢的时候抛秧都帮你去抛了,又来调侃我叫我帮你做媒。你这家伙难道还想学你公太那样?讨两三个老婆啊?
我首先声明啊!白德赣的媒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带他去砍树而已,这个媒是朱师傅做的。我自己都还是光棍,哪有本事给别人做媒(煤),我给别人做“柴”还差不多!”曾仕湖对烂铁说道。
“阳朔那个女朋友被大风吹走了,你知道冬天刮北风,风大,一不看好就被风吹走……”烂铁回答道。
“什么北风大呀?你都嫌人家家境不好负担重,怕以后拖累你,不要人家,睡了又不要人家,你还说这些光脸话……”
旁边有个中年妇女,可能是知道点内情,又心直口快,忍不住插话说道……
因为离吃饭时间还早,曾仕湖他们几个分完钱后就各回各家了,只是约好六点半准时到白德赣家集合吃饭。拿着那么大一笔“巨款”也必须先回家放好再干别的事。
“妈!我回家了!”曾仕湖一跨进大门,看见他妈妈正在家里做家务,就和他妈妈大声的打招呼。
“嗯!好,回来了就好,出去半年了。你挣了多少钱回来呀,不会像你爸去年那样吧?”
“怎么可能,我虽然是他儿子,但他是“半仙”我又不是“半仙。我们这次去桐秀村砍树,每个人都得了一万块,中秋时给仕强寄了1000块,给你500块搞房间。中秋节时我买衣服和过生日花了1000块。还剩7500块全部都在这里。”说罢曾仕湖还又把钱拿出来,放桌子上当他妈妈的面数了数,第一次出去干活就挣了这么多钱,曾仕湖心里颇为得意。
“中秋过生日花了一千块?是和女朋友出去玩花了一千块吧?我都听仕友妈妈跟我说过了,仕友妈妈说她和那女孩的妈妈是同学,认识那女孩,说那女孩跟妈姓赵的,人长得很漂亮,对吧?”
“没有的事,普通朋友而已,出去别乱说……”曾仕湖对他妈妈说道。
那个年代的人都不喜欢跟自己的父母谈论感情上的事,曾仕湖见他妈妈知道了自己的“老底”,感觉颇为尴尬。他总觉得这种事情,在没成功之前,是绝对不能张扬的,就好像电影《地道站》里那个鬼子太君去扫荡时说的: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因为事情一旦张扬开来,如果到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不成。大家都是附近十里八村的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肯定会很尴尬……
在当时曾仕湖的概念里,以为他们这代人的婚姻嫁娶还会和他老爸那代人差不多,对象都是方圆百里之内的。再说得夸张点的话,百里都算很远了,基本上对象就是林村的嫁曾村,林村的娶大溪村的,踩个单车十分钟就能回到外家。谁要娶个另外镇的都嫌太远,以后去拜年挑一担腊肉去会很辛苦麻烦。年轻人们出去打工也仅仅是为了帮家里赚点钱,等结婚娶妻生子了,还是要回老家的……
如果他和赵崇敏的事这时候让多人知道,到时候又不成,赵崇敏又嫁个附近村的,他又娶个附近村的,那不是很尴尬嘛!所以听他妈妈提到这件事后,赶紧否认,并且叫他妈妈别出去乱说。虽然当时年轻人的思想并不封建,像曾仕湖等人的爱情观里也绝无“处女”情结,但他总觉得事情宣传开了对女孩儿不公平……
“我不会出去说的啦!只是见你回家了,我关心你的事随便问问而已,仕友妈妈跟我说都是悄悄地,我们不会出去说的……
你的房间,全部照你的意思叫师傅改造了,就那个朔料扣板和电没有弄,你现在回家了这两天就弄吧!反正也还有半个月才过年,大把时间。不过中秋节时你交给我的500元钱不够哦,材料花了500,师傅的工钱也要500,师傅的工钱还欠着的,过年前要给人家哦……”
“妈,不用等过年前再给了,欠人家的钱干嘛咯,我这里7500块,我自己留1500块过年用,这6000你帮我保管,我用的时候你再给我,那500块你马上给师傅吧,人家也要过年花钱的……”
说罢曾仕湖就数了60张红太阳给他妈妈,自己留15张揣口袋里,走进自己那个改造好的房间。
果然,曾仕湖走进自己的房间后,看见房间改造已经基本完毕了。屏风拆了,隔墙砌好了。地板腻子全部搞好了,房门也改成了侧开出堂屋的暗锁门。一切跟他中秋节交代他妈妈的一样,而且师傅手艺不错,水泥地板打得很平整,抛光的刚玉腻子也刮的堂堂亮亮,曾仕湖想,再装上漂亮的扣板,把日光灯装上,买套音箱、功放机、影碟机,彩电放里面,就算是做结婚的新房也不算寒碜了……
“妈,我今晚去世连哥家吃饭,晚上我去振翔哪里跟他下象棋,不回家睡觉了,你不用给我留门……”
曾仕湖看完房间,把从山里带出来的行李都收拾好,又洗了个澡。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去吃饭了,就如此跟他妈妈说道……
曾仕湖到了白世连家,见该到的人都到了,菜也准备上桌。他拿个凳子排林振翔坐着,对林振翔说:
“今晚去你那,准备和你杀一夜象棋。”
“可以可以,欢迎欢迎,反正明天也不用砍树了……”
不一会,菜就上来了,也无非就是猪肉、鸡、鸭、鱼。不过酒倒是像曾仕湖过生日那天搞的,是煮酒,顺口好喝。
席间,白世连首先向众人宣布了白德赣已经叫先生看好婚期,即将和傻大妹摆酒结婚的消息。日子已经很近了,就2001年农历正月初八,并且也当场请了曾仕湖、林振翔、曾仕友、朱师傅,并且叫曾仕湖帮忙打电话给秋哥,请这几位到时候来喝喜酒,那年代农村请酒不兴用请帖,都是直接口头交代就算是请了。
然后自不免再说感谢曾仕湖带他俩儿子出去干活赚钱,更加感谢朱师傅帮忙介绍老婆并且成功等话。
曾仕湖和朱师傅自然也表示自己只是举手之劳,并不值得如此客气等话……
不一会,曾仕友和朱师傅、白世连又进入了状态。开始面红耳热,称兄道弟了。但是曾仕湖似乎状态不佳,喝酒比平时更为克制,而且似乎心事很重,别人讲话他都心不在焉的。其他人都两三杯酒下肚了,曾仕湖一杯都没喝完还剩小半,搞得林振翔忍不住问他: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喝酒这么腼腆,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呀?
“不是要去和你下象棋嘛,喝多了下不赢你岂不是让你很得意”
林振翔想了约半分钟后,露出狡诘的笑容悄悄对曾仕湖说:
“我信你个鬼哦,你今晚才不是要去和我下象棋。你今晚是要去做小偷,我写两个字在桌子上你看对不对,说毕用手沾酒,写了个“偷赵”二字。”
“你他妈的怎么这么鬼精啊,我肚子里的事你都能猜得到,知道就好哈!别说出去,并且如果别人问我去那里了一定要坚持说今晚就是在你那里,咱们提前把口供串好,形成攻守同盟……”
“你这家伙,见你尾巴翘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了……”
“世连哥,朱师傅,仕友。你们慢喝,喝开心哈!我和振翔先回去了……”
曾仕湖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坐林振翔单车的后架上,两个就着月光的亮度,骑单车回去了……
第三十四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那晚上的月亮,跟中秋节晚上一样,格外明亮。曾仕湖坐林振翔单车后架跟林振翔到林村后,也没进他家门,只和林振翔说声再见就再步行沿小路往大溪村走去了。
从曾村去到林村隔了一条小河,再从林村去到大溪村还隔有一条小河,也不远,就三四公里路程。
不过走路的话也要半小时,曾仕湖没有骑单车,倒不是晚上不好骑,而是他今天晚上要去做的事,好像不那么适合骑单车去……
“**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跟曾仕雄他们去偷橘子,那种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既觉得刺激,又感觉害怕;想放弃不去偷了,却又抵御不了那甜美橘子的诱惑。此时的曾仕湖,心里大概也是这种心态吧,既觉得刺激,又觉得紧张害怕……
一想到敏敏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想起她那优雅的身姿,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漂亮脸蛋时,曾仕湖就感觉全身一阵,身上像过电一般颤栗,不由得加快了走路的脚步……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因为来过一次,所以快到赵崇敏家大门口的时候,曾仕湖担心她家那只狗又不识趣狂叫,所以干脆把鞋都脱了,只穿着袜子,免得发出脚步声。像个小偷一样轻手轻脚地悄悄绕过大门走到后门。
还好!看后门旁边那个窗户灯光还是亮的,应该是开着台灯,敏敏还没熄灯睡觉。曾仕湖不由得心下大定,悄悄走到窗户下敲两下玻璃,小声叫:“敏敏,敏敏!
“谁?”里面传来了赵崇敏的呵斥声。
“我呀,曾仕湖,快开门……”
赵崇敏把曾仕湖放进房间后,看到曾仕湖一只手提着一只鞋,脚上就穿着袜子,袜子上还全是黄泥,很是狼狈。捂着嘴巴直笑,大概过了两分钟后,才故意装严肃说:
“你曾仕湖什么时候学会做梁上君子了?想不到哦!居然偷偷跑到人家大姑娘闺房中来?你是何居心?等一下我叫我哥他们绑你到派出所去……”
“绑到派出所我也不怕,偷东西才犯法,偷人又不犯法。那人家不是想你嘛!说罢就去拉赵崇敏的手……”
“少贫!”赵崇敏甩开曾仕湖的手,说:
“你想我干嘛不白天光明正大的来我家找我……”
“你妈妈在家我不敢来呀!是那合了嗨!”
曾仕湖学着桂剧彩调里的语气,阴阳怪气地小声的唱了起来……
“噗呲!”赵崇敏又一次捂嘴巴大笑,又不敢笑出声!直笑得腰都弯眼泪都出,良久才止住说:
“好了,别闹了,我去厨房拿个盆打点热水你洗脚吧……”
洗完脚后,二人合衣半躺床上,赵崇敏把头靠到了曾仕湖的胸膛那里,说: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