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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为凰(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米缪灵雨
桃华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执意要坐起来,语调颇为强硬:“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告诉我。”
“娘娘不用激动。没什么事。”
安易摇摇头,没有再管秦尧玄的眼神,径自道:“只是你身上这毒,会随着日数渐长慢慢地传给胎儿。也许这是件好事,待孩子出生后你就与普通人无异。”
“怎么会!”
桃华吓得叫起来:“且不提我这孩子是男是女,如此说来我岂不是也要从小给孩子喂药,再寻个人当引子,不许他人碰触?”
“这本就是千云调养性奴的毒,自然是传承世代为奴。一旦诞下子嗣,大都女奴都会因人老色衰而充公,也不需要这毒再系着。”安易说着笑了一下,安慰说:“但圣上怎可能对娘娘如此呢?这也不失为一种解毒方法,不是么?”
“这是什么狗屁方法!”
愤愤地看向秦尧玄,但他躲过了桃华的眼睛。心又凉了许多。
待到安易告辞,桃华才揽起被子,一双眸子战战兢兢地瞧着他:“尧玄……”
“孤在。”秦尧玄没有说回宫的事,而是倒了杯热茶来床边喂她。
“国师说的,属实吗?”
分明不想问的,问了也没有意义,但桃华偏偏就是憋不在心里,“你想我生个孩子,只是想把毒去了?”
“华儿擅自将药吐了,孤还没问你,倒是先问起孤来了?”
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秦尧玄依旧带着怒气。
桃华委屈地咬着唇,想将脑袋挪开却徒劳无功。最后她只得软软地将脑袋靠在他的掌心上,嘟哝道:“你说过要这个孩子当太子的。如果身上真的有毒……”
“孤从没说过是这一个。”
那是第一个孩子要直接杀掉吗?
桃华诧异地看向秦尧玄,却只有一片冷然,如同下令般不容置喙,无关对错。
大义灭亲?自私自利?脑中闪过无数个词汇,最后变为瑟瑟发抖,桃华隔着被子抱住膝盖,自责地垂下脑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接受不了……”
就没有什么解毒的方法吗?
应当是没有的。否则秦尧玄也不可能硬要灌她药,也不至于用这种法子。
“好好养胎。”伸手抹了一把桃华的眼角,发现并无泪水,秦尧玄本悬着的心提得更高了些,“待胎相稳定之前,孤不要你,若是毒发了自己熬着,懂么?”
“华儿知道了。”
恹恹地点着脑袋,回到金丝苑里竟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起浑身酸疼无力,小腹还有滞涩感,桃华光着脚就往后头的温泉浴池里扎去,靠在石边瞧着天际线渐渐发亮。
待到天又黑了,夏朱和阿蜜朵前来摆晚膳的时候,也没听着什么话语。
一碗养胎的汤水甚是腻人,桃华不想喝,但阿蜜朵急忙说这是今日现学现调的,怎么也得赏个脸尝尝。
“我吃什么啊,这孩子,说不定还是滑了好。”
夏朱不语,只是重复道:“圣上吩咐了,娘娘一定要照顾好身子,万事以娘娘贵体为重。”
她毕竟是秦尧玄的人,自然是听秦尧玄的。桃华不想为难她,摆摆手示意夏朱退出去。
阿蜜朵顿时挺直了身子,看向桃华很是紧张,“姑娘可是在担心,这孩子不是个好的?毕竟姑娘与圣上的关系……”
“估计这孩子是好不了了。但如果生下来,对我有大好处呢?”
阿蜜朵以为桃华是想生个子嗣占住恩宠确立名分,顿时复杂地嗯了一声。她坐在餐桌上,抓着桃华的手小声道:“姑娘现在还那么小,的确是会这么想。”
“我已经不小了……”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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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究竟要几岁才能面对这件事。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分明秦尧玄已经默认了拿这孩子传毒,她只要乖乖照做,以后也不用忍受毒发疼痛,还能再生个孩子当太子,一切都很简单很好。
可这孩子该怎么办呢。秦尧玄只告诉了夏朱和阿蜜朵她怀了孕,不与任何人告知。想来傲国皇族也不能接受一个出生就带着调养性奴毒的人。万一被人发现,简直是国耻。
桃华甚至不敢想这毒到底会不会认人,万一还是认秦尧玄,那岂不是可怕至极。除了生下便赐死,还有别的可能吗?
“阿蜜朵觉得,这事还得仔细看。”摸着桃华的手,阿蜜朵小声道:“坑儿坑女的见多了,卖儿卖女的也有。阿蜜朵也见过为了生个孩子嫁入主家的女人,为祭祀生个子嗣以求庇护的女人。甚至见过生吃婴孩的……”
桃华打了个颤,觉得自己和那满口鲜血,嚼肉啃骨的人形牲畜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也有不一样的。阿蜜朵曾经向姑娘说过,现在的南疆皇族早已飘摇欲坠。国家动荡不堪,各个村落鲜有官府庇护。说是国家,其实还比不上傲国这块的一个省辖。可这样十几年过去了,南疆也没有被傲国发兵,虽然水深火热,但总比亡国好上一丁点儿……”
原来南疆的情况已经落魄到连一个傲国的一块儿小地方都比不上了?桃华觉得奇怪,虽然十几年前傲国的确势弱,还必须向大衍送去皇子公主为质。但很快就繁盛无比,尤其是秦尧玄开始参政这几天更是日益巩固。
南疆其实早就能入囊中了,为何迟迟不动?而且这些年来还总有交际,偶尔傲国还会主动送些礼物,尤其是南疆人欢喜的丹药示好。
“姑娘定是不知道的,阿蜜朵也是听父亲说来的野谈。当年南疆的妖妃被送往傲国,自然是讨好了先帝,也算是颇有手段保住了南疆季年。但听着国主的传闻,那妖妃腹中恐怕已是有胎。如若是真的,那孩子便是国主唯一的子嗣,恐怕是被囚在傲国哪处。”
“傲国尚礼,自然是做不出大衍那样将质子全部杀了的事。据我所知南疆对血脉要求严苛,与神巫秘传有关,非那一系嫡传皆无法称王掌权。”桃华心惊胆战地抚着胸口。
“姑娘说的对极。若非如此,民众早就选举贤能,或者造反了。自从妖妃走后国主日夜神伤,荒芜国事也再无子嗣,别些个皇亲再着急也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家凋亡。”
桃华喘息道:“如此一般,不用出兵,只要那孩子在一天,这南疆就翻不出什么风浪。若是现在的国主驾崩,这孩子恐怕也早就是个傲国傀儡,届时再回到南疆,兵不刃血便将南疆拱手送上。”
额前甚至流出几滴冷汗,桃华怎么想不通为什么那南疆的皇后要如此做。她凭什么就什么都不尝试一下南疆堂堂正正的机会,就去拿这孩子求和?她只要动根头发丝想一下,就能知道这孩子在傲国会过怎样的日子。
“阿蜜朵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只知道南疆在这国主手中,必亡无疑,能坚持这十几年,已是叫百姓欣慰的事了。”
她握着桃华的手小声道:“孩子这般用,倒也算不错?姑娘究竟是哪一种,阿蜜朵不好说,但总有好有坏,不是吗?莫要再愁眉苦脸的了。”
57.下药
听着阿蜜朵的宽慰,桃华却觉得自己更无措了。
就算于情于理大义民生都是一件好事,但她总是将自己想成是那个孩子。若是被瞒在鼓里还一切好说,若是知道,恐怕这辈子与恨字都脱不开。
所以呢,自己这孩子是要生下来,还是早些弄掉?
桃华总觉着后者才会让自己更心安一些。她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药吐掉,可不怀孩子,将天下送给安易的子嗣,她又做不到。分明什么都能想得通,但就是做不到。
“我想一个人静静。”
简直心乱如麻。
桃华披上一件薄衫,初秋的夜有着爽朗的凉意,她一步步地走,想寻个所以然,但却不自觉地走到了贡兴阁。
那个连天灾人祸都能算计的男人就在这阁楼顶上。夜晚的贡兴阁显得有些阴森,各种贡品都摆在墙上,一路走下来就像是在窥探这天下繁荣兴盛。
恍然有种时光错乱的朦胧感,桃华推开阁楼的门,竟是亮着点点白烛。
安易就坐在正中心的蒲团上,面前小案上摆着两杯茶,一只香炉,燃了一半的安神香是唯一的暖色。阁楼里的垂幔被夜风吹起,印在眼中像是招魂幡,可窗外星光点点,屋内人已是伸手示意入座。
“舅舅。”桃华小心谨慎地坐下来,看着那杯淡茶说:“你算到了吧,我会来找你。”
“不用算。”安易今日穿了身素白锦服,闭着眼睛的模样比天上的月光还清冷。
桃华尴尬地笑了一下,也不再客气,“这毒,真的没法子解吗?如果真的没办法,我想把这孩子流了……”
“若是能解,圣上会忍心瞧着娘娘受苦么?娘娘想将孩子流了,圣上允么?”
“我就没法自己做个主吗!”
当真是又气又委屈,桃华捏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恨不得立刻将它丢到安易脸上:“到现在为止什么都由不得我。从我出生,母亲就给我下蛊下毒。若不是秦尧玄真心待我,我是不是就和那些圈养在院的女奴一个模样?被送去大衍也是,回傲国也是,就连封后这些全部都由不得我!舅舅你……”
分明重生一世,却还是左右无措。桃华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知晓这些。
“我什么都知道。”
安易指着桃华手中的那盏茶道:“平心而论,桃华你能走到这一步,已是比我预计的好太多。”
这一步。
“其实你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乖乖地由着圣上压在床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哪一步?
桃华浑身都冒出冷汗来,她甚至不敢看白烛之下安易的面庞。
太过诡异也太过飘渺,仿若隔世,好似隔着三途河看不清的模样。
“为什么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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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云人最擅观察命理,我比千云人更擅长。”安易终于睁开眼睛,噙着玩味的光,“我甚至知道你会怎么死。”
桃华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不要听,可安易已经张嘴接着说了下去:“自寻短见,顶撞太后被赐死,伤及龙根被乱棍打死,与皇亲王暗会浸入猪笼,偷窃傲国机密为大衍传信头挂城墙……”
“不可能的!”
安易却是轻轻地笑了一声:“终究是有些长进,可还不是被乱箭射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头皮发麻地拍桌而起,桃华却觉得腹中一痛,脸色惨白地滚回蒲团。
“你再逞强,恐怕这世就会因滑胎血崩而死了。”安易示意桃华稍安勿躁,将他那杯茶水递过来。
很烫,还有安胎药的味道,浓的桃华几乎作呕。但药效好得惊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小腹便不疼了。
桃华被安易扶着上了前些年大衍进贡的靠榻,还铺着顶好的裘皮,诊脉后安易说:“如果没这口药,你已经没了半条命。”
是生是死,好像都在他的鼓掌之间。桃华不敢再说话开口,而是定定地瞧着面前的男人。
他似乎觉得桃华现在的模样很有趣,甚至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是晚辈对后辈的关怀,更像是一只宠物,不对,用手中把玩的核桃盘珠比喻更合适。
“我倒是可以算算你能走到哪一步,但看你这么有趣,便懒得算了。”
说着将锦被覆在桃华的身上,安易转身点上一支新香,“解毒的方法自然是有,但是在千云,想去吗?”
“想!”
桃华立刻点头,生怕安易是为了调侃自己取乐,又认真地说:“只要能叫这孩子好好的,怎样都可以。”
见桃华这如临大敌满脸死志的模样,安易竟是笑了,连肩膀都在颤。他摆摆手示意桃华不要激动,坐下来说:“这毒对于千云并不是秘密,千云先祖研制,一直在皇族手中变幻万千。如今世上应有两人知道这解毒的法子。千云现在的长寿王爷,简和他唯一的弟子,也就是他的孙子,简疏。”
“可简疏已经死了!”听见这两人的名字,桃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到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错过了多少?当时在江南遇着简疏,他却是一心想弄死自己。
他应是极其了解这毒的,只是通过施针便催发毒性发作。可为何临死前却半字不提这毒会对子嗣影响,就这么死了?
“他还为你施了针,服了药。这毒早已被他催过,应是往你骨子里透,否则你也不会怀胎。”
安易说得无比轻松,“你猜猜这世你会怎么死?毒发身亡的样子恐怕不会好看。”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桃华愤愤道:“你分明什么都算得到,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讨厌我无所谓,但你是秦尧玄的臣子,还要靠着他来谋取这天下不是吗?现在将我逼离他身边,真的会有好处吗?”
“诚心而言,我对这天下早就腻了。但圣上于我有恩,当年他在千云救我一命,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地辅佐。之所以不愿告诉娘娘,也是为圣上着想。我算的到所有人,唯独算不到自己,只能依托圣上才能安生立命。”
一个早就打包好的包裹被安易从榻下拿了出来,桃华只觉得可怕极了。
“姐姐自以为她算计了一切,将什么都赌在你这小女娃身上,可惜,你只是个被圣上娇养的金丝雀,连只凤雏都差得远。你就这么乖乖地呆在圣上身边,当真是无趣之极。”
说完安易的神色微动,竟是露出几分癫狂的意味,“况且圣上会一统四国,这早已毋庸置疑。这国师我早已当的厌烦。但这次他和你情投意合,却又没了你,心如死灰之下还会成就霸业吗?那些天灾人祸的小事,早就倦了,这次会遇到什么新事?这命数,如此一来便叫我好奇。”
“你敢对我下药!”
眼前越来越迷糊,桃华强撑看向那支安神香,眼皮越来越重:“你这么将我送走,秦尧玄还会重用你吗?他不可能放的了手,等我到时候回来……不出三日,你必死无疑……”
“娘娘因不愿用亲骨肉解毒,生怕圣上明了心意后关她囚她逼她诞子,已是连夜奔逃出宫。”
“我们身上连着蛊,尧玄会知道你对我下药……他现在肯定头昏脑涨,找我来了!”桃华强作镇定道。
可安易笑得更深了一寸,“你以为我为何要燃如此多的白烛?这蛊术,我比你了解得多。圣上应是还在忧心南疆国事,不多会儿便会困倦入睡。你毕竟是我外甥女,我不会杀你,能不能解毒,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昏昏沉沉地倒头睡去,桃华恍惚看见自己被安易包进了一张裘皮里,连夜被人抬出宫去。
再睁眼醒来,竟是在一叶小舟上,飘飘荡荡地顺着江河直流往下。
“尧玄!”用力地喊了一声,却是只有水声。
左手被割了好大一条口子,皮肉里头不知是埋了什么香木,一碰就疼,虽是驱散了江面的小虫,桃华估摸着连蛊也被隔断了。
桃华只得冷静下来,将安易给的大包裹拆开,一封手写的信已是褪去墨香。
‘猜猜自己这世会如何死?’
“这个混蛋!”
愤怒地将纸撕碎,桃华确信这所谓的舅舅根本就是个游戏人间的疯子。她想回去告诉秦尧玄这安易根本就是在自设坎坷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两岸有人家的炊烟升起缭绕,
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桃华摸出一块干粮,两腮生疼地啃了下去。
摸了摸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桃华望向逆流的方向,满腔话语终究说什么都说出来。她得快些将毒解了,活下去。若是此时回到国都,秦尧玄会不会带自己去千云解毒还未可知,但必定会与安易决裂。
纵然安易是个疯子,但也是个好棋子。没了他这个助力,秦尧玄才坐上半年的皇位恐怕不稳。
远处的国都,秦尧玄却是一阵心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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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门外的心腹送上一封密信道:“圣上,南疆国主亲笔手书。”
“战帖?”
打开来,却是一封声泪俱下的求情信。
‘吾已大限将至,但求合目之前,能看一眼亲生骨肉。’
“南疆国主有子嗣在傲国么?”秦尧玄暗叫一声不好,他全然不知有这么回事。当年南疆皇后入宫,可是连轿子都没下,直接就被先帝囚养,不多时便因臣子忌惮,联名上书,恐傲国重复南疆往事,赐死了。
“当年皇后另有其人。她似是知晓自己来傲国时日无长,与侍女换了身份。”
心腹指着书信最底端的三字字名,秦尧玄只觉得胸口挨了一记闷拳。
“华儿呢?”秦尧玄将书信烧入盆中,又拦住心腹传令的动作,冷声道:“立刻去太后宫,孤要知道他当年与先帝,还有那花妃,都打的什么算盘。”
58.亲爹
太后并非秦尧玄的生母,当年坐稳皇后一位靠的是家世手段与后宫权谋。她二八入宫,直至坐稳凤位,从没有人能在她手里讨得便宜。秦黎渊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嫡长子直接立为太子,没有人知道之前怀了胎的妃子们为何纷纷流产。
本该如她的名一般,一生如意。
可偏偏,早已落魄的远亲表妹进国都求个差事照料,当个月娘照料刚生产的她。却是入了先帝的眼,不多时日便怀上龙种,待秦尧玄出生时天光大变,早已归乡的国师拄着拐杖深夜求见。
先帝以多子嗣繁盛为乐,可她的肚子却迟迟未有动静。唯一庆幸的是,先帝对那天降异象的七皇子并未过多上心,对比之下反而严苛更多。
将那再孕的表妹赐毒酒时一帆风顺,只可惜药量少了些,胎儿死了身体坏了,人没死,只是疯了。
除了必要礼节,秦尧玄极少见太后。念及生母,他还能想起当时太后大发雷霆小题大做,逼他将掺了毒的酒喂给生母,否则以顶冲凤危定刑赐死。
一盏酒,他未出世的同胞姊弟腹死胎中,本对他不受宠而厌恶至极的母亲彻底成了个疯子,成日痴傻打骂。
步入太后寝宫,此地的侍女和嬷嬷都上了年岁,大都是见着秦尧玄如何长大,参政,夺权。他只是穿着玄服往那一站,侍官还未通报,一个个便缩着脑袋鹌鹑似的不敢瞧他。
秦尧玄每次来到这,都还记得当年这些个人是怎么借着太后的威风对他严苛以待冷嘲热讽,现在却这般模样,真是叫人发笑。
过去连正眼都不看他的女人,听闻他来的声音立刻小步急行,被侍女搀着弯腰行礼。
“孤有事询问太后,不必行礼。”
径自走过躬身之人的面前,秦尧玄并未入座,声音比朝堂之上更冷一分:“当年南疆妖妃入宫,带着一众侍女小厮,除了花妃之外可还再有身孕?”
提起当年之事,太后面色很是苍白,心虚地不敢抬头:“哀家怎会知道?”
“太后莫要谦虚。当年因妖妃受宠,一行南疆侍女皆是被你以私名赐死。孤知道太后的手段……”
太后立刻尖叫起来生怕秦尧玄拿这事大做文章:“不过是水土不服纷纷染疾倒下,哀家担心顽疾侵染后宫,这才命人将她们送到宫外院落医治!”
“呵,是吗。”
秦尧玄回过身,唇角的弧度满是嘲弄,漆黑眼中竟还有一丝怜悯:“孤不是来问责的。孤只想知道,当年之事,做得可是干净?除了当时受宠的花妃,和被先帝囚养的南疆妖妃,一个活口没留?”
“哀家说了……”
“孤要听实话!”
一声冷呵,众人膝盖发软地跪下,多亏侍女搀着才勉强稳住身形。太后不敢再遮掩,只得垂头小声道:“是的,除了那两人,包括小厮全死了。”
“尸体呢?”秦尧玄身边的心腹急匆匆送来当年的记录,他念道:“随行侍女八人,侍卫十七人,侍从十人。连妖妃应是三十六人。”
“都埋在城东小院底下。”
“去数。”
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快马加鞭往城东赶去。
秦尧玄心烦意乱,当年当众处决妖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清楚记得那妖妃临死前身材婀娜娇小,像是个刚长开的女孩,容光焕发,脸上还有青涩的稚嫩,丝毫不像生育过的模样。
还未到金丝苑,心腹便用飞鸽传来消息,尸骸清点无误,总计三十四具。
“圣上,您还好吗?可是要传御医?”
见秦尧玄时双手发颤,五指将那字条捏得粉碎,周围人竟是不敢过多询问。
“去金丝苑。”刚迈出一步,秦尧玄又将脚回,深吸一口气道:“不,先回御书房。派两队探子去南疆查查那皇族有何神奇之处。孤若是不应南疆国主死前请愿,不,还是算了。”
周围人何曾见过秦尧玄这样原地转圈的模样?只见他眉头深锁,举棋不定,最终竟是往贡兴阁去了。
密信中是何等大事,需要请教国师?南疆不过是一盘散沙,远远比不上大衍,出兵征服易如反掌。可为何秦尧玄如此忌惮的模样。
秦尧玄几乎是飞奔上楼,推开阁门,他嗅到空气中烛火燃尽的焦味。
“圣上怎么突然来了?”
正在把玩茶盏的安易手中微顿,立刻蹙眉道:“见您如此忧心,可是有大事?想必与娘娘有关。”
“孤到了一封信,华儿的爹爹来的。”
“噢?”安易露出颇为玩味的笑容,却并不上心,“也就是我的姐夫?那男人姓甚名谁,做什么的?姐姐当年只字不提,臣猜想着早就在南疆死于非命,没想到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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