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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枕
藤蔓在头顶织网覆盖,不等她做出对策,一条细鞭又悄悄缠上她脚踝,拽着她往树根方向重重一拖,无数倒刺划过身体,旧伤还没愈合,新伤再次叠加。
最后那根细鞭破土而出,下面一截竟比其它所有藤蔓都要粗壮,仿佛是树妖的另一只手,卷起她,将她扬在空中,又狠狠往地上一摔!
“砰——”
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断了,胸膛仿佛被贯穿一般的疼痛,啾啾吐出口血,呼吸已经急促到近乎衰竭,如果不长开嘴,她根本就没办法呼吸。
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树妖静止了下来,须臾后化作绿色萤火消散在半空。啾啾眼睛被血覆盖住,她只能尽可能找到一个方向,努力往那边爬过去。
背后传来昆鹫阴沉的笑声。
“你不是挺厉害吗?你不是想杀我吗?”
他也不太好受。
到底是个炼气期,就算天赋异禀,也很难撑完刚才那种激烈的战斗,不管是灵力还是体力,现在都在崩溃的边缘。
“废物就是废物。”他嗤笑,“你是棠家亲女儿又如何?区区一个灵体残疾,换我,我也不要你这女儿,我也只宠棠鹊。”
啾啾靠坐在墙壁边,慢慢抬起头看他。
她和棠鹊的身份,一直都是个秘密。从爹娘宣布棠鹊永远是他们的女儿那一天起,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
没人会宣张这事——因为会对棠鹊不利。大家都爱棠鹊。
啾啾沾了血的眼睛红成一片,明亮得吓人。她一点一点,费力地抬起手,掌心对向朝她缓步走来的昆鹫。
细碎的绿色灵力在掌心凝聚,最后迸发射出。
昆鹫躲都没躲,只是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那根脆弱的木刺就被拍进了地面。
啾啾的木刺本来有箭矢粗细,顶端尖细,密集如雨。可现在她能凝出的木刺,只有绣花针那么细。昆鹫只瞥了一眼,就笑起来。
“废物。”他又骂了一声,也抬起手,掌心的光嗖的发射过来!
啾啾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觉得痛。
昆鹫的木刺比她的粗实许多,直直扎入了她竖起的手掌。
新的血从手心手背溢出。她好像流了很多血,身体都快干涸了。
“你喜欢这一招,我就用这一招陪你玩。”昆鹫终于站定,居高临下地对她冷笑,“来啊,站起来,继续你的拿手好戏。你不是挺会这个的吗?噗呲一声。”
想到这个,怒气又在心底扫荡。
昆鹫来到太初宗后,两次受伤都是因为棠鸠的攻击。刚才被她伤了脸,而上一次被她刺穿了手臂。真是奇耻大辱。
啾啾的手掌还没放下,那根木刺留在掌心,她吭都没吭一声,就那样抬着手对准他。
掌心细碎的绿光凝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消散在半空,明显是灵力全无了。
昆鹫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抓住她手腕,凑向自己胸膛。
少年深棕色的眼睛扩张放大,扬声吼叫:“来啊,继续啊,来杀我啊,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啾啾掌心的绿光一次次凝聚,又一次次无功而返地消散。手掌上穿插的木刺被撞动,让那血洞里的血液流得更欢。她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脸色惨白。
她静静地注视着昆鹫的眼睛。
在他脸颊凑拢她,对她咧着嘴大笑时,她突然淡淡地开口:“噗呲。”
——什么?
昆鹫一愣。
下一刻。
噗呲——
一声响。
昆鹫难以置信地低下头,胸膛正中间,没入了一根短短的铁箭,灵力从那个地方被疯狂地汲取抽空,与此同时,紫色毒素如树须一般在皮肤上扩散,显然铁箭上有专门针对修士而设的咒令。
啾啾依然安静地看着他眼睛。
少女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茫然,没有动摇,没有后悔,有如一潭死水。
她曾经的师父,是个很有觉悟的坏人。
不仅对她说“坏人要有坏人的样子”,还在把她送回棠家前给她戴上这副袖箭,然后用宽厚的手掌摸着她脑袋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丫头,你要学会暗箭伤人。”
第7章 你要是看不惯我,就来杀掉……
妈的。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口传出,灵力和体力被强横掏空的虚脱感笼罩住昆鹫。那种痛苦让他意识一阵阵陷入黑暗,双腿无力,跪倒在啾啾面前大口汲取空气。
模糊不清的视野中,看见少女那只滴血的手稍稍移动,再次对准了他——这次是正对额心。纤细白皙的手指后,她的眼睛依然空洞黑暗,毫无情绪。
昆鹫打了个激灵。
她还想攻击他。
她是真的,铁了心要杀他。不考虑后果,哪怕鱼死网破。
昆鹫突然有点想哭了,那种无力感滔天巨浪似的拍打着心里的礁石,每一丝冰冷的细沫都在告诉他,你要死了,你无处可逃。
那是从未面临过危险的小少爷在眷恋生命时,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昆鹫表情无比难看,他从未如此狼狈可悲过,身子摇摇晃晃的,嗓子里咔咔地响,想要求生,喉咙却被毒素扼紧。
不要,他不要死——!
昆鹫抬手往前虚虚一抓,想要抓住啾啾的手,不料楼层深处,却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是棠鹊?
啾啾皱了皱眉。
伴随那声尖叫,暗室开始一点点溶解、消散,啾啾犹豫了一下,慢慢放下手。
这是,不杀他了?
昆鹫终于松懈,瘫软着躺在地上,大张着嘴,任由紫色毒素爬满他整张脸,如此面目可憎,劫后余生的庆幸却让他眼角分泌出几缕泪液。
他竟然哭了。
啾啾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侧过脸。
她之前就发现了,这里一共有三个阵法,塔外有个镇物阵,用以隐藏玉塔。除此之外还有个伏邪阵,玉塔同样在阵眼的位置,不过这个阵眼本来应该放水属性之物,现在却放了石属性的玉塔,便是说,玉塔是和伏邪阵在互相镇压,奇怪的是,塔里塔外并没有妖邪魔物的气息。
而玉塔内,有个归元阵。这种阵法很常见,门派、秘境、洞府随处可见,归元阵的作用是“修缮”,只要重新开启阵法,阵法内的建筑便能复原。
现在归元阵启动了。
法阵转动,华光流转,眨眼间所有人都被送出玉塔。
再回头,巨塔已经消失。光雾弥散,东边的天空染上了黎明前的鱼肚白,晨风乱拂,一切如常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个人。
嘤嘤的哭声悲恸回荡。
啾啾站不起来,只能坐在那里,吃力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不远处伫立的少年。
暗红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白皙的耳垂下,两枚红笺轻飘飘地随风翻飞,流淌出滚滚金光,艳丽招摇。
指骨干净均匀,漂亮的手掌中执着把碎光闪烁的刀,这会儿刀还没收回,刀尖淌着血。
钟棘皱了皱眉,虽未作声,但瞧他那模样,应该是偷偷啧了一声。为出现在这里的是师弟师妹而不是妖兽感到遗憾——为自己不能开心杀戮感到遗憾。
“小青鸾!小青鸾!”
从钟棘的位置往下看,是伏在地上的棠鹊,以及……被切成两截的青鸾。
灵珀仙果散落在不远处,沾了尘土,依然华光潋滟,正对着棠鸠那一面,是她留下花型记号的那一面。毫无疑问,这是她塞给温素雪的那一枚。
所以这是准备把她的灵珀仙果送给棠鹊了?





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 第9节
她看向温素雪。
温素雪也看着她,目光垂落在她手臂衣衫上时,唇微微抿住,眼瞳玄黑。竟然给人一种他正因她受伤而压抑怒气的错觉。
大概真的是错觉。片刻后,两人视线对上。
他们都安安静静的。啾啾能隐约揣摩出温素雪的心思,温素雪也能看出啾啾的关注点——在灵珀仙果上。他愣了愣,别开视线,一言不发。
棠鹊哭得比啾啾刚回家,她得知自己并非棠家亲女儿时还要大声。
她刚在门边找到了温素雪,眼看着小青鸾就要得救了,她将青鸾虚弱的身体放在地上,柔声说:“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话音还没落下。
骤然一道破空声响起,快到风驰电掣,白光一闪而过。
一瞬间。
就那一瞬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棠鹊最后那个字的唇形都没合上,小青鸾的身体就在她面前断成了两截。
飞石碎砾擦着皮肤四溅开来,噼噼啪啪落了一地。被破坏的不仅仅是青鸾的身体,还有他们身边那道玉石门,碎成了渣。
罪魁祸首并没有流露出分毫歉意,只是轻轻一甩,干净利落地让刀尖上血水飞离。
“怎么是你们?”钟棘这次真的“嘁”了一声,还蛮嫌弃的。
没有人回答。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整个世界除了风声,只剩下棠鹊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钟棘皱了皱眉,循着声音往脚下瞥了一眼,很自然地就踢了一脚。
“小青鸾!”棠鹊又发出一声尖叫,红了眼,浑身颤栗着抬头怒视那宛如火焰的红色少年。
钟棘笑了:“你们在门后叽叽咕咕吵个不停,我还以为是妖兽,随手就杀了。”
语气轻松。
轻松得好像不是杀了个人,而是不小心撞坏了个花瓶。非但不用放在心上,还觉得花瓶碎掉的声音挺有意思,想再试一次。
棠鹊张着嘴,整个脑海只剩下了一句话,那是钟棘满不在乎的态度下隐藏的含义。
——杀了就杀了呗。
他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
棠鹊从没这么愤怒过,伤害她可以,她怎样都无所谓,但他怎么能伤害她的朋友,那个安静乖巧的小男孩!
“你!”
“我怎么了?”钟棘回得很快,笑起来时尖锐的犬牙很容易让人想到旷野上难以驯服的野兽。他握着刀,微挑的眼尾下蕴着抹淡淡的红,“怎么,想杀我报仇?”
“……”
棠鹊的脊骨一瞬间爬上一股冰凉,钟棘每靠近一步,寒意就加深一分。
风开始变大,风声肆虐,少年耳下的红笺舞动得愈发张狂。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到了现在,棠鹊就是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钟棘看起来与他们年岁差不多大,要是他俩相熟,棠鹊甚至能甜甜地叫他一声”钟小师兄”,但他气势威压比他们强了太多。
他靠近的时候,那绝不收敛的锋芒铺天盖地的凌厉压来,哪怕再淡然无谓的人也会在一瞬间被没来由的恐惧攥紧心脏。棠鹊不自觉地颤栗,想要臣服地低下头,但她又不愿,只能死命咬唇逼自己梗直脖子。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打嘴仗。”钟棘杀意里带着兴奋,刀尖抵住了棠鹊眉心,“你要是看不惯我,就来杀掉我。你要是杀不掉我,那就我杀掉你。就这么简单。”
确实,之前那为师姐讨公道的师兄,一脸悲愤地控诉钟棘许久,钟棘也没有开口——即便他有理。
棠鹊已经抖得如同筛子,昆鹫本就受了重伤,这会儿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啾啾虽然没受到任何影响,可她伤成这样,连说话都费劲,更别提参与这场即将开场的屠戮。
现场唯一一个还能行动的是温素雪。
温素雪抬手,将棠鹊拉离了青鸾的尸体,护在身后,与钟棘四目相对。
两双不同的眼睛。多情的桃花眼,暗红的瑞凤眼。
温素雪执着剑。
钟棘也握紧刀柄,笑了笑。他越是笑,嗜杀的意味就越浓。因为他的笑本来就是张狂且恶劣的。
天地间只有风在呼啸。
压抑的沉默中,眼看着战斗就要爆发。
就在这时,又冒出一个声音。
“诶,塔呢?我塔呢?刚刚还在这,那么大一个塔呢——?”
声音浑厚,嗓门高昂。
一瞬间,血腥味弥漫的乱风奔腾消散,威压也退潮似的收回。钟棘拧了拧眉,收回刀,满脸都是被打扰后的不爽。
天已经快亮了,视野变得清明后,能看见云上团团簇簇的白色曦光。战意消失在黎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棠鹊这才软软跌坐在地上,揪着自己衣襟,双眼无声,大口大口地吸气。
“啊呀!好大的一阵风啊!”那个声音发出雄浑的感叹,慢慢靠近,片刻后从灌木丛后窸窸窣窣钻出来,“小钟啊,你看到我的塔了吗——?”
“……”
一双双视线齐刷刷射过去。
来人声音蓦地扼在喉咙里。他似乎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密集的目光,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师弟师妹,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等大家回答,他又兀自推翻自己刚才说辞。“不对,”他挠挠头,严肃起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门派令不是让你们回去吗?”
这人名叫张弛。和钟棘一样,是筑基期的师兄。不过他很有师兄的自觉,时常帮忙处理新生事务,因而众人都认识他。
“我们……”棠鹊张了张嘴,像是突然找到依赖,温热又开始从眼眶后方压迫上来,“小青鸾……”
“青鸾?书上那个?你竟然遇到了青鸾?”张弛过来看了一眼,摇摇头,“死透了,魂魄也散了,没救了。”
不用提醒一次。
棠鹊呆呆看着张弛,失魂落魄,眼神空洞。依稀间感觉那酿成惨祸的红色人影朝她走来,棠鹊不自觉颤了颤,那道人影却只是擦肩穿过了她,俯身拾起地上的灵珀仙果,随手一扔。
没有人敢看他,好像多对视一眼,在这里了却残生的几率就多一分。
只有啾啾看到,那枚灵珀仙果被扔回了她怀里。
她惊讶地抬头,稍稍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钟棘却没看她,他已经转身往回走了,路过棠鹊的时候顿了顿。
棠鹊浑身僵硬,头皮发麻。
钟棘冷哼:“不想死就赶紧滚。”
棠鹊哆嗦一下,又觉得丢人又觉得害怕,鹿眼里蓄满泪水,踉跄着退开几步。
张弛为自己这暴躁的小钟师弟叹了口气,又看看那身子摇摇晃晃,惶恐不安的师妹,摇摇头,解围道:“我已经通知了回春堂接应你们。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这便走罢。”
说着,他扬手轻轻一挥,白光包裹着一行人,不容抗拒地将他们送出秘境。
棠鹊低低哭出声来。
回春堂的医修早就等在秘境口,见到众人,立刻上前,手忙脚乱地将伤者抬上御行的法器。
心神松弛,意识陷入黑暗前,啾啾最后一个想法是——
她装着灵晶的物品袋,被遗失在了巨塔里。
第8章 这是入魔之兆。
痛,好痛。
身体上所受的一切伤痛,在秘境那天,反倒不是最疼。也许当时求生欲占据了上风,也许当时已经痛到麻木。
接受治疗的后面几天,那才是最痛苦的。身体上无数深深浅浅的割伤开始愈合,长出新肉的时候浑身又痒又痛,仿佛万蚁噬心。碎掉的手臂被一点点修复,清楚感受到碎骨在血肉下的窜动,更是痛不欲生。
每一次医修师姐帮忙治疗完,啾啾整个人都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冷汗,脸色惨白。
治疗第三天,张弛师兄带着糕点来看望了她。
治疗第七天,棠折之结束任务回到门派,来看望了她。
倒也不算看望,只是来问她:“为何要杀你姐姐的灵宠?”
“不是我杀的。它自己撞墙死的。”
棠折之淡淡看她一眼,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片刻后转脸看向窗外:“我希望我的亲妹妹是个心胸宽广、光明磊落、诚实友爱的人。”
“你觉得我不是?”
棠折之没吭声,那张和啾啾极其相似的脸上毫无动容。
“阿鹊现在心境大跌,修为凝滞不前。三日后,师尊将会决定给你的惩罚。”棠折之顿了顿,“我会替你求情,但日后你若再欺负于她,我绝不姑息。”
走之前,啾啾叫住了哥哥:“是棠鹊说,我杀了她的灵宠?”
“是她如何,不是她又如何?”棠折之面色微沉,“你好自为之。”
治疗第十日,啾啾被诫绳缚住双手,由四位弟子押送至焦火山。
这是他们师尊明皎真人最终定下的惩罚——棠鸠残害同门姐妹灵宠,后又重伤同门师兄弟,酿下大错,念其是首犯,罚去焦火山反思一年。
焦火山乃是太初宗领地里的一座无灵山。顾名思义,山中灵气极为稀薄,堪比凡世,道修在这里根本难以立足。
临行前温素雪送了送她。
他没有提起那枚灵珀仙果的事,啾啾也没有,她只是问:“师尊与你们说起关于我的处罚时,你也点头同意了,是不是?”
“是。”温素雪直接承认了,清冷冷的,“你安心待在焦火山,其它事我和你兄长会处理。”
啾啾不关心那些,她只是关心:“你也认为是我杀了棠鹊的灵宠?”
“……”
过了许久,温素雪才淡声回答:“是。”




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 第10节
他从小就这样,不会为了哄她开心而撒谎,在这些微妙的地方直白得近乎残忍。
温素雪就是那种,能冷漠地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感情”“我不相信你”“你不要对我有期待”的人。但他却绝不会坦率承认“我喜欢”“我希望”“我想要”。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啾啾说:“我没有。它自己撞的墙。”
少年不置可否,沉默地陪她走完焦火山前的路,最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素白又单薄的背影不消多时便消失在焦红薄烟中。啾啾也没有回头。
她要在焦火山呆一年,必然不能只是无所事事地呆在这里玩泥巴。
门派深谙要将资源最大化利用、多样化利用的道理,所以她在这里的时间主要分成两部分。第一是去讨刑峡领罚。第二是去问世堂焦火山分堂,驻守此山。
现在啾啾先被送去了讨刑峡。
焦火山里充斥着废土与余烬,看不到生机,放眼望去,入目全是黑色枯枝、断壁残垣。越往里走温度便越高,半空中时不时有零散火星稍纵即逝。
空气也渐渐变得稀薄。
“你说炼气期的小丫头被打发到这里来,没问题吗?”走在最前端的两名弟子小声嘀咕起来,说话时回首瞥了一眼。
啾啾走在队伍最中间,低着头,一张脸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但莹白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身上好几处没有愈合的伤口崩裂,渗出血珠,浸入衣衫,隐隐约约显露出来。
为了达到惩罚的目的,被送往的讨刑峡的人身上都会被施以禁令,防止他们用灵力护体,抵抗刑罚。
所以这去向讨刑峡的一百里地,只有啾啾是纯粹在靠一双脚走路。
“不知道。”另一个人摇摇头,也回头看了看,“够呛。”
“你说明皎真人怎么想的?我一个筑基期在讨刑峡呆久了都受不了,她一个炼气期,还要在这里呆一个月。”要知道,讨刑峡是整个焦火山最热的地方之一,那说话的弟子压低声音,“就不怕把她灵根给……灼毁了?”
话音刚落,另一人就用胳膊肘撞撞他,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慎言。不过片刻后,这人也叹了口气,小声:“听说这位师妹还是木灵根。”
把一个木灵根放到火之山里,能好吗。
两人各有所思,不再说话。
队伍在山里不眠不休地行进了两日,终于抵达讨刑峡。将啾啾捆上行刑柱时,为首的师兄故意将锁链放松了些,也能让她在受罚时有余地挣扎两分。
“有些痛,想叫就叫,不必忍着。”
少女依然低着头。
好像这一路以来,就没有见到过她的脸,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瘦削小巧的身形、低垂的睫毛和沉于阴影的脸。
师兄们对视一眼,退出巨大的圆形石台,“铛”地一声,行刑阵就此打开。
金白光芒四溅开来,绚烂之中巨大的鞭子凭空生出,不等众人反应,就是嗖的破空之声由远及近,最后落在柱子上的人身上。
“啪!”
惊心动魄的鞭打声冷冰冰地在山谷中回荡,声音高昂响亮,叫人心中发怵。就算不回头,也能想象触目惊心的画面。
刻骨鞭虽说不会让人受伤,可它会让人疼,疼得刻骨铭心,让人永远记住自己犯的错,自己付出的代价。
“啪!”
山谷中渡鸦被惊得飞起,不多时,一只只黑色残影自头上掠过,“啊啊”的啼叫盘旋聚集。
“啪!”
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少年忍不住皱起一张脸,死死盯着地面,表情难受。他这还是第一次执行处刑任务,本以为不用战斗不用出力,是个美差。可谁能想到——站在这里,听鞭子抽打的声音比其它任何任务都要让人难熬。
不知道那师妹情况如何了。那小姑娘看起来又瘦又弱,能受得住这鞭刑吗?
背后除了鞭子,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那小师妹硬是一声没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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