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枕
她的防御被一击轰碎,脆弱得仿佛纸片。屋子就那么一点大,从左逃到右,亦或是从前逃到后,根本无济于事。
不消片刻,汗水已经从额头渗出,甚至有种荒唐的脱力感。
——不知道明皎用了什么仙法,她身体变得极其沉重,体力仿佛漏水一样,迅速从身体里流失。
她猛地提身一跃!
“砰!”
刚刚被她踩过的丹炉,立刻被一道剑气绞成了渣!
可惜了那二阶丹炉。
棠鹊眼睁睁看着那少女从游刃有余变成勉为其难,衣裳在战斗中裂开许多,袖子更是因为被柳叶击中,格外破烂。
她似乎体力不支了,呼吸急促,动作也有了些凝滞。
显得十分吃力。
脸色惨白。
明皎还是沉着脸,没有一点变化,也不曾看被误伤的棠鹊一眼,手上攻击不停。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只是在惩戒自己的逆徒,对方咎由自取,而他依然正道沧桑。
棠鹊突然有些不寒而栗,像是被一盆水泼在了头上。
师尊……
好陌生。
她这一刻才恍惚意识到,对方是已有几百岁的成年人,在修真界里,真正的成年人。度过了岁月,退却了天真,便是被戳穿后也能保持安然无恙,不会受到伤害。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虚伪、自私、道貌岸然。所以他能平静地接受。
他带着强烈的、明确的目的性,不需要反省自己为人,只需要知道怎么维持金玉其外的形象便好。
棠鹊竟然轻轻打起了寒颤。她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吗?她想变成那样的人吗?
咚——
骤然一声巨响,啾啾被一道藤编甩了过来,闷哼一声,砸落在她面前。小姑娘似乎已经完全被明皎的夺真诀抽空体力,巨大的脱力感让她看起来就很痛苦。
也确实很痛苦,连爬起来都变得困难,大脑根本无法支配身体。
五官都仿佛停止了工作,棠鹊也好、明皎也好、战斗也好,通通消失,世界一片寂静,只剩下呼吸之间呛人的疼痛。
不等她稍微恢复,又是一块巨木落下!
少女猛地一滚,那突如其来的灵活,仿佛濒死前的最后一次挣扎,却还是被砸了个正着。
乒乒乓乓的暴|乱中,响起沉闷的声音,不知道是她的痛哼,还是巨木砸落时皮肉发出的声音。青光从巨木下细细碎碎飞散而出。
这次,钟啾啾没能站起来。
头发早就散开了披在肩膀上。破破烂烂的袖子下,脏兮兮的手臂如死人一样冷白,她的手还很小,有孩童的稚嫩感和柔弱,指甲里全是脏污。
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棠鹊离她,只有半丈远。
“啾啾……”
棠鹊听见自己颤抖的两个字。
对面那小姑娘没有动静,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眼睛半阖着,没有光亮,瞳孔微微溃散。
……
……死了?
棠鹊脸色突然一白!
不,不该是这样!
棠鹊慌到心脏乱跳。
思维乱糟糟的,乱成了一团麻,一会儿又像是清醒,一会儿又像是沉沦。
明皎杀钟啾啾,是为了他的面子,是邪恶的。
而她是好人,她只是为了她的仇恨——对了,她的仇恨是假的,所以,她没有杀钟啾啾的理由了。钟啾啾不该这样死去。
棠鹊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撼动。或是告诉她,她没有那么正义,只要她在这里承认她是邪恶的坏东西,就能将钟啾啾除之而后快,她再也不会嫉妒。或是告诉她,展示给钟啾啾看,她不坏,她还有救。
摇摆到她头昏眼花时,朦胧间又见到剑气携着花叶滚滚而来。
棠鹊突然眼睛一瞪,高抬起手:“莲花,去!”
乍然间数朵白莲盛开,铺开一片空中莲塘,无数花瓣抖动,将那剑气与仙术全部吞噬消除。棠鹊手指在小幅度抽搐。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一脸狼狈的眼泪鼻水。
她不知道钟啾啾对她那些揣测对不对,但她还是想要坚守些什么。
还想要坚守她是个好孩子的信念。
虽然、虽然她嫉妒钟啾啾——就算她是嫉妒吧,她仇恨钟啾啾,但她……不是个坏人呀,她不能真的就选择和坏人沆瀣一气了呀。
“啾啾……”
少女颤抖着喊她。
化神期修士释放威压的魄力威胁着她,让她抖得像筛糠一样。
地上那少女没有动静。
倒是师尊沉声喊道:“小鹊!”
棠鹊呆呆地抬起头。
她至今也不知道她与明皎算什么,那个吻算什么。但有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告诉她,明皎是喜欢她的,却不是她想象的能为她出生入死的喜欢。
几百岁的人早就没有什么纯粹的感情。他们带着算计,需求回报,也会在必要的时候做出舍弃。
就像她肩膀上皮开肉绽的这道伤一样,为了杀钟啾啾,误伤了她,也无所谓。
棠鹊说给他听的“我只剩下你了”,到头来,感动到的只有她自己。
“小鹊,把花收回去。”明皎放软声音,“乖。”
她的花能让一切仙术无效。
棠鹊哭泣着摇摇头:“不。”
她害怕得直往后缩。
“听话。”
“不!”
明皎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严厉了些:“收回去,我帮你杀了钟啾啾,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不!”棠鹊更加激动,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涌,“你也不是想帮我,你只是为了你的面子。我也不是因为不喜欢她才杀她的,我是……我不能变成你那样的人。我、我不是坏人,我还没到像你那样,无药可救的程度!”
她还没到明皎那种能清醒认识到自己坏的程度。
她也不想自己坏到那个程度。
“什么坏人?”明皎脸沉了下来。
棠鹊大声道:“为了面子杀害自己徒弟的坏人!”
这话之后,似乎安静了片刻。
棠鹊抽抽嗒嗒。
半晌,明皎笑了:“倒果然是个小孩子。”
“我是小孩子,我也知道其中利害。”别忘了棠鹊一直是原著中通透的女主角,“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你想要当的远远不止是归雀峰的长老。钟啾啾是你的污点,她在一日,你就贻笑大方一日,你必须要除掉她。”
明皎脸色森冷,片刻后,抬剑轻轻一提,对准少女的咽喉。
听见少女说:“我还知道,你的喜欢很廉价,你为了你的野心,决计不敢光明正大地与我在一起,你迟早会杀了我,不是今日,也是你对我不感兴趣了的以后,因为我是一个知道你污点的隐患。”
头上莲花不停摆动。
到了现在,明皎的表情不再是要处理掉一个孽徒,而是要处理掉两个。即便如此,他露出的,依然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一直都是一个这样的野心家。
剑上光亮闪烁,等只留下最后一丝亮线时,男人突然身影一闪。再定睛去瞧,人已经到了棠鹊面前。
少女琥珀色的瞳孔呆呆地映着那剑上寒芒。
就在这时,突然又一道身影窜起,一把抱住明皎的腰,将他往外摔去!
“啾啾!”
不知何时,啾啾站了起来,像是恢复了一点行动力,握紧了手上的剑,一身冷汗,她呼吸极其不稳,脸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钟棘的灵脉,带给她的不仅仅是更强大的力量,还有最关键的——更好的,保护自己的能力。
她没有受伤,只是脱力得很严重。稚嫩的手指间,剑柄同样在闪烁,
是那一招。能够将人炸毁的那一招。
明皎也皱了皱眉。果断跃起,想要躲开地上的花。然而他凌空的一瞬空隙,小姑娘却猛的收了招冲过去。
棠鹊的花挡住了所有仙法,他们都不能施展神通。那正好,比剑技的话说不定她能赢——
“不行!”棠鹊突然大喊,“师尊法器的作用,是选出最能击败你的战斗方式!”
那法器是被无数次战斗喂出来的,闪烁的丝线代表了无数种可能,最后亮起的那一根,是终结之线。
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 第128节
连接向敌人的破绽。
只要抓住那根线,接受那根线的牵引,做出攻击,就能赢!
棠鹊用不好那把剑,不代表剑的原主人,化神期修士的明皎真人也用不好那把剑。
“啾啾,别去——”
然而,晚了。
对方一个旋身,少女已经被剑鞘击飞!
长剑一抖,剑刃也朝着她胸口追击而来,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只剩下最后一寸。
棠鹊全身血液几乎结冰,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字,张大了嘴,怔怔看着那边。
剑刃下一刻就会没入胸膛。
不要……
不要。
天地好像失去了声音,棠鹊只能无声地叫喊。
这时——
一柄刀突然横扫掠来,划破虚空。
……
宛若璀璨星辰坠落,荧荧余晖美得惊人。带着流火与狂妄,斩向对方雪白的剑刃。
铛!
火光迸发!
一声震响,坚硬的剑身应声折断,在空中转了数圈,残影如鹜,扑哧没入石墙!
明皎发出凄厉的惨叫。
棠鹊睁大眼。
啾啾咳了一阵,转过头。
少年背对着她,看不见他表情,只看见他黑发高束,飘扬闪烁。红笺在白皙脖颈边愈发艳丽,被他狂放的灵气吹得乱舞。
那身凌厉气势宛如燎天的火。
将所有灰暗逼退,带给她最凶狠最明亮的护御。
他单手捏着明皎脖子。
高大的男人在细长手指下毫无反击力,惨叫连连,爆裂般痛苦。
而少年红衣之下,有血滴落下来,在灰白的地面触目惊心。
一滴,两滴……汇成一小滩。
空气中血腥味纠缠。
啾啾瞳孔微缩,死黑一片。
碎星能撕裂空间,前提是,用血肉作为引子。就像啾啾所希望的杀掉她送她回家一样,他也祭出鲜血,送他自己来她身边。
“钟棘。”
“啊。”
少年顿了顿,半侧过脸,不顾身上还在淌血的伤口,眼底暗红桀骜。
“上次,我说我会杀了你,意思是——”
他似乎在生气,声音里有她从没听过的恶劣残忍,带着不寒而栗的杀欲。
他一字一顿,收紧手。
“除了我,没人能动你分毫。”
第77章 你太弱了。
一路走到现在, 啾啾见过钟棘许多种战斗状态。
他天生就有那种旷野之上靠战斗定输赢的野性,所以他比其他许多人更享受战斗,大部分时候, 钟棘都是兴奋的。
少数时候, 是不太高兴的。比如说杀柳缈和师姐的时候,他有种不耐烦的冷漠。
还有唯一一次, 带着困惑与烦恼的战斗, 是帮啾啾突破筑基期的那场对战。
但现在, 钟棘与那些时候都不一样, 他是真的在生气, 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捏爆明皎的脑袋,而是抬起三根手指, 咧开嘴, 声音里细微的抖动, 不知道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杀戮而狂欢, 还是因为钟啾啾差点殒命而半疯。
“我数到三, 如果你没能逃走的话——”
他慢慢抬起头, 将整张脸暴露出来, 恶意笑着, 瞳孔下血色的光极为明亮, 仿佛淬了毒的锋刃。
“那就废掉你的手。”
他松开明皎脖子,嘴角一扯,拖长了咬字:“一。”
明皎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脸上通红,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有人挡住了他对钟啾啾的攻击,再然后,他脑袋陷入快要爆掉的憋胀中, 窒息的痛苦让他无法思考,只能从黑雾侵染的视野中,看到少年锐利的犬牙和细白的手指。
“二。”
明皎脑仁一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直觉地感受到了不妙。
必须要逃走。他脚底一蹬,就要往外溜,却又突然回忆起来,这是棠鹊的书简空间,唯一的出路便是那台丹炉,被他的剑气绞碎了。
他逃无可逃。
“三。”
明皎只来得及捕捉到对方倏然扩大的笑意。接着,屋子里再次响起成年男人尖利痛苦的惨叫。
痛!
好痛!
左手臂被人用最残忍的方式废掉,只能软绵绵挂在身上,再也不能听从指挥。明皎几百年未曾体会过这种疼痛了。或者说,从未体会过。他脑袋里有一团毛毛躁躁的光,骤然收缩又或是骤然膨胀,眼冒金星,恨不得满地打滚。
却还没完。
少年再次在男人骇然震动的眼睛里,抬起手指,那么细长漂亮,却仿佛来自地狱深处,浴血而出。
“这次,废掉你右臂。”
“一。”
妈的。
这是个什么怪物!
明皎以前关注过钟棘。
这少年在门派中极负盛名,行事恣意,胆大妄为,门中弟子都对他畏惧不已,敬而远之。
但明皎对他的关注却不是他善恶品性。
他的关注点在于,钟棘有一副馋人的身体。
灵脉筋骨样样极佳,便是妙华挑中的昆鹫,在少年面前也不过如此。更何况他身体那般年轻姣好,结实却不如成年人坚硬、还带着点青涩柔软的骨肉皮。还能在登仙路上,走很远很远。
以钟棘这具身体的能力,要战胜一个元婴期修士,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明皎没想到,他甚至能轻易将自己这个化神期修士摆弄于股掌之间。
曾经的贪婪垂涎、对那具身体的了然艳羡,现在都变成了一句话——钟棘,就他妈是个怪物。
“二。”
“……”
“三。”
“咔擦——”
这次断掉的是明皎的右臂。少年嚣张恶意的笑声中,是男人恐惧的□□和哀求。
“别……求你……”
偏偏少年不准备放过他:“下次你想被废掉哪儿?眼睛,耳朵还是嘴?”
那双瑞凤眼明亮至极,眼尾一抹红像是能焚毁人的勇气,铺天盖地卷来血雨腥风。
“腿给你留着,你不能逃跑,就没有意思了。你自己说罢,想被我废掉哪里?”
钟棘是真.气得失了智。
他以前从来没有折磨人的恶趣味,每次都很干脆利落地杀了,可能对于他来说,带着虐待意义的杀戮,或许还有些恶心。但现在他却像一只恶劣的猫,在黑暗中竖着双瞳,玩弄面前垂死挣扎的老鼠。
明皎甚至痛到说起了“我错了。”
说给啾啾听的:“当时罚你受鞭刑,想让你毁在讨刑峡,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劝他,快劝……”
他声音虚弱,是真的后悔了。
可与其说是为了他曾经的不公而后悔,不如说是为了当初没料到钟啾啾会爬起来,并将他逼入绝境而后悔。
啾啾抿住了唇。
钟棘想怎么发泄都可以,她宠着他,但现在不可以。
“钟棘。”
少年应道:“呆在那边,我现在想杀人,想得不得了。别过来。”
“……”
钟棘的声音其实是很干净清爽的那种,就算他发起脾气,也并不厚重。但正是这样,疯起来也更骇人。
他为了闯进这片空间而给他自己划开的那道重伤还没愈合,淌着血,灵气狂乱。像是身处风暴的中心,要摧毁一切靠近的东西。
棠鹊不由自主地瑟缩。
却看见她曾经的妹妹,曾经样样不如她的妹妹,根本不听警告,跑去拉住那少年的手,全然无畏。
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 第129节
少年手猛地一攥,红着眼睛,仿佛要咬穿她喉咙。
“你就不怕被我折断手腕?”
每一个字都叫人颤栗,深刻诠释出什么叫在老虎嘴边拔毛。
啾啾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笃定道:“你不会。”
有句话她说错了,钟棘对事物的容忍度很低,对她的纵容度却很高——不,不是这样,他对她的纵容根本就没有上限。无论她做什么。
他又不是第一次威胁她。
啾啾知道他难受。
本来痛感就远超常人,一身血淋淋的,杀欲厚重,还得不到满足。于是拉起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滚烫的手心。
“你快点把他杀掉,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乖巧,却冷漠,很普通地就吐出了杀人的词。
明皎从翻来滚去的痛楚间,听见了小姑娘的声音,在满眼灿白之下,朦朦胧胧瞥见那矮小的身影。和记忆中一样不起眼,会轻而易举被许多优秀的身影挡住。
看来,钟啾啾没准备放过他,哪怕他哀求她了。
“哈哈——哈——”明皎粗喘着,突然笑起来。
“我为了不被人笑话,来杀钟啾啾。而钟啾啾……你以为钟啾啾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在阴暗生霉的角落里长大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钟啾啾的心早就病了。
男人模糊而费力地瞧着少女——他曾经的徒弟。与那盛怒的少年之间,有种病态的、浑然天成的契合。一个不分对错,享受杀戮。一个明辨是非,却恰好能漠视杀戮。
“钟啾啾现在让我死,不是想反击我,是想把我当供品一样,献给钟棘,满足他的欲|望,哄他开心。”
“还有你,小鹊,谁不知道你嫉妒钟啾啾,却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甚至还自己相信了自己编出来的仇恨理由,当真是自欺欺人。”
男人痛到喉咙里咔咔地响,话语疯癫。
“做什么选择?装什么好人?”
“这一屋子,都是坏种——”
话没说完,扑哧一声!
他被少年踩得稀碎,连着金丹与元婴,全碎成了渣。
棠鹊连尖叫都没发出来,麻木地看着。
钟棘眼底还是红的。
棠鹊突然哆嗦一下,直觉生出不好的预感,她会成为下一具尸体。
果然,少年朝她走来。
她像是回到了青鸾被杀的那日,怕到腿软。
这时,啾啾拉紧了少年。
“钟棘,别杀她。”
少年:“她想杀你。”
“我知道。”啾啾安抚他,“但她刚才也救了我一次。扯平了。你别杀她,我不想欠任何人。”
“……”
少年一顿,那身风暴稍歇,给了人一口喘息的空隙,却没有放晴,依然骇人。他还盯着棠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听啾啾的话。
棠鹊手心里冷汗直冒。
啾啾搂着少年的腰:“听话。”
嘶——
如果说刚才钟啾啾是在老虎嘴边拔毛,那么现在无异于拔了毛,还撸了对方尾巴一把。
这不是棠鹊第一次看到钟啾啾给钟棘下命令,上次在东洮张府,她也这样,仿佛那些御兽的修士命令自己灵宠一般。
上次姑且还能当做是偶然,这次便是确信,这难以驯服的少年,是听从她的。
钟棘,那个钟棘。棠鹊甚至不敢想。
烈火滔天的少年终于停下了,怒意未消,横眉冷对。钟啾啾过来捡了缕棠鹊被割断的长发,又捣鼓一会儿,搞了个简单的传送阵:“钟棘。”
她示意他离开。
“知道了。”
少年阴沉的回答,森冷莫测看了棠鹊一眼,转身捞着她就走。
……
屋子终于回归了平静,只剩下满墙壁破破烂烂的八卦图,还有碎成渣的二阶丹炉。丹炉废墟后,能看见一滩令人作呕的血肉。
那是明皎。
棠鹊这才吐出口气。
她情绪一直在大起大落,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极端。极端的恨,极端的悲,极端的乱。到了现在,思绪已经迟缓到久久不能回过神。
肩膀上的伤和衣服黏在了一起,脏兮兮的。她想起明皎,她想要得到长辈的关注宠爱,所以总是给他撒娇,却不曾想到明皎对她有了异心。
一份能随时舍弃她的喜欢。
她想到她为什么会从活泼开朗变成温和疏离——因为棠折之是这样的人。她以为她只要模仿棠折之,就能站到他身边。
她想到钟啾啾说的“你那些友情、亲情、爱情,我都不需要”,而自己却带着一分卑劣的耀武扬威,主动与温素雪重修旧好。
混乱之中大脑来不及拉起遮羞布,暴露出的一切,都是真实。
她为了能抓住所有人,不放弃优越的生活,为了能让大家都喜欢她,一直都不曾做过她自己,总是去迎合所有人的喜好。
那么多人爱她,她风光无限,却又如此卑微。
而钟啾啾,固执的做她自己,然后,有了钟棘,给她他最纯粹的感情,不需要她付出任何牺牲。
棠鹊还在害怕会不会被少年一刀捅穿,啾啾已经能爬到少年身上自由自在地撒野。用最真实的一面。
——那可是钟棘。
没人能驯服的钟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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