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异志:画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彻夜流香
“放肆!”从佛像上方传来一声庄严地喝斥。
众尼连忙奔进大殿,跪倒在佛像前,法音伏于地面道:“法音接领佛旨。”
佛像又道:“世人无知生死。肉眼不知罪福。汝乱人听受经法,枉言佛旨,它日必定堕为耽耳狗。”(注:耽耳狗,听到一点声响,就狂吠扰邻的狗)”
昭然踏着步伐在大殿里转着圈子笑道:“佛经有言,佛法无人说,虽慧莫能,可见佛法由人来解。不过我对解法没兴趣,我对解罪有兴趣。”
他转到门边顺手将殿门关上道:“敏芳,大明天顺末年被选入宫中,后因书读得好,被选为女官,但一直是个低等的女史。成化六年,你被周太后送到固安郡主的身边,更名为敛芳。怎么做到的?想必也了一番心机,法衍寺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去了那里到底是个鸡首。”
昭然向前踏了几步道:“宫中规矩多,你不敢轻易妄为,到了法衍寺之后,你又发现她身边早有个静慧。这个尼姑,强势明又难说话,我也不大喜欢,想必你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可是她有个弱点,她的弱点就是固安,而固安就好对付多了,她沉迷于过去未来,潜心修佛,大概是想修个顺平的下辈子。恰巧那时贺夫人因为家中无子,因此经常去各个庵庙上香,你结识了她,从震泽想到了螃蟹,又从螃蟹想到了老鼠,于是你便诱导固安,让她相信多养点老鼠,便可转运。”
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正视着佛像道:“人有欲望,就有弱点。静慧有了弱点,自然就要对你客气多了。佛法无边,恰巧欲望也无止境,你接触到了贺夫人,瞧见那些美的衣饰,心中便顿生了韶华之年却总被困于一隅的愤慨。是啊,连个蒜葱都不能吃的寺庙,只能种来养的地方怎么能困得住你。”
佛怒斥道:“胡言乱语。”
“等等,别急,我就快说完了。”昭然扬手道,“你借助频繁接触贺老爷的机会,利用所谓的佛母神音,令他相信你即是他的贵人,帮助你便可得道成仙,贺老爷一生无子,总是会多偏信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然后你就说动了秋容,令她相信你已经身怀有贺老爷的孩子,不得不逃命,这就是为什么法衍寺的人会说贺老爷因为家中妾室有了喜讯而上山捐树。”
佛堂外传来脚步之声,佛像道:“竖子辱吾,必坠入阿鼻地狱!”
昭然自顾自地道:“因为只有这样,秋容才会明知要给法衍寺招来不测的情况底下,还冒死助你脱逃。你久住深宫,又是在周太后身边长久呆过的人,你非常清楚你的失踪会招来谁。山上的老鼠,什么时候喂的,喂几次,不但静慧可以掌握,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掌握,那就是送螃蟹去的贺老爷。你也很清楚,静慧是法衍寺唯一真正的女尼,早晚课她都必需出现在大殿,唯一可以喂老鼠的,只有秋容。”
台阶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昭然语音清晰地道:“老鼠从山上下来,你为了阻止其他人过早前去发现秋容不测,甚至不惜当众表演了一次佛音,将冒死相助过你的秋容定罪,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是为了解释你的去向。”
他一笑:“可惜正是这句佛音暴露了你。试想一下,秋容若是连人都敢杀,为何她的卧室里竟然没有一只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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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呢……”
“妖言惑众,罪可当诛!”佛像语音冷淡地道,它的语音一落,大殿的门被推开了,万通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昭然对着佛像道:“你知道我为何要跟你说这许多废话。”
他露齿一笑:“我不过是为了求证……你就在这些女尼的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理解,爱你们么么哒。
第43章解语花14
他的话音一落,女尼们也忍不住悄然转过头来。
有人从门边走了过来,正是九如,他手里拿着一副字,昭然指着那副字笑嘻嘻地道:“你要是真佛,就当能看见方才殿下又有人进来,这人手里还有这斗大的几个字佛母是个屁。”
昭然惊叹道:“他说你是屁啊,你居然真连个屁都不放。”
九如忍不住瞧了他一眼,锦衣卫有人“噗嗤”了一声,万通狠狠瞪了他一眼,开口道:“吉香庵方才有人来报,有妖人滋扰佛门清净之地,秽言辱佛,来啊,给我拿下!”
几名锦衣卫就朝着昭然扑去,九如开口道:“慢着。”
万通略有些不耐烦地道:“佛子,此乃俗事,国师塔依律不问俗事。”
九如道:“即是佛门,又为妖人,怎会是俗事?此人我亲自拿下了。”
昭然连忙往九如身后一躲喊道:“佛子饶命!”
万通想了想道:“可他要是再这般出来胡言乱语,可叫本官为难。”
九如淡淡地道:“即是国师塔拿下了,国师塔自会看守于他。”
万通瞧了一眼昭然:“那可要看牢了……”
“不劳万大人操心。”
万通踱到了昭然的跟前上下看了他一眼:“小子,京城可不是你那土山沟,别把命玩掉了。”
昭然低声笑道:“万大人,咱们山不转水转,没准你还有用得着小生的地方。”
九如手上一用劲就将他给拖走了,阿宁见他们出来便道:“我看见锦衣卫进去了。”
昭然叹了口气道:“看来万贵妃是决定要给佛母撑腰了。少爷我要去国师塔住一阵子,你帮我回去跟舅母,外祖母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担心。”
阿宁瞧了一眼九如,小声地道:“少爷,你最好此刻就回家看一下。”
“回家。”昭然瞧了一眼远处的英宁,然后转过头来问:“九如,我可以回家吗?”
九如瞧了他一眼道:“可以。不过之后你要老实跟我上国师塔。”
昭然嘻嘻笑道:“放心,放心,我还怕你不带我上国师塔呢,没有你这顶大佛给我挡着,这天上要劈下雷来,我可怎生是好?”
九如道:“油嘴滑舌。”
昭然指天发誓:“方才那句,我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的油嘴滑舌。”九如补了一句。
昭然啧啧摇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要戒口舌之争。”
九如看了他一眼:“我还没出家呢。”
昭然连忙道:“那就别出了。”
九如懒得跟昭然多废话,将他丢上车,便闭目养神,随便昭然再找话题,他也是闭目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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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从马车上跳上下来,刚走到前厅,就看见一名中年文士站在廊下脸红脖子粗地喝斥道:“姜湛,这老匹夫给我出来!”
“这人是谁啊?”昭然问边上仆佣。
“咱们隔壁的邻居李大学士。”仆佣小声道,“平时跟老爷关系很好,经常来咱们府上串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老爷一下朝,他就骂上了门,老爷还不叫咱们往外撵。”
昭然穿过了垂花门,进了厅,只见姜老太爷躺在太师椅上有出气没进气,姜老夫人忙着给他顺气,姜老太爷气刚一顺就喊了句:“苍天误我,老夫死不瞑目!”然后又气厥过去了,弄得旁边的姜老夫人跟丫环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旁边姜夫人道:“老爷一回来就是如此。”
这边姜老太爷又缓过气来,哭哭啼啼地道:“想我姜湛一生忠义,没想到却反被奸佞利用,是我害苦了太子……”
外面李大学士又是一句:“姜湛你这个老匹夫!”
姜老太爷喊道:“骂得好!”然后又厥过去了。
昭然轻声道:“难怪万贵妃给佛母撑起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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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了乱成一团的姜府大厅,朝着英宁招了招手:“让你找的人呢?”
英宁指了指墙角,昭然睁大了眼睛,只见几块砖头浮动了起来出现了一个人形,那人形砖头嗡声嗡气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昭然笑了起来,上去搂住他的肩笑道:“老兄,我找你做件简单的事。”说完他就贴着通隐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英宁等通隐走了才说:“你不是让通隐去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吧,他要是被国师塔的人盯上,可别怪我不客气。”
阿宁忍不住瞧了英宁一眼,开口解释道:“少爷,神族是历朝当政者都秘而不宣的隐秘,每一朝都有专门负责追踪异人的衙门,像本朝就是国师塔,以及国师塔下的棋盘岭。除了似天蟒一族这样与人类通族频繁的族群,神族一般人数都不多,若是做下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极易被人族的朝庭盯上。因此为给族群带来灭族之祸,神族绝大部分人都选择隐藏在深山里,若是犯了什么事,都不用朝庭追踪,自己的族人都饶不过他。”
昭然叹了口气,拍了拍英宁的肩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坏事。”
英宁看着他道:“信不过你。”
昭然也不与他争辩,转头跟何管家说:“管家,我想去庙里住几天,给咱们府上求道平安府。”
何管家面有忧色地道:“多事之秋,若能求得佛祖庇佑也是好的。”
他见昭然往巷子口的马车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少爷啊,你住哪座庙,回头老夫人问起来我也好回话。”
“国师塔。”昭然丢下一句就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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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看了眼车后的阿宁道:“我的……丫环不能跟着吗?”
九如闭目道:“你去国师塔坐监还想使唤奴仆啊?”
昭然道:“咱们这不是装装样子的嘛!”
“那也要有样子才行。”
昭然讨价还价地道:“两个不带,带一个总行了吧。”
阿宁贴心又聪明,昭然用惯了没有还真不趁手,他挪过去道:“就带一个……怎样?”
九如终于睁开了眼:“要把女人带进国师塔,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昭然摊手道:“佛说众生平等,何来男女有别?”
九如又将眼睛闭了起来,这也没妨碍昭然唠唠叨叨了一路,但他随便说,九如始终闭目不语。
昭然心里“哦哟”了一声,心想自己才刚当了他一天的囚徒,小佛子就开始不听话了,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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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沾上官威这种东西,就好比碰上了烈性春药,再贞洁的女郎也要从此情陷欲海啊。
他脑袋里想着,眼睛便瞥向了九如的侧面,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心里又想小佛子可长得真标致,他的念头刚转出来,九如忽然睁开了眼睛淡淡地道:“把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
昭然心中一惊,难不成九如能听见人心里所言,龙族长没说封氏有这项异能啊,他作贼心虚,再不敢胡思乱想,见九如下了马车,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晓星山到了。
他站在山底仰望着山顶那座高塔,山阶如一条狭长的银带般自山顶垂挂下来,昭然不禁失声道:“不是吧,没有车道,难道要走上去?”
“走吧。”九如已经起步朝上走了。
那高塔瞧着近,走着远,九如走来若闲庭漫步,昭然走得腰酸背痛,只觉得皮里的老骨头都快松散了。
走到近山顶,上面有两名身着白色法袍的佛徒奔了下来,法袍迎风而鼓,芒鞋落地无声,昭然要是一般人早就先被这仙家气度给震慑了。
可惜昭然实在不是一般人,他是只老鬼。
“啊呀,累死我了!”昭然往台阶边一坐,满头大汗地道,“能搀我一下吗?”
“佛子。”两名佛徒行了一礼。
九如走过来将昭然一提,就这么直接拎上山了。
昭然上了山,看见迎面一座巨塔,直抵云宵,塔下有不少佛徒,见到了九如都弯腰行礼:“佛子。”
九如只是微微颔首,国师塔的下面是几座普通的佛舍,此时正是开饭的时候,昭然闻到从舍中飘出的饭菜香,眼睛顿时亮了。
他昨晚没睡好,因此起床的时候胃口有点不太好,阿宁特地为他包的羊肉饺子,他都没吃上几口。
“中午到了。”昭然对九如道。
九如“嗯”了一声,径直带他去了饭堂,那是一只棕色长条的饭桌,所有的佛徒都盘膝而坐,九如则在桌首坐下,昭然自己找了个挨着他近的位置也坐下。
其他佛徒们才陆续坐下,然后有僧人过来分发饭食,每人一碗米饭,还有水煮白菜一碟。
众佛徒闭目讼了会儿经,九如才睁开眼道:“吃饭。”
佛徒们这才一起拿起筷子吃饭,他们吃饭跟走路一样都悄无声息。
昭然本来大刺刺地想怎么吃怎么吃,可是放在鸦雀无声的房间委实自己也觉得难听,最后也只好改小口,好在饭菜虽然很一般,但毕竟他饿了,吃得还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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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饭九如带昭然去看他住的房间,那间房极为整洁,房中有阵淡淡的檀香,推开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山崖,昭然将脑袋伸出去道:“九如,你不是把自己的房间给我住了吧。”
他本来是说句笑话,哪知道九如回答:“是我的房间。”
“这儿最安全,有人要想从倒天崖上来不容易。”九如道,“假如你想去住国师塔下的监舍,那倒也可以……”
昭然连忙摆手:“这儿好,这儿好,又亮,又干净。”
他说着往榻上一倒,突然“啊哟”了一声,摸着腰从床上翻下来道:“你这床是怎么回事啊?这么硬!”
“石榻。”九如淡淡地道:“你睡上一阵子,就不会东倒西歪的了。”
昭然不服气:“那是福气,我东倒西歪有人扶着。”
“那要不你去住监舍。”
昭然笑道:“不了,不了,难得来一次,我还能不跟叔叔你抵足而眠吗,我这回去跟我爹爹说,他一定羡慕死。”
“哦。那多住两天。”九如道。
昭然心里嘿嘿了一声:“爷我可住不了几天就会有人上门来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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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到了晚上,发现自己别说几天,只怕住一天就要死了。
饿死。
他中午吃的那一碗米饭,其实刚到申时就饿了,好不容易等到国师塔的人处理完事务开饭,早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饭菜端到面前,却发现还不如午饭。
午饭好歹是实打实的一碗饭,晚饭却是一碗粥汤,昭然这么揽粥一照,把他那苦瓜脸色居然照得清清楚楚。
粥菜分发好了之后,这个时候有一名僧人端着托盘进来,昭然便好似闻到了香味,他立刻睁大了眼睛,只见那名僧人在九如的面前放下了一小碟煮花生。
看来这就是身为佛子的加餐了,昭然眨着眼想,九如细长的手指拿起那一小碟子放到了昭然的面前。
昭然低头数了数碟中的花生米,不超过十粒,他划拨了五粒在自己的粥碗里,然后又挺有义气地将那剩下的五粒退还给了九如。
九如也不与他争辩,提筷道:“吃饭。”
昭然灌了一肚皮的粥汤下去,走路的时候仿佛都能听见那五粒花生米在粥汤里的随波逐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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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万通正心急如焚地在掖门下等候,而后一名大太监从里面出来,他喊了声:“梁公公。”
“何事如此惊慌,在这个点你把我叫出来?”
万通走上前附耳说了几句,梁公公脸色立即大变。
万通道:“不知是何人传此谣言,现在满大街都在传佛母要赐贵妃娘娘升仙符,以障显妇德,还说什么此举是为了成就圣上的仙修大业。”
梁公公皱眉道:“此事分明是有人捣得鬼,你们锦衣卫也查不出吗?”
万通面色不愉,恨恨地道:“迟早会把他揪出来。”
“只怕到时揪出来也晚了。”
“让那佛母辟个谣不就行了?”
梁公公道:“糊涂,佛母辟谣,那岂非是说贵妃娘娘失德?不配升仙,与皇上共赴仙修大业?”
万通脸上变色道:“难道就任这谣言传下去,圣上沉迷于修道,万一真被说动了心,也将贵妃娘娘送上升仙台这可如何是好?”
梁公公沉脸道:“用子之矛攻子之盾,这多半是太子身后那群人搞得鬼。为今之计,也顾不得了,要先设法让娘娘脱身。”
万通急道:“怎么脱身,明日上朝太子那帮人一定会死咬贵妃娘娘,将娘娘与太子绑在一起。”
梁公公沉吟了一番,才惋惜地道:“为今之计,只能赶快先想办法对付佛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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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昭然正准备睡了,他见九如盘膝坐在蒲团上,便翻过身来道:“你也上床吧,坐着多累啊。”
“我不习惯与人同床。”九如闭目道。
昭然叹了口气,比划道:“来吧,你放心,我睡相好的很。”
他这次倒真说得是实话,可能是因为久睡棺材,昭然睡着了都不带翻身的,九如好似仍在犹豫。
昭然拍着榻道:“来吧,来吧!”
九如这才起身,在昭然的身边躺下,转过头来道:“有一件事我要先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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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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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道:“你想要申明什么?”
九如沉默了一下才道:“凡是跟我一起睡的人都会做恶梦,无一例外。”
昭然问道:“那你一直是自己一人睡的?”
“从我记事开始,从无人与我同房过。”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与人同睡过了。”昭然拉过被子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地道:“我一般睡着从来都不做梦,更别说做恶梦了,我倒想做个梦。”
谁听说过鬼还做梦?
昭然说完就睡了,九如侧头瞧了他一眼,也闭目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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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声而来,黑色的淤泥滚动着蔓延过来,昭然在梦里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一片泥土里,这是个秋天,枯黄色的叶子从天而降,淡墨色的远空衬着盘陀的山路一抹重一抹轻。
真做梦了。
昭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心想,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梦。
他刚起身,就听见身后有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传来,昭然一扭头就见山下有几个村民抬着棺材往山上而来,领头的正是一名面目熟悉的老者。
容家庄的人,昭然心中一动,他倒退了几步掩身于树后,几人抬着棺木通过了树林,向着林间的坟场走去。
“行了。”老者手一伸,指着一块地道,“挖。”
几个抬棺的村民利索地将棺木放下,拿起铁锹片刻就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坑出来,老者却不急着下棺,而是沿着棺洒一些什么东西。
而后他才站起,似深有忧色地道:“下棺。”
几人将棺埋入挖好的坑中,又将土填埋回去,片刻之后便将坟头垒好了。
老者抽出一把剑念念有词,然后跟着四个抬棺之人跳了一场舞,方才拜伏于地:“将军,天蟒一族所供生忌之物已然备好,还请将军归来。”
“请将军归来!”
“请将军归来!”
棺里头埋得是太阴将军的尸体?!昭然心里充满了惊骇,神族的人到处在找太阴将军的尸体,而其实它就藏在容家庄里?
还是说,这里头是那个什么生忌之物?
此刻的情形异常逼真,昭然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他是在梦中。
容家庄的人做完了这一切,才悄无声息地拿起东西下山。
昭然等他们都下了山,就急不可待地溜进了坟场,然后从树林捡了棍子就开始扒坟,好在新垒的坟头泥土松软,不一会儿就被他扒开了一角,他沿着那扒开的一角将棺材上的土都捅到了边上。
本来他还在发愁该怎么启棺,可是推了推,发现棺木并没有被钉死,昭然用力将棺木推开,只见里面躺着个用布带缠绕从头裹到脚的人,很像从李府得到的人俑,昭然细看上去,布下似乎还有起伏。
这是个活人!
昭然大惊之下,用力一掀,将棺盖掀到一边,然后手忙脚乱地将布条从脚往头上解开来,布条从那人身上滑落,直到露出头部,却是一张戴着黄金面具的脸。
说它是面具,它更像是一顶将军的头盔,链子甲覆面,隆起的头胄到鼻端似一只倒雕鸟兽纹。
他用指尖触到那人的鼻端,早已气息全无,哪里还是个活人,分明是具尸体。
昭然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看着那顶黄金面具,他伸出了手,忽然耳旁传来了沙沙声,他下意识地转头却见污泥似潮涌般往坟坑中涌来,昭然翻身摔进了棺材中,他刚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脖子被棺中人一只冰凉的手给扣住了。
窒息感越来越强,污泥还在不停地往棺材里涌进来,昭然几乎难以呼吸,强烈的危机感,这是他从有知觉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他会死!
昭然拼命地挣扎,慌乱中那顶黄金面具被他掀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脸,那张脸赫然正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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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醒来!”有人在他耳旁清喝了一声。
昭然睁开了眼睛,只见压在他身体底下,哪里是他自己的尸体,而是九如,他将九如压在自己的身体底下,两人鼻端对鼻端,正如梦中那样。
昭然不禁瞪大了眼睛,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
片刻之后九如才问:“你不是说自己从来不做梦,而且睡相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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